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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

作者:王非梦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外警笛声愈发鼓噪,红蓝闪灯临近楼下,紧张的气氛中,涂蓝埙忍不住去看那蓦然浮现的白黑二鬼。


    她很想称呼他们为黑白无常,但两者的样貌实在落拓,一个白色西装搭在臂弯里,边缘略带烧蚀痕迹;另一个身穿民国制式的黑色立领长褂,衣摆如被虫蛀般残缺不堪。


    他们的身高约有一米九多,白鬼是女,编发成独辫荡在肩后;黑鬼是男,一头凌厉的短发根根上梳。两鬼都是神情麻木茫然,像两只摆在这里很多年的人偶。


    汤伟宁还剩一口气,他们是来接徐老师的?可徐老师已经被N消灭掉了。


    涂蓝埙等得不安,黑白无常不应该走流程么,这二位怎么像被点了穴,眼神发木,完全看不见他们似的。


    “那个……警察就快上楼了……你们没事的话,那我们先走啦。”她轻声道。


    废话,这里站着的就她一个活人,她不想被活捉在疑似邪教谋杀现场,然后惨遭讯问甚至被牵连到。


    N对二鬼的出现微微惊讶,他看了眼涂蓝埙,掌心一翻,出现那颗已经黯淡褪色的食丸,它现身的一瞬间,白鬼和黑鬼的头颅霎时转动,僵硬目光锁定食丸。


    它从N掌心飞向二鬼,出手的是白鬼,她手中疾疾滑动出一条锁链,以鞭打而非捆缚的角度抽了上去,食丸瞬间碳化成灰,簌簌掉落在空气中,未落地就消隐无踪。


    涂蓝埙眨一下眼睛的工夫,白鬼和黑鬼身影消失了。


    N复杂道:“他们是来处决徐老师的。”


    门外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N旋即转头,收了表情,眼神微微邪气,对涂蓝埙呲牙一笑:“条子上门了,还不跑?”


    #


    汤伟宁最终被带进医院,抢救室外有警察看守的那种,汤鹏安在审问室绝不吐口,咬定一切都是汤伟宁所为,负责此案的李傲气得在外面拍桌子:“胡扯!”


    老魏倒了杯热水:“李队,法医不是说了么,白超的尸块都是汤伟宁的指纹,汤鹏安干干净净的,还有什么疑点?”


    李傲怒哼一声:“疑点多了!就从作案人心理来说,汤伟宁为什么要把白超的尸块藏在学校三年,他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处理掉。”


    老魏:“那可能……处理不掉呗……”


    小张忍不住说:“我插句嘴嗷,汤伟宁是食品工程与科学专业的老师,修过化学,他们……研究的就是怎么处理有机材料……”


    老魏有点尴尬,正巧有人敲门,他去接了下,带回一只塑料本夹子,眉飞色舞:“汤伟宁醒了!这小子倒是命大,都切成那样了,还捡回一条命来。”


    就好像有某种冥冥的力量在暗中帮汤伟宁一样,他不仅活着,还能简单回答警方的问题。


    问到是谁杀害白超的时候,他同样指认亲爱的兄弟,但汤伟宁另外提供一条线索:五年前,他的女儿白小句死于他杀。凶手也是汤鹏安。


    两起案件搅合出一团乱麻,李傲却最擅长从中捋出蛛丝,正当苦思之际,外面闯来一名警察,进门看了情况,小心翼翼道:“李队,出事了,两件。”


    “说。”


    “汤光明在被送到他二姨姥姥家后,没过几小时就突发猝死,送医院抢救无效,那孩子已经没了。”


    警察觑着李傲愈发铁青的脸色,赶紧说出第二件:“还有,汤鹏安的妻子梁微来警局了,她说,要出面指认案件真凶……”


    #


    李傲坐在梁微对面,打量着这个憔悴的女人,她三十来岁,因为黑眼圈显得比本身年龄更苍老,手指攥着纸巾,眼圈通红但没有泪水。


    作为一个刚刚失去独子的家长,梁微的情绪太镇定了,考虑到她在几个月前出走,并未曾主动联系过汤鹏安父子,李傲主观判断,她对汤光明的感情不深。


    “梁女士,我们已经确定汤鹏安曾盗窃挪用鹿城第二医院的限制麻醉药品,请问这件事你知情吗?”


    梁微漠然点点头,“知情。”


    李傲有些吃惊,但面色一丝不露,“那么,关于你丈夫哥嫂一家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凑近了些,语气带上几分严厉:“你一直是知情的,对不对?”


    梁微的反应很奇怪,既没有躲闪,也没有直接承认,她被浓浓的恐惧包裹住,抱住双臂,好像在躲避看不见的空气里的东西,良久,才道:“警官,你知道世界上有鬼吗?”


    李傲当然知道,但这是个相当暧昧的话题,一方面,警惕诡异入侵、防范陌生人的标语被贴得到处都是;另一方面,除了被查实博眼球的造谣者,竟没有活人能证明自己真的接触过鬼。


    若非说有,那也是摄像头之类的录影证据,换句话说,鬼或诡异对活人的击杀率是100%。


    只有每年接连不断的悬案,才血淋淋提醒着人们,诡异仍然存在,但你最好祈祷别碰上它们,否则,你将无机会使用你的口舌。


    这也是第四条约在活人世界的另一面影响。


    李傲:“你是说,白超和白小句死亡的事件和诡异有关?你见过?”


    梁微虚弱回答:“见过……像梦一样……”


    李傲皱起眉,他怀疑梁微的精神不太正常,谁会把梦的内容当做证词呈交?但出于老刑警的直觉,他继续问下去:“你认为是你梦到的诡异,杀害了白超母女?”


    梁微嘴唇颤抖半晌,组织好语言,这才有条理地说道:“是也不是,我怀疑两次下手的都是汤鹏安,也就是我的丈夫。”


    李傲挑了下眉,他以为梁微这次来指认的是汤伟宁,“怀疑?你没有亲眼见过吗?”他亲自给梁微倒了杯热水,后者垂头没说话,像是陷入某种漩涡。


    五分钟后,她抬起头:“我没见过,但是我有证据。”


    梁微觉得汤鹏安不对劲是在五年前,他们原本是还算和睦的传统家庭,传统在于汤鹏安完完全全是一家之主,而梁微只要做好一名小妻子就能安稳度日,但自从嫂子白超的事业一飞冲天,汤鹏安曾经那种开朗的性情就渐渐阴沉下来。


    房产,基金,子女教育,一样样差距让他笑不出来。


    尤其是汤鹏安爱惨了自己的儿子,一想到白小句以后能躺平财富自由,汤光明却唯唯诺诺不堪成材,最终归于平凡人的行列,自诩青年才俊的汤鹏安就觉得揪心。


    怎么不揪心,他心中最大悲剧正在发生:既没有足够的家财庇佑儿子一生,自己引以为傲的高智商和社会地位,似乎也没能通过基因传播。


    “我大学专业是电气。”梁微喝了口水,“白超家的别墅是我们两口子帮忙盯装修的,尤其是水电那一块。汤鹏安错改了那间房的电路,整座房子的地线都有问题。”


    李傲盯住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微回答:“在水电离场、泥瓦工开干到一半的时候。我记起汤鹏安那段时间对我的专业书很感兴趣,去看了一眼,果然和原来的图纸略有差异,说实话,掩饰得很严密。”


    “你没提醒白超夫妇重铺电路?这时候回头很来得及。”


    “没有,我不想拆自家人台,尴尬且经不起推敲。我以为验收队会发现这点。”


    但事实证明,现在的国内装修不靠谱的概率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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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梁微就一直怀揣着这个秘密,谁也没说。


    梁微接着说:“白小句出事的那一天,汤鹏安起意带我去买烘焙用品,罐装喷嘴奶油买了四罐,我记得很清楚。但等我们进哥嫂家吃饭的时候,它变成了五罐。”


    李傲紧追:“其中一罐就是汤鹏安带进去的气体麻醉剂?”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后来白小句上楼睡觉,我们打算走了,汤鹏安单独上去过一趟,背着包,说要和小丫头告个别。”


    梁微的话说得李傲浑身发冷。


    “那白超呢?三年前白超的死,你也有关于汤鹏安的证据?”


    梁微摇摇头:“这个没有,但是白超死亡的前两天晚上,汤鹏安不在家,他说被叫去顶个夜班,我给医院同事打电话,他没去。后来知道白超死了,我想就是他干的。”


    李傲仔细打量她一遍,梁微的表情越说越冷静,眼圈也不再红了,一般妻子得知丈夫谎报行踪,都会以为他去鬼混,但梁微的联想未免太过准确,“你当时为什么那样确定?”


    梁微再次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说:“因为从白小句去世之后,小光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开始,他就不再是我儿子了。”


    “什么?”李傲失声。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有一些学校和家里的事被他忘了,而且他的性格改变很大,他以前是很柔弱的一个孩子。”


    李傲想起来,汤光明现在热爱运动,“头衔”是青少年足球俱乐部的小队长,“因为这个,你就能确定儿子不是儿子了?”


    “李警官,我们朝夕相对啊。”梁微露出难看的苦笑,“而且还有一点。”


    “什么?”


    “‘小光’从医院回来后,经常要求和汤鹏安一起洗澡,并且对我很排斥,拒绝看到我和汤鹏安同房睡觉。医生说是创伤应激障碍。我接受了。”


    “但那以后我经常做噩梦,有一次噩梦醒来,我看见‘小光’趴在我床头,两只小手掐在我脖子上,那种怨恨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傲:“那你怀疑他是什么?鬼?”


    梁微点头:“没错,他的身体里是一只鬼。”


    “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这不是离家出走,是逃命,我有预感,那鬼的目标是汤鹏安,一切都是他惹的祸。所以我走了,反正我的儿子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不在了……我把我的丈夫拱手送给了鬼。”


    李傲翻看笔记本,找到之前的通话记录:“你前些天联系过汤伟宁?汤伟宁说你想见他,有话对他说,但见面后你提出的线索直接将他送回鹿城,可以解释一下吗。”


    梁微忽而笑了:“找他是良心发现想警告他,但见上面,我又有了新的决定。”


    “哦?”


    “汤伟宁和汤鹏安是双胞胎,鬼想要汤鹏安,怎么会不想要汤伟宁?我不想得罪那个东西,我怕了,所以干脆把汤伟宁送回去,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


    李傲烦扰地挠了挠头顶,梁微讲的这些太像故事,但又有些合理,最终,他的思路回到这几天的开端,问:“梁女士,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吗?”


    “什么举报信?我没听过。”


    “好吧。”见梁微不承认,李傲合上笔记本,颇为头痛,也不知道这些证词有多少能用。


    感觉又要挨批了啊。


    梁微刚站起身,忽然又坐下,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汤伟宁来米城找我的时候,他身边跟着一个戴口罩的小女生。”


    “不,确切地说,是他跟着一个戴口罩的小女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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