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一的周日难得赖床。
她阖眸缓了缓，低眸看了下手臂和腿，发烧引起的急性荨麻疹褪得差不多了。
照常跟宜城的社区阿姨那边打过电话，又陪着外婆聊了会儿天。
空调维修的师傅是下午到的，恢复时，路嘉一跟房东说了一声后，打算找部电影打发时间。
没想到刚打开电脑，就看到没关的微博页面上99+的私信。
她轻蹙眉，微博登录的是发剪辑视频的小号，粉丝数量不算少，但由于她账号每次都是登录发完剪辑视频后直接退出，基本不活跃，评论不少但私信很少。
路嘉一疑惑点进去，发觉是自己剪辑的合集转发量远远超过了以往的转发，导致不少关注程衍的人顺着摸到了她这里。
一时间，不少人又纷纷转发。最近程衍没进组的消息，除了前段时间《深巷》的宣传外，又在神隐，所以不少人住在了她的微博一一翻看从前的剪辑，倒是对梁真的关注少了些。
但还是有鸣不平的人。
路嘉一点进评论区里有人带的话题，发觉上午梁真发了个微博，文案显然在卖惨。意思大抵是没想到自己很引起前辈的粉丝那么不满，也没有诋毁前辈的意思，自己会继续努力的，也请前辈老师的粉丝不要介意。
她盯着博文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喝了杯水。
嗯，观点不明确，论证太少，没深入话题，图文不适配。是篇不合格的声明稿件。
而且，她缄默几秒，甚至觉得以程衍的性格连这个梁真是谁都不知道，抿起唇角正要评论。
倏地，瞥见被顶上来的新词条。
她稍顿，下意识点了进去。
然后，抱着水杯没再有动作。
江北星业影视文化有限公司：【一段路程的终点，也许是新的起点。我们将砥砺前行，不负观众不负自己不负前程，以另一种新的方式陪伴和感恩所有路上曾遇到的人，也感恩愿意信任我们的所有人。欢迎伙伴@程衍工作室@演员陈枝@星空兆利@演员言粤@星空文化牧欢@导演江维新@编剧渊源以及所有幕后团队。团建.JPG，团建.JPG】
紧接着，被提到的人纷纷转发。
演员陈枝：【呼，终于可以说了。感恩加入，感恩花枝的支持。@江北星业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演员兆利：【砥砺前行，共赴前程。@江北星业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演员言粤：【也是和我偶像说上话了@程衍】
......
导演江维新：【不负信任@江北星业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一时间，评论区刷屏似的，星业影视的工作人员纷纷转发。
原本还在义愤填膺的粉丝也懵圈了，等等，我还在为了一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的新人吵架，结果我偶像新签公司了？
-不是，你们营销号呢，这么大个消息，没半点风声？
-不是，你们是在地下团建的吗，什么时候团建的？
-我能dream一个公司团综吗，我想看程衍社交谁懂？
-衍丝们快醒醒，去地耳查看看认证信息，我好像看了篇爽文！我衍神从来不让粉丝委屈我哭死！
-等等，楼上的地耳查是什么？
-姐妹还是学生吧，看看我，社畜表示这个是查企业信息的！！！顺带科普一句，注册个人工作室和注册公司并不冲突！！！
-笑死，团建照片里程衍一个人坐在角落玩游戏机，明天就有营销号要写程衍被同事孤立了哈哈哈哈哈。
-没毛病，我们团建也孤立我们老板！
-程总！看看我！你们公司要保洁吗，我可以！！！
-楼上加我一个！
......
路嘉一缄默几秒，看着一瞬间飙升的微博词条，稳稳占据前三。
她无意识地点开自己微博最新的剪辑视频，为首是程衍二十岁那年的电影节颁奖礼。介于少年和男人的程衍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散漫抬眸，两三秒的停顿后，他边单手系着西装纽扣边起身往台上走，聚光灯下，俊隽矜贵，仿佛天生就该站在光里，在众人的瞩目中。
路嘉一看了两秒，抿起唇角退出视频。
再次点进私信时，看到梁真工作室时稍愣。
对方表示可以买下视频她剪辑的电影节视频，希望她能删除，觉得她剪辑出的视频对梁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路嘉一细眉轻蹙，确认自己剪辑的是程衍的视频。她想了想，直接拒绝，对方倒是委婉说出钱让她剪辑出梁真的几个相关视频，路嘉一喝了口水，直接拒绝退出。
-
路嘉一是真没时间和精力。
跨年即将来临，各个部门都在忙着晚会的筹备，偶尔还有艺人来提前彩排。
跨年之前，路嘉一手上还分了几个采访，自己又全程跟了两个座谈会写新闻稿，几乎脚不沾地。到跨年直播夜前两天，路嘉一被临时借调，和陈橙和况源再次分成一组，做那天的外场连线，刚确定完，况源和陈橙过来躺在路嘉一旁边的工位上。
“嘉一姐，跨年我们不放假吗？”
况源快哭出来了，他最近又打杂又充当司机，时不时出外采时还帮忙扛设备，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了。
“没有，但跨年直播夜结束后，可以申请假期。”
况源松口气，陈橙倒是习惯了，抱着保温杯喝了口：“小朋友，等你转正事情更多。”
路嘉一莞尔。
况源自己闭眼充电五分钟后才缓缓坐起来，阖眸神神叨叨：“我最近连玩游戏的时间都没了，上次临时出去跑突发新闻，我中途放了衍哥的鸽子你敢信？”
说着，况源压低声音：“还别说，厉害的人真的做什么都厉害，我上回见衍哥在线就厚着脸皮邀请一次，结果游戏里直接原地起飞。人才二十五，二十五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还年轻。”路嘉一敛眸，安慰道。
一听这话，被女朋友科普了不少关于程衍的况源一哽：“人拿新人奖的时候才二十，我今年二十一了，刚毕业！嘉一姐你二十一岁的时候都在马赛里报导暴力游行在台里扬名了！”
“......”
路嘉一缄默几秒：“哦，你明年就转正了。”
说着，她想了想，安慰道：“也不能这么比，主要是我毕业比你早，我上学那会儿还没限制入学年龄。”
话音刚落，过来找路嘉一一起吃午饭的余嫚噗嗤一声没忍住，乐出声道：“一一，你这是安慰人吗？”
路嘉一轻眨眼，况源干脆躺平道：“我可太惨了，打工人真惨。”
余嫚没忍住踢他一脚，拉着路嘉一往台里餐厅走，两人坐在窗边，路嘉一转头就瞧见楼下门前还有不少手拿横幅的人，似乎是谁的粉丝。她诧异：“台里最近有人来录节目吗？”
“不算是，晚会彩排。”
余嫚这两天还负责了两个艺人的采访，跨年直播页也有她负责开始前的艺人专访。
说起这个，余嫚乐出声：“现在三号演播厅天天都有跨年夜受邀来的艺人彩排，我上午做跨年夜纪录采访的时候还看了两场小品彩排。”
说完，余嫚竖起两只手指头：“我发誓，比春晚好看。”
路嘉一抿起唇角笑，将旁边的水果推给她：“吃你的吧。”
吃完午餐，余嫚边跟着路嘉一往回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路嘉一下意识接住，目光瞥见卡片上熟悉的“男模走秀”字样时表情一僵。刚想说余嫚堕落了，结果余嫚往她手里一塞：“这个是陆成远酒吧的VIP卡片，那天在酒吧我把衣服借给程颂穿了会儿，陆成远给程颂的时候她估计忘了外套是我的，直接放进了穿着的外套兜里。”
“......”
哦，是我堕落了。路嘉一面无表情地接过，下一瞬，她忽地清醒：“VIP卡片？”
难道不是跟地铁口群发的健身房宣传小卡一样吗？她边想，随口说了出来，余嫚一乐：“.....确实挺像。”
她越想越乐不可支：“算了，你这话还是别让陆成远听见，那天在酒吧，他可是大肆宣扬了一番酒吧设计，其中就包括会员卡片的设计，设计费好像还挺贵的。”
路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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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底烫金的艺术字：茶社酒吧。
她仔仔细细重新翻开，上面没有任何的VIP标志，反而中英文寥寥介绍了酒吧常规活动。
职业使然，她收到的名片很多。上次陆成远拿错这张卡片给她后，又递了名片过来，路嘉一当时只扫了一眼以为是酒吧的宣传卡片，没细看。而且除了质感好些，其余和地铁口发的健身房宣传卡片真的别无二致。
“这是VIP卡？纸质的？”
她轻蹙眉，余嫚回忆着陆成远的话：“是，据说是复古感。仿纸质触感的，夹层里好像还有什么科技与狠活。”
路嘉一缄默。
当时她接过陆成远递来卡片的时候，调侃了上面活动里的“男模走秀”时，程衍和陆成远两人都在，只笑说是正经酒吧。现在告诉她，这是酒吧的......尊享VIP卡？
况且余嫚家境不错，她口中的门槛高，那就是真的高。
余嫚没注意她的神情，继续道：“去酒吧那天不是下雨吗，我把外套借给了程颂。今早发现的卡片，不是我的，那就肯定是程颂的。她不是有个景观改造的项目在你住的地方附近吗，想着你帮我还给她。”
闻言，路嘉一顺手从工位旁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片，余嫚卡壳：“啊？”
“上次吃饭的时候，陆成远给错了，我以为是健身房小卡就和名片一起收下了。”
路嘉一语调平淡，余嫚乐了：“不是，这张又是谁的？”
“不知道。”路嘉一将两张近似健身房小卡的尊贵VIP卡片叠在一起，忍了忍，没忍住，语调平平道：“我怀疑这就是健身房小卡，到处发的那种。”
余嫚也没忍住：“说好的尊贵VIP呢，怎么咱俩还能人手一张？批发的吧？”
路嘉一：“我也想知道。”
不过既然不是健身房小卡，她没继续拿着的道理。
路嘉一想跟自己手上的这张一起还，索性暂时都收了起来。直到下班才想起这件事，拿着别人有一定价值的东西这件事，她总觉得不舒服，点进程颂的微信页面，将事情简单说了下。程颂那边估计在忙，暂时没回复，路嘉一就先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手机震动声再次想起时，她刚换完居家服从卧室出来。边拆外卖边点进去，发觉是程颂的消息。
程颂：【等等。】
程颂：【原来这玩意儿就是陆成远说的高科技卡片吗？陆成远给我的时候我喝了点酒，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想着不能打击他给酒吧拉客的心，以为是宣传卡片就收了。】
“......”
果然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
路嘉一疑惑：【你每次怎么买单的？】
程颂：【我不买单啊，我都记程二账上。】
路嘉一缄默，好有道理。没等她多说，程颂的消息再次发来。
程颂：【完了，又来催设计稿了，先不聊了，卡片你自己先看着处理就行，反正我也用不上。】
路嘉一失笑，让程颂那边帮忙发一下陆成远的联系方式，自己好还卡片。
那边大概在忙，一直没回复。
两张卡片对程颂来说的确是可有可无，不过她手里的那张估计不确定是谁的，路嘉一不好一直拿着。
她边拆外卖边想，看清纸袋里的一次性手套包装袋上的图片和文案时，皱了皱眉。几乎没思索，拍了张照，熟练地在外卖软件上投诉拉黑。退出客服的聊天框后，倏地，目光瞥见列表里星空头像。
思忖几秒，还是点了进去。
路嘉一：【程老师，能麻烦您发一下陆成远的联系方式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并没有回复。
隔了好久，路嘉一收拾完晚餐残局时，提示音传来。
程衍的消息。
程衍：【谁？】
路嘉一蹙眉，确认自己上一条消息发的是陆成远。
她面无表情地重复：【陆成远，上次跟你一起来接程颂的朋友。】
程衍：【不认识。】
路嘉一彻底愣住，缓慢地回复了个符号。
路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