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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062:吐心事

作者:严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062:吐心事


    周五。


    傍晚四点,涂一沅提醒宋予凝下班后一道去出发,让她赶紧把手头的工作收个尾。


    宋予凝闷头敲着键盘,表情恹恹地应了一声好。


    涂一沅笑了笑,明知故问:“……不用去看病了?”


    闻言,她停下手里的活,硬着头皮道:“我……我改天了。”


    “是吗?”涂一沅眯了眯眼,笑得别有深意。


    下班后,两人坐着涂一沅的车赶往聚兴园。


    一路上涂一沅和她耳提面命,如果晚上这单能够敲定,咱们的季度考核也就妥了。


    宋予凝全程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想待会儿见到苏砚和该怎么办。


    兜里手机轻轻震动了几下,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着孙隽驰三个字。


    “谁啊?你不接吗?”见她把手机塞了回去,涂一沅好奇道。


    宋予凝抿着唇,硬邦邦地回:“……没谁,垃圾短信。”


    “小雨滴,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对劲,出什么事了吗?”


    “有吗?”宋予凝装若无意地抹了把脸,撇开脑袋望着窗外,“可能是最近春困,休息不好吧。”


    涂一沅用余光瞥她,不再多言。


    抵达聚兴园门口,宋予凝率先下车。


    天气渐热,她一身单薄的衬衣搭配西装裤,马尾被晚风吹得直晃,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涂一沅从停车场出来,沿着酒店外的人行道一路前行,走到花圃旁的石阶时,脚步一顿。


    数米外的视野里,苏砚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男人衬衣领口解开,袖口高高挽起,线条流畅的臂膀肌肉显露出来。


    还没走近,隐约可以瞧见他阴郁的面孔,神色不虞。


    宋予凝面对来人,脊背微僵低垂下脑袋,一副乖乖挨训的模样。


    不近不远的距离,能够听到苏砚和低哑的、咬字清晰的嗓音。


    涂一沅刻意竖起耳朵,模糊捕捉到诸如“工作”、“感情”、“心思”之类的词语。


    她默默为这个姑娘点蜡,想要探听更多,男人警觉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嗖嗖射了过来。


    “老、老大。”涂一沅嘴角一抽,疾步上前,心虚地开口叫人。


    这种节骨眼,她不会蠢到故作玩笑地和对方打趣。


    苏砚和的表情委实算不上好,但也没有自己料想地那么糟。


    见她出声,男人只是微沉着面孔,惜字如金地吩咐她先上楼。


    涂一沅犹疑了半晌,脚步来到两人跟前,顿了顿,忍不住又去看宋予凝的表情。


    只见她额前的碎发尽数散落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半张脸。


    “还愣着干什么?”苏砚和皱了皱眉,扬声提醒:“老高已经到包厢了,你赶紧过去。”


    涂一沅不敢再多看,缩了缩脑袋落荒而逃。


    脚步声逐渐远去,耳廓里只剩下晚风吹动街边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两个人站得近,她的余光甚至能够感受到男人呼吸的频率。


    苏砚和为了今天的应酬,特地换了身新的衬衣。


    没系领带的模样不似平日那么冷冰冰,反倒多了几分随意与亲和。


    她脑袋里回想起几分钟前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自己时脸上展露出的神情。


    宋予凝问自己,如果她只是在马路上匆匆一瞥遇见这个人,或许也会轻而易举地为他英气的面容心醉神迷。


    夕阳的暖光洒在苏砚和线条硬朗的五官上,让人无端地产生某种错觉。


    ——原来,他也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然而事实是,职场里的苏砚和几乎总是板着脸孔,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态。


    宋予凝切切实实地领教过他的臭脾气,他可以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把下属骂到痛哭流涕,羞愤地抬不起头——即便是高修杰这样的大男人也不能幸免。


    在这个男人的准则里,工作永远被排在第一位。


    他的眼里容不得沙,不允许任何可能影响到工作的不利因素出现。


    从前是方柏霓,现在是自己。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头顶上方传来苏砚和沉稳的嗓音:“……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宋予凝没说话,眼眶却热得直发烫,视线逐渐模糊。


    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咬住颤抖的唇角,不让自己发出声。


    男人冷眼旁观地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胸口噌地冒起一阵无名火。


    如果说来之前他还有什么疑惑,此时此刻的当下,他几乎可以笃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这个人,不懂道理不听劝,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天中午在茶吧,他有幸目睹了一场告白的好戏


    想到这,苏砚和好气又好笑。


    一个陈则省还不够她造的,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又招惹上了孙隽驰?


    “干脆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找对象的?”


    男人口气不善,咬牙切齿:“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人擦屁股,宋予凝……这回不管是谁,没人能替你担着!”


    面前的人短促地吸了吸鼻子,闷声从嗓子里发出一道低沉的哽咽。


    晚风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吹起,发梢扫过她的下颌、嘴角,啪嗒两滴泪顺势落在地面上。


    苏砚和定睛一瞧,视线顺着她头顶的发旋下移,最后落到女孩并拢的足尖。


    怔愣片刻,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句居然会把人惹哭,面上仍维持着淡然自若的神态。


    酒店周边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他们这样不尴不尬地站着,不多时便引来了旁人好奇的注视。


    苏砚和轻咳两声,压低了嗓音下命令:“上车。”


    马路对面的BMW滴滴眨了两下眼,男人打开门径直坐了上去。


    车厢内沉寂良久,他没有再开口,只听到后座的女孩低声地啜泣着


    苏砚和分神了一会儿,短暂地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他有说错什么吗?至于哭成这样?


    大约是哭够了,宋予凝抹了把脸,咬住唇撇头去看窗外。


    日暮四合,天光徐徐黯淡下来,黑夜仿佛张开一道大口子,吞噬掉天际所有的光亮。


    驾驶座的车窗开了道缝隙,男人径自点了一支烟,缥缈的烟雾被风吹起。


    后视镜里,依稀可以瞧见女孩背过身的侧脸,白皙又光洁。


    苏砚和哑声开口,神情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沉静。


    “……不是说不想来吗?怎么又来了?”


    指尖泛起一阵疼痛,宋予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松开攥紧的拳头,讷讷地:“我没这么说。”


    苏砚和忽然就笑了,眯了眯眼紧追不舍:“那你是什么意思?”


    风声从未关紧的窗口透了进来,混合着一股清淡的烟草气。


    刺鼻的尼古丁轻轻牵动人的神经,宋予凝屏住呼吸,瓮声瓮气地开口回:“我没意思。”


    什么?


    她在说什么?


    一时间,苏砚和以为自己听错了。


    撑在车门上的手收了回来,语气一沉质问道:“宋予凝,你这是什么态度!”


    坐在后排的人侧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不甘示弱地应声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有什么问题?苏总……现在是下班时间,难道我活该挨你的训吗?”


    话落,男人将烟头狠狠地捻灭在中控台前。


    掀起眼皮的同时,目光狠厉地透过后视镜打量那张怯生生的面孔。


    蓦地,他轻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在镜子里对上她如水的眸光


    苏砚和的语气随意放松:“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模样?”


    宋予凝听到这话,无措地撇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话落的一瞬,心跳骤快——与其说快,倒不如说要跳出嗓子眼,一张口就会泄露心事。


    苏砚和在心里冷笑不止,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别又摆出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他叫住她的名字,说:“我懒得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一句话,不是谁都像陈则省那么傻,甘愿为你做牺牲!”


    宋予凝大力地喘着气,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意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一只手握着门把,发现光洁如新的车皮上竟然多了一块淡青色的污渍。


    脑子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之时宋予凝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那块皮料。


    他的车子里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呢?


    他不是最讲究干净整洁了吗?


    又怎么会容许这种脏东西留在自己的车里?


    沉默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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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无异于最好的回答。


    苏砚和知道自己不该再问,多年来的教养却在当下分崩离析。


    男人猝不及防地张开口,怒不可遏道:“这次是谁?孙隽驰是吧?”


    他冷笑着,自问自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


    终于,这番话将宋予凝最后一块遮羞布扯破。


    她自怨自艾,越哭越凶,到最后更是泪流满面地对着他吼道——


    “是你!是你!苏砚和!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你满意了吧!”


    一句破口而出地告白,却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宋予凝用尽全力地吼完,推开门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余晖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笔直,犹如电影画面的最后一个镜头,迟迟没有落幕。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苏砚和恍若初醒地回过神。


    嘴角清淡的烟草味泛起一丝苦意,他抿着唇,眼神冷了几分。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动,郑松平这个时候还不忘来凑热闹。


    “……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一句准话?”


    男人神游天外,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


    各自静了几秒,郑松平继续道:“你‘嗯’是几个意思?去还是不去?你要不去我可就去了……”


    “……”


    “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嗯……”


    “哎……你嗯什么呢?老苏,我可是……”


    苏砚和烦不胜烦,对着话筒一顿输出:“你他.妈爱去不去,滚蛋!”


    说完,猛然一下把电话挂了。


    车厢内再次响起打火机“啪嗒”一下的动静。


    苏砚和捏着滤嘴吸了一口,烟雾穿过喉咙透进肺部,片刻又徐徐吐出,在空中画了几个漂亮的圈。


    男人用那只夹着烟的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想不通。


    姓郑的这张乌鸦嘴,万事不灵,偏偏这种时候一说一个准。


    苏砚和仰头,目光聚焦在指尖微茫的烟雾间。


    脑海里犹如电影画面一帧接着一帧轮番播放。


    先是想到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孔,又哭又嚎地对他喊:“——苏总救命啊!”


    然后那张脸随着缭绕的烟雾渐渐淡去,只听到别别扭扭的声音向他探询:“老大,你这是在夸我变聪明了吗?”


    碎片一般零星的画面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甚至愈发清晰。


    “——煮得不好,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苏总,你怎么来了?”


    “——你可以笑一笑吗?我都忘了你多久没笑了。”


    “——你好像觉得自己很了解女人?你又接触过多少女人呢?”


    那天在酒吧,他与郑松平不欢而散。


    起因只源于郑松平一句不咸不淡地问话,他说:“……放着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在眼前,你说你没动凡心,真把自己当成柳下惠了?”


    他不屑于承认这种无稽之谈。


    在此之前,苏砚和喜欢的一直都是散发着成熟气质的女人,有阅历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才更势均力敌。


    他不是老师。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涂抹一张白纸。


    可是眼下,苏砚和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了那天。


    当他和宋予凝被唾弃、被怀疑,被万人所指时,女孩眼角的泪痕和满腹的委屈却不由地勾起了自己内心的柔软。


    当时他是怎么回的?


    对了,想起来了——


    “别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男人俯身凑近那片薄如蝉翼的耳朵。


    嗓音微沉,仿佛透着一股蛊惑:“即便有……也不用怕。”


    苏砚和猛地回过神,燃至滤嘴的烟头烧到了手指,烫得他浑身一激灵。


    手机再次响起,被打断了思绪的某人陡然升起一股烦躁。


    “你他妈有完没完!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风度尽失,破口大骂道。


    话筒那头诡异地静了几秒,苏砚和意识到不对劲。


    半晌,传来涂一沅战战兢兢地嗓音:“老、老大……你去哪儿了,人都来齐了……”


    男人闭上眼,沉沉地吁了口气。


    这一晃神的功夫,差点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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