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实验园
施涟抬头看了眼指示牌，上次池方予进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怎么了？”顾长夜停下来等施涟。
施涟忙跟上去：“第一次来。”
顾长夜点头脸上不显，这是每个预备役都常来的地方，施涟是忘记自己来过，还是根本没来过。
“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女人低头查看终端，胸口处挂着工作牌。
[实验室主任陈青玉]
她是专门负责基因等级比对的研究员。
“你确实达到A级了，恭喜你季沢。”
陈青玉欣慰地抬起头，给季沢修改档案信息。
“陈主任，您犯过错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一样。”陈青玉笑容和蔼，示意季沢将捂住脸的手放下。
“把手拿开，我需要做人脸比对。”
“下次吧陈主任。”季沢不肯：“我今天就是来做个基因检测……”
陈青玉看了眼电脑中，季沢上一次存档的照片：“小伙子长得不错，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你看你朋友们都在等你，大方点，只是拍个照。”
施涟三人默默回避视线，若不是要赶在第三关前更新等级，方便后续的评定，过几天来实验室也不迟。
本来施涟提议先擦掉，等手续做完再重新画上，被季沢严词拒绝。
“这是我的诚意。”
眼下，季沢后悔了。
非犟个什么劲！
他缓缓放下手。
“这是……”陈青玉被吓得绷起背坐直。
丁末没有画乱七八糟的图案，只不过加了几笔浓重的眼影腮红，唇色红艳，别有一番格调。
陈青玉语重心长：“孩子，这不是错误，你可以遵从内心的选择”
“谁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眼睛，别在乎其他人的眼神。”
“做自己就好！你看至少还有这几个朋友，他们一定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季沢不打算反驳，他已经麻木了：“陈主任您说的对，至少我还有‘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
“陈主任您放心，季沢有我们在，绝不会被欺负的。”施涟拍了拍季沢肩膀以示鼓励。
“你们都是好孩子。”陈青玉按下拍照键：“你是想就这样，还是我给你P个图？”
毕竟提交到系统里的，还是要正式点。
“P！”
必须狠狠P！
改完资料，陈青玉看向另外三个人。
“今天正好都来了，要不一起做个检测？”
每隔两三个月，基因移植者需要提交检测报告，若是有数值异常，则需要服用药物。
施涟被叫去谈话时刚做过，顾长夜和丁末也说不用。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你。”陈青玉双手交叠只在下巴前：“你现在在实验室可是出了名的……特别？”
“我？”施涟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陈主任，我只是一个普通预备役。”
“是吗？”陈青玉也不揭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实验室现在专门开了一个区域培育月光水母，想不想参观下？”
施涟的技能过于超出常规，实验室不得不重新评估，月光水母基因是否还有隐藏的能力。
“我觉得和水母没……”关系，季沢后面两个字没说完，被施涟一把捂住嘴。
她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移植基因物种的实物：“麻烦陈主任了。”
陈青玉笑着起身，带着几人穿过三道钢门，摄像头扫过她的瞳孔。
平缓柔和的机械女声响起。
[识别成功，陈青玉主任，欢迎您！]
半环形玻璃罩在通道之上，碧蓝色海水填充其内，大小长相各异的海怪仅隔着一层厚玻璃。
“这是培育室，体型小且攻击性弱的海怪，我们会放在里面。”
“不过海怪体型一般都很大，所以这里品种可能比较少。”
能养在这的大多数是螺贝类、海星海葵、珊瑚以及水母。
“这是什么？”施涟趴在玻璃上，指着淡红色、长有巨型圆盘口器的软体生物。
陈青玉走至她身边：“那是血刺海葵，完全体直径超过三米，能轻易捕食体型超过它几倍以上的猎物。”
柔软的触手在海水中轻轻摇曳，圆口收缩，看不出半点攻击性。
“软体海怪只要不主动靠近，基本上是安全的。”陈青玉在前面带路：“但它们能力比较特殊，如果遇上了千万要离远点。”
“前面方形水池里就是月光水母。”她指着一个五米高的玻璃水箱说道。
施涟沉默地打量眼前只比她还高的软体生物，只见那只月光水母撑开伞部，伞径超过人类臂展一倍。
身体泛出亮白色，宛若覆上银月光辉，圣洁纯净。
它有规律地控制显隐身，触手贴在玻璃上，隐约可见细小的刺丝囊。
“还挺大。”施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将指尖轻轻贴上玻璃，触手的跳动仿佛能传到她身上，微弱却有力。
陈青玉打开终端做记录：“这是只月光水母只有三个月，看它一会隐身一会恢复，其实是在和你打招呼。”
“三个月长这么大，不会喂太好了吧。”季沢边嘟囔边学施涟把手贴在玻璃上。
下一秒，另一根触手极重地敲击在季沢伸手的位置，引得整个水池都在晃动。
季沢：！
施涟耸耸肩，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能感受到，这只月光水母想表达的意思：“它让你不要说它坏话。”
季沢悻悻地收回手。
“月光水母是群居生物，你身上有它们的基因片段，可能把你当成同类了。”陈青玉飞快敲击虚拟键盘：“不过海怪很少会亲近同基因移植者，果然要让本人来才有意外收获……”
后半句近乎自言自语，施涟疑惑地问道：“陈主任，您说什么？”
“嗯？”陈青玉抬起头，笑容略带尴尬：“抱歉，我有时候注意力太集中就会胡言乱语，你们不用管我。”
“我比较意外它会亲近你。”陈青玉若有所思：“它平时都隐身状态，不愿意让人类观察。”
“它说喜欢我。”施涟笑着曲起指关节，轻敲玻璃，那只月光水母也有样学样，弯起触手敲了敲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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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可爱的，它有名字吗？”
陈青玉说道：“样本编号127。”
施涟顿了顿，皱起眉头：“这名字确实难听，你想叫什么？小月？小光？还是小水？都不喜欢！”
脑海里闪过小水母拒绝的信号，施涟在起名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又说了几个名字，直到：“旺福？”
“凑合？”施涟撇嘴道：“真挑剔，就叫你旺福了。”
“它们还真能沟通。”丁末很是不解，没有肢体接触，施涟是怎么与小水母交流。
“唔，我可能能理解。”顾长夜自己就是擅长交流的海怪基因：“类似于一种信号波，在水下只要在范围之内，我就能将想表达的话，通过波传送到你们耳边，再转换为我的声音。”
“有介质就能传播，不过月光水母无法转换为人类语言，施涟应该是因为有部分基因，所以能听懂。”
“它说你是正确的。”施涟替月亮翻译道。
“我有疑问。”季沢举手：“不是说海怪智商不高吗？”
怎么好像他们说什么，旺福都能听懂。
“种群、个体差异都很大，我们研究写的是平均值，不代表没有极端个例。”陈青玉解释道：“凡事都不能太绝对，科学也不是百分百正确。”
施涟想了想问：“我能把手伸进去吗？”
她想和旺福真实地触碰一下。
“这……我不建议。”陈青玉犹豫着没同意：“虽然只是幼年体，但如果被蛰到，会瞬间毙命。”
“可以等你再接触它几次，确定没有危险后，我会愿意看到你和它有肢体接触。”
作为一名研究海怪大半辈子的研究员，她当然更希望施涟与旺福互动更密切，方便她记录材料，分析报告。
但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也对。”施涟很听劝，没有执意去摸，低声安抚旺福：“下次我会再来看你的。”
水母抖动触手，在水中上下翻腾，像闹脾气的小孩。
“下次带好吃的来。”施涟想起空间石里的灵石，投喂一两颗应该没事。
旺福似乎提起兴趣，瞬间安静下来，用触手拍击玻璃，没有使劲。
“乖。”
她一转头，四张脸表情各异，直勾勾地盯着她和旺福看。
“我怎么感觉她在把海怪当狗训。”丁末觉得这世界疯了，那可是海怪，海怪！
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季沢给予肯定：“把感觉去掉。”
“看起来也很有趣，不是吗？”顾长夜习以为常地笑笑。
好像什么事发生在施涟身上，他都不觉得有问题。
“或许是一个全新的思路！”陈青玉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她右手掐住左腕，皮肉泛起红痕。
“陈主任，您又在自言自语了。”施涟出声提醒道。
“不，不。”她来回踱了几步，双手一把捏在施涟肩膀上：“或许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
在场的人都没听清陈青玉后面几个字。
除了施涟。
她听得真切，陈青玉说：
“驯服海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