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将烤得最好的一块鸡腿撕给了宋陆远。
在火光的映衬下,鸡腿表面像渡了一层耀眼的金色,表皮紧实油亮,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鸡肉本身的鲜香、油脂的醇香和孜然烤肉独具的诱人香味。
这种香味儿弥漫了整座山谷,像神明吟唱的醉人音符,让凡夫俗子们无法抵抗。
宋陆远接过孜然烤鸡腿后,立刻咬上一大口。
“唔——”
表皮焦而脆,肉嫩而多汁,孜然独特的香气环绕在口齿之间,一点肉腥味儿都没有,香迷糊了!
宋陆远本来想边吃边夸的,但当鸡腿咬到嘴里之后,他就顾不上开口说话了,只想一口接着一口地往下吃。
宋陆远原本心底还残留着一点纠结,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美食而低头,是不是有点丢面子?
现在他想的是:去他的面子,如果天天让他吃这样的美味,他脸都可以不要!
宋显把两个鸡翅撕下来给了小儿子宋济民,另一个鸡腿给了宋寒承。
“老大和老三今天去采购,辛苦啦。”
白歌眼巴巴瞅着宋显,仿佛在说:我呢?我呢?
宋显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只顾着三儿子,把白歌给忘了,只恨鸡身上没长三个腿儿。
宋显让白歌自己挑,剩下的鸡肉和兔肉随便选。
“我喜欢吃鸡头鸡脖,再要个兔腿儿,多谢宋叔。”
“好。”宋显撕好后递给白歌。
火光灼灼,比不过他笑容里的暖意。
五个人中,唯有宋显面前的碗还是空的。
这时候,一个鸡腿放了进去,随后又有一个鸡翅也被放了进去。
宋显愣了下,看向分坐在他左右两边的宋寒承和宋济民,笑得更开心了。
俩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孝顺了,真让人欣慰。
“多谢老大老三哟,阿爹很开心。你们先吃,还有呢,管饱儿。”
宋显去把锅里蒸的蛋取了出来,这些蛋都先把蛋清蛋黄搅在一起之后,带壳蒸熟的。
蛋剥了壳,穿上竹签,刷油烤的焦黄后,撒上盐、蒜泥、韭菜花和孜然调味,就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风味烤蛋了。
接下来还有烤野韭菜,烧烤解腻佳品。
野韭生吃时,辣味特别足,能辣得人流眼泪,但刷油加孜然烤熟之后,味道甜甜的,独有的清香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吃渴了,就喝一口泡着莓果干的冰凉山泉水,酸酸甜甜,清爽解暑。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这顿饭属宋陆远来吃的最多,最开心,手舞足蹈的。
吃完后,大家排排坐在竹椅上,享受晚风,望着晴朗的星空。
宋陆远揉着吃撑的肚子,不停地打嗝:“为什么我现在吃饱后,有种很幸福的感觉?以前就没有过呢?”
“因为你以前只是饿了填肚子,而不是快乐地填饱肚子。”宋济民解释完,不忘叹一句,“二哥真笨。”
“臭小子,欠揍!”
兄弟俩随即打闹起来,嘻嘻哈哈哈,你奔我跑。
宋显累了,惬意得靠着竹椅打哈欠。
宋寒承静望着横亘在夜空中间的星河,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宋显的后脑勺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①
宋显感觉异样,回头去看,发现大儿子正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现在虽是夏日,山里的晚风还是很凉的,宋显怕赶紧去拿了一个薄被披在宋寒承身上。
在夜色的遮掩下,宋显并没有看到,在他盖被的那一瞬间,宋寒承长睫微颤。
木屋一共有四间房,最东面的房间暂留给白歌居住,隔壁是囤积米粮等物品的库房。西二间,宋显和宋济民一间,宋寒承和宋陆远一间。
晚上临睡前,宋陆远给大家打了温泉水擦洗。
东沟温泉那边树木茂盛,夜里十分幽暗,蛇虫鼠蚁多,并不适合一个人独自洗澡。
晚上,宋显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改造东沟温泉。
……
次日一早,宋寒承起床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宋显边扒笋皮边跟宋济民说笑。
“一头毛驴要多少钱?”
“五千文左右。”
“那一匹马呢?”
“十万吧。”
“这么贵!”
“有钱还不买到呢,朝廷禁民买马。”宋济民想到自己刚好有一座马场,试探问宋显,“阿爹想要马?”
宋显连忙摇头,太贵了,他想都不敢想,买头毛驴还有点指望。
他采的一筐蘑菇能卖十文钱。一石粟米大概一百二十斤,要三十文,也就是说他卖一筐蘑菇能买四十斤粟米。
这购买力看起来还不错,可如果用来买布和其它东西就不够看了。
一匹布,还是质量最普通的麻布,长度大约在九米半,要六百文左右。
一样农具,比如斧头、锄头,也要几百文,因为铁器稀少,又是战备物资,所以格外贵。
丝绸之类的布料就更不要想了,上万文,那就是富人才穿得起的奢侈品。
宋显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丝绸衣服,原身太敢花钱了,他现在就脱下来卖钱!
宋寒承按住他的手,“做什么?”
“我穿的这衣服太贵了,花的是你们辛苦攒下来的钱吧,我——”
“是你进门时自带的。”宋寒承看宋显还有脱的意思,补充解释,“旧的就不值钱了,这有好几处勾丝了,最多卖几十文。”
“好吧,那就不卖了。”宋显挠了挠头,跟在宋寒承身后走了几步,踌躇问他,“那个,你也知道我撞坏了脑子,我娘家,不对,我父母家在哪儿?”
宋寒承沉默了一瞬,转身,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宋显干净纯粹的鹿眼。
“你无父无母,倒有些薄产,但都赌输了,才因贪图聘资上了我们宋家的门,成了我们的继父。
母亲待我们极好,道士说找到与她八字相合的人冲喜,就有机会让她活命,我们这才倾尽家财找了你,没想到……”
“对不起!”宋显深深鞠躬道歉。
大儿子心里能藏事儿,很有担当和责任感,从不爱抱怨。
宋显感受得到,大儿子现在虽然用很平静无波语气跟他阐述这些话,但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定深深伤害过他,令他很失望。
“没关系。”宋寒承语气温和,充满了包容,目光却很淡,“日子总要往前看,你想好,就跟我们一起过。”
若不想好——
宋寒承眼底的杀意迸出,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我当然想好好跟你们过啦。”
宋显最终还是换了一身麻布衣裳,因为他一会儿要去集市,不好太显眼。
他将他一早采好的十筐蘑菇搬了过来,简单挑拣了一番。
宋寒承挑眉:“采这么多?天不亮就上山了?”
“嗯,我想赚钱买毛驴,还想要定制一把大锯子,方便砍树。”
“那你野心有点大,这点蘑菇换不来那么多钱。”
“我知道,一点点攒嘛。对了,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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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能不能赚点快钱?卖点白皮树花粉?就说咱们自己配置的药粉,看起来差不多,也没人能发现。”
宋显将古树林里两棵白皮树的花粉都搜集了起来,用树叶包成了很多小包,装了一筐。
“比蒙汗药好使,撒一下就有用,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时的防身佳品,但就是怕被恶人买去了,干坏事。”
宋寒承提走篮子,改为装进布袋子里,“这个我来办,可保证买它的人不做害人的坏事。”
早饭宋显做了笋丝鸡肉疙瘩汤,大家都吃的很满足。白歌主动来收拾碗筷,她身份特殊,不便出门,就留在家里做针线活。
宋显本来打算带三儿子一起去集市,宋陆远突然举手表示他去不了。
“听说码头在招脚夫,我想去看看。我想多赚点钱补贴一下家里,也好让爹爹早日买上小毛驴!”
“老二啊,你太懂事了,真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宋显被感动得不行,“可你年纪还小,爹爹不想让你干这么重的活儿。”
“要干的,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再说我这么大力气,扛那点货对我来说跟挠痒痒一样。”宋寒承说完就不容宋显拒绝,挥挥手就跑了。
陈昌贵在非农耕时节,每天都会赶牛车去集市,就为了挣车钱。一人付一文钱就可以坐他的牛车,货物按大小另算。
宋显一行三人加上货共花了五文钱。
牛车晃晃悠悠大概行驶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八村交汇处,也就是每日有集市的地方。
这地方是交通要道,连接八个村子,是通往三座县城一座郡城的必经之路,每天往来路人很多,尤其在早上的时候,常有驱车骑马的官贵们路过。
集市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路边居然还有商铺,铁匠铺、布庄、米铺等等种类齐全。
宋显在集市的最末尾找到地方,摆上了十筐蘑菇,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呦,这不是越骆菇么,要在古树林里才能采到这么多吧?多少钱一斤?”
宋显:“按筐卖,一筐十文钱,三斤左右。”
“有点贵,但东西确实难得,拿来送礼不错,给我来一筐。”
“我也要一筐。”
“我也要!”
……
大家争抢想买的时候,路中央突然传出一声厉斥。
“都让一让!”
喧嚣的集市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大家看到一群穿着制服制服的官差,都噤了声。
为首的官差身形高大,腰间挎着一把比别人大两倍的大刀。
他示意属下一眼,就有三名属下展开画像,呈现给众人看。
“这画像上的三个人你们谁见过?”
宋显的位置很不巧,离画像最近。
他刚好认识画像上的三个人,依次是:白歌、刘达和李信之。
宋显避开官差们的目光,低头假装看蘑菇。
在场的百姓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过。
领头的官差似乎不甘心,一眼定格在低头装鹌鹑的宋显身上:“喂,你看过没有?”
“喂,说你呢!”领头官差一脚踢翻了宋显跟前的一筐蘑菇。
宋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他,摇了摇头。
官差看清楚宋显的脸后,打量他的衣着,目光落在他左手虎口处的薄茧上。
他当即抽刀对准宋显:“你是什么人?”
宋显满脸无辜:“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啊,有三个儿子,平常就靠冒险去古树林附近采摘蘑菇养家糊口。”
“你撒谎,你是左撇子,虎口处的茧子分明是常年使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