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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喂汤

作者:暄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叶莲一时悚然:她竟觉得李兰钧可爱?


    她赶紧把这一想法驱逐出脑海。


    见她不答话,身边人捏了一把汗。


    直到身后周嬷嬷“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叶莲才回过神来。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她脑袋里飞快盘算起来,“奴婢……奴婢见少爷有胃口用膳,一时替您高兴忘了礼数……”


    说着便要跪下来认错,李兰钧听她拙劣的狡辩,出声止住她的动作:“跪什么?汤还没喂完呢。”


    叶莲赶忙回归原位,给他喂去一口清汤。


    “这种蠢话你也有嘴说,我都替你臊得慌。”李兰钧喝完咂咂嘴,淡淡地驳斥她。


    被点名的叶莲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埋着脑袋挖起一只冬菇,“奴婢知错。”


    李兰钧不搭理她,仿佛吃饱了有了力气使唤人,叶莲勺里的冬菇临递到嘴边又开始犯娇贵病。


    只见他纡尊降贵地瞥了一眼那顶着土棕冠帽的冬菇,吐出四字:“太丑,不吃。”


    冬菇委屈地躺在勺里,有苦说不出。


    叶莲只得将冬菇放回碗中,从汤里挑出一小块翠绿的莴苣,还没送到跟前,李兰钧便偏过头用下颌看人。


    一望而知,叶莲迅疾地撤回手,舀了一勺漂着菌丝的汤水。


    叶莲支起手臂送到他嘴边,腿上因着半跪的姿势逐渐麻木,她勉强撑着不让身体左右摇晃。


    李兰钧转头悠悠品着汤,半晌才见勺底干净。


    这会儿时辰对叶莲则是煎熬,伺候好李兰钧谈何容易,稍不留神就要被拖出去生死难料了。


    好在李兰钧喝完这一口,就赦免似的说道:“撤下去吧。”


    叶莲得了他的金口玉言,忙颔首站起身,如释重负地准备收拾食案打道回府。


    “你就穿这身来?”


    未等她高兴多久,李兰钧这个喜好无端生事的主子又开了金口。


    叶莲不明所以:她的衣服是统一发放的,李兰钧不知在揪她的什么错处。


    总不能是衣着简陋吧。叶莲一边想一边往身上看去,这一看便不得了了——她裙上不知怎的沾上了碗口大的泥水污渍!


    还有大大小小的赃污之处,泥巴、地灰,和一片死死扒着她裙角的枯叶。


    她倏地看向始作俑者,周嬷嬷也想起什么似的陡然一激灵,惶恐地与她对视。


    “这是……”叶莲组织着措辞。


    她看周嬷嬷脸上出现哀求的神色,就差跪下来求她叫她不要说出。


    叶莲咬唇思量片刻,斟酌着开口,“是奴婢在菜园摘菜时没留意弄上的——”


    “穿成这样侍奉,是奴婢粗心大意的错,请少爷责罚!”


    她转身跪伏在地上,闭着眼等待发落。


    周嬷嬷是李府带来的老人,即使有千错万错,也不会像处置她这个下等丫鬟一样发卖出府,现在得罪她,届时她记恨下来反倒得不偿失。


    何况若她想颠倒黑白,李兰钧是会听信叶莲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小丫鬟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有众人为证的周嬷嬷……


    叶莲这次不敢赌了。


    越是说多越是错多,不如就这么认了。


    不论打板子还是卖给人牙子,总比纠缠一圈到头来还是罪在她头上,惹李兰钧烦躁被套麻袋打死好,总归是活着的。


    只要命还在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


    “我有说要罚你么?”


    李兰钧不知他在她眼里是何模样,他都还没摔些什么以示怒意,这个小丫鬟就急着让他处罚。


    他没有自知之明地想:难不成我是个天生的臭脸吗?


    这样想着,便不由自主去摸摸自己的嘴角,看是不是向下撇的。


    叶莲看不见他的神色,也无法从话语里辨别喜怒来,她咽了咽唾沫,检讨道:“少爷不罚,奴婢也该自罚自检……”


    “好啊,那去外面跪着去。”


    李兰钧忽然没了逗人的乐趣,摆摆手让她退下领罚。


    叶莲可算是得到明示,深深舒了一口气,安心地退下去受罚。


    没有皮肉之苦,也不用收拾包袱滚出去,在外边跪着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她知足地接受,疾步走出内室,又从廊前踱下踏道,在天寒地冻中正对着寝居跪下。


    李兰钧见她喜上眉梢的模样,不明白有何可喜的,想再看看她跪在何处,却被屏风挡住视线,怎么都瞧不见人。


    “这么笨重一个屏风,立在这跟棺材似的,你们是在咒我吗?”


    李兰钧刚和气一会儿,马上便忍不住了,“明日再让我见到它,你们就统统去庄子上种地!”


    他阴晴不定的行为已然是惯例,仆从们从不细想缘由,只一味地下跪听命。


    叶莲跪在道上听内室的动静,心中感叹李兰钧咒自己是一把好手。


    她跪在这儿还算舒坦,不用挑雪地里跪,也感受得到炭盆的暖和,不全是瑟瑟夜风,除了膝盖抵着地板发寒,其余都无大碍。


    不知跪了多久,她把屋顶瓦片都数了十道,看着来往的汤药不断,腿脚几乎没有知觉了,里面才走出一个侍女,对她道:“少爷要歇息了,叫你回去。”


    “是。”


    叶莲应下,待侍女遣进几个守炭丫鬟,又关上门,陆续开了几扇窗户,她才慢慢站起来在原地捶捶腿。


    把腿脚捶出疼意,僵硬的四肢舒展了,叶莲拖着不住发抖的腿,一步步摸索着走回厨房。


    沿着过道走走停停,拐了几道弯,踩了几条石子路,走到厨房门口时,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涌上心头,让她差点落下泪。


    厨房里灭了灯,一片黑茫茫的,叶莲在门边歇了半天后摸黑走进院子里,院里除了地上那滩干涸的泥迹,仿佛从未发生过乱事。


    她吸吸鼻子,整了整不成样子的冬装,拐过墙角往下人房走去。


    “莲儿?”墙边一黑影突然开口说话。


    叶莲止住脚步,另一道黑影蹿出来将她搂了个满怀,“呜呜呜,你回来了……”


    那名为云儿的黑影摸到她身上的暖意,霎时哭出声。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云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的立着的黑影也慢慢与她们拥在一团,悄无声息地落泪,若不是泪珠落进叶莲颈间,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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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留意到红儿也哭了。


    “你怎么这么傻,上赶着找死……”红儿哭着斥她,哭腔快淹没说话声。


    “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我和红儿不肯信,便想坐在这儿等你一夜,幸好你回来了,幸好你没死……”


    云儿哭起来话变得愈发密,反复说着几句“幸好”,又断续叨着叶莲走后她们如何如何的事,没一句说在重点上,像是梦中胡言。


    叶莲靠在她肩头,眨几下眼睛几颗豆大的眼泪掉下来,打湿云儿肩背那块布料。


    三人哀哀戚戚好半晌,直到外边挑灯的小厮一盏盏挑灭油灯,檐墙外透着的昏黄从远及近被黑蒙慢慢渗透,这才左右扶着叶莲借月色沿墙回房。


    将她放置于长凳上,红儿摸索着点了油灯,整个暗室就靠桌上这盏小灯勉强照亮,除了桌子附近其余地方几乎看不见。


    她点了灯后蹲在叶莲身前,掀起衣角和裤腿查看伤势。


    叶莲不自在地缩了缩,被她一把抓紧:“别动了,让姐姐看看伤。”


    闻言,叶莲乖巧地伸出一双腿,用鼻间哼出一个鼻音浓重的“嗯”。


    云儿进门后不知在何处翻箱倒柜,满室只听见她自言自语地嘀咕和翻找声。


    借着灯光,红儿这才瞧见叶莲腿上的伤,整双腿从膝盖处蔓延出青紫斑块,还有被冻伤的红肿痕迹,伶仃一双细腿由膝盖至小腿肚生生肿大了一圈。


    偏偏叶莲一声不吭,仿若无事一般。


    “你这腿……你、你从北院独自回来,这怎么受得住的?”红儿看着伤处惊成结巴。


    叶莲稍微动了动腿,一股酸胀劲儿迅速袭卷而来,她咬着舌头忍住疼,安抚地笑笑:“路上倒不疼,跪着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坐下才渐渐感到胀。”


    “你这张嘴,从来只说好话。”红儿不理会她的诡辩,皱着眉仔细看伤,“我那还有药油,不知效果如何……若不成就去问门房那儿买些好的伤药回来。”


    “腿上这些伤,还得好好养养,不然要落下病根了。”


    叶莲一味地点头答应,不敢多言。


    “找沈嬷嬷要些红花粉呀!我看她身上成日散着那味,一定有多余的。”


    云儿搂着一套冬装过来,放下两瓶土陶药瓶,她“唉”地一声坐下,肩膀紧挨着叶莲的。


    “哪有上门找人家讨的,你净说这招嫌的话!”红儿仰头斥她,伸手拿起一瓶药。


    药油顺着瓶口流出,红儿接了一小捧,放下药瓶慢慢用掌心揉热,敷上叶莲膝盖时,还发着暖。


    云儿不以为意,“怎么不成了?都是一个院的家人长辈——何况嬷嬷平日也是个好说话的!”


    “我还是自个买去吧,越是这样越不能去找她。”红儿无奈,说完便专心给叶莲上药。


    上完药用空了一瓶,红儿嘱咐她不能捂着,叶莲换了干净的冬装,只得撩着裤腿睡在通铺上。


    翌日一大早,红儿便早早去门房给她使钱买药去了。叶莲支起身子起来,差点被腿上可怕的酸痛疼得下不了床。


    幸而李兰钧回李府过节,整日都有空闲的余地,不然她这样子去送膳,必要因仪态动作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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