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赌坊。
二人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金光闪闪的招牌。
赌坊的人立即迎上来:“小郎君可要进里面看一看?”
颜清越直接抛给他一块银子。
“找人。”
伙计接住银子,笑开了花:“您找什么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叫曾长峰。”
伙计面色一变,赔笑道:“那不是海捕文书上的人吗?您这是……”
“我去衙门问过了,衙门没抓到他。”
“这衙门都找不到人,我们这小小的赌坊怎么知道呢?”
“他欠了我的兄弟不少钱,我兄弟说他爱赌,我才找了过来。”
伙计弯着腰。
“这人确实来过我们这儿,但是这人啊,是好有几日都没见着了。”
“他也欠了你们赌坊的钱吧?”
伙计没想那么多,点头道:“是啊,欠了不少。”
颜清越呸了一口:“王八蛋,到处欠钱!”
伙计劝道:“这人啊,您怕是找不到了,也别动气,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吧。”
“衙门的人还说是他为了还债才杀人灭门的,我还以为他来过赌坊还钱呢。”
伙计摸摸鼻子。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啊,小郎君,遇到这种敢灭门的狠人……您就认了吧。”
“真是晦气!”颜清越又扔给他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回到府中,颜清越直接回了房间,准备休息。
薛雁给她松开头发,有些不解。
“这不是探着消息了吗?怎么不去赌坊里探一探?”
“知道是哪个赌坊就够了,他去赌坊的情况应该有些特殊。”
“怎么特殊?”
“按理说,一个伙计不应该对一个客人那么熟悉,尤其曾长峰又不是什么豪掷千金的大老板。除非,曾长峰是被赌坊豢养的人给引去的。”
即使对赌坊知之甚少,颜清越也听说过,赌坊里会有人专门去外面都逗引人去赌博。
“所以,接下来你就打算只把事情交给那个县尉去做?”
“他们才认识那些人。”颜清越看着镜子里披散着头发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薛雁拿出一根上好的玉簪在她头上比了比。
颜清越苦着脸。
“别比了,我现在可不能戴这么好的东西,会露馅儿的。”
薛雁有些不在意:“一根簪子而已,你这些日子穿戴得太差了……”
“雁姐姐,这一根簪子都是一百两银子。伪装也要注意细节啊,我要是穿金戴银的,和颜青的家境根本就不符……”
忽然一个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她一下呆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雁低下头:“怎么了?不戴就是了。”
“雁姐姐。”颜清越转过头,皱着眉,“你说这谋财害命的人会放过首饰吗?”
“什么?”
“不睡觉了,我们去县衙一趟。”
赵进武把当铺都查了个遍,什么线索都没有,到了下午刚回县衙就有手下告诉他,那个颜青来了,还等了他许久。
“人呢?”他加快了脚步。
手下答道:“就在验尸房门口。”
“验尸房?”赵进武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院子。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和尸体相关的线索?
“赵大哥!”颜清越走上前,“我有事找你。”
赵进武挥退其他人。
“什么事?”
“我今日去了顺昌赌坊,发现曾长峰确实在赌坊欠下了巨额赌债,而且他还是被那些人专门引诱去的。您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先去找到那些引人赌博的人。”
赵进武的坏心情消散了些。
“还是得靠你!我今日去当铺都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
当铺那里肯定不会有线索。
颜清越只是为了支走他罢了。
她忽然严肃了起来:“除去此事,我还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疑点。”
“什么?”赵进武也跟着紧张起来,搓着手。
“你可还记得吴家夫妇二人的尸体?”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季兰和曾长峰既然是求财又怎么会放过二人身上的首饰玉佩呢?”
“是啊!”赵进武喃喃道,“吴弘善身上那玉佩是他家传的,据说至少值几百两银子,他们把首饰盒子都翻遍了,却没有动这二人身上的东西。”
颜清越拍了拍心口:“我心下总觉得不安定,感觉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赵大哥,我想能不能进一步验尸?”
“进一步?怎么验?”
颜清越吐出四个字:“煮骨验尸。”
“啊?”赵进武大张着嘴,“这……”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火烧焦了,外面看不出任何线索,说不定在骨头上还能检验出什么。”
赵进武咂了咂嘴:“这……不太好吧。”
“吴家还有亲戚在吗?”
“那倒没有。”
“赵大哥我也是为你好,我想这案子应该报到上面去了吧?要是破不了,到时候县令不得拿你撒气啊?”
赵进武想到自己那严苛的上司一下松了口。
“那就验吧!只是又麻烦你了。”
颜清越拍拍他厚实的臂膀:“你是我大哥,哪里麻烦了?”
“好兄弟,大哥这次只能靠你了!”
二人那热乎劲儿跟亲兄弟似的,就差勾肩搭背了。
薛雁别过头。
真没眼看!
颜清越给赵进武画大饼:“我们早日验尸,早日结案!”
“好,你需要啥我去给你弄来。”
颜清越扬起笑脸,很是单纯的模样:“一口大铁锅,盐巴和白梅还有醋。”
久在公门的赵进武立即脑补出了画面,一股寒气爬上脊背。
尤其是对方还一脸天真。
他搓了搓额头:“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弄。”
赵进武看着粗枝大叶,做事是真的细致。
除去颜清越所提到的东西以外,他还把验尸的罩衣辟尸臭的东西连带着仵作的工具都弄了来。
薛雁就在验尸房门口架起火,将锅里的水烧开,又加入盐、白梅和醋。
颜清越将罩衣套,用被姜蒜汁水和醋打湿的布蒙住口鼻。
她将两具尸体已经剖开。
“我刚刚看过了,二人的肺部有淤血,可能是被捂死或者掐死的。胃部有迷药残留”
“看来凶手是迷晕了所有人。”赵进武问道:“只验吴弘善夫妇吗?”
“他们俩要看看骨头,那个妾室的尸体,我想要等会儿剖开检验。”
“行。”
颜清越拿起锯子却没有动作:“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知道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画面,这是人之常情。
赵进武和几个衙役却不在意。
他摆摆手:“你没见过老于,这老小子才是什么邪门事儿都做过了,我们早就不怕了。”
旁边的衙役笑得勉强。
“这算什么,上次老于拼尸体就是我在旁边拿着碎尸。”
颜清越挑眉:“你们这儿凶案还挺多的啊。”
赵进武解释道:“乐阳四通八达,多是做镖局生意的,武夫多。南来北往的人也复杂。经常出事儿。我在这儿光是碎尸案就遇见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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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们也真是不容易。”
“嗐,其实也不光是乐阳这一个地方。乱了这么多年,这人啊,心里都有病了。见惯了屠城杀人,自己也手起刀落。”
战争留下的阴影会一直附着在亲历者的身上,直到入土轮回。
颜清越拿着锯子:“那几位帮我按一下呗。”
差役愣了一下,帮她按住。
“你们会验尸的人怎么措辞都如此奇怪?”
颜清越手下用力:“怎么奇怪?”
“这按着……就像是这尸体会诈尸一样。”
赵进武大笑:“臭小子故意吓人是吧!”
“你们别说啊……”一个衙役幽幽开口,语调低沉,“我还真听说过我们这里一家人诈尸的事情……”
天色正好黑了大半,昏暗却足够让人看见万物模糊的轮廓。
“就是那个汪乡绅的堂弟。”
众人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微妙。
颜清越动作顿了顿。
怎么不继续讲了?
赵进武吃吃笑:“被他媳妇儿骂上炕就完事儿那个?”
“就是他!”
“不是说他是疯死的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个汪三儿不是和他媳妇儿老吵架吗?他头一个媳妇儿是被他打死的,后来这个可就不一样。那个女人个头大不说,性子才叫一个厉害,狗走旁边过都要被她骂得夹着尾巴跑。那汪三还想着欺负人,结果被他那媳妇把屋里那档子事儿全给嚷嚷了出来。”
“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媳妇儿说出来了,这下可把他弄得疯癫了。经常喝了酒不穿衣服到处跑,后来疯跑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就掉河里淹死了。说是他那尸体古怪得很,明明是夏日都不腐坏,还带着一股香味儿。当晚在灵堂的时候,一只黑猫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下跳在棺材板上。他媳妇吓得不行把猫打走了。没想到,那猫走了,棺材板却突然晃动了起来……”
赵进武半点不咻:“跳出来了?”
“是啊!”
“那怎么收场的?”
“他媳妇把尸体骂回去了!”
沉默了片刻。
“滚蛋!你瞎掰的吧!”
那衙役也笑道:“后面是编的,但是前面是真的。”
颜清越这边刚好完事儿。
她坐在锅边守着:“这人是吃五石散吃死的吧?”
说话的那衙役惊讶:“你怎么知道?”
“吃完五石散的人不就是会不穿衣服到处跑吗?还有他尸体的异样也是因为五石散的毒性所致。”颜清越搅了搅锅里,“我想,他媳妇说他不行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他可能就是为了这去吃的五石散。”
衙役拊掌:“你还真说对了。那汪三死后,他媳妇不是要改嫁吗?搬东西的时候,在他屋里发现了一包五石散。”
赵进武啐了一口:“吃这玩意儿,活该他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探身对着颜清越叮嘱:“十六,那日我听葛先生说你要去京城?可千万记住,别和那些人搅在一起吃这玩意儿。”
颜清越点头:“我知道的。”
赵进武忍不住摸一把她的脑袋。
“孩子要是日后有这么乖巧就好了。”
衙役拆他的台:“我觉得您先祈祷家里的俩孩子这几日能不去拔树更现实一点。”
赵进武捂住心口:“别提别提……”
他想想就头疼。
几人说着闲话倒不觉得时间长。
到了半夜,几个衙役主动请缨把尸骨清理干净。
颜清越只需要把尸骨摆好。
不过刚刚摆好。
她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