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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恍然

作者:枕月长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在干什么?”


    魏恒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那对般配无边的璧人,声音轻的却像一阵掠过的风。


    “这是什么宴席?”


    站在一旁的小厮两腿打颤,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害怕。


    魏恒向来是这个府中脾气最好的主子,他甚至都不曾多要求什么,存在感低的整日见不着人。


    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抖:“是大、大公子与乌姑娘的…的……”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婚宴。”


    …什么宴?


    魏恒风尘仆仆的脸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


    是他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


    他僵硬地转动眼珠子,视线又黏在了乌蔓同魏洮穿着的一袭喜服上。


    婚宴?


    魏洮和乌蔓的…婚宴?


    魏恒许久反应不过来,好似这简单的两个字,在他脑中成了晦涩艰难的谜语。


    为什么是婚宴?他们在成亲?为什么是…他们两?


    不是说好了,要等他回来的吗?


    魏恒痴傻了一般,完全怔在了原地,只知道望着那对新人,连移开视线都办不到。


    “二公子……”


    下人们快吓疯了,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搅了宴席。


    宾客还在这,若是闹得难看,魏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们全都拥了上来,想要挡住魏恒的视线,还一边拉扯着,着急道:“二公子先回院中吧,先回去。”


    “别在这站着了,回院中去吧。”


    “二公子……”


    七嘴八舌的声音嘈杂,魏恒失焦的双眸怔然回神,一瞬间,天旋地转,脚下踉跄。


    “二公子!”


    门口的动静终于传到了乌蔓耳朵中。


    她尚且举着酒杯,盈盈抬头,隔着满座喧闹宾客,与魏恒对上了视线。


    他眼中的困惑,震惊,与尚未反应过来的茫然,使得魏恒下垂的双眼,更显得单纯。


    乌蔓笑容倏地熄灭,她掐着魏洮的臂弯,朗声道了一句:“蛰光回来了。”


    宾客听到声音,皆是转身望去,魏洮抬起沉静的眼,也瞧见了被一群下人堵住的魏恒。


    分外高大的身影被家仆团团围住,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


    画面也属实滑稽。


    魏老夫人原还在招待,闻言脸色吓得铁青,三两步跨到魏恒面前,拽着他的手低声道:“蛰光,先去你院子,为娘稍后再好好解释给你听……”


    “蛰光回来了,”宾客当中有兄弟二人的同窗,关系不算坏,先前听闻魏恒随军出征,本就好奇,正巧此时碰见他,“是不是特地赶回来喝兄长的喜酒,你大哥也是,非挑你离京的日子办喜事。”


    顿了顿,还揶揄地看了眼面容平静的魏洮,挤了挤眼睛:“不过也能理解,难得小青梅进京找来了,可不是得抓紧将人娶进门嘛。”


    他话音落下,引得不少善意的调笑声。


    兄长的喜酒,小青梅,抓紧娶进门。


    每一个字落进魏恒的耳中,都似乎引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难得反应灵敏了一回,瞬间领悟。


    乌蔓套了个魏洮年少慕艾的壳子,趁他离开时,与他大哥成亲了。


    魏老夫人仍在拽着,却半天不动一下,魏恒仿佛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木头桩子,焊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眼泪都快下来,咬牙低声:“蛰光,就算为娘求你,先走!先回去!”


    “那我呢?”魏恒终于有了反应,视线依旧死死望着乌蔓,却是在对魏老夫人说道,“母亲,那我怎么办?”


    “在替他们策划这场婚宴时,您有想过我吗?”


    魏老夫人哑然。


    见母子二人僵持不动,隐隐有宾客觉察出不对劲。


    方才说话的少年见魏恒不搭腔,疑惑道:“你弟弟怎么了?”


    魏洮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望着魏恒不说话。


    乌蔓心里暗骂一声,娇笑做戏:“只怕是喜宴没等他,心中生气吧。”


    宾客这才哄笑起来。


    乌蔓重新倒了一杯酒,松开魏洮手臂。


    魏洮一瞬偏头朝她看去,猛地攥住她手腕。


    乌蔓眼神示意他冷静。


    她端着喜酒,一步步端庄地朝魏恒走去。


    来京城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如何做一个高门贵女,这么朝魏恒走去,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欢喜与娇俏。


    面上是鲜妍的妆容与温婉的笑意,就如同每一个嫁做人妇的新娘,大气端正。


    “蛰光,别同家里人生闷气。”乌蔓喊着他的小字,却是端得一副长辈的口吻,她举高手中的酒杯,眉眼笑得像一弯明月,“来,喝一杯大哥的喜酒吧。”


    【不过就算将来大人如愿与否,眼下我们只有我们】


    魏恒眼角薄红。


    乌蔓将酒杯递到他手边,笑意不减:“别同我们置气了,喝呀。”


    【蔓娘会永远记住的,也会永远看着你的。】


    啪、


    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是乌蔓手中那个恶毒的酒杯吗?


    魏恒恍惚地瞧了一眼,它还好好地待在乌蔓手中,正等着自己接过来,滑过喉管,成为让自己穿肠烂肚的罪魁祸首。


    那是什么碎掉了?


    魏恒捂了捂胸口,只觉得有穿堂风呼啸而过,自己曾经那一颗纯粹的真心,如今只剩下一片空荡。


    场面一时有些冷住。


    魏洮也跟着走过来,站在乌蔓身边,用只能身边人听到的动静低声:“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你确定要在现在发疯,让魏家重又积攒的名望与家底,为你陪葬吗?”


    他这话刚一落下,魏老夫人抓着魏恒的臂膀力气更紧了,她本就苍老的面容此刻更加憔悴,眼底覆上一层薄泪,无比哀求地望着魏恒。


    乌蔓站在他面前,笑容也平淡下去,隐隐带着家长的严厉:“不要任性,蛰光,听你大哥的话。”


    魏洮一唱一和:“接过你嫂嫂的酒,喝下去。”


    宾客视线凝聚,母亲快将他的手臂抓出淤青,自小敬重的兄长与爱慕的女子站在一起,他们要自己听话。


    魏恒闭上眼,在外出征都未曾动摇过的内心开始剧烈的震荡。


    短暂的凝滞时刻,他回想了每一个与乌蔓相处的瞬间。


    她的笑意,她的温柔,她在得知自己要离开时,泫然坠落的泪滴。


    乌蔓曾经带给他多少甜蜜,此刻就变本加厉地返还了他多少痛苦。


    再次睁开眼时,他漠然接过乌蔓手中的酒杯。


    他动作太快,酒液倾洒在魏恒手背,手指一瞬痉挛。


    魏恒仰头,一口咽下那杯过份浓烈的酒水,途径的喉咙与肠胃都开始火辣辣地燃烧。


    “恭喜。”


    魏恒面带霜寒,冷冽目光一顿一顿地扫过面前这对般配万分的新人,声音轻极了,却又仿佛带着万钧的沉重。


    “嫂、嫂。”


    短短两字,从牙根里挤出来一般,千般愤恨,万般怨毒。


    根本不像祝福,只恨不得眼前这两人立马就去无间地狱才对。


    只乌蔓根本不在意这些,面上甚至重又带起笑容,婉约又俏丽,真的就像在面对家中不听话的晚辈一样。


    “哎,”暂时解决了这么个心腹大患,乌蔓的笑意没有掺假,“等明日嫂嫂给你封个大红包!”


    宾客对于这番家长里短,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只魏恒与魏老夫人听了这句话,脸色变了又变。


    魏老夫人:少说两句,做个人吧!


    魏恒不愿面对他们,与其站在这里看他们完婚流程,不如先去弄个明白。


    他白着脸推开老夫人的桎梏,就往自己的院中去。


    正厅热热闹闹,一片喧闹。


    府上红绸漫天,喜意遍布。


    只自己的院子照旧清冷,大红的绸缎与灯笼到了他的院门口就停了,突兀地像是一刀两断的决绝。


    院子上了锁,魏恒一掌劈下,院门便敞开。


    初元坐在清凌凌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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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无声在哭,听到动静他转脸来看,猛地站起:“公子!”


    这几日的变故,他虽是害怕魏恒回来找他问罪,但他更多的还是替魏恒不满和委屈。


    魏家筹办婚宴,怕初元会闹,便整日将他锁在院中,不许他乱跑。


    如今等到魏恒回来,他抹着眼泪就跑过去:“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啊!!”


    魏恒只走了两步,一直在腹中翻腾的酒液好似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猛地吐了出来,喉间一片锐利的痛。


    他就说,乌蔓同魏洮的喜酒是喝不得的吧,这下全吐干净了。


    “公子!您吐血了!”


    初元悚然尖叫。


    魏恒整个人恍恍惚惚地低头去看,地上,胸前,甚至是初元脸上,全都是淅淅沥沥,鲜红一片的血。


    ……


    魏恒半垂眼帘,抬手轻触唇边,微厚的唇瓣沾染血色,被洇到指间,递到眼下。


    真是没救了。


    魏恒看清的瞬间,首先想到的竟然还是乌蔓那个女人。


    她说,她喜欢自己为他落泪的样子。


    那吐血呢?


    魏恒怔然地想,为她吐血,她喜不喜欢?


    他想不到答案,更觉得自己无药可救,痛苦过甚,于是躯体自发地为他做了选择。


    昏迷倒下,沉重砸到地上的瞬间,魏恒还在想着那个,他仿佛永远也不会明白的问题。


    *


    喜宴流程很快,办得也简洁。


    天色不早,宾客们很快都散场离开了。


    老夫人带着几个家仆收拾残局,一对新人早早回了院子。


    乌蔓坐在床边,面上浓厚的妆容还未擦去,魏洮换了身常服,拿了块热腾腾的帕子走过来。


    扶着乌蔓的头,一点点将她的脸擦个干净。


    帕子刚从热水中绞了一遍,热汽氤氲在乌蔓眉眼,脸颊乌蔓更显白嫩,像美人图中渺远的山水。


    令人神往。


    魏洮甚至手还没放下,就这样垂着眼眸,顿了好半晌,握着乌蔓的脸,俯身。


    在她眼下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乌蔓笑了一声。


    魏洮皱眉:“怎么?”


    他这人,实在像个神仙一样,为人行事,永远都是淡然的神色,如若不是乌蔓见识过他阴狠的样子,恐怕也要被他骗过去。


    但明明就是个疯子,眼下却又这样纯情。


    只轻轻地亲一下,甚至是在眼尾的位置。


    乌蔓实在没忍住。


    但魏洮好似会错意了,脸一瞬黑如沉水:“…我人就站在这,你在想什么?想着谁?”


    乌蔓:?


    她挑了挑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天我都那样对他说话,你不会还要…”


    “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个?”


    魏洮掐住她的脸,凑近得似乎能数清她眼睫的数量:“新婚之夜,你要聊别的男人?”


    乌蔓是不是太过天然,总是这样。


    试婚服时聊戚敏学,新婚夜又要谈魏恒。


    魏洮被她眼中的笑意激怒,皱着眉撞上她唇瓣。


    柔软与暖意碰撞,还能感受到细密潮湿的呼吸,冷香盈盈,魏洮眉间舒展,抬眼时,撞入乌蔓浓墨的眼瞳。


    引人沉沦。


    他握上乌蔓的肩臂,刚想用力,屋外传来初礼僵硬的声音。


    “大人,二公子那边吐血晕厥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吐血晕厥?


    魏洮眼中一瞬清晰,他看着乌蔓,二人却没有分开片刻。


    唇瓣贴着唇瓣,启阖厮磨。


    “我该去吗?”


    魏洮的声音喑哑的要命。


    乌蔓瞥了眼屋外,又望了眼魏洮。


    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的新妇,这可不太好听吧。


    吐个血而已,又不至于死人。


    乌蔓指尖稍动,外衣滑褪,露出莹白的肩头与锁骨。


    “随你咯。”


    她咯咯笑着,将选择的权利交给魏洮,却从不他第二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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