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最后一波食客散去，摊前终于安静下来。
以宁看着三位长辈疲惫的身影——郑云霞揉着发酸的腰肢，孙国强活动着僵硬的肩膀，王春梅悄悄捶打站得发麻的小腿。她接过小雨递来的椅子，却转手让给了王春梅。
"妈，"以宁突然开口，声音在晨光中格外清晰，"咱们盘个店面吧。"
郑云霞擦汗的手顿在半空："门面？"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像天边的云彩一样遥不可及。
"就在学校对面那排商铺。"以宁指向马路对面，"我看有家文具店要转让。"
孙国强放下菜刀，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围裙上蹭了蹭。王春梅也抬起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冬天不用挨冻，雨天不用收摊。"以宁蹲下身，握住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还能添置消毒柜、冰柜，做更多种类的小吃。"
郑云霞的嘴唇微微发抖。她想起无数个凌晨三点起床的冬日，想起暴雨天躲在塑料布下的狼狈，想起城管来时手忙脚乱的收拾…
"可是..."她的声音发颤，"那得多贵啊..."
"我算过了。"以宁从包里掏出笔记本，以简单易懂的方式算了下收支预算，"以现在的营业额，三个月就能回本。"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摊位的铁皮顶上。郑云霞望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一个人跑到警局报警的女孩。那时的以宁也是这样，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成。
"老孙..."她转头看向丈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孙国强搓了搓手，憨厚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闺女说的...在理。"
王春梅突然站起来："云霞姐，我...我可以多负责几样早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以前在饭店学过炸油条、做豆腐脑..."
小雨也凑过来，怯生生地举起记账本："我、我可以帮忙算账..."
郑云霞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掠过，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她抓起抹布用力擦了擦案板，声音哽咽："那...那咱们下午就去看看铺面？"
以宁笑了。她看着晨光中母亲挺直的背影，恍惚间已经看到了她未来意气风发的模样。
郑云霞最终租下了学校对面的那间铺面。
转让费、装修、设备购置……每一项开支都让郑云霞心惊肉跳，但以宁帮她做了详细的预算规划。为了让郑云霞放心，以宁联系了吴雪枫，让她帮忙审核合同条款，确保没有漏洞。
"妈，吴学姐帮我们把关过合同了。"以宁将文件一页页翻给母亲看，"这里注明押金可退，这里约定了租金三年不涨..."
郑云霞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印刷规整的条款，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连借条都看不懂的窘迫。如今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女儿的解释下变成了守护她的铠甲。
王春梅拉着小雨在空荡的店铺里来回踱步，她们的脚步声在未装修的毛坯房里荡起轻微的回音。"这里放蒸笼，那边摆冰柜..."王春梅比划着，眼里跳动着久违的光彩。小雨蹲在地上，用粉笔在水泥地面画出想象中的柜台轮廓。
郑云霞看着空荡荡的店面，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以宁，"她转身看向女儿，声音有些发紧，"你...你开学前怕是赶不上开业了？"女儿现在已经越过丈夫，成为她最信任仰仗的人了。
以宁正在本子上计算装修工期，闻言抬起头。她看见母亲眼里闪烁的期待与不舍，像极了当年送她去县城读高中时的神情。
"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开业。"她合上笔记本，走到母亲身边，"但我暑假一定回来帮忙。"顿了顿，又轻声道："妈，这次换我来看你的''成绩单''。"
郑云霞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没事，你好好读书，店里的事有我和你爸呢！”
以宁笑着点头，心里却已经盘算着，等暑假回来，一定要看到这家店红红火火的样子。
门外，孙国强正和装修师傅比划着招牌的尺寸。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向前延伸，像是前进的路标。
回到Q大后，以宁的生活重新被学业和法律援助中心的事务填满。
吴雪枫已经毕业，正式成为一名执业律师，但她仍然会抽空回法律援助中心指导学弟学妹。
某个周三的午后，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吴雪枫的名字。
"以宁，"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最高法调研室专门要了你的《未成年人性侵案件量刑指南》全文。他们可能会在立法修订时参考你的建议。"
以宁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凉，胸口却涌动着滚烫的热流。她想起原身痛苦无助的一生，想起小雨手腕上渐渐淡去的疤痕，想起王春梅在法庭上压抑的抽泣声。
“学姐，这案子能推动改变，比什么都重要。”
挂断电话，以宁发现微信里静静躺着十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赵铎。最后一条是张照片：医学院实验室的挂钟指向下午两点半，旁边配文"孙律师，你的胃是铁打的？"
她这才惊觉自己又错过了午饭时间。正要回复，手机突然震动：
"抬头。"
会议室门口，赵铎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保温饭盒。阳光穿过他耳畔的碎发，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见以宁愣在原地，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再不出现就法庭见"的"最后通牒"。
"赵医生现在都学会发律师函了？"以宁小跑过去，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
赵铎没接话，只是打开饭盒，红烧排骨、清炒时蔬，还有她最爱的紫菜蛋花汤，热气在秋日微凉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下次再这样，"他递过筷子，声音刻意放冷，"我就带着手术器械去会议室''查房''。"
以宁乖乖接过筷子，低头扒饭时，嘴角却慢慢扬起。
蒋明明的网店终于有了起色，虽然订单量还不算大，但至少不再亏本。
"以宁！我赚钱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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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视频电话拨过去，屏幕里的脸激动得泛红，"你看！整整一千块！"她把手机对准电脑屏幕，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以宁想了想，回复：“你现在就可以设计一个logo，以后形成自己的品牌。”
蒋明明一愣：“品牌？我这种小网店也能有品牌？”
“当然可以。”以宁认真道，“哪怕是小店，有了品牌意识，顾客才会记住你。”
蒋明明被她说得热血沸腾，她连夜联系了设计系的好友，在宿舍里熬了三个通宵，最终敲定了一个简约时尚的"MING"字母组合。字母"M"的右半边被巧妙地设计成向上的箭头，下方配着"明明优选"的slogan。
"天啊！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蒋明明把新logo应用到店铺首页的瞬间，忍不住惊呼。她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反复刷新着后台页面，"你看！今天已经二十单了！"她兴奋地晃着手机展示给以宁看。
以宁正在电脑前查资料，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不错，但你的利润率还是太低，物流成本得再压缩。”
"哎呀——"蒋明明拖着长音扑到床上，"孙大律师，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是风险提示啊！"
以宁无奈摇头，但还是笑了：“行，小老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扩大规模？”
蒋明明得意的扬起笑容：“我正想和你说呢！我找到一家愿意接小批量订单的工厂！这样成本能降下来，还能做定制款！”
以宁思索片刻，点头：“可以，但得先注册商标，免得被人抄袭。”
“注册商标？”蒋明明一愣，“这么正式？”
“当然。”以宁认真道，“你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但如果真想做大，就得正规化。”
蒋明明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以宁，你以后要是当律师，一定要给我当法律顾问！”
以宁挑眉：“那得收费。”
“哇！这么无情！”
两人笑闹成一团，而蒋明明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MING」logo，未来会成为国内知名电商品牌的标志。
四年后——
以宁本科毕业，顺利进入周维明教授的硕博连读项目，继续深耕未成年人司法保护领域。
赵铎也选择了硕博连读，专攻神经外科，每天在实验室和手术室之间奔波。
而蒋明明，在毕业后直接注册了公司，把“明明优选”从网店升级成了小型电商品牌，甚至开始尝试直播带货。
某个周末，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
蒋明明翻着手机相册，突然感慨：“以宁，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连网店怎么开都不知道，还是你帮我整理资料，陪我跑手续。”
以宁笑着点头：“现在你已经是‘蒋总’了。”
赵铎插话：“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叫‘蒋老板’？”
蒋明明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必须的！”
三人笑作一团。
窗外，阳光正好，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