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音也许只是随便一说,她也不过随便一听。
但潜意识里仍觉得“定下来”这件事离现在太遥远。眼下她和陈轩南,不过是互有好感的一对男女,正处在感情上升期而已。她不想想太多。
毕竟一个多月前跟陈轩南刚认识的画面,在脑中尚且鲜活。
春节后刚从老家回来时,叶青溪是带了气的,情绪十分低落。选择每天跳绳,也不过是想借身体上的难受来掩盖或转移心理上的压力。
前三天倒相安无事,第四天看到废弃篮球场上有人的瞬间,她生出了一种想逃跑的念头。
推门进去纯粹是因为没注意到。
彼时她头戴一顶雾霭蓝的棒球帽,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只顾闷头向前走。直到推开生锈大门的刹那,猝不及防迎上里面那道陌生好奇的目光。
是陈轩南喊住了她,他还挺高兴。
“你也来打篮球的吗?”
篮球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弧线,经过篮筐,应声落地。
“不是……我不会打。”
陈轩南随手接住球,拍两下走过来。
在她身前,他微微喘着气,高大身躯形成的阴影直接将她整个盖住。
她本来应该害怕的。
但叶青溪注意到的,却是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以及如古希腊雕塑般挺直的鼻梁。
陈轩南头发半长不长,额前被汗水尽数打湿。他笑着时会不经意地挑起一边眉毛,却是难得的清爽不做作。
浅灰色连帽卫衣,与露出笔直修长小腿的黑色运动短裤。跟叶青溪厚实的羽绒服和加绒运动长裤形成鲜明对比。
他视线落到她右手的跳绳上:“你也想用这里是吧?”
不等她回应,便耸耸肩膀,往后撤开:“没事啊,我一个人也占不了多大地方,用就是了。”
他哼着歌转身走了,回到球场时,径自往一边靠了些。然后旁若无人地运起球来。时不时还练起防守和进攻动作,等练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投球。
叶青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到一旁角落里,背过身去,对着围网方向拉伸。
等跳绳跳得身体微微发热,又将羽绒服脱掉,小心绕过男生练球的区域,把它搁到篮球架的底座上。
陈轩南一边闲适地运着球,一边看过来:“你很厉害啊。”
叶青溪有点意外:“什么?”
“你跳绳跳得很好,我就不会。”
“36分钟2000个,很好吗?”
“反正我不行。”
“……”活了这许多年,这是第一个跟她说自己不行的男人。
叶青溪又认真看了眼他。男人宽肩窄腰翘臀,看着跟“不行”俩字挂不上钩。
“不信?”他笑,坦然任她打量,“我说真的,不信你给我,我跳给你看。”
叶青溪鬼使神差将跳绳递过去。
他接过来,憋着一口气开始跳。
叶青溪看呆了。
好端端这么大一个校草级帅哥,跳个绳手跟脚竟然协调不到一块去。
什么鬼?
绳子摇得太快,腿又蹦得太高太用力。陈轩南俨然还未成功驯服四肢的人类,在努力避免一败涂地……
但失败。
他使出牛劲跳了半天,总是不出10个就因为跟不上而告罄。脸憋得通红,跳到最后自己都被自己给气笑了:“哈哈哈……”
叶青溪实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前面忍笑忍得多辛苦,后面笑出来就笑得多厉害。
笑到后面脸都开始疼,她抱着肚子一个劲地抽气:“……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
“给你给你,都说了我不行。还是你跳吧。”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她笑,他也跟着笑。
那天早上的运动时间过得尤其快。
走的时候,他不忘同她打招呼:“加油。”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叫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往后几天,她每天都能碰到他。两个人就这么成了一对默契的运动搭子。
她渐渐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住在下面的别墅区,知道他有良好的健身习惯,以及他看起来很养眼的原因。
头脸很小,面部折叠度高,身材很好。
叶青溪尤其喜欢他的鼻子,私以为那是他身上最性感的地方。其次是深深的,小碗倒扣似的锁骨。
她记得网上某些流行的说法,讨论男人鼻子大小与某方面的相关性。
至于偶尔一闪而过的好奇心,得到了什么样的验证,那就是后话了。
*
陈轩南额头的伤,在一个月后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不凑近看,几乎看不出什么。
期间叶青溪陪他去清创、拆线,十分尽心。
两人关系和缓之后,陈轩南才跟她说了自己受伤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他在室内篮球馆跟一帮球友打球。因为前一天和叶青溪不欢而散,导致他也有点不痛快。篮筐下拼抢又凶了点,被人拿手指甲生生戳开了额头。
“那你不应该找一下你那个球友?至少让他赔付一下医药费啊,这件事他应该负责吧?”
叶青溪提出自己的看法,“怎么也没见到他亲自出面,跟你一块去医院?”
陈轩南完全不当回事,还笑眯眯地,拿叉子插起茶几上的草莓果盘。
“这么点伤,没什么,我没叫他跟来,小伙子人挺好的,又不是故意的,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他有给我打电话道歉来着,我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叶青溪却觉得不妥:“这种事真说不好的,万一还有别的问题怎么办,比如脑震荡什么的。你当时不跟他说清楚,后面都是麻烦。”
“没事没事,这不恢复得不错嘛,还是宝贝心疼我,对我好。我都没打算告诉我家里,不然他们又要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
大约人不差钱看谁都像好人,陈轩南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叶青溪正在心里腹诽,嘴里就被强塞了一颗甜甜的草莓。奈何陈轩南胳膊太粗动作太糙,一不小心搞得汁水四溅,弄脏了她的白色针织衫。
叶青溪无奈瞥他一眼。
他笑得十分无辜,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的错,我的错。”
又主动找来抽纸企图帮她擦拭前襟,被她不客气地一巴掌挥开:“别把我衣服扯坏了。”
陈轩南只好在旁摩拳擦掌,又小心翼翼道:“要不穿我的?楼上衣柜里,随便翻就行。”
“那能一样吗?”叶青溪切了一声,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调侃他,“陈轩南,你小心机挺多的呀。”
“这叫……知情知趣。”
他说着,像只大狗似的将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两条强劲胳膊松松围住纤腰。
叶青溪用胳膊抵住他手感很好的胸肌,感觉到自己脖颈处被拱得有些发痒,笑道:“今天不行,真的有点累。”
这阵子公司新一年的改革计划正在宣讲,她们团队打算做创新的测评项目,策划方案的重头戏落到她身上。连周末都得参加线上会议搞头脑风暴,做梦都是效果预测和预算控制,搞得她整个人被掏空,像个半点也榨不出的男人。
果然工作使人阳-痿。
两人肌肤相贴,一个白到发光,一个蜜色-诱人,对比之强烈,令人心悸。
她感觉到他下面明显与先前不同的昂扬状态,生出一点有心无力的小遗憾,抬手帮他顺头毛。
“下次一定。”
陈轩南一言不发,静静抱着她,呼吸起伏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松开。
两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她看到他脸上未来得及掩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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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
还在想安慰他的措辞,就见陈轩南狠狠吃了两颗草莓后,突然含混道:“不过我哥估计要倒霉了。”
叶青溪向来注重谈恋爱初期的分寸感,很少会跟他正面聊起家庭话题。这时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受伤,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我俩从小到大在受伤这事儿上有一种玄学。谁要是哪里受伤,肯定另外一个人也逃不了,也会在一模一样的位置留下伤口。”
陈轩南的语气介于神秘兮兮和郑重其事之间,让她越发迷惑。
“……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真的,我刚跟我哥打电话了,除了嘱咐他不要告诉爸妈,就是提醒他近期注意一点。”
“……那你哥怎么说的。”
“他感动地笑出了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叶青溪真心实意道:“你哥没有亲自赶来揍你,真是你的幸运。”
后来细想,这大约就是在真正认识他们一家之前,叶青溪对陈轩北的唯一印象。
*
四月初,属于雾岛的春意终于姗姗来迟。这几天最高温上升至13、14度。
叶青溪总算换掉了笨重的棉服和羽绒服,穿上了烟灰色的呢子大衣。
午后两三点钟,她从地铁站出来,从南门进入小区,沿着小路一直往上走。
阳光正好,天空蔚蓝,满目绿色入眼,当中繁花点缀。
忽然有种真正看到春天的感觉。
这对于长期看似朝九晚五,实际算上通勤时间朝七晚七的社畜来说,实在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心情变得很好,不由放慢脚步,掏出手机对着花香满径的小路拍照。
边走边欣赏照片时,突然发现放大的画面里好像不小心拍进去一个路人。
是个穿黑衣的男人。
站在前面上坡的交叉路口,手插在兜里,仰头在看身旁的一棵树。
那个动作让她无端想起《情书》里的藤井树。
因为离得远,照片里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叶青溪下意识抬头往前方看去,发觉自己已经走到这个交叉路口旁。
男人在看的是一棵紫玉兰树。
这棵树大约占据了整个小区最有利的地形,拥有最好的毫无遮挡的阳光,肥沃的土壤和恰到好处的水分,所以出奇的高。几乎要高出旁的树一两米。
满目的玉兰花沉甸甸地压着枝头,压得有些不堪重负,风一吹,硕大的花瓣全都在摇摇欲坠。空中满是浓郁的幽香。
而叶青溪却在看男人。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是难得穿得考究,一身极具层次感的黑。头发后梳,鼻梁上戴着一副银丝眼镜,正望着那棵树出神。
着实是一副很奇怪的画面。
但好像比先前更帅几分。
叶青溪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也跟着观察那棵玉兰树,看了半天,没看出端倪来。
他终于将视线落到她身上。
叶青溪有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要回家么?怎么还没走?傻站在这儿干嘛呢?”
这天是周四下午,她特意提前请了半天假回家收拾行李。因为周五到周日是清明节假期,哪怕再不情愿,她也必须回家一趟。
而听到这个消息,以往很黏人的陈轩南难得没有嚷着非要跟她一起,而是表示同样准备回家,要跟家里人一起去旅行。
这让她隐隐松了口气。
此刻他迟迟没有开口,投过来的视线却无比冰冷。
叶青溪觉得不自在,轻推他一下:“干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你鬼上身啦?”
他不说话,还是定定看她。
就在她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要升至顶点时,他忽然收回那种陌生的目光,转而对她报以微笑。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