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蓝埙又打了一遍,汤伟宁的手机一离开他们就关机了。
正想回头去找他,可车行至警局附近,N懒懒靠在椅背,说:“徐老师出现了。”
停车位不远处,一个神色怪异的男人刚从警察局走出来,他背了只大包,双手无措地在裤腿蹭来蹭去,脸上有个鲜明的巴掌印。旁边走着一位警察,正严厉对他说着什么。
车窗摇下一道缝隙,呵斥声隐隐约约传进来:“下次坐公交车和女同志保持距离!再在这看见你,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
出了大门四五米,男人点头哈腰的动作略微僵硬,警察继续批评:“回去好好自我反省,虽然这次是未遂,但我们会通知你的单位领导和家人,好自为之吧。”
两人散去,疑似猥亵未遂的男人朝旁快走两步,他的身体动作很不自然,手脚像刚组装上去似的,瞅了个人群的空隙鼠窜进去,却被一只手牢牢提住。
在路过群众的视角,男人只是僵在原地,实际上,N揪住他的衣领,嘴唇微扬,粲然一笑:“好久不见,徐老师这次怎么选了个乌龟王八壳。”
“是因为同类相吸么?”
男人扭了两下,徐老师惊恐地发现,一股阴寒力量从N接触他的位置散遍全身,他没办法从这具新“借来”的躯壳中脱身了!
他趔趔趄趄被N朝一道窄巷拽去,路人急忙躲开,生怕被这站不稳当的怪人碰瓷。
涂蓝埙打方向盘跟上,车停在窄巷另一道口,巷内,男人已经大虾般弯在地上,N的上衣袖口挽到小臂,以冷笑招呼涂蓝埙和白超母女,再低头,又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男人脸上,“还不出来吗?”
N丢开男人,从单膝俯身的姿势直起来,吹了下手套上的灰尘,这才想起来,“哦,忘给你解封了,但不抱歉。”
他寒冷地微笑,鞋尖踢了下男人的身侧,下一秒,有些虚幻的徐老师从猥亵犯体内滚出来,是真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徐老师还保持三十多岁的样子,白衬衫湿淋淋的,带着污泥的印迹,被N殴打到虚弱非常。
“我,我们……无冤无仇!”徐老师挣扎道,又在看到白超和白小句那一刻闭了嘴。
白超和白小句站在巷口,一步一步走过来,阳光照不亮两人的灵体,面对杀人真凶徐老师,她们面色阴白隐隐发青,双眼射出可怖的利光。
涂蓝埙这才切实感受到这二人是鬼,与生者有着彻头彻尾的区别,活人尚有起居晨昏,与这个世界紧密相关,可死人的世界只剩下阴风阵阵,以及未消解的孽债。
这世界的阳光照不暖死者,这个地方不属于已死之人。
徐老师并不太惧怕她们俩,他真正忌惮的是N,此刻怨愤尖叫:“你管什么闲事?又不是你的因果,凭什么?凭什么要来帮她们欺负我!”
N抬腿用徐老师来擦鞋地,对方的脸颊抹上一道黑灰,他笑:“不凭什么,看你不爽。都是死在雨里的,就你这么贱呢。”
白超和白小句已化为青面獠牙,扑上去撕扯徐老师的灵体,对方在N的挟制下动弹不得,一片片虚幻的光被生剥下来,他惨叫打滚,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哈哈,凭什么!”徐老师的嘶吼断断续续,“凭什么他要和你这种无人在意的女人结婚!还生了这个……这个小孽种!”
白小句闻言,嘴巴张大到腮侧,像只软乎乎的守宫蜥蜴,一口狠狠咬在徐老师的手臂上,留下深见暗紫色肌肉的牙印,又“呸”地吐出来。
徐老师痛呼一声,还在谩骂:“我的!他们俩都应该……是我的东西!你们弄脏了他!哈哈……他很快……很快就彻底是我的了!”
涂蓝埙暗叫不对,迎着阴风小跑过去,对着徐老师的头踢去一脚,厉声道:“说,你对汤伟宁做什么了?”
徐老师的眼睛都被白超母女打肿了,昏沉转过脸,笑得恶心:“还是有聪明人的嘛……太迟了……他的仪式即将开始……”
N的食指和拇指轻轻圈住涂蓝埙的手腕,又转瞬放开,低沉道:“是那个请鬼胎的仪式。”
徐老师癫狂:“他想要他女儿活过来?哈,哈哈哈……他只能下地狱!和我一起!”
涂蓝埙一愣,汤伟宁是那种平时唯唯诺诺,但一出格就疯出大问题的性子,徐老师的死是一次,藏尸白超又是一次,如果他真的信了徐老师的邪……
“那个请鬼胎的仪式是真的?能让白小句复活?”
徐老师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幸福笑容:“能啊……只不过……复活的不是她……”
话音未落,徐老师的身形变得极为虚幻,好像远处有台看不见的吸尘器,正在将他抽取而走。
N直接将徐老师拎鸡似的拎起来,这次涂蓝埙没看清,只见一团暗沉沉的雨雾包裹住徐老师,含混怨恨的声音传出来:“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我的命……”
紧接着,是一股怪异黏腻的声音,仿佛这条小巷被装进无形的消化道,咀嚼声从天空中滚来,紧接着是胃壁蠕动的轻响,肌骨撕裂般,徐老师的痛吟愈来愈微弱,最终消弭不闻。
“嗵。”一颗暗红色的果实从雨雾中坠地,滚了两圈。
它有拳头大小,层层难以消化的筋膜粘合碎骨,血丝掺杂,被攥得紧实无比,有些像猫头鹰整吞田鼠后吐出的食丸。
巷中雨雾散去,N的身影渐渐浮现,他横扫来一眼,双目黑暗锐利,但眼珠破碎,犹如暗夜中尖喙带血的猛禽——但是会动的恶灵标本。徐老师已经完全失去踪迹。
就这么消失了,难道他是被N吞掉的?
食丸自动浮起,在接近N的瞬间消失不见。
N缓步走向涂蓝埙,一身煞气,白超和白小句本能一缩,白小句蹦出来挡在涂蓝埙身前,但哆哆嗦嗦,“大哥哥,你没吃饱吗……”
N的笑容仿佛染上血气,黑手套在白小句头顶虚摸一下,并没有接触上,微微俯身,“吃饱了,现在,我们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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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景府城?那肯定有警察蹲点,他回那干什么?自首去公安局更近吧。”涂蓝埙轻踩油门,惊讶问N。
N似乎通过吞噬徐老师获取了一些信息,“那里有仪式物品。而且徐老师真教了他一点东西,比如三点血画咒,能暂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不容易看见。”
“三点血?”涂蓝埙想起网络故事,“就是天灵盖和左右肩膀?”
她说话没有顾忌,因为考虑到鬼儿童也是儿童,不宜目睹仪式,白小句被沿路找了家有儿童乐园的快餐店扔进去,白超则跟车一起。
N默认,又催促涂蓝埙加速,他们几乎是擦着超速的边,一路狂飙开到尚景府城,奔到楼下,果然看见两辆车里有便衣人员在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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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汤伟宁很成功地从警方眼皮下溜过去,把自己送进了徐老师挖好的坑里。与其说他傻,不如说痴,抓住哪怕亿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着救回白小句,以解他心中对家庭的愧疚。
但世间的一切都有所代价,这次汤伟宁付出的会是什么?N只答了一个字:“命。”
涂蓝埙一行越过警方包围要容易得多,奔上楼,汤伟宁家的门自动解除反锁,门缝里飘出一股血腥的气味,她隔着口罩也闻得清楚,是很新鲜的血。
忽然想起来,汤伟宁在这间房子里不光藏有那只白色熊娃娃,还有被打磨过的手术刀。
他要做什么好像呼之欲出了。
卧室里已经一片狼藉,血流淌蜿蜒,如画诡异的地图。汤伟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他用一只折起来的软枕垫着头,正目睹着自己的胸腹处。
从肋间到小腹,他的皮肤脂肪层被划成两半,肚脐也被一分为二,成为咧着的“大嘴”旁侧的两枚半圆,肌肉层因剧痛蠕动着,下面露出内脏的形状,他好像捧着一只红彤彤的丰收果篮。
汤伟宁无暇视听外物,一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柳叶刀,另一手攥着个预先被血浸透的红东西,正往自己的腹腔里塞,涂蓝埙快被吓晕了,踩在血地上,只觉得鞋底滑腻站不稳,但还是扑上去,抓住对方已经开始发凉的手臂,“住手!你被骗了!”
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一般人到这步会休克,但汤伟宁被邪性的东西吊着一口气,竟还保持动作能力,在涂蓝埙手中挣扎起来,后者根本不敢用力,生怕一抖落他肚子里的零件就掉出来。
但其实,汤伟宁就是快死了,他的生命因这场非法手术而迅速流逝。
请鬼胎。请来的鬼胎如何安放,怎么复活呢?
当然是借由人的身体“生”出来。
汤伟宁疯起来没边,他竟然想自己再把白小句生出来一次!
N冷漠站在一边,眼神中鲜见地有一丝恻隐,抬起手,汤伟宁流出的血虽然没回到体内,但他的动作被定住,裂开的腹腔也朝中间合拢,稍微兜住了。
那只血淋淋的东西自动飞到N身前,正是那只昂贵的白色熊娃娃,被血污得腌臜,两颗可爱的黑豆眼睛十分诡异。
汤伟宁虚弱而绝望地微笑,意识朦胧:“超超……小句……”
他的眼睛阖上了。
血色熊娃娃在空气中自动拆解,背部缝线有不止一次的拆除痕迹,里面是一缕极细的头发,红线缠绕,白超情绪稳定地说:“这是小句的胎发。”
而在最内层,还沾着些烧化的灰,从死气味道判断,是徐老师的某样遗物烧出来的。
问题很明白了,熊娃娃是载体,里面缝的东西才是和灵魂相联系的链接,而且被调换过不止一次。徐老师想要狸猫换太子,自己借由汤伟宁的腹腔“出生”,但汤伟宁也不是傻子,尤其在遇到涂蓝埙和N以后。
——徐老师的偷换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方法是有用的。
N轻轻嗤笑,血色熊娃娃的眼珠自动脱落,对着光一照,居然藏有一枚闪烁暗光的微型摄像头。
“那些灰是骗人的,它,才是徐老师真正的后手。”
眼珠摄像头霎时崩解四碎,带着徐老师最后一丝不甘的哀鸣,消弭于人世间。
与此同时,屋内多了两道身影,一白一黑,肃立在汤伟宁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