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旖只是大致了解朋友们情况,大家都很忙。
甄凝,18,准高三生,车祸去世。
刘湖岐,28,公安大学犯罪心理专业本硕博,现市警局犯罪顾问。
丁戈晖,27,燕兆大学结构生物学,后出国前往普林斯顿大学读研博。
徐浣若,26,颐今大学会计专业毕业,本科毕业入职普华永道。
何遽,28,放弃高考,回归田园专职写作,有几本加印20版的书籍。
林愈合,17,因食道癌去世自动放弃颐今大学金融专业入校资格。
谢灵桓,29,颐今大学医学部本博,后哈佛医学院读博后,主攻食道肿瘤。
丁索隐,28,燕兆大学天文专业本科,后去加州大学读硕博。
其中着重表扬丁索隐同学,和于探碛先生最近准备婚礼。
早秋的晚风,海与天倒置,像是一大片青蓝色的大海,无数颗碎星块被扔落在夜空中,像是紫银色水母往上涌,透明带着梦幻感。
倪旖迎着有些凉意的秋风,风划过脸颊,吹乱她的发梢,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轻声问:“你跟谁结婚?谁?”
于探碛鄙夷看一眼后视镜,咀嚼口香糖,抬手摘了白口罩,突然微仰下巴骂了句操,尾音耷拉着,像是也懂得牛顿第三定律,轻哑的声线,瞬间消散在风里,顺着滚动的喉结吞咽,黄昏光下他的喉结很明显。
他那头深棕色的卷发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抗议,左耳的银耳钉,依旧拽拽的,晖光一射,特别亮。
路灯光昏暗下,倪旖头发被吹得些许凌乱,细腰上裹着件紧窄端庄的复古绿裙子,精致性感,收紧的腰部线条感极强,像法国电影里优雅的油画感,用手可以触摸的质感。
“前面那位脏话哥。”丁索隐钻车里把门锁上,抬右手搂住倪旖的肩,侧额贴着她的颅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
“不是,你们还联系呢?”倪旖扶额好一顿思索,愣是没找出破绽。
“我毕业后死缠烂打十年,总算追到,他后来在英国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但烈女怕缠郎嘛,总算今年确定关系,泡到他。”丁索隐眼里的艰辛都快跳出来。
“于老师,你不道德。”倪旖开玩笑。
“不道德就不道德,老婆孩子热炕头更重要。”于探碛嘚瑟开车。
“我都毕业十年,跟他早就没师生关系,而且他在我毕业后也出国,不龌龊,他要真龌龊还轮得到我死缠十年嘛。”丁索隐不喜欢倪旖的玩笑。
热浪褪去大半,秋老虎也不管用,标志性建筑间玻璃长廊混合城市的灯火璀璨,各色流光溢彩的宝石像是被中了五百万的暴发户撒在地上,丝毫不吝啬。
倪旖闻言,扫视一眼丁索隐肚子,食指戳戳:“有宝宝了?”
“三个月,还没显怀。”丁索隐眼里满是母亲般慈爱怜惜,温柔揉揉肚皮。
“于老师,你干这事不别扭?”倪旖俯下身听听她肚皮动静。
“你肚子有动静嘛?”丁索隐快速将话题转移,浓情蜜意偷瞥一眼孩爸。
“哈?”倪旖难以置信,随后拨浪鼓似的快速否认,“我跟谁有啊?”
“丁越青啊。”丁索隐顺手接过前排准老公的茶杯喝一小口热水。
“我这辈子都不会自己生宝宝,我怕痛,还脾气暴躁,教育不来小孩子,家里一个小虫草就够我烦了!”倪旖光是提到这个话题就很恐惧。
“小虫草等会儿要下幼儿园了吧?”于探碛还给小朋友准备了一铁盒糖果。
“他知道要当爸爸后就特别喜欢小孩子。”丁索隐笑得羞涩。
“等会儿顺路接他一块吃饭,幼崽连续两天快四点才睡觉,小脑瓜不懂有啥心事,因为她妈妈还没熬猝死吗?”倪旖用手往外翻一下眼眶周围黑眼圈皮肤,着实欲哭无泪。
“三岁小男孩就那样皮得欠揍。”于探碛比较向往这样有宝宝的生活状态。
“于老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倪旖摸摸丁索隐肚皮。
“都行,还有七个月就跟宝宝见面,好期待啊。”于探碛眼里满是期待。
倪旖转身找了个毛绒玩偶抱怀里休息,她累得要死,嘟囔:“好伟大的父母啊,我就不行,丁越青抱个孩子回家那瞬间,我就想死,没办法,小虫草她妈天主教不许堕胎,人也难产去世,这后妈我非当不可。”
“白捡个大儿子,多好,还是个小混血,可漂亮。”于探碛想到小虫草那精致小脸就很喜欢,这也是在国外经常跟倪旖视频通话的主要原因。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我的大掌早就轻柔抚摸他屁股无数次。”倪旖嘴上嫌弃可无痛有儿子还挺好玩的,又看一眼丁索隐,“你喜欢于老师哪里啊?”
“刚怀孕情绪上我有点讨厌他了,讨厌这个家,讨厌天花板讨厌电视机,因为很怕痛,但好喜欢他刷到小孩视频那种憨笑,喜欢他让我吃这个吃那个补充营养,喜欢他逢人高兴地宣布他要当爸爸了,喜欢他给我买维生素ABCDEFJ,喜欢他安排我的早餐晚餐午餐,喜欢他在我难受的时候带我去医院……”
丁索隐掰着手指头细细数老公的好。
于探碛被钓得翘嘴,还贱贱地装作谦虚而嫌弃道:“知道我好,还对我那么糟糕,总欺负我。”
丁索隐也不说话了,哼一声,嘟囔:“我哪里有欺负你?”
“昨晚炖的莲藕排骨汤,老婆你过来尝了一小块,说有点咸啦,让我去下楼买玉米馒头,一回到家,老婆你就给我剩下汤,让我沾馒头吃!”
于探碛那语气根本就不是数缺点,明显就是逗着玩。
“呵,还不是老公你就煮了俩人份的,给你留个汤就不错了。”丁索隐噘嘴就撒娇道,笑得傻傻的。
“下次我多煮一点,馋猫似的,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吃完了,不怕噎着?”
“怕你跟我抢嘛!”
……
倪旖都懒得听凌虐狗的甜蜜话。
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
肉麻死了。
这些年,丁越青对她挺不错的。
但是,丁越青对她好,只是他对他的妻子这个角色好,他的教养使他承担对家人的责任,任何女人达到这个位置他都会如此。
十年相处说不上貌合神离,也算相敬如宾,不然倪旖也不至于还是个处。
倪旖无视他出轨,默许他买/春,替他出面收拾纠缠勒索的情人……
她只是在回报丁越青的善意,有他挡着,没男人搭讪来浪费她时间。
倪总那时候筛选的最终联姻对象并不是丁越青,是个高官后代,红得发紫那种。
倪旖拒绝了,她总觉得蒋商鉴会回来的。
如果一定要结婚,那就找竹马哥丁越青,至少他会给予绝对自由。
那时,如果蒋商鉴不来,至少她的理想长存着,爱丽丝有她的仙境。
她习惯了丁越青的陪伴,但只有在孤独之中她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蒋商鉴。
冥冥之中,倪旖总感觉被盯梢,那商场假人模特,那酒吧面具美鸭,那嘴欠学术邮件笔友,那普吉岛贱兔子偶……
倪旖巴掌大的脸贴在玻璃窗上,五官极好,皮肤白皙,锁骨随着车的浮动一动一动的,头发乖巧地躲在腰间,浅蓝色小设计衬衫,还有复古绿裙,却更衬独属学生的干净气质。
“倪旖,怎么感觉你十年都没变过,看着还是个学生样。”于探碛就见倪旖满脸不情愿贴着玻璃窗,软软的脸颊肉就被挤得扁扁。
倪旖嫌烦,将剪的齐刘海梳上去,用牛仔蓝夹子夹着,光滑圆满的额,像婴儿奶嗝。
于探碛见她脸色发白,往后递给她一排巧克力。
“果然要当了爸爸的人就很不一样,好细心。”倪旖盯着那排巧克力感慨。
“你肯定不认真学习,没被摧残啊。”于探碛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去你的!”
前方十字路口跳红灯,车辆就停着。
倪旖突然皱眉,定定地瞧着一眼远处那搂着女友的男生,眼睛里有一团暗藏的火焰,正在缓缓地压抑着,马上就要迸发出来的感觉。
丁索隐察觉气氛不对劲,也将目光定格在远处那人,偷偷观察着倪旖。
那男孩斜靠墙,嘴里咬了根晦暗不定的烟,眼睑向下,懒懒耷拉着,神色闲散又淡,藏着桀骜感,五官硬朗利落,身材高瘦挺拔,一身黑冲锋服也没敛住他的轻狂傲慢。
蒋商鉴果然在国外学会滥情陋习,变得坏得不能再坏。
倪旖脑中困倦感终于完全消散,这才放下揉着眼睛的手,掀开眼皮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没事,我们走。”倪旖冷冷道。
“余情未了啊?”于探碛也发现情况不简单,赶忙缓解气氛。
当时倪旖恋情闹得轰轰烈烈,身边朋友多少了解一些。
倪旖冷脸拨通电话,目不转睛瞅着那笑闹着的男人,耳里传来微弱震动声。
那一瞬间,她回想到假扮微信文件助手贪婪地窥视他。
他每天都发视频日记。
倪旖有时候都觉得他是暴露癖。
不过,跟她这个偷窥癖简直是天生一对。
2018年10月13日。
早上阳光照进屋子,蒋商鉴困得朦朦胧胧。
懒散爬起来洗漱,顺手怼着手机开始拍脸,手指纤细白皙,微微蜷缩在镜头前。
镜头一转,窗外那拿骚楼Nassau Hall稳稳地立在那儿。
这是1756年就有的老古董,米黄色外墙配上白色窗框、廊柱,屋顶八角穹顶在太阳下闪着光。
正面大钟一到整点就响,那钟声,感觉能把学校的历史都给你敲出来。
镜头里蒋商鉴叼着一块面包说出门去生物系博士后站点,他路过麦克考什厅(McCosh Hall)。
这哥特式建筑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深灰色石墙,上面雕着花里胡哨的动植物图案,还有那些代表学术智慧的神秘符号,尖拱形窗户镶着彩色玻璃,阳光一照,地上光影乱晃。
到了站点,蒋商鉴先去瞅细胞培养箱。
正盯着呢,同事马特走过来,蒋商鉴笑着跟他说:“Matt,the cells are looking on fleek today.We''re gonna have a smooth run.”(马特,今天细胞状态超棒,肯定顺顺利利。)
马特乐呵地回:“You bet!I got all the gear ready to roll.”(那肯定!我把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
蒋商鉴小心拿出培养皿,放在尼康倒置显微镜下观察,边看边用镜头记录。
“今天主要搞合成分子生物研究。”蒋商鉴用中文喃喃自语。
蒋商鉴在通风橱前穿戴好纯白实验服大褂,准备合成有靶向功能的核酸适配体。
他拿起Eppendorf移液器,量取50μL的Tris-HCl缓冲液,再加入10μL氯化镁溶液。
这时候,旁边的艾米丽凑过来,瞅着他手里的试剂说:“Hey,are you sure you''re not mixing a magic potion?”(嘿,你确定你不是在调魔法药水?)
蒋商鉴笑着回她:“Well,this is our secret sauce for cracking the biological code.”(这可是我们破解生物密码的秘密武器。)
接着,蒋商鉴加入DNA模板和Taq DNA聚合酶,然后把反应液一股脑放进Bio-Rad PCR扩增仪,设置好程序。
过程中,马特路过问他:“Need a hand?I''m a whiz at this PCR thing.”(要帮忙不?我对这PCR可在行了。)
蒋商鉴回他:“Nah,I''m good for now.But don''t be a stranger if I get in a jam.”(不用,暂时还行。要是我卡壳了,可别见外。)
中午和同事去校园湖边长椅吃饭,对面就是费恩楼Fine Hall,那现代简约风的白色外墙就像涂满耶稣的骨骼液体。
正吃着,马特突然说:“I heard some math whiz in Fine Hall cooked up a crazy new theory.”(我听说费恩楼里有个数学大神搞出了个超牛的新理论。)
蒋商鉴指腹摩挲银叉搅拌意面番茄通心粉,接话道:“No kidding?That place is like a brain factory.”(不是开玩笑吧?那地方就像个智慧工厂。)
下午在朱厄特楼Jewett Hall开组会,这乔治亚风格建筑,红棕色砖墙配白线条,一进去,木地板和天花板暖烘烘的,墙上挂着学校大佬的画像。
蒋商鉴将手机摆在演讲台,把上午实验数据投影出来讲解,讲完台下组长史密斯博士问:“So,what''s your game plan based on these results?”(那根据这些结果,你的计划是什么?)
蒋商鉴将镜头翻转,后淡淡说:“I''m gonna dig deeper with functional assays to prove the aptamers are the real deal.”(我打算深入做功能测定,证明这些适配体是真有料。)
忙一天回公寓,他对镜头收拾下桌面,轻声说:“sweetie,今天就到这儿啦,晚安。”
倪旖回想蒋商鉴视频日记,就好像他通过这个手段说:sweetie,我每天都很想你。
倪旖想到蒋商鉴跟她谈对象时时时刻刻背英语口语词汇。
原来倪旖一开始就不在他未来生活的计划里嘛?
他那边背阴,天很暗,一片灰色,背影高大挺拔,被昏暗微黄余晖光线割碎,沉默,未见一丝天光。
“喂?是倪旖啊,有什么事嘛?”那人说话语调毫无起伏,顺着听筒更显冰冷,尾音总不自觉勾着,自带挑衅意味。
让人听着就很想顺手机过去跟他干一架。
倪旖讽刺道:“今儿九月初,咱俩亲情包还有一千分钟没用呢。你就把手机这么开着,该谈就谈对象,咱不能便宜了中国移动。”
“你在周围?”那男的说。
“是啊。”倪旖回复得漫不经心,只是眼里满是渴望,望梅止渴那种饥渴难耐。
“那你为什么没来找我?”男的扯着淡淡笑意。
“我不想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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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倪旖总归是傲娇的。
“其他人都可以见到你,就我不能吗?”那男人嗤笑,笑声就很勾搭人,一听就是个男狐狸精。
我不在乎其他人,但你不一样。
倪旖本来想说这句话的,可怕对面太骄傲,便特随意道:“都可以。就你!不能!”
那男人搂着女伴越来越近,电话还在耳旁,猛地传来对面愤怒加烦躁加无语加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心灵感应似的一秒看和车窗里的倪旖对视,她直接比个骄傲的中指。
她晓得蒋商鉴在挑衅。
她也晓得蒋商鉴晓得她情绪激烈。
她俩得有个人打破冷战气氛。
怒火在胸中燃烧,一种属于情绪的力量迸发,将她淹没了。
倪旖咬牙切齿的,她此刻如此希望这种力量能得到自然蔓延,但又意识到对这种力量的恐惧。
倘若爆发,她的心意也会泄露,所以只能无声无息地体会难熬嘛?她没有胆量和能力让怒火肆意爆发,这几秒一动不动,让憎恨不断滋生。
片刻,那男人桀骜不恭:“这么喜欢看,要不你过来点看?”
还是不要忍了,忍来忍去,肚皮迟早憋炸的,人都会碎掉。
车窗外晚风吹到脸上丝毫不缓解燥热和粘腻,吹乱了几许发丝,有一缕头发贴在倪旖脸颊上。
倪旖冷冷道:“好。”
初级版官话解读机器,丁索隐,自动把这句话放进脑里阅读理解,得出这一个字的意思大致如下。
“你再让我看一眼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核桃来盘着玩。”
倪旖冷冷道:“连这种丧尽天良的话都说得出来,我看你真是没救了。”
漂亮而愚蠢的人大多幸福,倪旖现在显然算不得幸福,因为她既没聪明到看得开,也没愚蠢到看不见。
跟小刀似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倪旖就看不上他那贱样子,见一次打一次。
“吃醋啦?”那人语调微扬,随后慵懒躺坐在沙发外摆椅上,很冷漠地用左手背挡了嘴,嘴唇在无名指戒指上缓慢来回蹭着,一副厌倦而又无所谓的样子。
“……”倪旖想所谓痛打落水狗,说的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境况吧,事事不如人,非得爱找茬,看他就不爽。
蒋商鉴面前那性感婆娘侧坐,乌黑长发用一根黑实木簪子绾在脑后,下面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细颈。
鱼尾裙贴着臀,将腰身掐得纤细,侧腰处软得凹下去,倪旖眯着眼能看见布料下凸起软玉似的胯骨。
那女人抬手细细嘬一口奶茶,抿唇时微微一笑狐媚得很,那明艳大气长相就招人爱,她微微一动,浅蓝色裙摆便似海水一般在她脚踝处摇晃。
倪旖真没法忍,两条街就算隔着马路连车辆都不算,瞬间安静下来。
压抑厚重的气氛似一团缠绕不清的透明清雾弥漫在三人之间。
“老学长,”倪旖显然被气得不轻,浑身冒热气,莹亮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不停往修长脖颈上滚,“……打个招呼就回来。”
这哪是老同学见面啊,这是旧情难忘天雷动地火吧!
于探碛不便插手,就旁观者吃瓜。
丁索隐稍微客套型拦了一下。
不是同种人根本就睡不了一个被窝,夫妻俩就吃瓜呢
“放心,有分寸,”倪旖笑笑,“不会弄死,弄残倒是不一定。”
“……”
倪旖把拖累人东西一股脑全都丢给她,自己单枪匹马一麾出守。
于探碛深知媳妇尿性,把车往最佳观影露天停车位一停
丁索隐瞅着边上有卖甘蔗的,随意使唤老公要一根边吃边看戏,手腕挂着一塑料袋甜到爆表的甘蔗段。
虽是余晖温柔,微微燥热随着太阳西沉逐渐平息,倪旖那张好看的脸可能被这绿油油场面冻硬了,薄唇紧抿,皮肤冷白,薄情寡义的味道扑面而来。
倪旖随意坐在度假躺椅上,玩着墨绿修身裙子的宽窄腰带牢牢绑着,依然没站起身,而是朝着蒋商鉴钩钩手指:“过来。”
蒋商鉴没动。
“我他妈叫你过来,你丫那黄金屁股,没法屈尊降贵坐一坐?”倪旖跟他讲话都带个妈,跟知道他缺母爱似的。
蒋商鉴狭长眼尾微微垂下,瞳孔倒映倪旖二十年不变的青涩脸庞。
倪旖懒得再请他,撇头将战火往边引一些,一副正派作风淡淡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啊,嫂子还是姐啊?”
那女人被说得难堪至极。
“无所谓,”倪旖一顿,颇有语言艺术,充分发挥文明与礼仪道,“叫嫂子你俩一家,叫姐我俩一家。”
“……”女人仔细抠着裙子。
“算了,”倪旖懒散撑着侧额,眸都带点冷意,“谁家嫂子不一定呢?叫姐,我怕委屈了自个儿。”
蒋商鉴斜斜靠墙壁上拢着一点火,凑近点燃唇角那支烟,烟雾缭绕间连眼神也朦胧,敛了敛睫。
“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谈女朋友多显得能耐啊?”倪旖满口雅言,用指尖揉了揉额头,觉得神经都痛。
“你还挺懂?”蒋商鉴不相上下。
倪旖嘲弄地轻轻扯一下嘴角,抬眸时眼里都带讥讽,半笑不笑道:“不才辅修水产养殖,最会的就是斑马鱼繁殖,看过不少。”
“……”蒋商鉴将烟头摁灭,一副吃饭被噎住要死不活的模样,瞥见她那样小书包小布袋挂件那字: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倪旖再次勾勾指尖,连话都不说。
太阳缓慢西落,阳光渐渐倾斜着照射,蒋商鉴僵直着背,屈膝半蹲在她面前,橙黄亮光落在他笔直坚韧脊背上。
倪旖顶着一张送葬脸,沿着墙线在屋里环视一周,垂眸笑笑,猛地将腰带扣他脖颈处,感受他微微一颤。
蒋商鉴处变不惊,俯在她耳边,语气宠溺,用气音说话:“乖啊,晚上我给你搞字母圈的。”
蒋商鉴纯白衬衣汗得湿透,紧紧贴在腰侧腹前,在余晖微醺光线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
倪旖闻言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这放的哪门子屁?”
倪旖抬手搂住蒋商鉴脖子,斜一双秋水眼瞟人,慢慢收紧深绿女款腰带。
他脸色也慢慢收紧,从浅粉,到微红,再到涨紫。
倪旖抿嘴笑,微微向他一歪脑袋。
蒋商鉴头脑昏沉得仿佛塞满了湿棉絮,锁住喉结气管,心脏震跳加速,仿佛有铁皮鼓在胸腔里擂动,很不好受。
倪旖笑得娇憨,含糊回道:“是不是国外太安全了?”
蒋商鉴脸色愈来愈深,灌血似的。
他的让步和妥协,就像狮子懒散打了个盹,并没削减任何攻击性。
晚风扬起刘海,露出额头如玉,倪旖不说话,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深到极致之时,竟然笑成个狰狞面目。
蒋商鉴瞳孔渐渐黯淡,随着圈心朝里骤然紧缩,倪旖不再是十年前窝他怀里依赖的那软绵绵一小只,也不再会吵着要他陪着游泳钓小螃蟹玩,走路上不再走路颠颠的、走到一半发现男朋友没跟上来,着急停下来回头找他。
倪旖再也不会牵着他的手。
蒋商鉴一直觉着倪旖是那种喜欢亲昵感的女孩,其实她是只猫。
一受威胁,就扬着爪子呼你脸。
倪旖见状收回腰带,缓缓系上。
周边耳鸣散去,心跳声渐渐平缓,像一颗黯淡星逐渐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