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算是变数。
池浅替昔柔嫁进端王府时,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留痕迹地杀了端王然后成功身退。
可是后来,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裴承谨真的待她极好,即使她知道那不过是伪装,但也还是有些恍惚。
其实她承认的,承认她曾经真的喜欢过裴承谨,甚至动过心思要不就借着昔柔的身份那么过下去。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有些事情做了就永远都在那儿,有些话说了也无法收回。
从她那把短剑对着裴文远开始,他就应该对自己死心。
从他对自己说不过是替身开始,她就应该对他死心。
池浅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猛吸了一口气,冷涩的空气进入鼻腔,豆大的泪划过她的脸。
“小姐,这是...怎么了?”黎黎有些慌,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池浅摇摇头。
她问:“清歌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不是很清楚呢。”黎黎也一直守着池浅,从未去正殿看过。
忽然,她眼尖地瞧见了裴靖从正殿出来,“呀,陛下出来了呢!”
池浅顺着她的话往身后看去,裴靖正下着脚下的阶梯,看他的表情,好像在沉思些什么。
直到池浅走到他面前了,他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池浅难得地给他行了个礼:“陛下。”
裴靖这才抬头,有些惊讶,池浅还在这里,“二小姐还没走吗?”
“我还是想看看清歌的情况。”
裴靖叹了一口气,“皇后的情绪还不是太稳定,那个孩子,来得并不容易。”
池浅默了默,有些心疼道:“那我改日再来吧,让她先休息。”
“但如果是你的话,朕想她并不介意。”裴靖道。
“?”
“自从她嫁进宫就没有真心地笑过,但是你来之后,朕觉得她是真的高兴。”
“皇后是真心拿二小姐当朋友的。”
池浅有些愣住了,身前的裴靖又叹了口气,无奈笑笑:“其实身为皇上,朕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可娶沈清歌做皇后,是朕由了己的事情。”
池浅秀美微蹙,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裴靖抢了先,“其实朕一直在想,娶她是不是错了......”
池浅哑然了,她原以为想裴靖或许心里有沈清歌,但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没有想到,裴靖也会因为沈清歌自省。
池浅说:“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清歌已经是皇后了。”
“若是陛下连自己的皇后都无法护住的话,又应该如何同刘桓争权?”
裴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反省自己对错与否,而应该要强大自身,早日找到证据抓到让沈清歌真正滑胎的凶手。
裴靖苦笑了一下,才发现池浅的衣裳好像有些湿了,“二小姐是淋雨了吗,为何衣裳还湿了?”
池浅:“.......”
有些难解释自己的衣裳为什么会湿。
“来人,给池浅小姐备一套干净的衣裳!”裴靖立马就招手让人备衣。
只是被池浅阻止了,她这衣服也就是表面湿着,里面还是十分干爽的。
“不用了,我还是先去看看清歌吧。”
裴靖一愣,但还是照着池浅的意思给她让了路。
“那就烦请二小姐帮忙劝劝了。”
池浅点点头,快步走进了正殿内,床上的沈清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只是双眼无神睁着,没有说一句话。
看到池浅进来,人才动了动。
她双目有些无神,估计是被吓着了,也可能是因为孩子没了......
“阿浅......”她张了张口,轻唤着池浅。
池浅看到沈清歌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憋屈,明明是之前见到沈清歌都是那么开朗大方,怎么经历这么一遭就将人整成了这副模样。
“这个孩子,是在九宣宫的时候有的么?”池浅问。
沈清歌一愣,“嗯。”
安慰人的话池浅说不出口,只是她想让沈清歌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你决定要这个孩子时,是当真听了我的话想给自己傍身还是因为爱皇上?”
可沈清歌却哑然了,她并没有回答池浅的话。
池浅也懂了沈清歌的意思,其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池浅:“清歌。”
沈清歌双眸含着些泪。
“你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池浅望着她,沈清歌眼里的泪滴滴掉落,她努力去忍,却忍不住。
池浅叹了口气:“宫里的嫔妃,什么都能盼,唯独不能盼感情。”
“今日的陛下可能真的爱你,但改日却说不准。”
裴靖今日和池浅说的话或许真的出于真心,可男人最是滥情,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瞬息万变。
沈清歌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她知道池浅说的很有道理,但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不去爱裴靖。
“阿浅。”她吸了吸鼻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说完这话,她哭得更凶了。
池浅无奈,只听她继续道:“喜欢这种感情,不是能用理性克制住的。”
她抬着泪汪汪的眸子看着池浅:“我不如你,可以那么洒脱地说放就放掉一段感情。”
池浅愣了几秒,“不属于我的感情,为何不洒脱?”
沈清歌向来知道池浅清醒,甚至有些过分清醒。
因为清醒,所以能够做到说放就放,在她和裴承谨的这段感情上,池浅其实是永远的主导者。
可沈清歌不同,她不如昔柔那般豁达更不如池浅这般清醒。
她总是纠结于眼前的小事,就比如她现在是皇后,她就会一直想着裴靖如何如何,明明知道裴靖并不会专心于自己,却还是每日遐想。
以为这个孩子是救赎,可如今这孩子也没了。
感受到自己脸庞被人轻轻抚过,池浅说:“清歌,若是实在无法放下就算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池浅总是希望沈清歌能够看明白些,可如今她就算看明白了也无法割舍,那就算了吧,与其强人所难,不如叫沈清歌照着自己的活法去活,至少能开心些。
*
池浅在坤宁宫待得有些久,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要论起沈清歌滑胎这件事,疑点重重,但是背后凶手其实不难猜到,难的是怎么找到证据。
裴靖见池浅出来,只和池浅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进了沈清歌的正殿,池浅瞥了一眼。
再打算迈步的时候,池浅却看见了挺着大肚而来的祝清秋,想想,她怀孕应该要有五六个月了。
祝清秋也看见了池浅,她的脚步一顿。
自从池浅身份暴露离开端王府之后,她的身份,祝清秋作为承德候夫人自然也是知晓了,更知道了自己丈夫之所以这么久卧床不起也是因为池浅。
池浅也自然知道,如今的她在祝清秋面前早已不是什么朋友,甚至可能是仇人。
但她还是笑着上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承德候夫人,倒真是好久不见了。”
可祝清秋想到自己的丈夫深受病痛折磨,实在笑不出来,她眸中带着些怒气:“我想二小姐欠我一句抱歉。”
是啊,抱歉,池浅人前是祝清秋的朋友人后却顶着面纱要杀了她的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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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
若池浅自己是祝清秋估计也要气个半死。
确实也觉得欠了祝清秋一个抱歉,“抱歉。”
祝清秋眉眼一松,又听见池浅继续道:“不过除了一句抱歉,其他的我也多说无益。”
她承认自己错了,但也有必要告知祝清秋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像上京城的贵女们,有一颗悲悯之心。
她连活下来,都已经够累了。
要问池浅后悔吗,其实她并不后悔,因为不论怎么样徐挺就是各方势力争夺的漩涡,她当初还在寂灭堂,为了自己的利益她只能牺牲别人。
“说句实在话,不论今日的侯夫人是否怪我,让我回到过去,我也依旧会这么做。”池浅说得认真,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悔意。
祝清秋真是不解,为何有人明知自己所做之事是错,事后却一点都不悔,甚至面对她这个当事人时还能怎么大言不惭说自己还会这么做。
“你难道不知自己所做的事情错误至极吗?”
池浅轻笑一声,“对错是标准,并没有人要求只能做对的事。”
祝清秋有些惊了,和昔柔一模一样的皮囊之下,池浅竟然能说出这么自私的话,“你这样做心中不会有愧吗?”
池浅不屑极了,“愧?”
她在寂灭堂能活下来,难道手上的血少吗,该杀的不该杀的,她通通杀了个遍,该愧的不该愧的,她通通无愧!
她不是这上京城里的大小姐,做任何事情之前只考虑是否道德,是对是错。
若是真论对与错,她很可能早就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就连自己的尸骨可能都无存。
她自小便知道,在吃人的地方,只有活下来,才是对。
“侯夫人知道吗——”池浅收了笑。
“对别人无愧,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有愧。”事事都想着别人,而委屈了自己,才是愚蠢至极。
祝清秋不这么觉得,事事皆有标准,若是毫无标准,道德何来,律法何来,天下岂不乱套了。
她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池浅嘴里说出来的,“我和二小姐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池浅笑了,她们这些从小受着宠爱长大的大小姐和自己这样每日担心如何活下去的弃子怎么可能是一路人。
祝清秋在乎对错,那是她从来就活得太过美好了,美好到还有心思研究事情对错......
“确实不是。”
论起对错,真正错的难道不是世人本身就有的贪念吗?
没有贪念便不会有对权力的欲望,没有对权力的欲望,徐挺也不会是权力斗争的漩涡。
当下的池浅,不过也是一枚棋子,她只是做了她的分内之事,作为一个杀手,若是她的选择是放过徐挺,回到寂灭堂就是自己受罚。
她不傻,徐挺对她来说不过一个陌路人,除了祝清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池浅又说:“侯夫人以后还是提醒侯爷多备些亲卫吧,他一介文官,身边没有一介武夫就敢来上京,这也是送上门来的肉。”
“今日是寂灭堂,明日怕就是刘桓。”
祝清秋一开始就没想明白过一件事。
“你们寂灭堂如此在陛下眼皮底下动手,就不怕陛下责怪?”
池浅不禁怀疑,这祝清秋好歹是个才女,难道她读书只读些诗词歌赋,不读些经世谋略?
“侯夫人不会当真以为陛下只是羔羊吧?”
裴靖看上去依靠着寂灭堂和端王府,对于刘桓他也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不成祝清秋真觉得裴靖还是傀儡吗,他再不济,也是一个皇帝啊。
真正的傀儡,是不会有反抗的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