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整日,月光代替温暖的日光,照到了月光蓟的田地里。
草叶簌簌声由远及近,混着与粗布裤腿的摩擦。
哈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能听出来,他已经在努力不发出声响了。
“晚上好,哈伦先生。”莫温一直抬头看着烟云飘过,直到真正的月亮露了出来,她才活动活动脖子,“有什么事吗?”
指尖悬停在月光蓟三寸处,蜷缩的叶片迅速舒展,原本的淡蓝色逐渐变得更加透明。
细微的变化落在哈伦眼里:“你成功了?”
“白天太心急了,都忘了它叫做月光蓟了。”莫温心里想着想做之事,整片地便焕然一新。掌心覆上最近的植株,叶尖立即亲昵地缠住她的手腕。
这村里和人类世界倒也没什么差别,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传得飞快。
“那就好。”
“所以…你是来庆祝的?”
“…不是。”
哈伦走向屋后,比来时更蹑手蹑脚,忽然伸手,手臂穿过破屋没有修缮的缝隙,拽出一只半人高的大鸟。
这鸟在他手里使劲扑腾,形似类似猫头鹰,长着三根手指和脚趾,眼睛在月光映射下像是红宝石。
“这也是…村民?”
“奇克查尼,他把你搬来的那盆圣玛丽蓟吃了。”哈伦抖落抖落大鸟,轻轻扔到了一旁,“白天看他经过好几次,鬼鬼祟祟的。”
奇克查尼…
这是莫温小时候听到过的传奇故事的主人公,说世上有这么一种动物,它会主动接近心存善意的旅人,但同时它也是厄运的化身。
被它眷顾的人会突然迎来好运——迷路时会找到隐藏的小径,遇险时会恰巧得到陌生人相助。
但这些幸运背后总会悄然滋生灾祸——有人刚逃脱野兽追击就坠下山崖,有人得到宝藏却痛失至亲,甚至有人在婚礼前夕突然失明。
很多人说这只是传说,但也有很多人相信,并在各地寻找,想求得一个万一的财富机会。
而眼前这只…
“你真的是奇克查尼?故事里那个?”莫温忍不住问。
“正是!”奇克查尼很是骄傲,挺起了油光水滑的胸脯。
“不用理他,他就是个无赖。”哈伦在一旁无情拆台。
莫温看了眼被啃食得不剩什么的圣玛丽蓟,估计白天时候他就在这吃了,只不过自己一直忙,没注意。
“什么无赖啊!我吃点东西怎么了!她不就是做这个的吗!”奇克查尼扑棱翅膀,扇起的风还有些力度。
“不要平白无故霸占别人的好意。”哈伦平静地反驳。
“我那么大岁数了,吃几片叶子还不行?”
奎兰在一旁睡着,被这一道冷静、一道激动的吵架声吵醒,神情呆滞地跑到莫温怀里,继续呆滞地看这一人一鸟。
“二位,二位。”莫温打断他俩,这奇克查尼实在吵闹,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要不,你们去那边吵?我真的要睡了,昨天就没闭眼,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啊,好。”哈伦干脆利落地答应,顺便扽走大鸟。
破屋门前清净了不少。
莫温看着哈伦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这人,怎么感觉他什么都能知道?”
“哈伦很厉害的。”奎兰愣愣地开口。
“怎么个厉害法?”
"去年雪暴,他一个人拖回三只冻僵的奇美拉。还能隔着冻土找到休眠的蛇藤根。"
听起来,除了力气大,好像没别的信息。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奎兰沉默。
“你也不知道吗…”
“不能说。”
一听这话,莫温低头,反倒来了兴趣。
“答应过哈伦,不告诉别人。”
“这样啊…那好吧。”莫温不强问。
有什么物种,是不希望公开身份的?
那一定是极其稀有,或是会引起不便的。
莫温觉得这一天没白折腾,抱着大脚怪进了依然透风的屋子,久违地睡了一觉。
转天一大早她便醒了,因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有十分规律且细碎的咀嚼声。
还是两道。
她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那扇不存在的门,奇克查尼和伊尔凡正在吃她才种下一天的花草。
他们倒是不客气。
“我做到了,你也要履约。”莫温加入了他们,一起干嚼叶子。以她现在的体质,吃这样的东西也没问题。
“你比上一个要踏实。”伊尔凡磨着牙,说道,“我记得那个人,不热衷于让植物变得健康,而是天天研究快速增长,拔苗助长了四棵树就走了。”
“为什么?这很厉害吗?”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奇克查尼在旁插嘴,“快速,本身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他能逆行增长,这是很高阶的魔法了。”
“等等…我有点混乱。”莫温开始捋,“你说增长术算是高阶,但治愈术是一般级别。哈伦又说,无声地施法,也是高阶。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治愈师是很难得的,在战场上,如果有哪一方拥有治愈师坐镇后方,那很大程度上也稳定军心。
“不要代入你们人类的印象。”伊尔凡解释道,“就像奇克查尼说的,违背自然规律很难,顺应自然的就会相对简单。拿你给植物清除毒素来说,它们本就不该有毒,所以你这两天的行为,不过是帮草木回归本源,就像是替中毒者灌下解药,而不是做出解药。”
“可治愈…”莫温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管是什么种类的魔法,她记得治愈术都是很难的。
“当然也有高阶的治愈术。”伊尔凡接着解释,“令干枯的焕新是顺应天时轮回,让垂死的复活才叫逆命。”
这说法倒是新鲜,但也很容易理解和接受。
“那请问,植物魔法的修习顺序,应该是怎样的?”
“首先是感知。感知附近的生命气息和地下的脉络结构。这点,你应该已经会了吧?”
“…大概…”
“再进阶一点就是融合。”
“我,和树?融合?”
“是生命力的融合,你在受伤的时候,可以汲取少量周围植物的力量,又或是反过来,你用你自身的能量来大范围地加速植物的恢复。”伊尔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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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头多问了一句,“你现在最大接触范围,有多大?”
“我还没试过。”
说着,莫温起身,伸出手,闭上双眼,去感知起这里的气息——植物的呼吸。
腐殖层下的根系突然清晰可见。无数衰弱的脉息顺着攀附而来。
而意识仿佛化作千万条银丝,穿行在盘根错节的黑暗里——
腐烂的树芯渗出腥臭黏液,瘴疠在树根间凝结成黑斑,深潭底部的水草传来孤独的共鸣...
这些灵知触须本该在林地间舒展成网,此刻却像被树脂裹住的飞虫般滞涩。
她尝试着,扩大…再扩大…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的瞬间,莫温恍惚看见无数灰白丝线从自己颅骨里抽离,又一根接一根地绷断。
再睁眼,还是眼熟的木屋。
她怎么又躺在哈伦的房里了?不是在与伊尔凡和奇克查尼说魔法的事吗?
她一时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还觉得浑身酸痛,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跳疼。
外面的喧闹还不能清晰地落在耳中,只是加重了不适感。
“你醒啦!”维克瑟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就像第一日那样。
“我…”
“你使用魔法过度,晕过去了。放心,你现在比普通人类结实得多,没那么容易死…”维克瑟抢着发言。
“但如果在不了解的情况下随意使用魔法,对一个新手来说,也不算是件好事吧?”窗外一道无情的声音打断了维克瑟。
是哈伦。
他出现在窗户外侧,一手提着奇克查尼,一手抓着艾丹。
两个最闹腾的大鸟在他的控制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莫温的反应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只是意识到一件事,这位哈伦先生的话语权好像很大,连村长都没再说什么。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心虚加理亏。
而此时,一股肉的香气彻底激活了莫温的大脑,她下意识看向味道的来源,厨灶上正炖着什么。
她这一觉,是睡到了哪个饭点?
“咱们…吃饭吧!吃完饭好睡觉!”维克瑟长手一挥,拿出六个盘子,一个放在地上,两个放在窗台。
哈伦没再说什么,走进屋内开始舀饭,艾丹、奇克查尼和奎兰也各就位。
相较于嚼草,还是人类的食物更合莫温的胃口。
只是她没有这些器皿,更没有调料。
说起来,哈伦屋内怎么那么齐全?
一口肉吃下去,莫温感觉,复活了。
而且哈伦的手艺很好,上次如果不是因为忽然被维克瑟叫走,她肯定会把哈伦做的饭吃光的。
这算是莫温有生以来吃得最奇特的一顿饭了,和一群形态各异的生物,还十分和谐。
饭后,为了躲避刷碗,其他村民走的很快,连大脚怪也不知所踪,只剩下莫温和哈伦两个人。
自制的草木灰碱水可以有效地去除油渍,哈伦还准备了动物的鬓毛刷。
两人并肩站着,十分默契地形成了流水线。
“明天——如果你方便——可以和我去人类的镇上,那里有卖魔法书籍的地下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