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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万年铁树开了花

作者:糖心兔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安姒提着那碗蹄花汤,沉着脸在前面走,心想这碗汤八成回去得倒掉。


    要不是没办法当着人家老板的面,她现在都不想碰装这碗汤的塑料袋。


    真是一只畜生坏碗汤。


    厉远跟在她后面,也买了一个安姒要的那种酥饼夹肉,到手当场就开吃了,一张嘴嚼得吧唧吧唧响,还能抽出口哼着不成谱子的调调。


    安姒闭了闭眼,看来以后酥饼夹肉也要被她列入黑名单了。


    疾步走到马路口,绿灯的秒数已经跳转到倒计时12。


    平日里这样的秒数安姒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下一趟绿灯,但是今天她想都没想快步提了速度,都顾不得走快了腿上的异常会更明显。


    只想逃离后面那个畜生。


    然而单脚还没踏出半步,原本距离她五六米远的厉远,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出现在安姒身边,勾住了她的包袋子。


    安姒气得张了张嘴,半个音都还没发出来,劈头就挨了一顿训。


    厉远嘴里的一口肉还没嚼完,含在齿间混混沌沌地骂她:“你是傻还是瞎,看不见红灯了吗?”


    绿灯秒数最后清晰在眼前321跳转成黄灯。


    安姒手杖在柏油道上杵了杵,望着厉远的眼睛因为怒气愠了一层霞色。


    “厉大少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姒鲜少会有这么激动的情绪。


    确切来说,就跟手里这碗蹄花汤一样,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知过自己的情绪。日子过得好像白开水,可关键的是,她并不觉得淡而无味。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灾难性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每每出现都能激发她强烈的情绪波动。


    安姒觉得有些心慌,心口打鼓似地猛跳,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碰巧路过,他就不能当看不见她吗?为什么还要碰她的蹄花汤,为什么还要跟她买一样的饼。


    那碗蹄花汤30块钱,她可能又要好几年都舍不得再喝了。


    所有的路边摊里,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家的酥油肉饼,肉馅多价格还便宜!


    厉远站在马路当口,默不作声地看着身前突然发了飚的女人,嚼着嘴里的小酥饼,黑发在夜风中扬起,几分痞痞的味道。


    厉远舌尖顶了顶后腮,在想,他干什么了?


    不就是商策约的KTV唱了几首待不下去,开着车随便乱逛,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到C大来了,交通灯的当口看见了她。


    她背着个比她半个人还大的包,拄着个夜幕下也闪着银光的拐,在人群中突兀得不得了。


    手里拿着个手机,过马路的时候也不看车,头一直低着,失了魂似的。


    于是他下了车,看见她在路口小摊前,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两只眼睛里放着光。


    他把令她双眼变得亮晶晶的东西凑鼻子底下一闻,什么啊,一股油腻荤腥味。


    真的想不到,人长得清汤寡水似的,口味这么重。


    后来瞅见她手里的酥饼金灿灿的,顺道也要了一份。


    他干什么了吗?


    吃酥饼他不配吗?


    学校口的交通灯红灯时间很短,眨眼而过。


    安姒深吸一口气,调整手杖,另一只手握紧包带,向离厉远相反的方向又挪了一步。


    道很宽,她就那样站着也不会碰到他,偏偏非要向避瘟神似的,离他远远地。


    厉远被气笑了,抬眸似笑非笑看着安姒,“这么怕我?”


    安姒没吱声,心里默数着计时,调整着呼吸。


    厉远突然笑了,抬手向安姒伸去。


    安姒惊慌得想躲开,然而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厉远捏住了安姒的下巴,轻轻一扬,迫使她的头抬起来看着他。


    舒尔的对视,让厉远唇角勾起胜利者的痞笑。


    然而女人的眼眸却迅速蒙上了层水汽。


    厉远手不松,冷笑了声:“安老师,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怕我?”


    安姒喘着气,现在这个姿势让她觉得异常受辱,一秒钟都忍不了,“你放开。”


    厉远单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挣扎。


    冷酷、无情。


    一个没有半点热血的魔。


    黄灯倒计时1后,闪换成了绿色。


    厉远视线里一黑,紧接着额角吃了痛。


    安姒举起她的大包砸了过去,随后匆匆拽回包,逃离似的跑来,右腿在疾步中趔趄得厉害。


    厉远目光落在安姒的背影上,她背影仓皇、狼狈,单薄的背脊和无法平衡的右腿又在夜色中孤单羸弱。


    半晌,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与夜色融合,厉远仍然站在原地,只是脸上的笑意没了。


    他摸了摸口袋,点了根烟。


    疏白淡雾吐在空气中,很快被风卷落无形。


    厉远觉得他像个脑残,这个时候居然想的是。


    她刚才应该拿手杖打他的,比包砸人疼。


    怎么一点格斗术都不懂。


    *


    C大经管楼,原本一二两层的阅览室,现在已经全部改成了大三以上年纪学生实习的工作间。


    如今一进管院大楼,入目就是“投资嘉”的校企合作横幅,“峰海集团”四个烫金大字威风霸气,横幅上还有集团董事长莅临C大照片。


    就是厉远的父亲厉铭,一个商业上铁血手腕,颇具传奇的企业家。


    厉铭膝下一共两子,大少爷厉山如今跟他爸一样能干,在“峰海集团”的地位也已经举足轻重,让他头疼的是小太子爷厉远。


    厉铭成家晚,40岁才生的厉山,50岁那年老来得子,有了厉远。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厉铭已经快垂垂老矣,两个儿子却刚刚成型。


    厉铭有心培养厉远,奈何这个儿子不管是跟大哥还是跟他都一点不一样,从小就满肚子奇思妙想,整天净干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小时候厉铭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回首一看才发现小儿子要学历没学历,要经历没经历,简直是长成了不学无术小混混。


    势必要下雷霆手腕治一治。


    “投资嘉”就是厉铭扔给他的第一项任务,完不成的话,所有的卡就断流。


    小太子爷要饭去吧。


    厉远怎么闹都不松口,厉铭就一个字,去C大干活去,还要看到他的工作照。


    齐楠半蹲在地上给厉远找姿势,皱了皱眉:“远哥,你坐起来一下。这样怎么拍,拍过去你家老头发飙断你现金流我可不管。”


    斜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几张纸的厉远动都不动,声音在里头发闷:“那就让他断吧,断了以后我跟你混。”


    齐楠手一抖:“可得了吧,我可养不起你远爷。”


    齐楠瞅着镜头,眉头皱得比熟透的南瓜皮褶子还多。


    “不是,远爷,你得支棱起来啊,生龙活虎!想想今年什么年,龙年!龙精虎猛、龙马精神、龙腾虎……”


    沙发上的远龙翻了个身,肉眼可见的疲累,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睡了。


    齐楠就琢磨不透了,听商策那小子说,昨晚上他们攒的ktv局,点的公主都还没上,远哥几乎没怎么坐就走了。


    那这一晚上是去哪了,能累成这样?


    地下未知娱乐场所?


    不至于啊,这硕大的杭城还能有他齐楠不知道的乐园?


    那不成,齐楠被心里头的想法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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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跳。


    不是吧,难不成万年铁树开了花,久旱逢甘霖,远哥谈恋爱了?


    齐楠的小心脏打鼓般的上蹿下跳,他紧紧地捂着胸腔,口里喃喃重复着这么惊悚的一件事:不是吧……


    *


    厉远昨晚上没睡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安姒像游泳馆那天一样,跪在地上眼尾挂着小珍珠,惨兮兮地盯着他看。


    那双杏核眼睛每眨巴一下就掉一串小珠帘,每掉一串珠帘就是对他说一句话。


    “扶我起来,奴家就以身相许。”


    女人莹白的脸蛋素面朝天,低垂的马尾绕过雪白的颈,搭放在胸前,纤细的身段像是一碰就要断了似的。


    梦里,厉远挑挑眉,抬手,女人便把她纤细的手腕递了过来。


    厉远稍稍带点力气,就把人拉了起来。


    她的腰盈盈一盏,皮肤嫩得像春天刚出土的脆芽,发丝柔软光泽,一双漂亮的眼睛蒙着层水汽望着他。


    然后语调颤颤巍巍地说了句:“谢谢。”


    厉远嘴角上弯,痞坏痞坏地看着她问:“想要怎么个报答法?”


    安姒提着素银手杖手腕微微一压,按在厉远脚尖处,眼角吊着柔美的笑意,软唇微勾,朝他动了动手指。


    厉远弓下腰俯身,下一秒,安姒猝然抬头,画面陡然翻转,她张着一张红艳的大唇笑:“当然是嫁给你以身相许啦!”


    厉远差点没被恶心出功能性障碍。


    等厉远醒来,回忆中游泳馆告白的安姒和马路口用大包砸他额头的安姒,竟然重叠在一起又分开,最后变成两个分身。


    一个媚眼多姿,清冷素雅。


    厉远揉着太阳穴,觉得他有点精神分裂了,去浴室冲了把冷水澡,折腾到半夜都没睡。


    但是令他崩溃的是,这会儿他好不容易找回点困意,又他妈是谁在蚊子叫!


    齐楠冷冷地在一边,看着宁颖弯着腰,胆敢以生死线以外的距离靠近这尊煞神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宁颖念超生佛经了。


    果不其然,厉远手一掀,力道大得直接把宁颖推了个狗啃屎。


    顶着一头睡乱的短发,倦意兴浓的厉远低声骂了句脏话,满眼戾气,嗓音因为刚睡醒听起来带着些沙哑:“谁他妈不想活了,敢摸你太祖头发!”


    跌翻在地的宁颖哪受过这种欺负,这一跤摔得尾椎骨都劈叉了,眼睛早就红了一片,哭腔四溢:“我没有摸,就是看看你什么时候醒。”


    齐楠心里冷笑,就是靠得有点近,让人看着想要亲一口下去。


    厉远长得好看,从小打到桃花缘没断过,像宁颖这种女人刚才动的那翻小心思,齐楠这么多年跟在旁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是没敢摸,但她靠厉远靠得太近了。


    尾发扫到了厉远的额头,把太子爷惹毛了。


    这会儿引爆了这头小狮子,谁都不敢吱声,齐楠站在一边冷淡喝茶。


    厉远揉了把额前的头发,胸口一起一伏的,脸上怒气冲冲,眼神凶得不得了。他起床气本来就大,脾气一贯也不咋样,再加上昨天本来就没睡好,又被发配边疆搞这劳什子“投破家”的烂项目,几项叠在一起的火气蹭蹭上窜。


    宁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凶的人,哪还敢说话,连哭都不敢大声,想跑还不敢跑,整个人定在地上保持着那个摔倒的姿势——发抖。


    齐楠心里啧了一声,远哥啊,凶残。


    远哥这样的人谈恋爱会不会家暴?


    齐楠暗暗把远哥那位可能性恋人,也加入了超声佛经的正主中,跟宁颖一道,一并提前超生吧——


    愿天下女人远离厉·凶、暴、帅、狂·远。


    此人孤独终老,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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