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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消散

作者:半晌酒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句在群里的灵异故事成了真。


    那坠楼的女鬼,是何婧,有人发短信约她周六九点半点在破庙见面,九点四十多左右,何婧被人从庙顶推下,正巧被路过的村民看见,报了警,但依旧抢救失败死亡。


    而发那条短信的号码,机主是沈悸。


    因为沈悸被当作嫌疑人,随时都要接受传讯,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一时间,全校的人议论纷纷。


    那段时间,沈悸被当成了人见人嫌的对象,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觉得他就是凶手。


    沈悸未走进班里时,还能听见班内嘈杂的议论声。刚踏入教室,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扎在门口,他的身上。


    他背着书包走向自己的座位,短短一段路,桌椅挪动的声音格外刺耳,猜疑和唾弃的视线如麦芒,刺入他的后背。


    有人故意扔了一团纸团过去,直直砸在沈悸的头上。


    “哎呦,不好意思,脱手了。”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头,眼里都是玩味。


    他毫无反应地坐下,照旧拿出作业,课本,笔记,端正地坐着,预习接下来的功课。


    他似乎一点也不把周围的变化放在眼里。


    即使,课桌里塞满垃圾,作业笔记被写满“杀人犯”的字眼,甚至被人故意泼了一身的墨水。


    他也只是不说话的把衣服掸了掸,而后,一拳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随后,他被一群人撕扯,本就未恢复过来的身子孱弱,抵不住那么多人的攻势,只能被人控制住,生挨了一顿打。


    茉莉知道这件事时,铁质楼梯扶手的凉意透过掌心往心头中钻。隔着一墙的距离,肇事者裹挟着快意的笑声在楼道间被无限放大。


    “垃圾就该在垃圾桶里待着。”


    肇事者以为自己替天行道,张扬地炫耀,生怕无人知晓。


    她一刻不敢耽搁,急切又踉跄地往上方跑去。步调太快,她重重磕在台阶上,膝盖青紫也浑然不觉,一心只想着仓库中的沈悸。


    顶楼的风很大,仓库门被人恶意地用扫把卡住,可里面的人却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安安静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她连喘息都来不及,直直扑向锈迹斑斑的大门:“沈悸!我来了,你在吗!”


    没有回应,像跌入了死寂。


    她拔掉卡住的扫把,用力地推开沉重的铁门,生锈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借着一缕光,她看见缝隙中,那个坐在一片杂物中不语不声的少年。


    他全身都是脏的,染满干涸的红和黑,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伤,总是没有好的那天。


    他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空壳,听不见看不见,只会蜷缩着坐在地上。


    茉莉站在门口,眼睛酸涩的发胀,不敢眨眼,只能使劲地睁着,怕下一秒就要掉眼泪。


    她不敢接近,也不敢相信那是沈悸。


    怎么会呢,沈悸何时是那样脆弱的人,他是个坏东西,他绝对不可能把自己脆弱的地方展露出来的。


    可偏偏那就是沈悸。


    老天不愿留那最后一片净土,连学校这能短暂逃避现实的庇护所都要收回。


    她缓缓地挪着发颤的步子,生怕动静太大弄碎那宛若瓷片的少年。


    她蹲在沈悸身边,拿出纸巾,想要擦除沈悸脸上的脏污。


    沈悸抓住了她的手。


    “做什么。”


    “擦一擦。”


    “那衣服呢。”


    “跟我换。”


    “那伤呢,你说可以包扎?那名声呢?”他漆黑黯淡的眸无神地看着茉莉,黑发上满是反光的浮尘,“告诉我,名声怎么办,未来怎么办。”


    “我想为你报仇的。”他痛苦地拧紧眉,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可我真的不记得了,那个短信,还有何婧,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


    “沈……”


    “我没想要她的命,但怎么回忆都是模糊的……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什么。如果,我真是凶手呢?”他打断她的,机械般地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真是凶手呢……”


    他喃喃自语,无助地看着指尖:“你会信我吗。”


    “我觉得,你不会信。”他勾出一抹惨淡的笑,“因为,你见过我残暴的模样,你信我会成为一个刽子手。”


    视线外围突出了一角白色,纸的柔软触感出现在嘴角,“你最好别是。”


    少女一点也不温柔,用力地蹭着他脸上的黑墨:“你要是凶手,我就是那个唆使者,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进监狱。”


    “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还会骂你是个自私透顶的小人,明明连累别人却还说着为你好。好个屁。”她难得说了句粗话,注意到少年微簇的眉,她手里的动作变轻了些许,嘟囔道,“痛死你算了。”


    擦完了,她把沈悸扶起,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搀扶着,在顶楼的天台待了一上午。


    那日之后,案件引来了反转。


    有监控证明,沈悸在周六晚上时在洑水县上,那部涉事的手机也没在家中发现。虽然他并不记得,但时间和丢失的手机足以抵消他的嫌疑。


    又是一周过去,凶手自首了。


    凶手是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人,那个消失许久的安心。


    听说,她是因为家里欠了何婧家一笔钱,被迫成为她的跟班,整日被欺凌,父母又总被何婧和她家里的人打压,后来更是被何婧扒光了衣服,当众拍了照片。


    极度压迫之下,她才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她知道沈悸和何婧有过节,于是想嫁祸给沈悸,偷了他的手机发了那条短信,于庙顶把她推下。


    真相出来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但茉莉知道,她是因为想对自己通风报信才被何婧羞辱。


    而羞辱她的混混,又是沈悸指来的。


    虽然,一切都跟她和沈悸毫无关系,那些混混也只是沈悸叫去恐吓的,料谁也没想到,何婧竟可以恶劣成那样,为了自保,宁愿让一个女孩子失去清白。


    安心被捕,最后,这一切成了悲剧的收场。


    学校的风言风语突然峰回路转,那些曾施以恶意的同学变得尴尬,带头的男生道了歉,事情就那么淡了下去,大家依旧为了学习而忙碌。


    自那之后,一起上学成了他们的习惯。


    早六点,包子铺旁的悬铃木下,他们会在那里碰头。


    照旧是一个晨雾未散的早上,沈悸走在身边,手里捧着语文书,边读边问问:“昨天数学卷子的错题记了吗?”


    提到数学错题本,茉莉突然想到什么,嘴里咀嚼的包子都没咽下,就急急叫出声:“完蛋了!”


    “怎么了?”


    她连忙从包里翻拉,从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海报,撇着嘴道:“都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最后一天报名。”


    沈悸看了一眼:“数学竞赛?”


    茉莉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要报名参加!要是能在竞赛中获得优胜,你就能保送大学,彻底摆脱……”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悸一眼,没有把“你妈妈”几个字说出口。


    沈悸垂眼盯着破旧的帆布鞋,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这种档案袋里塞满自辩书的人,还有机会去比赛吗?”


    “他们不会让一个毁了学校面子的人去的,即使我什么都没做。”他苦涩地说着,视线又挪回了海报上。


    看到他反复摩挲着海报的模样,茉莉眸光闪动,忽的,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抿着嘴巴微笑,指尖把海报拉下,眼中亮晶晶的:“沈悸,我们偷偷报名吧。”


    沈悸不解,她拢着双手,凑近少年的侧耳,悄悄地和他计划了一个局。


    那是一个幼稚到可笑的计划,沈悸完全没想明白茉莉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居然还真的还去实行了。


    ?


    沈悸插着兜走到办公室门口,对面,茉莉抱了一堆课本,猫在另一扇门外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看到茉莉比了个大拇指,他一阵失笑,叹息着走进去。


    真是疯了,脑筋搭错了才会来。


    竞赛报名的事务由年级主任负责,主任的办公桌在最里,他阔步走到桌边,轻声道:“老师好,我想报名竞赛。”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能被清晰的放大,其余老师抬了抬头,见到是沈悸后,又惋惜地低下头继续忙碌。


    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她停住手里的笔,上下打量了下沈悸,语气不善:“何婧坠楼案刚结束两周,之前还有你月考作弊的事情,近日你又总无故缺席,你觉得学校如何保证你不出幺蛾子?”


    站在办公室里,听着老师说那些他早就预料到的话,沈悸心里烦躁,但还是态度谦卑地迎合着,袒露真诚。


    余光内,一个小小的身影偷摸着进了办公室,鬼鬼祟祟的,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然后,随着一阵书本掉落的闷响,主任的目光越过沈悸看向了声响处,不耐道:“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报名的。”茉莉故作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课本作业,歉意地低头,“我忘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作业都没交完就来了,太急了,胳膊肘一拐就把老师的教案弄地上了。对不起,我来复位。”


    教导主任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抬手摆了摆:“下次做事稳重点,赶紧交完报名表回去上课吧。”


    “好的。”茉莉用力点头,蹲下身,收拾散乱的地面。


    被桌子挡住的少女在下窸窸窣窣地“收拾教案”。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半截白皙的小手将写着“高一(3)班沈悸”的报名表快速塞进了文件堆?。


    可惜文件堆实在离的太近,那纸张的声响还是引起了主任的注意。


    眼看主任要转头,他眯了眯眼,心里还在吐槽茉莉,但嘴巴却动了起来:“老师,我真的很需要这一次机会。”


    他还是帮着茉莉拖住了主任,最后,报名表成功混入其中,算是报名成功。


    沈悸走出办公室,身旁,茉莉得意地扬起下巴,自豪地撅嘴:“哼,谁说蠢了,这不是成了吗。”


    “后面要不是我拖住,你觉得能成?”沈悸斜了她一眼,不懂她的自豪从何而来,“还有,你确定主任不会再查一遍报名表?”


    “不会的,那么一摞呢,你不是没看到,她那大忙人怎么有空查。”她笃定地抬起脸,腮帮微微鼓起,弯月般的眸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恰时风吹过树梢,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她的乌发上投下一片金色跃动的光斑。风儿将她的发丝吹乱,卷挟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掠过沈悸的侧脸。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那即将漫出的心跳声。


    连阳光都流连,一视同仁地照亮了本该在阴影处的他。


    “茉莉,你有什么梦想吗?”他问。


    “我啊……”茉莉认真的想了想,“去大城市上学,然后,想帮像你一样的,没有感受世界的人看到未来。”


    茉莉笑的很傻,可沈悸却觉得,那天的她格外的漂亮。


    光斑掉入她的瞳孔中,晕开琥珀色的一片。她轻颤着睫毛,唇边梨涡浅浅:“沈悸,你要做自己,你一定要逃出去。”


    他也忍不住笑,应说:“好。”


    或许这次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这次报名没有东窗事发,他顺利收到了来自主办方寄来的参赛证和信件,并通知竞赛将在下周进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数学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天气也一天天的变凉,茉莉特意织了一条围巾,打算在竞赛当天送给沈悸。


    围巾是她特意选的白色毛线,尾部绣了一朵茉莉花,别致又特别,不会跟人重幅。


    竞赛前晚,茉莉特地定了个大早的闹钟,第二天天没亮就跑去包子铺门口等早餐。


    包子铺的老板刚盖上笼屉,隔着氤氲的水雾看见茉莉黑漆漆的身影,吓了一跳:“哦呦,吓我一跳,今天那么早啊。”


    “是啊,今天朋友有好事,我得去送他。”茉莉捏着两个硬币放在桌上,“今天多来两个。”


    “好哦,下次可别不发声就站这了,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吓哦。”老板点点她的额头,回身从笼屉里拿包子,“拿走吧。”


    月亮沉入地平线,露出最后淡白的光亮。准备好早餐,她踏着月光,打着手电快步往村外走。


    远远地,她就看到那老旧路灯下那道瘦高的身影。


    沈悸半挎着包,倚靠在路灯上,借着那闪烁又微弱的光刷题。兴许是太暗了,又或是遇到了难题正在博弈,他那道凌厉的眉紧皱,注意力完全集中,连茉莉靠近了都不知道。


    她在边上绕了一圈,又用手晃了晃,沈悸还是没看到她,她起了坏心思,快速地拍了下沈悸的肩:“嘿!”


    “嗯!”沈悸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笔在纸上惊乱的划了一道。他看着茉莉,“干嘛,走路也没个声。”


    “我就差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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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筒打你眼睛上了,是你太认真了。”茉莉把手里的包子给他,“吃了吗,没吃赶紧填肚子,别等会竞赛上肚子饿影响发挥。”


    她又把围巾拿出来,一圈圈系在沈悸的脖子上。


    她不太会系围巾,围巾系的像个红领巾一样。


    “啊……好丑。”她吐了个舌头,干干地笑。


    包子还冒着热气,接在手心中暖暖的。沈悸的脸上挂了一丝笑意,轻轻叹气,重新系了围巾:“这才五点刚出头,非要这么早来干嘛。”


    “盯着你吃早饭。因为你从来不吃早饭。”茉莉踮脚,看着他手里的题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数式,她皱了眉,“这么难?”


    “竞赛面向的人多,做点准备是好的。”沈悸咬着包子,手里依旧不停,解算刚才未完的题。


    眼见他那么认真,茉莉也知趣地没再打扰,背着书包靠在路灯的另一边,捧着课本熟读。


    闪烁的路灯暗下,东边的太阳也慢慢从结霜的冻土上升起。时间很快到了六点,沈悸看了眼腕表,合上了题册说:“大巴快到了。”


    竞赛有专门的大巴接送,六点十分左右到小泽乡。


    茉莉也合上书,踩着脚下结霜的野草,静静陪他等待大巴。


    五分左右,她看见了一辆红顶的大巴从远处冒了一个点,正朝这边驶来。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夹杂其中的,除了一些不能入耳的粗语,还有声声尖锐清脆的高跟鞋踢踏声。那声音硬生生控住了沈悸的体感,潜意识中的恐惧燃油而升。


    沈悸的脸色骤变,他转过头,染着黄发的女人踏着高跟,领着几个男人朝这边快步走来。


    女人模样气愤,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啤酒瓶,与沈悸对上眼后,她扯着刮搔耳膜的声音叫着:“沈悸!!你个杂种,你想去哪!!老娘的钱呢!”


    茉莉被这一声震在了原地,她还没回头看看是什么情况,沈悸就一把将她推开:“快走!”


    话音被酒瓶碎裂声割断。


    只听“砰”的一声,酒瓶子在沈悸的右耳边碎裂。


    沈悸捂住右耳,鲜血从侧耳滑落,他痛苦地蹲下身子,世界缄默下来,只剩下耳边嗡嗡的长声。


    “沈悸!”茉莉惊恐地尖叫一声,冲过去想要扶起沈悸。


    然而,江复春却一把扯开茉莉,恶狠狠地说:“滚开,别多管闲事!”


    “啊!”茉莉失去平衡,从边缘摔进田野中。


    江复春冲到沈悸边上,血红的指甲掐进沈悸的后颈,毫不留情地拽起他,被廉价化妆品晕黑的双眼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地怒骂:“小兔崽子,你娘叫你每周拿钱,钱呢,还敢把家门锁起来,你想死吗?!”


    沈悸没缓过神,双重的疼痛也无法将麻木的大脑疼醒。他无力地垂着手,双眸不能聚焦,耳朵也听不清楚。


    “没钱。”他翘着唇角,笑的轻蔑,“你不是最擅长卖了,为什么要找我。”


    啪。


    又是一巴掌,沈悸的脸被狠狠打向一侧。


    江复春放开了他,朝边上为首的男人问了句:“虎哥,这小子能抵多少?”


    那个叫虎哥的男人插兜看戏,漫不经心回:“你说他是沈随天的儿子,给你多算点。”


    江复春赔笑说:“哈哈,虎哥爽快。”


    名叫虎哥的男人勾了勾手,边上的两个男人接收到命令,活动着关节逼近躺在地上的沈悸。


    沈悸浑身绵软,耳朵还在噪鸣,只能不断后退,直到背后抵上树木,退无可退。


    其中一个男人拽住沈悸衣领时,谁都没注意到滚下田里的茉莉爬了上来,疯狂扑向那个男人的腿。


    她紧紧抱住那个男人的腿,大喊着:“快跑!沈悸,快跑啊!”


    那男人用力踹了一脚,茉莉吃痛,可手怎么也不放松,嘴里不停重复“快跑”。


    沈悸恍神,反应过来后,他随手操/起身边的一根枝干扔了出去,趁那男人不注意,他拉起茉莉就往马路对面跑。


    “沈悸,你给我站住!”江复春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喊。


    此时,城乡巴士正拐过晨雾弥漫的弯道。他们转身狂奔的瞬间,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


    茉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那辆本通往希望的大巴打着双闪,戛然在转角。


    而光亮的前方,女人的金色长发散在血泊里,像团融化的铜丝。眼睛大大的睁着,诡异又扭曲。


    江复春死了,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控制住自己即将失控大叫的情绪,转头看向沈悸。


    沈悸怔怔地站在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还维持着拉她衣袖的动作。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打电话报警,但沈悸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手在不断收紧,关节泛白。


    良久,他松开了手,慢慢地走到路上。


    周围的人认出他是女人的孩子,默契地让开道路。


    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双眼,右耳蜿蜒而下的血线浸湿衣领,双肩不自然地抖动。


    路人以为他在低泣,惋惜地哀叹。


    茉莉站在三步之距,清楚的明白,他不在哭。


    他在笑。


    她挤进人群,走到沈悸身边,颤着手扯住少年的衣角,晃了晃。


    下一刻,对方摇摇晃晃地跌在了她的身上。


    他靠在茉莉的肩上,嘴角上扬,却很僵硬,甚是不自然。


    只有茉莉看到,那笑容里,是解脱,是释然。


    “茉莉。”他喊她的名字,“我们自由了。所有妨碍的垃圾都消失了。”


    “何婧也是,江复春也是。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消失了。”


    “她们都很蠢,安心也是。没说两句,她就真的出乎意料的去做那些事情。”


    “现在,我只有你了。”


    “你可以教我什么是爱了吗?”


    茉莉感到一阵恶寒。


    那本来的同情消失的荡然无存。


    她开始后悔自己那片刻的同情。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感化。


    她开始猜测,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他设好的局,而她,至始至终都还被他伪装的面具欺骗。


    他再次试图把自己的扭曲的三观灌输给她。


    那个恶劣的沈悸,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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