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曾只觉自己刀舞得愈来愈快,眼前血肉横飞,连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砍了谁人的胳膊还是腿。
双拳难敌四手,云戈的胸口被人抡过一击,一阵剧痛蔓延,喉间顿时腥甜不已。
这要强少年此时终于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反手一刺捅穿来人心窝,自己却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靠在了顾曾的肩上。
他眼前血水氤氲,视野已逐渐模糊了,淡淡地笑了一声:“姐姐,他们不会来了,对么?”
“不可能。”顾曾掷地有声,“这世上谁都可以不信,唯有宸王殿下,你不得不信。”
她把云戈交给几人护着,视线飞速扫过战场,终于在角落里一颗大树的阴影下寻到了悠然看戏的郭霄。
此人悄悄躲在几个护卫身后,时不时地拍手叫好。
顾曾不由得握紧了刀,冷冷道:“你们坚持住,我先去擒个人质。”
郭霄这孙子野心大,胆子却比耗子还小,自从前天差点被一箭爆头之后,就打定了主意要当缩头乌龟,绝不再冒头出现在人前。奈何今日战局实在令他得意,心痒难耐之下便偷偷摸摸地爬上来欣赏自己的出师大捷。
然后就被顾曾盯上了。
她几乎是像个鬼魅一般闪到了他的身侧,待到郭霄看清人影时,一旁的护卫已经接二连三地沦为了她的刀下亡魂。
郭霄想脚底抹油开跑,但顾曾浑身透着非同凡响的杀气,一旦将后背留给她,恐怕是要坏事。郭小侯爷破天荒地镇静下来,眯了眯眼,咬牙冷笑道:“前天就是你对本世子不敬?”
顾曾懒得同他废话,冲上前去一拳击中了他的鼻骨。
郭霄那自认俊朗的脸差点给她打毁,满脸鼻血横飞,涕泪横流。这心高气傲的少年也终于不堪折辱,“嗷”的一声怒喝,拔出一柄两个巴掌宽的金刀,虎虎生风地就向顾曾劈了过来,卷起的风沙于耳畔猎猎作响。
“小小侯爷,这才像点样子。”顾曾不遑多让,不怵也不退,横刀拦腰架住他金刀的一击,霎时迸溅出几颗四溢的火花。
郭霄仿佛被触到了逆鳞,火冒三丈,瞋目切齿道:“你叫谁小小侯爷,不会好好说话么?”
顾曾冷冷一笑:“你爹是侯爷,你哥是小侯爷,我叫你一声‘小小侯爷’已算是敬你了,真不知你是如何大言不惭地自称‘世子’的,脸皮也忒厚了。”
郭霄的脸上镀上一层青紫色:“郭翩那个混蛋早就被我爹撵出家门了,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小侯爷’,这世子之位自然也是我的!”
他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咆哮着举起手中利器一阵毫无章法地劈砍。
顾曾蓦地飞起一脚,蹬住了他腰窝,手中横刀于背后轻轻一架,四两拨千斤似的化开他劈来的一刀,手腕一转,横刀脱手于空中诡异地转了小半圈,落下时已明晃晃地架在了郭霄的脖子上。
她虽然只打算吓唬吓唬他,可不代表她会温柔地吓唬。
顾曾手上一用力,郭霄的脖子上霎时便被她挫了老长一道刀口,嚎得比即将被杀的猪都要响亮三分。
“住手,住手,全住手!”郭霄撕心裂肺吼道,“你们再不停手是想看本世子死吗?”
在郭二几声响亮的命令中,安宁军投鼠忌器,终于逐渐退到一侧,而羌人也相互扶持着往后退开,身上几乎全挂了彩,有的人已然通体血肉模糊。
两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唯有滔滔江水兀自奔流不休。
对峙之际,郭霄手下一个面生的年轻副将跳出人群,一句一顿寒声道:“这位姑娘,还请放开我家二公子,不然这位小公子的命……”
他倏地持弓对准了云戈,顾曾手上一抖,又割了郭霄一个口子。
“谢明叡,你个疯子!”郭霄叫得人一个脑袋两个大,“你是不是不拿本世子的命当回事?”
“正是因为关心二公子,才出此下策。”那名为谢明叡的副将漠然看向顾曾,“下官看得出,这名少年对姑娘很重要,望姑娘下手前再三考虑。”
顾曾冷哼了一声,把郭霄的脖子又往前推了几厘,郭霄咆哮道:“疼疼疼,疼死我了!谢明叡你快停手!那小畜生的命能有本世子重要吗?!”
谢明叡抬了抬眼皮,全然将郭霄的话视作耳旁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射出一箭,箭尖直擦着云戈的眉心而过,齐刷刷地割断了他一层眉毛。
谢明叡:“姑娘,还不停手么?”
顾曾不动声色,实则早已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郭霄松不得,若松开他,在场所剩的这几百个残兵败将怕是一个都别想再活,而云戈……
云戈的脸上丝毫未见惧色,对她笑笑:“姐姐,别顾忌我。”
顾曾心跳如雷,眼前天旋地转。她实则已经几乎握不住刀柄,此时此刻只想闭上双眼好好地睡一觉,只想让这场噩梦赶快结束。
他们当真……不会来了么?
倏地,有凛冽的呜呜然响起,清冽如冰,甘之如泉,激起群山鸦鸣——是她等待已久的扶苍军的号角音。
一支苍蓝的飞羽破空而来,笔直地落在众人面前,尾羽大动,后方赶来的大军脚步沉重,大地都跟着嗡鸣不止。
顾曾眼中复归一丝清明,松了口气:“来得还不算太迟。”
血战终结,噩梦也该醒了。
郭霄听到号角音后便神色大变,青筋暴涨,拳头握得死死的,奈何脖子架在别人刀上,半点都不敢乱动。
趁谢明叡分心之际,顾曾蓦地撤刀,一脚踏到郭霄后背,将他踢到谢明叡与云戈之间,而后飞扑而来,旋身一把抱住那少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他往后狂奔。
郭霄踉跄几步,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脖子咆哮道:“谢明叡,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射死她!!还有那个小孩,杀了他们!”
谢明叡下意识地便射出一箭,再后悔时已是覆水难收。
云戈被顾曾扛在肩上看得最清楚,那雪亮的箭光直奔她后心而来。
他想要架起窄刀替她抵挡,但身手迟滞,整个人都不听使唤,还未来得及端起武器,那箭锋已近在咫尺。
姐姐……就要这样死在他面前了。
电光火石间,一柄九齿琅环大刀从天而降,劈出一阵飞沙走石的气势,咣的一声直插入地,于这千钧一发之际横在了人与箭矢之间,生生止住了箭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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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叡这才悄悄松下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郭霄瞠目欲裂,咬牙切齿喝道:“又是你坏我好事,郭、翩!!!”
下一刻,不远处有金翎乍现,扶苍军的郭翩将军手执长矛、戎装加身,骑着一匹黢黑的红鬃马飞驰而来。
他身形高大无比,生得棱角分明,剑眉入鬓,不怒自威,再加上他现在不怎么有耐心,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颇为低沉可怖。
他先是看了一眼谢明叡,蹙了蹙眉:“谢将军,怎么是你?”
也不待跪地的谢明叡作解释,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那游手好闲的弟弟身上:“凌阁,你来作甚?”
郭霄并未正眼瞧他,阴恻恻冷笑道:“关你屁事。”
顾曾将云戈交给族人后,正愁无事可做,见郭霄仍然如此狂妄,左手倏地甩出一箭,逼得他急忙向身侧闪避,一句破口大骂还未成型,她人已至他身前,寒光闪闪的刀尖对准了他胸口。
郭翩以为她要痛下杀手,惊得不浅:“顾将军手下留情!”
虽然他弟弟是个混蛋,但他也没到想要大义灭亲的程度。
顾曾有恃无恐,存心要治一治郭霄的戾气,冷冷道:“我还以为这人是小侯爷你的兄弟才对他处处留情,可他如此六亲不认,想必是个冒牌货,我便只好不客气了。”
她手中一发力,刀尖平平向前推出,郭霄吓得连躲都忘记了,震声哀嚎道:“哥!大哥你快救我,这女的是个疯子,她要杀我!”
郭翩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顾将军,他的确是我胞弟,烦请高抬贵手。”
顾曾这才收了刀,却依旧环伺在郭霄身侧,一副随时要将他捅个对穿的架势。
郭翩居高临下望来:“回话,你在这做什么?”
郭霄终是被顾曾唬住了,不敢再出言不逊,不甘心地吞了口气:“我爹……咱爹……咳咳,郭侯爷听说这南边有蛮番作乱,担心宸王安危,特意让我带兵来看看,若能找到宸王殿下,便接他回去。”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羌族如今与大昭交恶,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还真叫这小子误打误撞遇上,倒让他的一切说辞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顾曾后知后觉地冷静下来,于她而言,最理智的做法该是拿着舆图直截去接姜祐珣下山。可最理智并不代表那就是正确的,就算有重来的机会,她也绝不会让羌人成为双方争斗的牺牲品。
这山清水秀的羌寨不该沦为一片废墟,十余年前的惨剧也不该重现于眼前。
她爹当年走得早,没机会阻止安宁军,而今时今日她有机会、有能力完成她爹没做成的事,便如此去做了。若是阿爹还在,估计也会笑着摸摸她的头打趣:“哎哟咱们小隅儿怎么这么厉害,真是天生神武,爹爹都自愧不如。”
顾曾眼前一片模糊,好似当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喃喃自语:“阿爹,你在看么……”
郭家二兄弟置气之余,花雨闲第二个赶到了。他上来便跳到顾曾身侧,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见她浑身是血,却没受什么大伤,便咄咄一声冷笑:“如今多管闲事都管到西南来了,不如同我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