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绫昏昏沉沉的,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密林里穿梭,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看见前面有一点亮光。
她迎着那个光点奔去,却发现前方竟然是一个断崖,想要收回脚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踩在了断崖边缘上,就这么摔了下去。
“啊——”
她猛地大喊了一声,再回神,一睁眼便看到辛萝坐在自己床边。
“红绫,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两天两夜,给我吓坏了!”
段红绫捂着胸口从床上爬起来。
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只觉得心跳得很厉害,好像有一股气流,从丹田处往心口攻去,竟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辛萝立马扶着她,再传话让邢贵赶紧去医馆请个郎中过来。
又缓了好一会儿,段红绫才觉得回过神来,方才所看见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那个陌生的男人,那个农家小屋,还有白川,以及那铺天盖的箭雨。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遭了梦魇。
而且,她如今一想到梦境里的那些事,心口便觉得更痛了。
莫士元拎着药箱走了进来,“邢大哥已经去请郎中了,大人,我先给你把把脉。”
段红绫靠在辛萝身上,顺从地把手腕伸出去,莫士元关切道,“大人如今可有哪里不适?”
“头疼……心口也疼得厉害,看什么都觉得有点晕,还有些喘不过气。”
她望着地上的某一处出神。
他把了把脉,紧锁眉头,半晌才道,“大人猛然受惊,加上平时思虑过多,劳伤心神,加上昨夜饮了酒,脾失健运,如今阴阳俱虚,须慢慢调理才能好。”
辛萝问,“进补调理自然是要的,只红绫现下这样,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缓解一二?”
莫士元想了想,“用针灸之法,可减缓大人的头痛以及心悸气短之症,只是我学艺不精,不敢妄自施行针灸之术。”
“不过,我可以替大人按摩穴位,让大人暂时好受一些。”
段红绫点点头,将手伸了出来,莫士元在她的肘部、手腕附近找到了两个穴位,开始揉搓起来。
尽管如今二人离得很近,然她的心中,并没有旁的心思。
她很是想不通,自己的魂魄为何会突然离体,还到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如今想来,那个陌生男子的面容,她竟越想越觉得熟悉,好像自己真的在现实中见过一般。
可是那间农家小屋,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还有白川这个名字,她也觉得很是生疏。
莫非是冬至那晚,自己从羲和楼回来的时候,撞上了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有了这一遭?
段红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邢贵将医馆的郎中请来,她喝了一碗药,又针灸了一番,才觉得好了一些,心悸之症缓和了许多,只是头还是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没有力气。
“辛萝姐,你能不能帮我叫燕三过来。”
辛萝虽不解,但仍还是把燕三唤来了官署。
段红绫一见燕三,便赶紧道,“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给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她把自己离魂一事详细说了一遍,燕三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太可能啊,我看你面带红光,通身上下并无黑气缠绕,不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那……好端端的,我怎么会附身到别人的身上呢?”
燕三沉思半晌道,“若不是离魂,那你所看见之事,便不是他人的事了,而是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段红绫一惊,眉头微微皱起,倏尔想起铜盆里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
只是她嘴上依然道,“怎么可能呢,那几个人我全都不认识。”
燕三又问,“这阵子你们官署里可有什么人去过别处?”
她这才想起来,难道是莫士元从京城回来的路上,着了什么妖怪的道,恰好自己近日疲惫,才导致魂魄离体?
一定是如此了。
只是莫士元回京一事,她不好对燕三明说,于是乎换了个说法道,“那倒是没有,不过你要是得空,帮我看看莫士元那里可有什么端倪。”
燕三心想,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太监的事。
他正想开口问,莫士元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燕三打了个哈哈,“老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莫士元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捧着药走到床边,“大人,这药已经放了一会了,现在正合适。”
段红绫缓缓地坐了起来,看见那碗药旁边还放着几块山楂饼还有乌梅干。
莫士元趁着喝药的时候,替她把了把脉,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大人的脉象平和许多了,再耐心调养几日,身体便能大好了。”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指,又迅速松开了,“那个……我有事想问你。”
他一怔,抿着唇问,“怎么了?”
莫士元找了张木椅,靠在床边坐下,段红绫一边吃着乌梅干,一边道,“你平日博闻广识,可有听过魂魄离体之事?”
“魂魄离体?”他投去探究的眼神,“大人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她想了想,“就是我有一个好友,她有一日睡着之后,发现自己居然附身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了,但是说话行动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所见到的人也是陌生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士元立刻明白,“大人这是梦见了什么东西?”
“才不是我,是我一个好友托我问的……”她嘟囔道。
“那个梦里有什么?”
段红绫眯起双眼,努力回忆,“就是我……不对,我那个好友好像附身到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一醒来就是在一个很朴素的农家小屋。”
“梦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这个女孩的父亲,还有一个小男孩叫白川。”
莫士元浑身一颤,愕然地看向她。
他迟疑再三,才开口,“大人还梦见了什么?”
她忍着剧烈的头痛,缓缓道,“好像在一个树林里面,有人追杀我们……那个中年男人中了箭,之后就叫我跟着白川走,去京城找我娘还有一个叫玉卓的人。”
莫士元又惊又喜,可他看着段红绫痛苦的模样,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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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忍,“大人若实在记不得,便不要强迫自己去想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我临醒来之前,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名字,叫杨玉宁。”
不知道为何,她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名字,就是那具身体的名字。
“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撞了邪,可刚才问过了燕三,他说并没有发觉我身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那我梦见的……是什么呢?”
莫士元安慰道,“梦魇只不过是幻影而已,我平日也做过许多,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段红绫沉默不语。
她自然知道梦魇不是现实。
可那张铜盆里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令人心惊胆颤。
还有,她在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熟悉感,就像这个人真的曾经存活于世间一般。
她点点头,“罢了,你说得对,真是我自己想多了。”
走出房门的莫士元,心情颇为沉重。
尽管如今段红绫有逐渐恢复记忆的征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将所有事情告诉她的打算。
毕竟她这么多年都在段家长大,段不祥既然没有将此事说出来,那自己便更不好插手了。
看着段红绫的房门,他不忍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还没有搞清楚,如今自己到底是想让她记起来所有事情,和自己承担同样的痛苦,还是干脆将所有事情彻底忘记。
段红绫生病的事情,并无多少人知晓,喝了三日的汤药,配合针灸,她很快就好了起来,只是郎中嘱咐,平日切莫频繁劳心动气,也不要思虑太多。
她虽应下了,但许多时候,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冒出梦中的场景。
“大人,今天百花楼的茶酒都打对折,很多人都去买,你说我要不要买些饮子回来?”
邢贵见段红绫不答话,又问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哦,你想去就去吧。”
辛萝望了望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郎中都说我好了。”
莫士元忍不住打量她的神色,心中多添了几分担忧,自从段红绫生病之后,便时常独自发呆走神,却又表现得若无其事一般。
他出言道,“大人,待会我和辛大人替你去县衙搬卷宗回来吧?”
辛萝同意。
“也好,那你们去吧,”段红绫吃了口菜,“哎,平安人呢?”
她病倒之后,平安托岳剑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只是不知为何,他时常不在官署,其他人也并不在意他的去向。
莫士元轻声道,“那个,邢大哥最近常做下水的菜,平安就懒得回来吃了。”
段红绫低头一看,羊杂汤一锅,爆炒腰花一碟,尖椒爆炒猪肝一碟,还有一碟酸菜炒卤大肠。
她无奈道,“行吧,反正他身边有岳剑跟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吃完饭,辛萝和莫士元出了门,两个人皆是沉默不语。
莫士元忍着尴尬跟她搭话,谁知辛萝忽然抓住他的手,往旁边的小巷中拐去。
“辛大人,这是怎么了?”
辛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你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