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三笔了。”丁末眼见季沢再次被追上，不敢想象对方脸会被画成什么样。
顾长夜紧盯手中计速器：“一百二十七点九。”
数字维持了几分钟，没有上涨的痕迹，反倒往下跳了一格。
“季沢到极限了。”
丁末忍不住咬牙：“就差一点。”
虽然与A级之间只差二点一，想突破瓶颈也不是容易的事。
移植基因成功的那一刻由融合度决定初始等级，而后天再想升级，只能靠突破自己的极限。
这一步注定艰难。
多少人数十年都提升不了一阶等级。
季沢唇色开始发白，身侧手掌捏成拳，指尖嵌入掌心，在施涟每一次逼近的爆发提速。
“不要硬撑，下次还有机会。”顾长夜的声音在季沢耳廓响起。
超负荷对身体损伤极大，不能因为训练伤及根本。
“不！”季沢再一次发力，连额头尖角都在颤抖：“我就不信了，今天必须到A级！”
季沢初始基因就是B级，不高不低，但与他所想的相差太远。那时季沢安慰自己没事，以后会升A级、S级甚至是3S级。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B级。
可是B级放在海军里一抓一大把，甚至他连基因都不是最出彩的一种。
一辈子当个普通小兵，泯灭于人群中，什么特殊部队、上校、上将都跟他没关系。
他从未离A级这么近过，仿佛只要努力伸出手，就能打开那扇门。
体温不断攀升，仿佛烈焰炙烤，剧烈疼痛感逼得季沢无法抬手去推开大门。
“我已经……看见了。”季沢声音断断续续：“门……”
“说什么了？”丁末接收到顾长夜的共享频道：“门？不会出现幻觉了……”
见劝不了季沢，顾长夜转头联系施涟：“他要撑不住了！”
“他没喊停我就不会停。”施涟没有半点担心：“我尊重他的选择。”
季沢不想放弃，她也没理由停下。
施涟再一次轻拍到季沢后背：“十四。”
季沢一激灵，硬撑着再次提速。
施涟看了眼自己掌心若有所思。
温度烫的吓人，水作为最优质的导热剂，都无法缓解季沢体内那股滚烫。
“你们两个！”顾长夜急了，计速器上的数字往下掉得越来越快。
“你刚才说季沢看见什么了？”施涟问道。
“门，他应该意识不清了。”
门？
“不是意识不清。”施涟打断顾长夜焦急劝阻：“他后背骨骼开始异化了。”
方才摸着不仅是烫，手感也不对劲，平整的背部隆起一小块，施涟每一次都拍在同一个位置，能感受到那块区域在沿着脊骨线一点点延伸。
“你是说……”丁末倏然瞪大眼睛。
“季沢，把门推开。”施涟加速游至季沢身边，抬手让他停下来。
“我……”季沢面色潮红，拼命摇晃脑袋想保持清醒：“我碰到了，但是推不开。”
好热！
“你可以的！”施涟一边鼓励，手指隔空渡了道灵力在季沢眉心处，将沸腾过热的体温降下一点。
季沢表情略微舒缓，眼睛紧闭，他抬起手，朝面前海水猛地一推。
“我打开门了。”季沢张了张嘴：“里面是……”
是十几岁的季沢第一次异化，额头尖角只有现在一半长，他好奇地抚摸，脸上满是成功的喜悦。
“季沢，恭喜你异化成功。”实验员笑着给他修改档案上的资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预备役的一员了。”
“太好了！”季沢紧紧握住手里预备役勋章：“我以后能升到3S级吗？”
他想进到特殊部队，想站在人类最前沿，想成为万人称颂的大英雄。
“额这个嘛……”实验员有些为难，但还是实话实说：“剑鱼是后期突变的品种，和天生就是海怪的基因差别比较大，上限很低，目前最高记录只有A级……”
他安慰季沢：“你已经是这个基因里面很靠前的存在了，放心，你一样能加入海军，为人类战斗在最前沿。”
“可是……”
季沢张了张嘴，他想要的不只是这样。
“回去之后，可能会伴有头晕、易怒、呕吐的症状，都属于正常范围，要记得服用药剂……”
实验员在交代注意事项，季沢已经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声音颤抖：“为什么不给我移植更强的基因。”
他不想要上限是A级的基因。
“季沢，不是你选择基因，是基因选择了你。”实验员正色道：“基因库有上万种基因，而剑鱼基因选择了你，那你就是最适合的宿主。”
按常理，肯定希望移植者移植的是强大海怪的基因，但若是自身基因不被海怪基因接纳，严重的排异反应死亡率接近百分百。
于是人类开启了另一项技术，让海怪基因挑选人类，它们选择身体、状态等各方面符合自身要求的宿主，极大程度增加了移植成功率。
季沢缓缓抬起头。
“适配度决定了基因融合是否稳定，越高排异反应就越弱，你异化度会随之提升。”实验员扶了下眼镜腿：“虽然它这么做是为了有一天占据身体主动权，但我相信，剑鱼基因会给你带来惊喜。”
“说不定，你会突破记录！”
“我，我可以吗……”季沢低头看着一片湿漉的掌心：“我……”
“当然可以！”施涟的声音响起：“你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季沢闻言猛地睁开眼：“我成功了？”
他脸上温红尽数褪去，恢复往日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没有啊！”季沢感觉自己毫无变化，身上一切正常，角还是原来那个角，脸、手、腿也毫无变化。
丁末无语了：“背上多了东西没感觉吗。”
背上？季沢反手去摸，指腹瞬间被刺破：“嘶，这……”
是背鳍！
他居然异化出背鳍了！
训练服被扎穿，银蓝色细密尖刺呈长短不一，由脖颈下三寸延伸至后腰，泛起冷冽寒光。
季沢呆愣地将伤口含在嘴里，狠狠一咬：“疼疼疼！”
不是幻觉！
“他现在算升级成功了吗？”施涟打量着季沢的背鳍，越看越觉得他像只鱼。
顾长夜点点头：“大概率是，不过精确结果需要到实验室检验。”
“我终于到A级了！快帮我测下速度！”季沢吐出一口气，双腿猛地一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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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七，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六！”
这是现在季沢拼尽全力的速度，已经达到A级水平了。
“我真的……”真的到A级了。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已经是他所能到达的极点，再无往上晋级的可能了。
“我已经到头了。”季沢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心情，A级好像也就那回事。
施涟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到头了？”
“剑鱼基因最高只有A级，我……”
未等施涟反应，丁末一巴掌拍在季沢脑袋上：“你小子真不知足，升A级了还在这装深沉。”
“考虑过我这个B级的感受吗，还有那位D级，人家都没说什么，你还好意思喊？”
施涟：？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沢急忙解释：“你们以后都有机会升级，可我是后期突变的基因。”
移植基因分为两种，一种在原本的海洋生物基础上诱导突变，另一种则是凭空出现真正的海怪基因。
前者是人类初期为了安全，利用原有海生物基因加以改造，得到适合人类移植的基因组。整体较为温和，等级最高一般在A级，很少会出现过度异化的现象，
后者则不然，虽然初始等级高，提升空间也很大，但若是等级过高，就如同行走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理智，变成真正的海怪。
丁末咬牙切齿，这小子真是欠揍，又补了一巴掌：“有没可能我也是后期突变的。”
海鳗基因也是人类自行突变而来的。
“我的虎鲸基因也是。”顾长夜笑着说道，他也有基因上限，只不过因为他技能特殊，可以忽视等级因素。
季沢捂着脑袋，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在场除了施涟，都是后期诱导突变的基因。
“我，我，我错了！”季沢讨好地磋磨手心：“末姐，我真的错了。”
“你错了？”丁末火气正盛，扯着季沢耳朵就是一通骂：“真是吃饱了撑着在这无病呻吟……”
施涟肃然起敬，缓慢后退几步：“以后绝对不要招惹她。”
不带符号停顿，没有一句重复地将季沢骂得狗血淋头，对方还得陪着笑脸问够不够解气。
“不过，要怎么区分海怪基因和后期突变基因。”在施涟看来，二者没什么区别。
“名字花里胡哨，有前缀的基本上都是。”顾长夜思考道：“海怪基因一般是外放技能，突变基因则是原始的物理攻击。只要是A级以上，百分百是海怪基因。”
直到出了训练池回到岸上，丁末依旧冷着一张脸。
“咳，先恭喜季沢升到A级。”施涟总结批评：“不过今天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她郑重地掏出毛笔和特制颜料：“末姐，交给你了。”
施涟与顾长夜早就串通好，一左一右按住季沢胳膊。
顾长夜满是歉意：“忍一忍。”
施涟安抚道：“就十五笔。”
季沢：……
丁末手持毛笔，冷笑着逼近。
“末姐我们好商量，要不画小一点？”
“哎呀，鼻子不行！”
“等等，是不是超过十五笔了！”
“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