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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苏如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还没等褚笑眉反应过来,状元郎已翻身上马,坐到了她身后。她手中的缰绳被他抢走,而后他一夹马腹,驾马向前疾驰。


    “放肆!你做什么?!”


    她凝眉怒斥,屈起肘节朝他撞去,却被他手掌稳稳托住。他微乱的吐息和清和的嗓音一同拂过她耳廓:“且委屈娘子片刻,待我逃出去,当即下马向娘子赔罪。”


    褚笑眉自小娇纵,何曾被人这般不敬过?她转过身去推他,试图将他掀下马,岂料马儿恰好腾空跃起——她在马背上一晃,便要朝旁跌去。


    饶是她马术极佳,可此时缰绳不在她手中,她又拧着身子不好发力。正慌乱地想抓住些什么,状元郎已在她腰间轻轻一托,将她扶正。


    “莫动,仔细摔下去。”


    他的双臂虚虚环在她身侧,看起来倒像是将她圈在怀中。一同环绕着她的,还有他身上浅淡的乌木香。她垂下眼眸,瞥见他握着缰绳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衣袖织金。


    褚笑眉有些脸热,又觉得此时羞赧实在是颇没志气,强撑着冷下一张脸,任由他策马将自己带离此地。人群被远远甩在后方,喧嚣叫嚷声渐小渐弱,直至再也听不见。


    状元郎终于勒了马,翻身跃下,拱手朝她长长一揖:“在下江铭,方才多有冒犯。敢问娘子府上住何方?今日仪容不整,明日我必当登门致歉。”


    褚笑眉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你不知道我是谁?”


    江铭解释道:“在下初至京城,孤陋寡闻,确实不知娘子门楣。”


    褚笑眉亦跳下了马,伸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状元郎是吧?寒窗苦读十年又如何?每三年殿试放金榜,都会出一个状元郎,有什么好稀罕的?你听好了——”


    “我阿爷是朝中的吏部尚书,我阿弟是当今的天子伴读。你不必登门,三日后蟾宫宴上,他们自会给你好看。”她冷笑出声,一字一句道,“怎么样,后悔今日抢我的马了吗?”


    她一番威胁的狠话放完,江铭眼底反倒浮起了淡淡笑意:“并未。尚书大人怪罪于我,也是我有错在先。即便因此赔上前程,好歹是躲过了榜下捉婿。”


    褚笑眉奇道:“榜上进士,皆以被各家争抢作婿为荣。凭你状元郎的身份,京中世家贵女可说是任君挑选。怎的你却好似觉得这是件祸事,唯恐避之不及?”


    “以科考入仕,本已汲汲于功名;连嫁娶也要趋利避害,平生岂有片刻随心?”江铭道,“在下惭愧,若非两情相悦,不愿结为连理。”


    说这话时,他鸦睫略略低垂,投下一片阴影。他生得肤色白皙,眉睫却如墨画般黑,神仪明秀,皎如玉树,艳得叫人移不开眼。


    微凉的秋风拂面而过,从褚笑眉脸上卷走些许热意。汗血马的鬃毛在风中扬起,马儿甩了甩头,扯得她手中的缰绳一荡一荡。


    暮色四合,华灯煌煌。


    褚笑眉迈过垂花门,经抄手游廊行往浮玉轩——这是她所居的院落。


    脚下踩到的地面分外柔软,乃是以青草铺就。较之坚硬的青石砖地,这样的院子更显出一派鲜嫩的青葱绿意。妙的是雨后不会打滑,更不怕玩闹时不慎跌倒。


    打理起来却颇费一番功夫。院中婢子往来践踏,难免损耗得快;遑论秋冬时草木枯黄,更是需请花匠频繁将温室里培育的青草移植过来。


    厅堂旁立了座秋千架,架边缠着一树的紫藤萝花。花枝攀附着枝干向上,又从秋千绳上柔柔垂落,可怜可爱。藤萝的暗香随风起落,隐隐浮动。


    她闺房中的灯已点了起来,因她日日都要沐浴,奴婢们正来来往往,为她备上热水、香花和巾帕。


    “阿姊。”


    熟悉的幽冷嗓音自旁侧传来,褚笑眉浑身一僵,讪笑着循声望去:“小臣,你吓我一跳。大晚上的,怎么不点灯?”


    褚笑臣抬了抬手中的灯杆,唇角微勾,笑意却在眼中泛着冷光:“我候了阿姊许久,灯油早燃尽了。”


    她闻言皱了眉,走上前去探他的手,果真冰凉一片:“我的屋子你又不是进不得,在这里等什么?你打小身子就不好,如今入了秋夜里凉,仔细又得一场风寒。”


    她一面说着,一面抢过了他手中提灯扔给白虹,又将他双手拢进掌心捂着:“进去再说。”


    褚笑臣垂眸看着她,眼中的寒意总算消融,真真切切地浮上几分笑:“阿姊关心我。”


    “去灌个汤婆子过来。”褚笑眉向婢女吩咐完,方才接下他的话,“我就你这么一个阿弟,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


    “阿姊说的是。”他眸色又暗了下去,“阿姊今日去了哪里?可见了什么人?”


    “不是同你说过吗?今日出门是去同阿菁打马球。”


    “除此以外,”褚笑臣定定地盯着她,“就没有发生别的什么?”


    “阳澄湖的蟹送过来了,侯府做的蟹酿橙味道不错。可惜张菁小气得很,不肯把她的厨子借我使使,说是怕我把人扣下!”说到这里,她颇有些心虚,“……我是那种人吗?!”


    “阿姊莫恼。阿姊既然喜欢,我差人去苏州另觅厨娘,不会比侯府的差。”褚笑臣道,“我听说,阿姊去看了文闱放榜,还遇见了今科状元郎?”


    “这你也知道了?”褚笑眉叹出一口气,瞪向侍立在旁的青简,“是不是你又告我的状?”


    “奴婢不敢。”青简垂首道。


    “她方才与阿姊一同回府,寸步未离,哪来的机会告状?”褚笑臣亦望向了青简,话锋一转,嗓音冷得渗人。“不过你确实该罚,主子要出行,你连放榜都不晓得避开,这般疏忽大意。怎么,做不好贴身伺候的活儿,想去浣衣洒扫?”


    “奴婢知错。”


    青简原本是褚笑臣院中的,他挑了这个最伶俐的,又悉心调教好了,而后才送到阿姊身边。名义上虽换了主,可青简实际仍听命于他。


    褚笑眉劝道:“好啦好啦,她又不是神仙。这世上谁能做到事事周全,不出分毫纰漏?”


    “若是阿姊的事……我能。”褚笑臣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


    “那既然不是她告状,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笑臣道:“阿姊是京中第一贵女。阿姊买下哪家的香膏,那香膏不出半日便会售罄;阿姊赏脸去哪家酒楼用膳,那酒楼整月都会人满为患、一座难求。无论阿姊做什么,世家女子皆会效仿追捧。


    “今日之事,既与阿姊有关,又与新科状元有关,早已传得满城风雨。阿姊觉得,我会不知?”


    “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褚笑眉惊道,“他们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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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些什么?”


    褚笑臣的眼眸眯起危险的弧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今科状元郎,被阿姊在榜下捉了婿。”


    “我没有!”褚笑眉忙不迭地否认,“是他过来抢我的马……”


    “我知晓阿姊没有。以阿姊的身份,何须去捉区区一个状元郎?”褚笑臣道,“不过他这般辱没阿姊名声,待他受邀去蟾宫宴,我替阿姊好生教训他,好不好?”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读书科考不容易,何必毁人前程?”


    “阿姊舍不得?”褚笑臣话音愈冷,“我听说这位状元郎生得极为俊美……阿姊,我比上他,如何?”


    “哦,原来是担心被抢了美男子的名头。”褚笑眉恍然大悟,捧起他的脸轻轻捏了捏,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我们小臣最好看!”


    褚笑臣似有些无奈,眸光却到底还是温柔了下来:“阿姊惯会哄我。”


    送走了自家阿弟,褚笑眉沐浴后安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白虹一面伺候她盥洗,一面道:“娘子可算是醒了,那位状元郎已在花厅候了一个时辰了。”


    “他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着昨日之事,上门来向娘子致歉的。”


    褚笑眉道:“他既早来了,怎的没人叫我?”


    “那位状元郎说,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既是来请罪的,又怎可因此扰了娘子清梦。”白虹道,“他自个儿愿意等,奴婢们就晾着他,让他候着了。”


    梳妆完毕,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褚笑眉着一身藕荷色如意纹织银襦裙,配珍珠点翠蝴蝶金璎珞,左腕戴一对玉镯,右腕戴一双金镯,行止时叮当作响,富贵雍容。


    她终于施施然起了身,往花厅行去。


    江铭候了许久,面上却无分毫焦躁之色,倒像是悠然赏景的清贵公子。见她姗姗而来,从从容容向她一揖:“褚娘子,今日冒昧登门,叨扰了。”


    “不是说过叫你不必来吗?”


    “礼不可废。”江铭道,“昨日既冒犯了娘子,自该上门请罪。”


    “哦?那你说说,你要如何请罪?”


    “在下出身金陵,金陵城中,以云锦最贵。我带来云锦十二匹……”


    “绫罗绸缎?你觉得我缺?”褚笑眉打断了他,从鼻间嗤出一声轻笑。


    白虹亦道:“江郎君有所不知。我们府上连高昌国所产的浮光锦都堆积如山,软烟罗、香云纱是扯来做帐子的,至于寻常的蜀锦、云锦之类,更是赏给奴婢们穿的。郎君若要献布匹,娘子还瞧不上。”


    “原是如此。”江铭道,“娘子既不缺俗物,我还藏有一副寒梅凌雪图,是前朝丹青圣手程嘉的真迹……”


    “江郎君没在我府上逛过吧?”褚笑眉漫不经心道,“古董书画,于游廊上陈列颇多,处处可见。”


    她徐徐抬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江郎君献不出什么好宝贝,这道歉可不大诚心啊。”


    “恳请褚娘子见谅。与娘子相比,江某实在是身无长物。”


    褚笑眉冷哼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抢我的马,害得我与你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你该不会以为,此事能轻飘飘揭过去吧?”


    江铭垂眼轻轻一笑:“既然褚娘子在意的是声名,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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