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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野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尚盈盈陡然一惊,心中暗道:糟了!


    那方御帕早已交给杏书,随意混去了帕子堆里。此刻皇帝当面朝她索要,她如何能拿得出来?


    打量着尚盈盈神色有异,晏绪礼眼眸黑沉,语气危险地发问:


    “你扔了?”


    一听这话,尚盈盈赶忙否认:“主子爷明鉴,奴婢断断不敢。”


    明黄御用之物,在宫中何其显眼,她岂敢胡乱处置?只是御帕日日都会补上新的,脏污后便会立刻更换,通常不会再用第二次。


    没成想过去这么久,皇帝竟能记得清楚,还要亲自同她要回去。


    顶着皇帝天威凛然的垂视,尚盈盈眼神躲闪,下意识瞥向仍在殿中的来寿等人。踌躇中又显出几分难为情,不愿立时张口,盼着能独自同皇帝交代。


    晏绪礼分明瞧得清楚,此刻却恍若未觉似的,自顾自地从来寿那儿接过燕居袍子,随意披在身上。


    敏锐察觉到皇帝在晾着她,尚盈盈心慌缭乱,懵然如堕五里雾中。她才侍奉到一半,主子爷忽然不理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忆起哪个乌七八糟的哄人法子,尚盈盈死马当成活马医,挪着小步近前。


    见皇帝燕居袍系带仍散着,尚盈盈便颤巍巍地伸指牵起,飞快翻绕几下,大胆又娴熟地为皇帝结了个扣子。


    而晏绪礼站在原处,只展臂任她施为,竟没有半声呵止。对这种温柔迂回的赔罪,好似十分受用。


    原来用不着金铁相碰,只须软绸子缠上尚方剑,火星子便都湮灭在了红尘香土里,无声无息。


    见尚盈盈肯扮出服帖样子,晏绪礼意味不明地哼笑,终究是遂了她心意,抬手挥退众人。


    末后,晏绪礼又呢喃自语:


    “忒惯着你了。”


    待到宫人皆鱼贯而出,一股难言的微妙感,忽自殿中升腾起来。尚盈盈呼吸渐促,心在腔子里扑腾个不停。


    既被堵在绣屏前无路可逃,尚盈盈只得垂下脑袋,软声解释了一番那帕子的去处。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端的是心虚。


    晏绪礼耐心听罢,立马扬起剑眉:


    “用过一回的帕子,又冒充簇新的呈上来。先不说旁人,只你这存心糊弄朕的,该当何罪?”


    尚盈盈闻言,竟顾不得畏惧罪责,反倒先松了一口气。


    杏书之前还说万岁爷与她如何如何,如今看来,分明是胡说八道。


    万岁爷如若真对她另眼相待,又怎么会为了条帕子,这般……这般……小发雷霆?


    尚盈盈在心里搜刮着词儿,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十分合适的。


    哪知她这厢还在暗自庆幸,晏绪礼却又淡淡发话:


    “你得给朕绣条新的。”


    尚盈盈怔在原地,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来,遽然浇透她心肺。


    ——命她绣帕子又算什么?


    尚盈盈倒还宁愿挨罚呢,皇帝愈是这般轻描淡写的纵容态度,她心里便愈禁不住要犯嘀咕。


    见皇帝拂袖转身,尚盈盈忙迈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内殿。


    “启禀万岁爷,奴婢的女红着实一般。绣出来的帕子经不得细看,呈来恐怕会污了您尊眼。”


    尚盈盈这话倒也不全是推脱,而是在专管针线的宫女面前,她的女红确实算不上顶好,也绣不出什么精致奇巧的花样儿。


    晏绪礼阔步行至软榻边,掀袍落座,目光瞥去尚盈盈身上。


    只见尚盈盈总算换下了老样子,今日穿的这件新宫裙,正是用孔雀绿云缎裁成。


    随着月令更移,尚盈盈袖口边上的花纹,也换作了八月令主桂花。金蕊只如米粒大小,却仍以细密珠丝,一针一线地描绣出来。


    晏绪礼伸指将那截儿衣袖捻来,拆穿她道:


    “这不是绣得挺好?”


    尚盈盈这几日来了月信,本就有些腰酸腿软。


    倏然被皇帝拉扯,尚盈盈竟没站稳,身子趔趄着往前扑去,“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可把两个人都惊着了。


    晏绪礼不禁错愕,垂眸瞧着跪在他腿边的尚盈盈。


    怔忡之余,晏绪礼不自然地搓了搓指腹,心中狐疑道:他方才好像没用力?


    而尚盈盈揉着膝盖跪坐起来,瞧清近在咫尺的龙靴,简直羞窘得要命,恨不能当场厥过去,就此不省人事算了。


    红云蓦地爬上尚盈盈脸颊,她看上去却不如往日那般娇妍,反倒更衬得唇白似病容。


    瞧着尚盈盈这副模样儿,晏绪礼眉头微微皱起,脱口问道:


    “你病了?”


    没等尚盈盈回话,晏绪礼已弯腰俯身,抬掌绕过尚盈盈后背,摸到凸起的琵琶骨。扶住后略一使力,便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掌心的温热瞬间透过薄衣,烙在尚盈盈后心上,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


    手脚僵硬得不知该往哪儿摆,尚盈盈张了张口,自说不出来月信这等羞人的话,只颠三倒四地敷衍:


    “万岁爷恕罪。奴婢无事……只是昨夜在房中歇晚了,起身后便觉着精神不济……”


    见尚盈盈站稳,晏绪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口发问:


    “你今夜也不当值?”


    尚盈盈同皇帝拉开距离,心中乱作一团,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回答:“回万岁爷的话,今晚是轮到墨歆姑娘守夜。”


    既是轮换着守夜,可自打来了乾明宫,他就没见过尚盈盈进殿伺候。


    但瞧她今日确实不舒服,又魂不守舍似的,晏绪礼没法儿再说什么,只得暗自忍耐下来。


    “那你下去吧,明日仍不舒坦,便同来寿告假。”晏绪礼摆了摆手。


    “是,奴婢告退。”


    尚盈盈见状,赶忙应声跪安,倒退着行至门槛前,灰不溜丢地遁走了。


    -


    天开景运殿前,来寿刚听罢一出“张生欲收莺莺帕”的好戏,笑不唧儿的往回溜达。


    “还得是咱玉芙姑姑争气,”见干爹高兴,刘喜也跟着眉飞色舞,“您瞧瞧,今儿个是手帕子,明儿个就得是汗衫子,再往后……嘿哟!岂不是要功德圆满?”


    这话可算说到了来寿心坎上,只见他眯起眼睛,还摇头晃脑地直哼艳曲儿:


    “只瞧她掀罗帐、解香扣,玉腕轻抬银灯挑,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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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半就假意儿闹……"


    金保惦记着把墨歆推上去,好仗势跟他这大总管平起平坐,那就走着瞧呗。看看谁捧出来的姑娘,能先在万岁爷跟前一步登天!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来寿刚拐过墙角,不成想跟金保走个对头碰儿。


    金保来送墨歆进殿守夜,也正跟她絮絮念叨什么。瞧见来寿和刘喜,这才住了嘴巴。


    刘喜挑眼睨着金保,忽然从袖里甩出个手绢,怪叫一声跳起来,跟踩了猫尾巴似的:


    “哎唷!”


    这鬼动静闹得可够大,在场的三双眼睛,顿时全被吸引过去。


    知子莫若父,来寿见状差点儿憋不住乐,转身死掐着大腿,假意骂刘喜道:


    “瞧瞧你!成日里猴儿顶灯的,慌手慌脚地忙乱什么?你当你是玉芙姑娘呢,自个儿弄掉帕子,便能借来万岁爷的使使?”


    听出来寿在得意炫耀,金保一番假笑僵在脸上,拉着墨歆错身离开,实在不愿搭理他。


    等背过身走远,金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遭瘟没寿的王八羔子!早晚叫他们口舌生疮,烂到地里都没人埋!”


    金保怒骂之余,还没忘放低调门儿,不敢叫旁人听见。


    不就是玉芙拿了万岁爷的帕子,屁大点儿的事,他们爷儿俩瞎显摆什么?搭个戏台子唱双簧,跟有病似的。


    窥见金保神情阴狠,墨歆低头默不作声,听着这些腌臜话儿,心里不由直打鼓,便也顾不上冒酸水。


    好半晌,还是金保自己忍下气来,语重心长地劝说墨歆:


    “墨歆姑娘,您看如今卫真县主已经入宫,玉芙又和万岁爷搭上了边儿。宫里的主子们都坐不住呢,咱们更不能落了下风。您那里好歹抓紧些,叫咱家也跟着扬眉吐气一回。”


    听出金保话里有埋怨之意,墨歆心里又急又委屈,忍不住低声说:


    “金总管,奴婢何尝不曾用心办事儿?只是万岁爷君威难测,又不爱听人多嘴,奴婢纵使进殿守着,也压根儿搭不上话啊。”


    金保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姑娘怎么忒糊涂呢!咱家问问您,还记得自个儿姓什么吗?”


    玉芙早就奔着来寿去了,他选择墨歆来捧,不过是看中墨歆有个李嬷嬷的关系,但这丫头怎么不知道用呢?


    事到如今,他总不能回头再找莺时吧!


    金保可拉不下脸,只好耐着性子提点:


    “您那姑母李嬷嬷,虽说已经出宫荣养,但她到底是万岁爷从前保母。”


    “只要您能在万岁爷跟前提起来,怹不得问候李嬷嬷两句?您就放机灵点,扯出个差不多的话头。一来二去的,还怕万岁爷瞧不见您?”


    墨歆眼中闪过犹豫之色,轻声吐露疑惑:“这……这能合适吗?当初皇子保母又不止姑母一个,万岁爷还记得清吗?何况奴婢怕提多了,反倒惹万岁爷厌烦。”


    金保砸吧几下嘴,语气笃定:“姑娘放心,万岁爷最念旧情。您只用轻描淡写地提上一两句,既不显得刻意,又能勾起万岁爷兴致。”


    “这男女之事嘛,就讲究个知根知底、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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