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溪朝他身边凑了凑,踮脚在他肩膀处轻嗅:“你喷香水了?”
“很明显吗?”
他微微一怔,顺着她闻的方向侧头,也跟着闻了闻。
“嗯……有点。”
苦艾与薄荷组成的前调,混杂着罗勒叶与柑橘的芬芳扑鼻而来。是清苦中带着回甘的味道。
再往后就变成浑厚复杂的木质香气,沉稳厚实,正如他现在的衣着品味,浑似一个深沉寡趣的老男人。
叶青溪看着他西装里的开司米羊绒衫,质地细腻,与胸肌相得益彰,一时有点挪不开眼。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还是他先开了口。
“啊,哦,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回老家,正好借口请半天假,明天得早走,不想那么累。”
“回家还要办公啊?”
他望向她单肩背着的电脑包。
那是一个很丑的破包,灰扑扑的,连拉链锁头都掉了一只。还是老叶以前买联想笔记本时人家送的。
叶青溪一向觉得公司派发的笔记本电脑根本不配她专门花钱买个包来装,哪怕是苹果笔记本。所以就从家把这破包给偷偷顺来了。
以前她也从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忙成狗了活得自然就糙。但眼下被穿得这么精致的限量版陈轩南看着,她竟生出了一种身为糙妹的自惭形秽。
“那有什么办法,还是得一直盯着,领导万一找,难道告诉他我在过节所以不方便?”她笑笑,余光瞥到他身旁随风飘落的一片紫色花瓣,顺嘴道,“又不像这家伙,一年只上四天班。”
“这家伙?”
“对啊,玉兰花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他下意识回眸,顺着她视线捕捉到又一片即将掉落的花瓣。
玉兰花一年只上四天班。
这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说法。
他还未来得及细究其中含义,衣兜里手机震动,这回换他低声道:“接个电话。”
叶青溪耸耸肩,让他自便,自己则不慌不忙弯了腰,捡起恰好落到脚边的一瓣。
这花瓣里侧色泽粉白,外侧则姹紫嫣红,香气萦绕鼻尖,却是另一种浑然天成的纯净香甜。
看着那个修长背影,她将那片花瓣飞快塞进口袋,垫手垫脚快步溜了。
*
稍晚些时候,房门被敲响,是叶青溪买的几个礼盒被送上来了。
“谢谢啊。”
她开门从骑手小哥那接过时,正好碰上另一座电梯打开。
小玉和她母亲黎红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
一见着她,小玉就兴奋地冲过来:“青溪姨姨!”
“哎呀,今天这么开心,都知道喊我了。”
叶青溪打趣她。
“今天下班早啊。”黎红也跟她打招呼。
她穿着件有点不合身的深蓝色厚棉服,胳膊和胸口还有反光胶条的装饰。看上去很像门卫或者保洁常发的那种工作服。显得虎背熊腰的。其实人并不胖。
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身后,夹杂着数根白发,很是显眼。脸上沟壑纵横,带着一种疲惫的油光。
黎红似乎天生嘴角就是朝下,愁眉不展的模样,见着她时才会吝啬地抬一抬。
“是啊,早点回来收拾一下。黎姐今天大购物了呀。”
叶青溪瞅了眼她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超市塑料袋。
“嗯,明天要回家,今天买点东西带着。”
叶青溪点点头,正要关门,就听到她又说:“晚上就别做饭了,到我家来吃饺子。”
叶青溪其实不喜欢吃水饺,但还是道:“好啊,那就打扰了。”
她知道,黎红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肯平白占别人半分好处。上次她收留小玉吃饭,就预料到黎红肯定会要“礼尚往来”回来,否则她宁肯不跟她来往。
她是知道她的倔性子的。
果然黎红道:“客气什么。”
一小时后,小玉来喊她。叶青溪跟着进了1301户。
黎红的老公依旧不在。
事实上,叶青溪几乎就没怎么跟他正面见过。他似乎总是很忙,忙着挣钱,忙着糊口。
黎红家里还是毛坯房的状态,客厅摆着一条三人位的木质沙发,是那种如今只能在偏僻农村里看到的款式。靠着沙发一侧的墙面上不复雪白,而显出一种被熏黄的痕迹。
叶青溪都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回家后是如何靠躺在这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的。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烟味,和隔夜了的饭菜混杂在一起,不是很好闻。
但还算干净。
因为黎红是个挺利索的女人。
不然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和陷、包饺子、煮饺子一气儿搞定。
她从厨房里把两碗盛得满满的水饺端出来,一双手有些粗糙,哪怕挨着滚烫的饺子汤都不以为意。只抿着唇笑道:“快来吃,今天匆忙,就搞了点韭菜肉,凑合吃吧。”
叶青溪吃饺子时,她在旁观察她神色:“好吃吗?”
叶青溪笑笑:“挺香的。”
其实她包的饺子是有些过咸的,猪肉馅也不是很碎,叶青溪吃得并不适应。
但小玉已经很习惯了,这会儿自己拿个小碟子往嘴巴里用力扒,吃得狼吞虎咽。
黎红似是松了口气,连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淡了些:“喜欢就好,多吃一点。”
两人在饭桌上边吃边闲聊。
“小玉她爸呢,清明也跟你们回家吗?”
“他不去,节假日有加班费,他留在这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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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带小玉回去?搞得过来吗?”
“没事,反正想办法坐上车子,一路颠颠当当也就回去了。”黎红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夹出来几只,又拨到小玉碗里,叹口气又道,“得回去看看老大,不知道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她家里还有一个。叶青溪心想。
黎红也就比她大三岁,今年刚满三十。但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两人却好似差了辈分。刚见着小玉时,那小女孩还叫她姐姐,后来得知黎红年纪,叶青溪立刻纠正了她——要叫阿姨,不然可爱一点,叫姨姨也行。
“老大平时跟着谁?”
“不跟着谁,他爷爷偶尔看着,大部分时间在学校。”
“不是有手机吗。平日里没视频一下?”
“上学住校,老师管得严着呢,哪能随便用手机。”黎红道,“再说了,这小孩长得太快,一会儿一个样。隔着个屏幕吧,看得也不真实。非得亲眼看看才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青溪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有机会回去看看,挺好的。”
*
翌日天不亮,叶青溪就背着双肩包,拎着大包小包去楼下坐提前预定的网约车。
40分钟后,她准时到达雾岛西站。
从这里坐高铁直达仙源市,只需要3个小时。
3个多小时后,从仙源站出站口出来时,她一眼就在攒动的人群中看到老叶那颗日渐稀疏的脑袋。
见着闺女,他也不见多高兴,但总算还是笑吟吟的。
老叶挺着啤酒肚,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迎上来,从她手里拎着的一堆礼盒中,勉强挑了两个看上去比较轻的,提在手里。
“爸,我妈呢?”
叶青溪这逢爸找妈的毛病一共就没改过来。
老叶也不生气,叼着烟含混道:“你妈在家里张罗做饭呢,说要把年夜饭欠的那顿好好补上。”
跟在老叶身后,叶青溪立马回想起今年过年时,自己在家找的那顿不痛快来。
谁能想到这一年好端端的大年三十,外面欢声笑语,鞭炮齐鸣,她老叶家里却冷冷清清如丧考妣?
当时林幸香亲自下厨,在采光很差的老厨房里霹雳乓啷一顿操作,最后拉着个脸只端出两盘菜来。
一个清炒土豆丝,一个菠菜蛋花汤。
这就是他们老叶家今年的年夜饭。
那盆不锈钢盛着的菠菜汤还因为放下时动作过大,撒了些许出来。
老叶是个识趣的,不吭声自己拿抹布胡乱擦了。
叶青溪也不想触她逆鳞,低眉顺眼去拿碗筷。
一切起因只是源于林幸香早些时候数落叶青溪时,自己实在忍无可忍,反驳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