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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恰逢

作者:枕月长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嘭——”


    桌上的杯盏被摔出,碎了一地,叮铃咣当一阵嘈杂。


    姜沅气不过,又红着眼将整张桌子都掀翻了。


    一旁的戚敏学铁青着脸,忍耐不住上前握住她胳膊:“行了吧!别吵了!”


    听闻手下传来的噩耗,他一路快船赶回来,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


    “你还有脸说,你个废物!”姜沅甩开他桎梏,指着他就骂,“我就没见过有人能窝囊到被人半路截胡的!若不是你没把乌蔓带走,魏洮也不会娶她!”


    “不娶她也不会娶你。”戚敏学同样不客气道,“你以为你能有机会?”


    “滚!”姜沅气疯了,眼泪止不住地掉,“闭嘴!你给我滚!!”


    两人互看不顺眼,发泄完怒气,狼狈地站在原地喘/息,戚敏学狠狠闭眼,又想起那个对着自己笑颜昳丽的乌蔓。


    他……他仍是不死心。


    戚敏学咬牙:“今日找你,不是同你吵架的,我见不到魏洮,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约出来。”


    哪怕见上一面也好,他想当面质问清楚。


    质问乌蔓,他究竟哪里不好,才会让她这样百般羞辱自己。


    姜沅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今魏洮是铁了心的,不仅找皇叔要了圣旨,还拒了所有人的帖子,这段时间魏府谁也不见,就是下人也不常出门。”


    她也试着堵过门,根本无用。


    但……


    姜沅唇角勾起,露出一个阴狠又悚然的笑:“我偏不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如愿。”


    她粗鲁的词汇无疑也攻击到了乌蔓,戚敏学有些不喜地皱眉,但更多还是被姜沅的反常吸引。


    “……你要做什么?”


    “他们现在这么着急忙慌的,不就是想尽快完婚吗?”姜沅一字一顿道,“从魏洮入宫求了圣旨后,我就给身在骆崖山的某人传了封信。”


    “想必,他此刻正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定能赶上魏家这场热闹的喜事吧。”


    魏恒那样死板的人,又对兄长有着心结。


    离家不久,回京后迎接他的,却是兄长与乌蔓的大婚。


    戚敏学怔愣:“会出事的。”


    姜沅眼中憎恨不减:“我还只怕不出事,闹得不够大。”


    魏家不是重名声吗,她倒要看看,兄弟二人相争一女,甚至为此撕破脸,这出戏,够不够精彩。


    够不够成为京城,人人议论的话题。


    *


    “听说戚敏学早就回京了?”乌蔓站在魏洮面前,替他整理衣襟,“怎么没同我说?”


    “是吗?没注意。”


    乌蔓替他扣上腰封,抬眸揶揄地望了他一眼:“拒绝了戚家十几封拜帖,这是没注意到?”


    魏洮:……


    “你想见他?”


    “不可以吗,我觉得还是应该同他说清楚,你也不想他在婚宴上闹吧。”


    “闹不闹另说,你确定要在试婚服的时候谈另外一个男子?”


    魏洮一身艳色喜服,更衬得他面容赛雪,他垂眸望着乌蔓,静默的眼神中淡淡不喜。


    乌蔓笑了笑:“谈事什么时候不能谈,还是说你在介意?”


    未等魏洮反应,乌蔓牵起他的手,宽大的袖边针脚细密,隐晦地绣了一圈并蒂莲花,花纹纠缠环绕。


    “这可是我亲自绣的呢,”乌蔓摸着内圈的针脚指给他看,“你摸摸,我还绣了咱们的名字。”


    一个洮,一个蔓,被藏在莲花纹理之下,乌蔓女红学的不错,她瞒着魏洮,亲自去绣坊参与了这件喜服的制作。


    在绣娘的指导下,将二人的名字隐晦地藏了进去。


    “我多用心呀。”乌蔓拉着他的手笑着哄,“往后你再介怀,便想想这一圈并蒂莲,想想我们成婚后,每一个相拥醒来的清晨。”


    不得不说,乌蔓真的很会讨好别人。


    不仅仅是会说话,更在这每一个用心的瞬间。


    魏洮一下就没了脾气,他指尖来回抚弄着袖口,摸过盛放的花纹:“……随你。”


    “想去见他就去吧。”


    反正初十的婚事,无论如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将喜服换下,仔细收好在匣中。


    又指了两个侍从跟着乌蔓,让她与戚敏学在城中茶楼相见。


    绣娘碰见他时,问了一句:“可还有需要改的了?”


    “不用。”魏洮直接吩咐初礼将匣子带走,“衣服我就直接带走了。”


    “唉?可是一般都是成婚前一日来取…以防修改,”


    “没什么要改的,”魏洮眼睫半垂,视线流连在身边的匣子,“做的很好了。”


    乌蔓其实不是很想来见戚敏学,她讨厌做这种了断的事。


    但是她更不希望戚敏学来婚宴上大闹。


    嫁进魏家后,魏家的荣辱兴衰便也跟她挂上钩,她不想横出祸端。


    乌蔓没有关门,让侍从守在门口,见到她来,窗边的人猛地站起。


    一段时日不见,戚敏学的状态很不好。


    就像恣意惯了的少年猛地被重担压垮,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面色也苍白许多。


    望着乌蔓的一双眼眸里,恨意分明,痛苦更甚。


    只是这么看着她,红血丝交缠的每一个岔口都开始分泌泪液。


    戚敏学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样只会显得更加狼狈。


    “为什么……”


    好像所有人在面对乌蔓时,永远只会这样。


    翻来覆去,不得其解地一遍遍质问。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戚敏学靠近她,桎梏她的双肩,语气沉痛又怨恨:“我被魏洮牵绊住,不得不留在南陵,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南方,我以为你会喜欢。”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选择了魏洮?!”


    乌蔓始终一言不发。


    她审视的视线将人从上扫到下,戚敏学这些天瘦了许多,许是一路奔波回京,嶙峋的下颚甚至冒出了点胡渣没有处理。


    乌蔓抿了抿唇:“在南陵被牵绊住?”


    “是生意?还是女人?”


    戚敏学瞳孔一瞬震颤,他不敢想象乌蔓竟会这样猜测他。


    一瞬失了力气,戚敏学后退两步,满脸受伤:“你…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既要娶你,自然是生生世世都不会亏待你……”


    “可是戚公子之前,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乌蔓轻声道:“风流不羁,流连花丛,您会喜欢乌蔓,不也是因为喜欢我这张脸吗?”


    “那等到将来乌蔓不再漂亮了,又要靠什么来挽留公子呢?”


    乌蔓咬咬嘴唇:“我也不愿这样猜测你,只是…我控制不住,一想到你可能又恋慕上哪位姑娘的容貌,又在哪里被美人倾倒,我控制不住……”


    “就当是蔓娘骗了大人吧,我不想赌,也不想日后伤神,我只想过安生的日子。”


    一字一句,都好似化作绵绵细针在狠命地戳戚敏学的内心。


    乌蔓越说,他面色便越灰败,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后悔,自己曾经骄傲过的潇洒不羁。


    “我…我往后不会的……”他想解释,开口又觉得太苍白。


    戚敏学突然琢磨过来了,咬牙切齿:“是不是魏洮教你这么说的!你别听他胡扯,魏家自诩清流,背地里也不知多少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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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绕,大家族里长子长媳不好做,又是穷鬼一个!”


    他毫不给自己兄弟留面子,急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嫁给他,日子不会好过的!”


    “可是嫁给你,我心里会不好过。”


    一击击溃。


    戚敏学一瞬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他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剩下尖锐的耳鸣,与胸腔深处一阵阵撕裂的剧痛。


    乌蔓将戚家的玉牌掏出,郑重地走到他面前:“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将这个送给我。戚公子,希望我的毁诺,并不会成为戚魏两家交恶的原因。”


    她稍稍低头,鬓发从一侧滑落:“阿洮他,还是很惦记你的。”


    只是简单提到了魏洮,乌蔓面上是止不住的甜蜜羞涩。


    视野恍若一片血色,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戚敏学顿涩摇头:“你留着吧。”


    声音喑哑地可怕,枯木一般的腐朽:“往后有难事……”


    他说不下去,只深深呼吸,带着隐晦的泣声。


    “我不会祝福你跟魏洮的。”


    戚敏学那滴泪终于坠了下来,挂在颊边,晃晃荡荡,眼底红得吓人:“我等着魏恒赶回来,毁了你们的大婚。”


    “我等着魏家声名扫地,我等着魏洮厌弃你,魏恒憎恨你,”戚敏学一顺不顺地盯着乌蔓瞧,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惶然,“……我等着你来求我,乌蔓。”


    “求我收留你。”


    乌蔓面上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波动。


    她只是轻轻地笑,声音渺渺:“那就多谢戚公子了。”


    乌蔓将玉牌重又收起,转身离开茶楼,干脆利落,就如同过往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不曾懊悔。


    *


    初十那日,天气正好。


    乌蔓抿了抿递到唇边的口脂,鲜亮的艳色洇上她唇瓣,衬得面容艳丽无双。


    因事出仓促,婚宴的规模并不盛大,只请了些家眷及魏洮仕途上关系较好的。


    轿子抬着乌蔓,从魏府出,绕着京城转了一圈,又从魏府入。


    圣上赐了不少金银,魏洮还贴了一部分,全部充作乌蔓的嫁妆,坠在送亲队伍的尾巴,也算丰盛。


    不论是姜沅,还是戚家,都没有在今日出现。


    二人全都将自己锁在屋中,一个摔了满地的杯盏,一个将自己灌得烂醉,不愿清醒。


    无关气节,到底是顾虑心中的那个人,不愿让他们难堪。


    魏恒进京赶到府中时,婚宴已经快结束了。


    一对新人相伴而站,绝色配绝色,天仙对天仙,将魏府不算豪华的府邸都衬得体面。


    众人正对着新人说贺词呢,魏恒翻身下马,远远就瞧见魏府热闹的红光。


    他进院,有些纳闷道:“府中在办宴席吗?”


    小厮瞥见他,一瞬吓得面无血色,悚然的表情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二公子,该是什么恶鬼凶煞才是。


    “二、二公子……”


    “二公子!是二公子回来了!”


    “公、公子……”


    “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谁通知了?!”


    “怎么了?”魏恒见他们一个两个如临大敌,胆颤心惊的,踏进府中,“这是在干什么……”


    他望见堂中挨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两个人,穿着艳红的喜袍,正对着宾客祝酒。


    酒液浸湿了女子的唇瓣,口脂融化在唇角,与面上浅淡的春意相映,人面桃花般,勾魂摄魄的靡丽。


    是他看错了吗?


    魏恒一瞬面沉似水。


    红绸漫天,宾客满堂。


    那个站在自己兄长身边,一起喝着合卺酒的女子,是他魏恒的枕边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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