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侧,小公主姜礿不顾宫人的呼唤,依旧满场乱跑,两股娇俏的发髻如同兔耳一般,随着她欢快的步伐摇摇摆摆,煞是娇憨动人。
众人见她可爱,自然乐得对她百般包容,不过没人知道这小公主跑来跑去究竟是在寻什么。
不过很快,众人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姜礿公主每扎到一个人堆里就扯着脖子寻觅一圈,高声喊道:“容与哥哥,你在么?容与哥哥?”
她就这样坚持不懈地绕了一大圈,骚扰了在场所有人一遍,也没寻到她的容与哥哥,登时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瞬间哭得泪水涟涟:“为什么容与哥哥不来母后举办的宴会?!他是不是不想见到我,讨厌!”
老宫人甩甩眼色,几个宫女忙将她围在中心,防止别人看高贵的公主殿下当众出糗。
老宫人口中不住安慰道:“殿下,您别哭啦。这儿这么多人,随意找一个,哪个不愿意陪您玩呢?莫说找一个,就算找十个也行呀。”
姜礿的眼泪却淌得愈发凶了:“我不要旁人陪我,我就要容与哥哥!”
在一边默默看戏的顾曾现在是信了,他程容与自夸是京城第一受欢迎的小郎君一点儿都不为过。
姜礿的呼声吵得她头疼,果然再好看的皮囊也不能恃靓行凶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便将视线偏到一侧,定睛一瞅,却瞧见人群边的关风遥也在偷偷抹泪。
褚念筠也几乎同时留意到了:“阿遥怎么回事?射艺玩得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德翎郡主不知去做了何事,现在不在关风遥身侧,关夫人也被几位长公主拉着去闲聊美容秘方,没人护着的时候,关小娘子便被几个神色轻佻的公子哥盯上了。
这几人的笑容明显不怀好意,有一人竟还试图动手动脚。
褚念筠看得一清二楚,怒极:“这帮混账,竟当众调戏阿遥,当别人都是瞎的么?!”
她拍案而起,再一看,方才还在身边的顾小娘子已经不知何时冲上前去了。
顾曾阔步如风行至关风遥身侧时,已经可以听到她浅浅的啜泣声。
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公子哥许是看她并没有那么“高贵”,竟不加掩饰轻薄,窃笑道:“关小娘子花容月貌,今儿打扮得真是勾人,可惜程二没来,你这般心思怕是要扑个空了。要不这样,你赏我个笑脸,陪我去后面的池畔逛两圈,或许我还可以……”
关风遥正哭着,又眼睁睁看着她那表姐一路虎虎生风走来,篱纱后露出她一双凶悍至极的眼睛,而后,一巴掌扇得那狂徒原地打了三圈转。
其余几个陪着笑的,也是一人得了一巴掌,没人幸免于难。
那公子涕泪横流,甚至险些当场遗溺,横眉竖眼指着顾曾便骂:“你个……”
骁悍难驯的顾娘子捋起衣袖,哐哐又是几拳下去,刚爬起来的几人又被她重新抡到了地上。
“你……”那人口鼻带血,颤颤巍巍正要探出一指,却被身侧的同伙死死拦住。
“十郎,莫再说了,兄弟几个再陪你挨两下可要受不住了。关娘子,我们几个给你赔不是,请这位……这位娘子放我们一马!”
顾曾一只轻巧的缎子鞋落在那位十郎的胸口,目露凶光:“瞧见没,你兄弟都比你有眼力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么?”
那人被她踩得胸口剧痛,面色涨得通红,没过多久就受不住了,勉力给关风遥打了个揖:“关娘子,在下……满嘴胡言,对你多有冒犯,还请宽恕则个。”
关风遥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怯怯揪住顾曾衣角:“你……你快松开他吧,我没事了!”
顾曾心道一句“小姑娘还是太软弱”,脚下一松,那公子仓皇地从地上爬起。
四周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顾曾没工夫搭理他们,抬手替关风遥理了理凌乱的发髻,轻声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回家我教你几招,或是养几个贴身随侍,下次再碰见这种人直接动手,别跟他们客气。”
关风遥只垂泪,眉心紧紧蹙着:“你下次别打人啦,这这太失礼了……”
眼见围来的人越来越多,那公子倏然指着她大喊:“你你你,你凭什么打人?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
顾曾冷笑道:“管你是哪个混账王八家的蛋。贵而不骄,富而不淫,你爹娘没教过你这个道理么?”
关风遥羞惭满面,悄声道:“表表表姐,你别这么粗鲁……这么多人看着呢。”
关夫人也循声而来,还以为又有什么好戏,想着能缓解一下她下午被程彧气个半死的心境,怎料定睛一看,却发现众人围着的是自家女儿和那渭城农舍女,旁边还有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公子,看样子好像是端仁伯家的杨十郎。
“阿遥!”她怒喝一声,“还不快过来,你跟她搅在一起做什么?”
关风遥脚下移了半步,却不动了,关夫人又催促了一句,她却倏地垂下头来,两眼一闭,几颗硕大的泪珠随着掉落,大喊道:“不是顾娘子的错,是杨十郎先对我出言不逊的!!”
她紧捏衣角,浑身已是抖若筛糠,顾曾诧异地抬了抬眉,将手落在她肩上,轻笑一声:“不错,有长进。”
那杨十郎又如何肯认,招呼着他那几个同样凄惨的兄弟站成一排,冷冷道:“你们血口喷人!说我调戏你,你是什么天香国色么?有何人能给你作证么?怕不是你看程容与不要你,想要往小爷我身上倒打一耙吧。”
关风遥鼻头一酸,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却见杨十郎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挨了她表姐当胸一脚……
“医正,快喊医正!”杨十郎躺在地上杀猪般嚎叫起来,“杀人啦,我要死啦——”
铺天盖地的指责如洪水劈头盖脸涌至,顾曾冷笑一声,充耳不闻,由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他们说的都对,她就是不尊礼节、目中无人、暴戾不堪……权当是在夸她了。
褚念筠提裙而来,清咤一声:“慢着,我作证,就是这个杨十郎先不敬关娘子的。”
杨十郎和他的同伙却道:“你们相互交好,都是一伙的,自然会向着她说话。”
褚念筠恨恨瞪了一眼,却也没什么别的主意。这件事再宣扬下去也是对关风遥不利,而于这杨十郎来说,充其量不过又一风流韵事而已。
还有几位夫人不停地在周围叽叽喳喳,指着顾曾说她好好的姑娘家,不学着贤良淑德,却偏偏净学男人的招数,将来要嫁不出去。
顾曾懒得同他们辩解,将关风遥推到褚念筠怀里,旋身便走。
刚走两步,宫门处却传来一声清越的呼喊:“本王也可以作证。”
听闻此声,杨十郎等人面色一变,连窃窃私语的人也尽皆住了口。
顾曾回身一望,但见迎面大步流星走来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
他腰别一把金光璨然的佩剑,身背一张半人长的大弓,生得剑眉星目、神采奕奕,夜空中一袭猎猎红衣更是衬得他有种跋扈张扬的俊美。
来往的宫人立刻行礼:“参见荣王殿下……”
“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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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荣王大手一挥,目不斜视而来,定定站到了顾曾面前。
“本王方才在门口栓马时,的确看到是这位……杨十郎是么?总之就是这个猥琐无礼的狗东西和他这群狐朋狗友骚扰这位小娘子来着。”荣王的话是对众人说的,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顾曾。
此人身量奇高,顾曾在女子中已算高挑,却只堪堪到他肩膀处。
还好此人还算讲理,她便略加欠身致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荣王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倏然阴沉沉一声冷笑,“这位娘子好俊的功夫,你先别走,本王待会要会会你。”
他说话时始终目无波澜,语调寒意瘆人,难怪宫人方才见到他活像见了鬼一样害怕。
四下阒然,鸦雀无声。
顾曾牙关一紧,觉得自己今晚又是个撞大运的一晚,她实在不想同这些皇亲国戚有什么接触,可老天要她出风头,时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荣王偏过身子,昂首阔步地穿过人群,去向皇后和各位老王妃们请了安,正要离开,却被一旁斗蛐蛐的姜礿捉了个正着。
姜礿公主刚刚忙着哭,刚把眼泪止住,一抬眼就看见了荣王。
“四哥!”她勾住他衣襟,眸间波光盈盈地一笑,“你怎么从神策军过来了?今晚不忙军务么?”
荣王冷冰冰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温和笑意,柔声应道:“许久不见怀瑾和容与了,来叙叙旧。对了,三皇兄今日仍是没来?”
他口中的“三皇兄”,便是那被皇帝幽闭在府中将近两年的宸王姜祐珣。
姜礿皱了皱眉,头摇像个拨浪鼓:“怀瑾哥哥和容与哥哥没来,三哥也没来……唉,父皇几时才能放三哥出来啊,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别胡说,也少瞎操心。”荣王大手落在她头上,替她理了理被晃乱的发髻。
姜礿低头避开,嘻嘻一笑:“四哥,你手指上的粗茧又多了,看来最近有在努力练功。我听到你要和那位娘子比试,我可以看么?”
“那有何不可?你瞧着吧,你四哥我不会输的。”荣王冷笑一声,挽着他妹妹一起朝顾曾走来。
两人的个头相差有点大,姜礿在他身侧简直就似一只玉做的小玩偶。
其余人都自觉地为二位皇子让出一条路来,顾曾在这条路的尽头扶着额,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一来来俩。”
褚念筠看出她心中有虑,悄声宽慰道:“顾娘子你莫慌张,荣王殿下和琳琅殿下都是极心善的性情中人,比试不论输赢,你自在发挥便可。”
想到她刚刚还夸程彧正直,顾曾完全不敢再信她的话,哭笑不得道:“好、好……”
姜礿三步并两步跳到她面前,歪了歪头,娇憨一笑:“这位娘子,你为何戴着幂篱?可是生热疮了么?我宫里有上好的玉颜膏,明日我托人给你送过去。”
顾曾欠了欠身:“回殿下,小女无恙,只是今日妆容有损,不便见人,殿下见谅。”
荣王上前一步,沉声道:“是妍是媸,怎样都无妨。适才我目睹了娘子一手出神入化的手中箭术,不成想京城还有如此藏龙卧虎的高手,来与本王比一场,若是胜了,本王这把神策军将军剑便赠于你。”
他不由分说地解下自己那把镶金缀玉的宝剑,丢在一旁的案上,显然不容顾曾拒绝他的相邀。
他旋即又冷笑了一声:“若是娘子输了,便随本王去神策军走一遭吧,好好交代交代你这身功夫是从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