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会去见圆圆,毕竟圆圆会来见她嘛。惠芷玉坐在椅凳晃着脚,看李常安再不掩饰动作,接住空中飞来的叶片,又朝不知何方弹去。
虽不知何方,但依据他抛接的频率,看来已是愈发接近了。有个会武的人在身边,确实便利。
正暗自高兴着,惠芷玉不经意扫过连接台下的石阶。忽然止了动作,仔细望去。
石阶下有一名捂着孕肚的妇人,她不施粉黛,衣着白裳,正被一个年轻娇美的姑娘搀着。二人身边跟了一位鬓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与姑娘呈左右架势,将妇人夹在其中。
姑娘怯生模样,只搀着妇人往石阶上走。老太则横眉怒目咄咄逼人,妇人也叉着腰柳眉倒竖,二人说话声激烈,连台上的惠芷玉都能依稀听着。
“你这悍妇怎么不讲道理,吾儿官至六品,法理上都能纳两名妾室,现在我只让莺儿一人入室,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妇人更是甩开姑娘的搀扶,挺起胸膛逼近老太,声音更洪亮:“黄郎与我两情相悦,根本不用纳甚么妾,老夫人,我几次礼让退避,并非代表我怕了你!今天我就跟你说明白了,我决不允许黄郎身边再多任何一个女人!”
“你——!”老太怒得面色发乌,冠发仿佛要倒竖而起。
惠芷玉瞧着瞧着惊觉不对,她立刻跳下椅凳踩着石阶下去,“李常安——!”
惊变就在一瞬间。怒发冲冠的老太忽然伸手,重重推向妇人的肩。娇怯的姑娘双手捂住嘴一声惊呼,妇人不及反应,直直往石阶下摔去!
惠芷玉只能眼睁睁看着妇人后倒,她根本来不及挽救。
身后一阵风过。一道人影迅捷飘下,在妇人倒地前托住她的后背,止住她摔势。
正是李常安。他一张冷面更寒,目光直直投向伸手的老妇,“你险些害出人命。”
上一刻怒极的老夫人这一刻又皱巴起脸哭嚎起来,她径直忽略李常安向妇人过去,抱住了妇人哭喊着:“微月啊,你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林微月冷汗直冒,豆大的汗滴一颗颗从额角滚落。在老妇人哭嚎声中,她缓了缓自己未定的魂儿,抓住栏杆站定,撕开老妇人的双手,向李常安行礼。
“多谢壮士,若非壮士仗义,恐怕我和我肚里的孩儿……”她声音还颤抖着,手掌扶在肚上也颤抖着。
“无事,我只是听小姐的。”李常安也抱拳回礼,随后行至惠芷玉身边站定。
惠芷玉也正轻抚着心口缓和心跳,多亏她此次带了个李常安。甚至她开始暗自感激知画,若非知画驱着到此,恐怕她又要错过救人。
时辰与记忆根本对不上,居然提早了这么多。惠芷玉心口阵阵发凉。
“这位小姐,”林微月终于不再颤抖,恢复仪态上几阶与她平齐,恭敬地真诚低头,“若是没有小姐与这位壮士,恐怕我的孩子……当真,非常感谢。”
“无事便好,”惠芷玉抬手欲扶住妇人,又发现自己个子小,便只抬手将稚嫩手心搭在妇人手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还好你没有出事。”
眼前的女童虽然面庞童稚,可神色间全是真诚的担忧。林微月心头一暖,知道这位小姐并非逢场作戏,神色也更柔和几分,下意识抚摸孕肚。
哭嚎的老太不知何时歇了声息,掏出来一张娟帕正在给自己拭泪。她也凑上前来,一副可怜奶奶样,“我替我家儿多谢小姐,媳妇福薄,成婚许多年才有了这么一胎,否则微月肚里有了什么闪失,我们家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关心的竟然还是这种事。耳里尽是她做作的刻薄言语,惠芷玉蹙眉,无视对方,只对着林微月说话:“时值分龙节,夫人怎么只一人在此?你丈夫他?”
“夫君在官府当差,正是时值节庆,正尽忠职守。我此番是想前往官府去与他团圆的。”林微月也自然回话。
“原是这样,那你身边这两位?”惠芷玉终于正眼瞧去:一个还在哭啼的老妇,一个满面不安的姑娘。
“是我的婆母,和丈夫一位表妹。”林微月语气淡淡。惠芷玉便知她心头并不喜这婆母与表妹。
经了刚才那一遭,也能窥见妇人平素的日子,的确无甚好喜。惠芷玉有些同情,更上几分心,说着:“不若我送夫人去官府罢。”
深深望一眼这位小姐,多年的婆媳情分竟连刚见面的女童都不如。林微月彻底心冷,对这陌生善意更有感楚,扶着孕肚微微躬身,“如此,谢过小姐。”
惠芷玉与林微月便并肩往祭台前处走,李常安盯着老妇人断后。老妇人与小表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微月,我与你同去!”还是老妇人先一步跟上,李常安横棍一拦,“我家小姐只邀了一人。”
“你这侍卫,那可是我家儿媳妇,我当然要跟她一起去。”老妇人毫不畏惧径直上手试图抓住棍身。
荡风棍偏斜一打,在她手上烙出一道红痕。疼得老太缩回手去,惊叫:“粗苯武夫!”
李常安寒面横棍,截住了小姐不喜之人。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至祭台前端,迎面碰上了姗姗来迟的游万洲。安安竟与陌生人一道,游万洲愣了愣,上前去。
“惠小姐,这位夫人是?”他身板笔挺,仿若矜贵松玉。
方才已与林微月互通名姓,惠芷玉便向他介绍:“这位是林夫人,唤林微月。起居郎黄氏之妻,我与她方才因缘结识。”
嗯……好一个因缘结识。游万洲持着笑,知道此刻不便多问,便道:“二位这是要去哪?我可以护送一程。”
“去南门官府,应当就在前方。有劳世子殿下。”惠芷玉微微行礼。
本就内心暗自揣度的林微月心下一惊,立刻跟着行了一礼,微微抬眼,去瞧这世子殿下。
如今世上只有一位可以被称为世子殿下:信王唯一的长子,名唤游万洲。她悄摸打量,只见世子殿下虽然年幼,可身姿端方、面色沉静,抬手迈步间也自有一种章法,更妄论他额坠和田青墨玉,身着玄色浮光锦。
确实与那位传说中的世子一般无二。林微月不禁心头发紧,不敢怠慢,微微落后于二人。
他俩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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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正偷偷挤眉弄眼。一个眼神里投出:怎地现在端正如此。一个眼神撇去: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而游万洲甚至还有心力朝后扫眼观察,微微朗声:“夫人不必紧张,我与惠小姐是故交。你尚有身孕,我也理当送你一程。”
“婢子惶恐,能得殿下恩惠是我的荣幸。”林微月低头恭敬。
笑了笑,游万洲并未将见过千万遍的紧张看在眼中,又专注去偷偷与青梅小斗。
在王府侍卫与李常安的护送下,总算是到了南门官府,短短一截路林微月从未走得如此费力,终于到达时她心中大石落地,匆忙向世子殿下、惠芷玉道谢,告了一礼,几步去寻丈夫。
她走后游万洲左右瞧,人流都在祭台汇集,此刻周围安静。于是游万洲一拉惠芷玉的手往商铺跑去。
“分明约好与我一道,又是什么因缘绊了脚?”游万洲边问着,拿了商铺一猫一犬两只半脸面具,自己戴上犬面给她戴上猫面。侍卫在后给了相应铜钱。
“我本来在后面等你,我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么件事。”惠芷玉扶正面具,将方才所见之事与他一一道明,还重点描述了当时是多么惊险,李常安是如何及时救人。
游万州一边听,一边在糖葫芦摊前挑选看着更饱满的两串,自然递她一串,自己也吃了一颗:“还有这事,可惜我来晚了,没能亲眼得见。”
“你要是来了,还不知道场面会乱成什么样呢。”惠芷玉也咬下半颗,“那个老婆婆,她很不好对付,万一知道你是世子,抱着你的腿求你主持公道怎么办?”
“那我就主持公道咯,”游万洲压根没当回事,“人证物证俱在,多简单的事。”
本想揶揄,岂料他大话这样自如。惠芷玉斜眼瞅他,又念起那个娇怯的小表妹来,继续揶揄着:“还有个美娇娘呢,哭得怯生生的,她若也在你面前掉泪,难道你不会起怜香惜玉之心?”
“此言差矣,我见过的美娇娘岂止一个,我又什么时候把她们看在眼里了?”游万洲吃了几颗便停了嘴,“这糖葫芦,有些太甜了,不过吃着玩倒是不错。”
什么时候把她们看在眼里了?惠芷玉口中咀嚼停下,想了想,忽然问:“丞相千金是什么样子?”
她可还记得,当初她十四,尚未被李唯毁亲,就听见了大街小巷里流传的京城轶事。什么信王世子与丞相千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等风流趣闻,哪怕她不乐意听也被灌了满耳。
“丞相千金……简雁菡?”游万洲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么号人,“的确在宫宴见过,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非要说的话,很安静?”
“我在问模样,看来你还额外多关注了其他啊。”
“这不就是你在问,我才想的嘛,模样就是那样啊。两只眼睛一个鼻一张嘴,还能有什么模样。”
她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毕竟现在这世子殿下还是个不通情事的奶娃娃呢。
本就是无意提起,今日又是个喜庆日子。救得了人,又逢分龙庆典,惠芷玉身心轻松,便暂时将时辰不对一事抛之脑后,尽情享受起欢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