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辞用血为她撑起的这副身体没有缺角门牙。赵颂璟说话不漏风，亲吻时也不害羞。她张开牙齿，伸出舌尖碰了碰原辞。原辞就笑，仿佛嘲她心急。
赵颂璟缩回舌尖，原辞又追来，捧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一点点侵占她的气息。
银色的水波在他们四周荡漾，虫声静寂，沙丘流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起伏。赵颂璟记得小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相拥亲吻。被大人发现的话，一定会挨骂的。可是赵颂璟却记得，是自己先触碰了原辞，像是朝他发出邀请。明明赵颂璟小时候很笨啊，她怎么做得出那种事？
原辞发现她的心思飘走了，于是牙齿一错，咬了她的舌头。赵颂璟不服，更要贴靠在他身上，用力亲吻他。仿佛以此证明，她很专心地在爱他。
原辞被她扑得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水深，他一不小心失力沉了下去。赵颂璟的心思都在唇齿间，原辞跌倒她也随之跌倒。水面以下，感官都迟钝，唯有彼此的亲吻最真实。
原辞手掌移到她的腰间，带她浮上水面。重获呼吸那一刻，他们眼神一碰，亲着亲着就开始笑。
“我跌倒，你也要跟着吗？”原辞点她的额头问。
“你不会让我摔着，不是吗？”赵颂璟湿漉漉的眼神像颜则在说一件证据确凿的事实，又像小时候的赵颂璟仰着头在向原辞发问。她盯着原辞，忽而微微弯腰，将手伸进水里摸索。
“在找什么？”
赵颂璟不回答，她直起身，忽而一跳，蹦到了原辞身上。原辞下意识托住她，却触到了她柔软的……“赵颂璟！你怎么把裤子脱了！”
“你都全脱了，你怎么好意思怪我？”赵颂璟像巨型猫一样趴在他身上，也像小白那样蹭他的侧耳。
“你前些天不是想看吗？”原辞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拧盖子似地按住她的头，“既然撞见，就给你瞧瞧男人与女人有何区别，开开眼。”
前些天原辞洗浴时发现赵颂璟的影子投在帘帐上，她畏畏缩缩地想掀起一角偷看，但直到原辞洗完，她也没壮起胆子。这会倒是什么都敢干了。
“前些天我才刚刚开窍。现在我至少二十又六……原辞、原辞，我们做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情吧……好吗？好吗？”赵颂璟耍了赖，又直起身，指着原辞的胸口道，“你敢说你没有不清不楚的想法吗？你根本不是洗头发，你是故意引诱我。”她颓下腰，黑色的眼眸里露出了水光似的，像荷叶里摇动的雨珠。“原辞……”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呢？不说话的赵颂璟，最令原辞心软。
“这次是为了报答我吗？”原辞突然问。
赵颂璟没明白，“报答你？”
“我是说，这是出于爱吗？”
“什么算爱？”赵颂璟问，“想碰你的唇算爱吗？被你搂住腰时，我那里总是感觉很奇怪，算不算爱？”
“赵颂璟……你懂得太多了……”原辞抱着她，慢慢走回岸上。
赵颂璟想证明她懂得比原辞以为的更多，她说：“我以前就看过学宫里那些不能被夫子看见的书……我以为只是男人和女人叠在一起，就像我和你一样。可是最近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他们不只是叠在一起，他们这里，连在一起。”
赵颂璟带着原辞那双干净无暇的手，从她小腹向下。碰到那里时，比亲吻更惑人的感觉让她发颤，而原辞拥紧了她。
她发觉原辞身上的变化了。她靠在他肩头，轻声问：“原辞，花草树木会看见我们在做的事吗？”
“聪慧过人的颂璟才想起这回事？”原辞在她耳边笑，气息都让她难受，落在原辞手臂上的，不止有剔透的湖水。“我早就遮住了万物的耳目，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用仙力？”
“嗯。别担心，在这里可以用。”沙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柔软的毛毯，原辞将赵颂璟放下，手掌从她的脚踝轻轻往上抚摸。
“我们找到了无人无仙无鬼之地？”
“嗯，这片湖与司命宫里的小云泽如出一辙。但这里更高更广阔，连接的是中央元圣仙尊的居所。”
“那他不是看见我们了？”赵颂璟瞪大眼睛，立马拉起毛毯把她和原辞裹进去。
原辞安慰道：“没事的。元圣仙尊已经不见很久很久了，我想他没法管人间世……等太阳最耀眼的时候，我还要带你躲进他的居所，那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那不是仙界吗？”
“是，也不是。正如鬼王有他那名为‘菩提千界’的藏身之处，仙尊也有他与生俱来的栖息地。而我们找到了。”
赵颂璟听懂了，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做的任何事。她藏在毛毯里的手抚到原辞膝头，可原辞皱起眉，道：“颂璟，我承认我对你有不清白的想法。可是我忽而有些畏惧……”
“为什么呢？”
“我害怕你如昙花一现，或者一切都是我的梦中事，当我身处极乐之时，便是一切烟消云散之际。”
“是因为修了仙吗？”赵颂璟两只眼睛里都是笑，“原辞、原辞，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我们总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是吗？人生何短短，倘若不抓住春宵，春日也会骤然流逝的。原辞，当你想到起我，是不是会想起我们藏在书堆间偷偷亲吻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小时候的春日好像因此变得更明晰，连花香都仿佛在鼻边。我以前记不住时间，就只能努力去记那些高兴的事情。你的寿命好长好长，等时间把湖泊都变成沙漠的时候，你想起今晚，也要记得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颂璟，我们到仙之居所去，你的寿命也将无比漫长……”
“你好啰嗦啊。”赵颂璟笑眯眯地抱住原辞，她身上柔软的痕迹扑在原辞胸前时，原辞才发现她偷偷将衣服也脱尽了。“我真的长大了，你感受到了吗？”赵颂璟握住他僵硬的手，仿佛小时候原辞教她在宣纸上写字，只不过那时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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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间还隔着薄薄的手帕。如今想来，或许原辞有时会担心自己是趁人之危吧，怕她不知心动为何物，匆匆便将终身交付。
她都那样亲他了，他还在担心什么？赵颂璟知道亲吻原辞是自己做的决定，虽然她有点不理解那时的前因后果，但她亲吻原辞时，心口会扑通扑通跳。
“原辞，我喜欢你。我想要……占有你。”很多年前她听见冷月这样对赵栩说，她举着小白问，占有是什么意思？小白舔了舔她的脸颊。原来占有一个人是这种意思。
她直视原辞那双看谁都温柔的眼睛，慢慢压下腰，片刻后又放弃了。“原辞……你能不能……嗯，还是有点痛。”
不要对原辞露出泪眼，原辞会心碎。“等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就成婚好吗？”
“好……要不我先写一份契子给你？”
“我相信颂璟千金一诺。”原辞终于又舍得笑了。他托住她的腰，附身在天地之间，“颂璟，我以我命立誓，你的寿命与我等长。我身所至之处，皆允你畅行无阻。愿你同享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寸光，黑暗向你俯首，光明照你永世平安。”
“原辞……”
“嘘，靠近我。”
***
“原辞，五哥哥和那个姐姐这样粘在一起耶。”赵颂璟将手臂搭在原辞肩膀上，翻身靠近原辞。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把原辞的脸撞红了。
“五皇子和冷月姑娘要成婚了，所以……”原辞绞尽脑汁解释，“所以可以这样挨在一起。下次五皇子和冷月姑娘两人在房里的时候，你不可以偷看他们。”
“我没有偷看。五哥哥抱、小白，房里、出来。”赵颂璟知道“偷看”是个很不好的词，但是她没有做这个词形容的事情，她想辩解，但她说不出来。她转过身去，无声地哭了。
原辞慌张起来，他跨到赵颂璟那面，赵颂璟又转到另一边。原辞急死了，“颂璟、颂璟，对不起，是五哥哥抱走了小白，小白推开门出来，你去抱小白，不小心才看见对不对？”
“嗯。”赵颂璟解释清楚了，就愿意转回来。
原辞举着袖子替她擦眼泪，可是眼泪总是都擦不干净。如果是别人说赵颂璟不好，她只会抱着小白远远走开。是原辞的话，赵颂璟舍不得走开，但是被误会这件事，让她很难受。她不知道怎么排解，只能哭。哭到眼泪流干的时候，她就会睡着了，等她睡醒，她就忘掉了。面对难受的事情，她总是这样解决。
原辞的心稀里哗啦比小白打翻的茶盏还稀碎。他俯下身，亲在赵颂璟脸颊上，一点点亲吻她的眼泪，直到眼睛。“颂璟，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这样误会你了。颂璟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我永远永远不会误会颂璟。”
赵颂璟终于止住眼泪，一双大眼睛看着与她无比靠近的原辞。“我们也要成婚了吗？”
“啊？”原辞看向自己落在赵颂璟肩上的手臂，心说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