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笑眉解释道:“不是送给阿菁的……”
白虹:“那是要送给谁?”
褚笑眉:“……”
在婢女疑惑的目光中,她的脸渐渐热了起来。她别过头,逃也似的往铺子深处快步走去:“哎呀,别问了。我就……随便看看。”
她还真挑到一只玉雪可爱的猫儿,从头到尾洁白无瑕,没有一根杂毛,同她的莹玉一样。这猫儿还生着一双鸳鸯眼,一只灿金,一只碧蓝,雍容高贵,神气万分。
她将猫儿抱起来,它便亲人地往她颈窝里蹭,柔软的绒毛搔得她发痒。她笑着拥紧它:“就要这只了。”
买猫是一时兴起,可要怎么送出去却成了件麻烦事。
难不成要直接跟他说:“我在东市时看到有胡商卖猫,想起来你喜欢猫,所以买了一只送你?”
感觉也太奇怪了……
倒像是她时时刻刻惦记着他,巴巴地要往上凑。
要不让白虹用轻功潜进江宅,扔下猫就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马被她遏制住了。要是这么做,就更奇怪了……
看着在屋里上蹦下跳的小雪团子,她又叹了一口气,苦恼得直皱眉。
算了,先养着吧。
叶渡又返回了京城,递了帖子过来,约她在万里酒肆一见。
酒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她从未涉足过。她的华盖香车在酒肆门前停下,引得坐在门口的刀客剑侠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搁下手中的酒碗,醉醺醺地眯着一双眼,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调戏的话才说了一半,白虹已欺身上前,腰间短刀铮然出鞘。
那男子神色一凛,面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握住置于桌上的流星锤,朝白虹甩出。只见白虹侧身一避,竟抬手扣住了那流星锤的铁链,往自己身前一拽,将他拽飞过来。
那人迅速于空中调整身形,运起一掌击向白虹。白虹向旁让开半步,绕至他身后,一脚踹中他膝弯。那人去势未尽,又被她踹得下盘不稳,当即扑通一声重重跪到地上。而后他脖子一凉,冰冷的刀刃已贴上了他颈侧。
白虹冷冷道:“敢对我们娘子出言不逊。找死?”
见此变故,与那男子同桌的另外三人围了上来,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做什么呢!又打打杀杀的!再砸坏老娘的桌椅,别怪老娘不给你们面子,连人带刀扔出长安城去!”老板是个三十上下的妇人,骂骂咧咧地捋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绷起的肌肉,以及一道极长的蜿蜒狰狞的刀疤。
她说话似乎颇为好使,那气势汹汹的三人被她一骂,都收起了武器,灰溜溜地坐回去了。
白虹见状,也归刀入鞘,一脚将那跪倒在地的中年男子踹开。
那老板向褚笑眉行来,却并非是要迎她进去,反倒拦在她身前,缓和了语气询问道:“娘子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们这儿多是出身草莽的,恐怕会惊扰娘子芳驾。”
青简出言解释:“我们娘子来此是受人邀约,烦请你查一查——叶渡少侠定的是哪一间雅室?”
“原来是叶少侠的客人。”老板恍然大悟,“我们这儿俗气,不叫雅室,说的是包间。”
她环顾一周,厉声警告道:“都听见了吧?是叶渡少侠请来的。把你们的眼珠子收一收!”
叶渡的名头竟比这位凶神恶煞的老板还好使,此言一出,四周再没有上下打量的不善视线。
“娘子请随我来。”老板柔声道。
酒肆内没什么文雅摆件,角落里和架上堆着酒坛,支撑房梁的木柱上还有零零散散、新旧不一的刀痕,显然发生过许多打斗。
褚笑眉进了包间,向叶渡问道:“这一回,怎么不直接到我府上来找我了?”
“上次是我不懂礼节,姑娘莫要见怪。”叶渡道,“我如今已然知晓,于官宦人家的女儿而言,名声是极要紧的。我千不该万不该,擅自潜入姑娘的宅院之中。”
褚笑眉又问:“那怎么约了这么个地方?”
叶渡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他原本是想同江铭一样,定在云间楼的。谁知云间楼的管事告诉他:“这位郎君有所不知,我们云间楼只接待文人墨客、名士鸿儒。郎君可有功名在身?”
叶渡自然是没有的。
管事又询问道:“那可做过什么流传甚广的锦绣诗文?”
叶渡也没有。
于是管事十分礼貌客气地将他请了出去。
他在京中打听了一番,闻说八珍居是长安城中最好的酒楼,在贵族豪门中备受推崇。
八珍居的掌柜却道:“三楼已定到了一月后,二楼的得等四个月,一楼是大堂,没有雅室,且至少要等半年……”
褚笑眉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叶少侠若想进八珍居,下回可以提我。五楼有一间名为‘念奴娇’的雅室,是专为我和平远侯之女张家娘子留着的。”
叶渡奇道:“既然楼上还有空的位置,为何不让人定下?”
“这是八珍居的规矩,身份够高,才可以去更高的楼层。”褚笑眉道,“否则即便空着,也不会给人用。”
“吃个饭而已,竟也要把人划分出三六九等?就没人觉得不妥吗?”
“有何不妥?”褚笑眉问道,“谁不想往高处坐?底下的人想往上爬,上头的人想维持地位。古往今来俱是如此,又何止一个八珍居?”
叶渡叹了口气:“可是坐得太高,就听不见百姓的声音了。”
褚笑眉微微一怔。
一室静默中,市井喧嚣遥遥传来:
“热乎香甜的胡麻饼嘞!刚出炉还冒热气儿,咬一口酥脆掉渣,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快来尝尝哟!”
“妮儿想吃吗?哎,别担心,阿爷有钱。阿爷今天接了个卸货的大活儿,挣了足足二十文呢!”
“……”
“姑娘?”叶渡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我约姑娘相见,是想告诉姑娘,我寻到韩大娘了。”
褚笑眉心中一紧:“她……怎么样?”
叶渡道:“她已于荒郊的一棵老树上自缢了,我没什么能为她做的,置了口薄棺,将她的尸身殓了。”
尽管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褚笑眉还是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大石。
她向后瞥了一眼,青简当即会意,奉上一柄团扇。褚笑眉道:“这就是念女扇。”
叶渡接过来,动作小心翼翼的。他手上有剑茧,怕蹭到扇面,不慎刮了丝:“久闻其名,确实典雅细腻不似凡品,没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多条人命。”
褚笑眉问道:“叶少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此次下山,是来逍遥宗论剑的,早该回山复命了。”叶渡道,“姑娘缘何有此一问?”
“这把扇子,总归是要还给刘三娘的家人才好……献于坟前,也算是可以了结残愿。”褚笑眉道,“本想着若是叶少侠顺路,便请你帮我捎去苏州。”
叶渡想了想,道:“交给我吧。待我回山后请示师命,看师父能不能允我跑一趟苏州。即便师父不允,我在江湖上托人帮忙,总比姑娘一介深闺女子门路要多。”
褚笑眉蹙眉道:“到底还是太费事了……”
“娘子,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白虹出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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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江侍郎是金陵人士,金陵与苏州离得不远,不如去请托他相助?”
褚笑眉眼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江铭出身世家,在江南江北是一流的名门,差人跑一趟苏州,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个人情,他总不至于不愿卖给她。
“既如此,我这便启程离京了。”叶渡将团扇奉还给她,抱拳行过一礼,“国公府一事,还未谢过姑娘相救。往后若有缘再见,在下必报此恩。”
日光穿过窗棂,灿金的微尘浮动,晃出一室黄澄澄的暖意。
雪团儿似的小猫跳上了妆台,它早已习惯了往来忙碌的侍婢,并未受到丝毫惊扰。毛茸茸的前爪伸出来,拨弄着台上的珠钗步摇,自得其乐。
白虹捧着绯红金丝缠枝牡丹裙,正要为自家主子更衣,却听褚笑眉道:“这衣裳是不是太奢靡了……”
白虹面露困惑:“这不是娘子最喜欢的衣裙吗?怎么突然嫌起它不好来了?”
褚笑眉道:“我今日……想穿得清雅些。”
青简于柜中翻找了一阵,寻来一件淡青绣幽兰齐胸襦裙,为褚笑眉换上:“这缎子是娘子去岁生辰时收到的贺礼,制成衣裙后娘子嫌它素淡,一直压箱底了,这还是第一回穿呢。”
褚笑眉对着铜镜看了看,蹙眉道:“似乎……不大好看。”
“娘子眉目浓烈,不适合这样素净的衣裳。”
褚笑眉仍不死心:“许是发饰不搭的缘故。”
青简在妆奁中拣选一番,挑出一支白玉兰花簪,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还是不好看。
褚笑眉愈发愁眉苦脸。
青简蓦地开口问道:“娘子突然想改换衣装,可是因为一会儿要见的人?”
褚笑眉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辩解:“哪有这样的事……我就是想试试不一样的妆扮罢了……”
青简将那玉簪拆下,柔声劝道:“娘子,郎君会替你挑选最华美的头面,张娘子会把侯府最秾艳的锦缎给你送来,国公爷费尽心思替你搜罗天下珍宝……世上多的是人爱你原本的模样。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为他改变。”
她又去找出来一套玫瑰紫广袖锦缎长袄,并玄色鎏金云纹褶裙:“娘子不如试试这一身?”
“太庄重了……”褚笑眉道,“只是简单喝个茶、吃个饭而已。”
挑挑拣拣半晌,待她梳完妆,已耗去了半个时辰。小小一只猫儿在她怀中支起身子,费力地去够她发间步摇垂下的珠玉。
她轻轻点了点小雪团子的额头,递给白虹抱着:“将它一同带去吧。”
既要托江铭办事,这个小家伙正好也有了合适的由头赠与他。
褚笑眉迈入雅室,一袭淡紫织银丝交领襦裙如烟似雾,轻薄地拢住了她。头上步摇叮叮轻响,泛着莹润的银辉。恍如壁画中踏云飞天的神女,琼英容华,桃艳珠彩。
江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怔。注视片刻后,他蓦然回过神来,惶乱地移开了眼,起身同她见礼。
褚笑眉道明来意,江铭听完她的请求,果真毫不犹豫道:“举手之劳而已,娘子放心,江某定不负所托。”
“劳烦侍郎大人了。”褚笑眉道,“我来时路过东市,恰好瞥见一只极漂亮的猫儿,顺手买了下来,权当是请江侍郎帮忙的谢礼。”
小雪团子亲人得很,用鼻尖碰了碰江铭的手指,嗅闻一番后,主动跳进了他怀中。
江铭指节一蜷,轻轻抚上了猫儿的后背。小家伙似乎被他撸得极为舒坦,趴下身子呼噜起来。
他唇角微勾,眸色温柔:“既是娘子所赠,那便请娘子为它起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