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竞赛到底还是没赶上,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到了现场。沈悸被送上了救护车,茉莉则跟着警察去做笔录。
她把实际情况原模原样的阐述,说完,她还补充道:“跟司机没有关系,是江复春自己闯出去的。”
“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的,放心,如果真是死者自行冲出并卡在盲区导致意外,在司机正常行驶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追究责任。不过,还得看死者家属的意愿。”
做完笔录,茉莉挣扎之下,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沈悸。
她打算跟沈悸彻底断绝关系,从此作为陌路,两不相干。
沈悸的右耳被诊断为永久性失聪。但他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平静。
他坐在病床上,头上绑着纱布。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的身形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瘦弱,单薄如纸。
茉莉轻轻坐下,小声喊他:“沈悸。”
他没有动静,茉莉又喊了一遍,他依旧没转头,只是问了一句:“笔录做完了?”
“嗯。接下来是调查,然后,得看你的意愿。”
“我不会追究责任。”
她猜到了。
但她不知道,这次的意外,到底是场劫难,还是恩赐。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想问你……安心她……”
“茉莉。”沈悸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眸色吞噬掉所有的光亮。他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却说着最冰冷的话,“如果说,我只是帮她设局,一切都是她选择去做的,你会信我吗?”
茉莉不敢和他对视,不安的心七上八下。
“你说过要我拦住你,可这样的脏事,还是由脏掉的人去做比较好。”他像一只吐着蛇信子的蛇,残忍的勾惑人心,“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今天呢?”
“茉莉。”他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手染鲜血,别怪我。”
“我活在地狱,而你,要干干净净的挂在天上。”
他着迷似的看她。
“挂在,只属于我的天空里。”
她如被雷击,怔怔地坐着。
她似乎疯了。好像被感染一般,疯掉了。
有种莫名的快意。
那种,拿捏人心的快意。
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腐朽了,也许是一同被脏水浸泡的时候。
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可她真的坏掉了,从内到外。
之后,他们没说太多的话,到了傍晚,茉双季收到通知来医院接茉莉回家。
临走前,她没再看沈悸。
后来,她没去过医院探望,茉双季去了,被告知沈悸被一个男人接走,而那栋老房子也被贴了封条,上面画着鲜红的“拆”字。
沈悸走了,被丢弃他十六年的父亲接走,没再回来。
班主任通知沈悸退学的事情时,茉莉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影响她的存在不在了,她不必再多些莫须有的负罪,也可以彻底跟他断开关系。
而江复春意外死亡的案件,因为沈悸不追究责任,加之死者责任占主体,司机没有任何违规操作,最后无罪释放。
后来的日子,她总会收到一些没有署名的信件。
虽然不知署名,她却能猜出寄信人是谁。那些信她一封都没有拆,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或许这样才可以欺骗自己的内心,能让自己恢复原状。
她的生活没有沈悸的干预,逐渐走向正轨,她照旧跟于辉和宋长乐两个为伴,度过了平淡的高一。
高二时,学校重新根据文理科分班,茉莉和于辉最终选择了文科,宋长乐选择理科,但分班十分残酷,三个人都被划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即使万般不舍,茉莉也只能接受。
高二开始后,课业压力直线上升,茉莉忙的不可开交,连结交新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每天睁眼就是学,闭眼就是睡,虽然忙碌,但也算得上充实。
她的成绩从班上的吊车尾一路到了上游,有时超常发挥还能比过宋长乐,这让曾同为吊车尾的于辉很是难受。
但金子总会发光,于辉因为体育成绩拔尖,在一次比赛中荣获桂冠,被特保到安城市的体校做了体育生,学校意欲将他培养为国家级运动员。
收到消息的茉莉很是为他感到骄傲。临行前,宋长乐和茉莉都去了车站送别。于辉两眼泪花,依依不舍地做了告别,而后独自上了大巴前往安城,前往属于他的光辉未来。
茉莉和宋长乐回到学校,各自奋发,表示一定要超过于辉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因为学业繁重,她那厚重的刘海也没空打理,长了之后分到两边,成了中分。
从那之后,班里人看自己的眼神突然间变了,连带着桌洞也多了些粉红心事,不过都被她以相同形式退还了回去。
高二的最后一月时,学校突然宣布要和安城里的一所高中并校,并开放转校,有意愿的可以填写表格申请。
新校区位于安城和洑水县接壤的地方,名字成了安城联合中学附属一中,听说因为洑水县要并进安城,而学校本来就是洑水县几所高中联合冠名的,这下再次并校也不奇怪。
但学校目前只开放了高三的转移,理由是因为高三即将高考,可以优先享受城里的优秀师资,并提供宿舍,学生可自主选择走读或住宿。
于是茉莉和父亲商量了一番,决定转校至新校区里读书。
新校区环境一定比村里的要好,况且住宿之后,茉双季也可以少担忧些自己的衣食住行,属于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八月的最后一天,茉莉背着大包小包来到了位于安城边缘的一中。
虽然还未彻底进到安城,但已经可以看到安城不同于小县城的繁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陌生的不像样子。
她先用手机给父亲编辑了消息报备,提着包袱进了学校。学校的人似乎热情的过了头,走两步都有陌生的男生问要不要帮忙送东西。
她不善交际,全都以力气足够的理由回绝。不过一中比原高中更大,她走了十多分钟才将将来到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推开门时,其他三位室友已经到位。
三位之中,茉莉看到了一个惊喜的面孔:“宋长乐!”
“茉莉!”宋长乐也惊喜地叫出声,扑过去给了她个熊抱,“哎呦,真好啊小美妞,没想到分班之后我们还能在一处。”
其他两个是一中本校的,她俩显然已经和宋长乐熟悉,其中一个自来卷的女生唷了一声:“这不会就是你刚说的那个小美女吧?”
另个女生带着眼睛,模样文静:“嗯,看起来是。”
“是啊,介绍下,这是茉莉。卷发的女孩是李青青,戴眼镜的是刘曦。来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宋长乐把她推到面前,比了个v。
“什么啊……哪里好看了,丑的很。”突然被两个人注视,茉莉紧张的小脸通红,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屁勒,你把那破刘海弄上去之后收到多少情书记不得?就我班上都有一半男生下课去偷看你,还以为新转来了同学呢。”
她很漂亮。皮肤白皙中还透着淡淡粉色,脸很小,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水眸楚楚动人,似有泪光闪动,无端生出一种弱柳扶风的意味。
可她从未意识到自己长得好看,匆匆低下红彤彤的脸开始铺床。
边铺着,李青青和刘曦开始找她搭话,家里是小卖部的宋长乐又掏出了一堆零食,大家迅速打成了一片,开始聊着女生的话题。
茉莉紧张的心松懈下来,坐在床铺上跟大家谈论着明天开学典礼的事情。
为了迎接新生和转校的同学,一中特地举办了一场迎新典礼,而李青青和刘曦作为本校的学生,也参与其中,说是朗诵队的一员。
开学第一天,李青青和刘曦很早就起来去礼堂准备了,茉莉拉着赖床的宋长乐耽搁了一会,摸着李青青留下的字条去了食堂。
食堂比原校大了两倍,里面坐满了学生。茉莉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空余的位置,宋长乐还迷糊着,眼睛都睁不开,茉莉只好让她看着座,自己端着盘子去打饭。
队伍有些长,好不容易轮到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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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却挤来一个高大的男生,语气吊儿郎当的:“大娘,老样子,四个豆沙包四个肉包。”
她被挤到一边,踉跄着撞到了另一个人。
“怎么回事,胡振,还推人家女孩子。”此时被撞到的男生说了话,还伸手扶住了她,茉莉抬头看了眼,那男生剃着板寸,眉眼微扬,看起来沉稳许多,但依旧能看出是个刺儿头。
后面排队的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他们没有一人上前打抱不平,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个男生的插队。
这俩明显就是共犯,茉莉不想道谢,忍住脾气瞥了眼插队的男生。
那男生也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愣住,而后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哈哈,美女,真对不住,帮人办事儿呢。”
身后无人,又是第一天来校,茉莉不想惹是生非,便好着声回道:“没事,你先吧。”
“哎呀,美女真是人美心善,千万别生气哈。”
那人油嘴滑舌,茉莉懒得搭理,直接走到一边等待。等他俩走了之后,她才回到窗前打饭。
她端着餐盘走回座位,余光瞥到那两个男生在一个拐角坐下,那拐角,还坐着第三个人。
整个食堂都很挤,一张桌子基本都坐满了人,可那张桌子就只坐三人,很显然,是学校里没人敢招惹的刺头。
那人是背对着坐在那的,只有他板正的穿着校服坐在那,怎么看都跟那两个刺头不搭边。
难道是什么富家少爷吗?茉莉庆幸了下,还好刚才没生气,不然自己的高三生活一定很难过。
她转过头,径直回到位置上。正好没看到那拐角投来的视线。
胡振扬着下巴,贱兮兮地笑:“就那个,可漂亮了。这次并校转来好几个校区的学生,我还以为乡里都是土妞呢。贺哲你刚也看到了吧,简直了,比那高二的校花还好看。”
贺哲吸着豆浆,随口应了声:“嗯,是好看。”
胡振还在瞧,不死心地喊了声面前那个一直听着英语磁带看着书的少年:“哥,看眼呗,你不是在找人吗,食堂好多新生,你真不看眼吗?”
少年头也没抬一下:“有刘海吗?”
“没。”
“那看什么,尊重一下别的女孩子。”
胡振闭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贺哲抬抬下巴:“沈哥,吃完得去礼堂了。”
过了一会,磁带见了底,少年摘下耳机抬起头,一张清俊的脸从阴影中浮现。
他的鼻间带着金边眼镜,显得斯文谦逊,可被耳机撩乱的碎发下,一道伤痕狰狞却突兀的爬在额间。
沈悸咬着包子,把课本拿起,皱眉:“演讲稿没拿。”
贺哲抬眼,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喏,有人来送货了。”
是林楚儿,她一进食堂,许多人回头注目,她脸红红的,还小口小口喘着气,一看就是着急忙慌赶来的。
胡振瞧了眼,啧啧道:“果然人帅就是好,校花倒贴来送东西。”
“沈悸。”林楚儿小跑到桌边,伸手把稿子递了过去,“你的稿子,我看丢在教室,赶紧就送来了。”
沈悸展露着标准的微笑,淡淡道:“谢谢。”
林楚儿的脸更红,她小声道:“那个,等会迎新要开始了,要不要先去礼堂再彩排一遍,大家都在那边。”
沈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还是笑着回:“好,你吃了吗,要不要带点一起去?”
林楚儿抿着嘴,摆摆手:“吃过了,我们走吧?”
沈悸点了头,把磁带和课本丢给了贺哲:“帮我带回去。”
贺哲比了个受到的手势,目送两人离开。
“哎呀……”胡振啧啧舌,拿过贺哲喝了一半的豆浆就喝,“是看多了吗,感觉真没那姑娘好看了。”
贺哲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你丫要喝自己买去,恶心死了。”
“疼疼疼……下手轻点……”胡振护着脑袋鬼叫着,他无心瞥了眼茉莉的方向,“那姑娘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哦。”
“看见了也看不上你。”贺哲收起沈悸的东西,“走了,去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