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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烫着

作者:银黑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站在客厅门口,慢悠悠地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然后再轮到手臂。


    短袖衫的袖子早被卷起到了肩膀上,露出宽而壮硕的肩膀线条。


    小麦色的手臂上,晶莹的汗水很快被毛巾一点点吸干。


    他背对着林月歌,慢条斯理地动作着。


    她捧着碗,肢体有点僵硬。


    他怎么又回来了?


    在梦里,他出门和归家的规律,她摸得很清楚。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月歌一下子无所适从。


    他扔下毛巾,慢吞吞走到圆桌边,双手抱胸,视线落在了她手里那一小碗粥上。


    语气带了点讥诮:“吃独食呢?”


    这话说的。


    她有点忍不了了。


    袁砺就是这么个人,除了女主,他谁也不待见。


    他又是主人家的儿子,并不需要照顾她这个保姆的感受。


    林月歌手掌扣紧了碗沿。


    “陆老师说了,中午饭我可以自己用家里的食材做。”


    什么吃独食……


    他目光中带着一分冷意,继续审视着那碗粥。


    “是哦,加了肉。”


    仿佛是平淡地在叙述事实,但听起来格外刺耳。


    啪。


    脑子里那根弦断了。


    她语气终究不再平淡。


    “袁砺,这肉算是买你家的,在我工资里扣,可以么?”


    梦里和现在,两辈子加起来,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袁砺。


    她气愤到站起来,脖子纤细修长地挺直了,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透出一股子粉色,是吹口气,就会散去的颜色,很淡。


    她一站起来,也只不过够到袁砺的肩胛骨。


    她胸脯不断地起伏,像是海中的波浪,温柔地愠怒。


    那一声袁砺,也并没有料想中那样惊涛拍岸,带出了一丝乡音,软糯糯,丝丝入骨。


    袁砺仍是手臂环胸站着,但眉头挑了起来,有点惊讶。


    看起来不像是会发火的人。


    现在发火了。


    发火的样子……像是揭开蒸笼时,里面乖乖躺着的一个包子。


    他果然是饿了。


    摸了摸鼻子:“行啊,记得把钱给我妈。”


    继而一气呵成地坐了下来,手指敲击桌面:“我饿了。”


    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话语,相同的意思。


    林月歌慢慢冷静下来,算了,她和他这目中无人的大少爷发什么火。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她扭过身子,飞快走到厨房,舀了一碗粥,放好调羹,一下送到了圆桌上,啪地一声,粥汤又溅了出来,这一次,他没躲掉,手指上沾了一大坨粥粒。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林月歌。


    看起来没发怒,但——


    她知道那个眼神。


    梦里,有时候他不耐烦了,便是这样看人。


    他是对她不耐烦了?


    粥也给他喝了,还真是,真是大少爷脾气。


    林月歌粉色的唇角撇了下去,说不上什么心情,辩白:“我不是故意的。”


    她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袁砺没接。


    “那我替你擦。”


    她也有些脾气上来,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紧紧地捏着手帕凑过去,弯下腰,揩过了他的食指和中指。


    那里是重灾区。


    手帕被粥粒浸湿了,她用手帕另一面翻过来裹住,一不小心,她的食指擦过了他的手背。


    她呼吸一刹那便乱了。


    更别说靠得这么近,他身上的气味无孔不入。


    梦里也有过这种时候,是她故意制造的机会。


    当时她激动地几乎要晕过去。


    现在,她勉强平静着。


    林月歌屏住呼吸,抬起手指,用手帕干净的一面替他细细地擦掉剩余的粥汤,被溅到的地方一片通红。


    应该是烫的。


    两人靠得很近,他坐在木椅上,一只手平放在桌面,她弯腰凑在他手臂边,柔弱的脖子暴露在他的下巴不远处。


    刚才她手指触到他的手背,有一股微麻流过。


    她脖子上的粉色加深了,像是甜点的色泽。


    一股若有似无的青草香味萦绕在鼻尖。


    倏然,袁砺诧异自己的思绪竟然飞走了一会儿。


    “好了?”


    他开口,呼出的热气喷在林月歌的脖子旁,如火焰般滚烫。她捏着手帕,飞快地退开。


    “好了。”


    林月歌盯着地面。


    青石地板光可鉴人,她依稀看见,自己的脸透着一片红。


    她对自己说,林月歌,没事,不过一个袁砺,没事。


    花了一会儿调整情绪,她终于抬起头来。


    “好了没,好了我走了。”


    她语气不善。


    袁砺哦一声:“好了。”


    林月歌没有回房。


    回房又得关窗,太闷热了。


    她抱着小宝出了袁家大院。


    小宝出了门就咯咯地笑,他没怎么被抱出过门,上次被林月歌带出去了一回,就仿佛喜欢上了外面的风光。


    林月歌心不在焉。


    她要吹吹风,脸上仍辣辣的。


    算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这次真是失误,下次她直接躲走,有本事他就让陆燕萍辞了她。


    她沿着墙根下慢腾腾地走着,分析自己的心态。


    说到底,是她心虚了,吃了人家里的肉,这才导致一连串失常。


    日头渐渐毒起来,她拿出手绢想擦汗,却发现是给袁砺擦粥的那一条。


    出来的急,她没带别的手绢。


    这条手绢,她也不想要了。


    她直接把手帕给扔到了门外路边的泥地里。


    一大早,就听着吵架的声音。


    大院里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很少有人吵闹。


    她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原来是余翠翠。


    “我都拿家里秤给约过了,就是少了半斤,上次拿来少八两,你天天这半斤八两的,是觉着咱们好糊弄呗。”


    太阳底下,余翠翠一张圆脸显得有些稚嫩,但她一串串连珠炮却轰得黄师傅喘不过气来。


    “你这丫头,怎么就糊弄了呢?”


    “怎么就不是?咱们大院一共三十来号人家,各家各户都缺个半斤,你自己算算吧,这是多少,黄师傅,你可别看我年纪小,我不好糊弄。”


    “你——”


    大院里谁能吵得过余翠翠呢。


    梦里,余翠翠找她说过几回话。


    她看余翠翠老是来找袁砺,并没有给她好脸。


    现在嘛……


    吵就吵吧。


    显然吵不过的黄师傅直冒汗,他急地四处看,周围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对了。


    他眼尖,看见了林月歌的背影,忙把她叫住。


    “哎,小林同志,我昨天才给你们袁家送去的,你来评评理,到底有没有缺斤短两。”


    林月歌没回头,只回了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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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陆老师称的。”


    黄师傅叹气:“哎,你这娃。”


    余翠翠听到袁家几个字,顿时打住:“算了,今天我跟你吵累了,下次你斤两给足了。”


    黄师傅怕她反悔,麻溜推走了小车。


    林月歌没走几步,就被余翠翠叫住了。


    余翠翠穿着布拉吉,裙子腰身有些紧,方才吵架又是掐腰,又是指点,站在林月歌面前直喘气。


    “哎,你就是袁砺家新来的保姆?”


    林月歌点了点头,她现在并不反感余翠翠。


    “那感情好,我有空找你玩去,咋样?”


    林月歌又摇了摇头:“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啦?”


    余翠翠不理解。


    “那是主人家,你找我来玩不方便。”


    余翠翠有点儿似懂非懂,袁家规矩这么严吗?


    “那成,你要有什么事去办,把带孩子出来,我帮你看一会儿。”


    她倒还挺豪爽。


    林月歌第一次觉着,或许之前她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全被袁砺给弄坏了。


    于是她朝余翠翠点头,感激地笑了笑。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余翠翠有点儿眼晕,心道,袁家的新保姆,也忒好看了。


    刚开始她还闷闷不乐,袁砺家保姆这么好看,怎么成。


    如今美人一笑,她也跟着乐陶陶起来。


    哎呀妈呀,真好看啊。


    好看,说话又好听。


    余翠翠一时恨不能天天看着林月歌笑。


    林月歌带孩子回屋等着陆燕萍回来奶孩子。


    余翠翠是陈家的半个亲戚,算是来帮忙,并不能称她做保姆。


    她敢和黄师傅吵起来,不露怯。


    她和余翠翠约了有空再见面。


    入夜,林月歌带着袁小宝在院子里走着,拍出几个奶嗝来后,袁小宝不再哭了,咿咿呀呀地跟她聊着。


    “哦,小宝想说话了是吗?”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他伸手来抓她的手指,她就索性跟他躲着玩。


    最后他还是抓到了她的手指,一抓就往嘴里塞。


    “不能吃。”


    她不给他吃,他就把自己的小拳头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口水直流。


    她拿出手绢给他掖嘴角。


    她没有再多的手绢了,之前那块好的给扔了,只剩下这块了,发黄,也有些粗硬。


    半夜,陆燕萍喂完夜奶,望了望东边院子。


    房门紧锁,也没有动静。


    她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晚饭后就没见袁砺回来。


    “他回来过吗?”


    西院的房间正对着他的屋子,林月歌一直照料孩子,睡眠浅,院子里有动静,她都知道。


    她摇了摇头:“没听见。”


    “这孩子,自从……”


    陆燕萍长叹口气,叮嘱林月歌:“今晚他没回的事,就不用给老袁知道了。”


    林月歌乖巧地点头:“嗯。”


    她不掺和袁砺的事儿。


    梦里,袁砺也有过一次夜不归宿,她也跟着一晚上没睡着,拼命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和哪个姑娘在一起。


    现在……


    她没有太大的感觉。


    袁小宝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奶香味淡淡的,可真好闻。


    她亲了口袁小宝的额头,把他带到房间里去。


    刚要关窗户,院子门打开,袁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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