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高青博正盯着灶上陶罐发怔,鲫鱼腹中塞满苦瓜、黄芹,炖出药香。
“令尊生前爱钓鱼?”林溪撒了把野菊瓣,“明日改作菜羹,少盐、无糖。”
高母倚在竹榻上啃黄瓜,“那杀千刀的…从前总嫌我腌的酱瓜太甜。”
她突然哽咽,汁水顺着三重下巴滴在棉布裙上。
“甜是不能再食了,从现在开始必须按我说的做,日后不可长期卧床,要定时锻炼晒日阳,戒口减重是第一步,食谱我来定。”
看着她委屈难过的样子,林溪放缓语气,“你放心,玲珑不仅是饕餮之徒也是调鼎能手,她的菜包您满意。”
玲珑按方将药材下入膳食之中,每日以蒸焖煮灼为主,三日炖肉一盅,蛋虾鱼肉菜搭配得当。
高母倒也十分喜欢,人也逐渐精神起来,有时还能写上一副字。
“什么人!”林溪在睡梦中被御风的声音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到院中,“发生什么事?”
刘谦的剑风扫过,御风的弯刀正割断刺客咽喉,她踉跄着撞翻晒药的竹匾,三七片混着血沫糊了那人满身。
“留活口!”林溪话刚出口,人已应声倒地。
“杀了他们。”刘谦语气中充满愤怒。随即转过头看向怀里的人,“可有受伤?”
他脸上的泥印和眼中的关切清晰可见,却丝毫不曾理会已经渗出血液的右臂。
素手拂过他的脸,“很少见你如此狼狈。”
长剑入鞘,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怎么,现在才开始嫌弃,是不是有些晚了?”
血红的双眼,凌乱的发丝和热切的眼神映在她的眼底。
林溪展颜微笑,扯下他发上污迹,“这样看起来倒是更有些人间烟火味,刚才是什么人?来杀你的吗?”
“那飞镖明明是奔着你来的,要不是我,你这漂亮的脸蛋可就毁了。”
“毁便毁了,我又没说要你救我。”她退后两步,离开他温热起伏的胸膛。
他再进一步,“本王可舍不得。”眼神飘向刚入院的御风“人呢?”
“回王爷的话,来人虽着便装,但已确定是军中之人,腰牌出自邓朗军中,已全部处决,属下失职未能护王妃周全,向您请罪。”他单膝跪地,眼中尽是懊悔。
“其实,他”林溪看了看两人脸上的严肃表情,扯了扯刘谦的衣袖,“我知道不该插嘴,但是,真的不怪他,能不能…”
“能,王妃说的话我自然听,只是放过他可以,你又用什么来回报呢?”他眼中的肃杀之气尽消,语气中充满温柔。
她尴尬的扯了一个笑容,“那个,师父日前无意中救了两个葛阳逃回来的匠人,御风说十分有用,不知能否以此相抵?”
“不然你以为邓朗为何要来清风堂杀人?好在你师父出诊未归,不过你放心,夜影他们已经出去寻了。”他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秀发。
“看来葛阳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天色已晚你又星夜赶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爷,林怀山今日此举实为剜肉补疮,此番若知王妃救了匠人,恐怕日后…”
“父皇将你为我疗伤之事故意泄露,意在试探引诱,又将玄鹰卫指派给我,实是护你周全,对不起,是我把你卷入这场风波。”
“葛阳之事,迟早会东窗事发,咱们还应早做打算才是。”御风出言提醒。
骄阳如火似要将这大地点燃,一辆马车行在官道上,车轿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小姐,这新配的药非要亲自送去吗?让他去不就行了。”她眼睛瞟了瞟外面驾车的人。
“虽说高老夫人有所好转,但我此去复诊更为重要,况且……”
高青博将林溪等人迎入府中,把过脉后不住点头,“看来老夫人是个听话之人,这些药按方按量加入,饮食不变,两月内至少要瘦下二十斤。”
高母略有惆怅,“菜单是不错,但没有这个丫头做的好吃。”她指着玲珑。
“老夫人不可挑食,暑热天气确实应该减少日照,但早晚之时也不可懈怠,要常活动四肢,勤加锻炼,以养身健体,还…”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的比老婆子还唠叨,谁要是娶了你,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语中尽是揶揄。
“好,我不说,但凭老夫人自觉。”林溪笑着收起脉枕,将药交到丫鬟手上,“看来日后不必经常来复诊了,希望下次您来建康瞧我。”
高青博见母亲大有起色,满心喜悦,“姑娘大恩,高某定将铭记于心,若姑娘有事,定尽全力。”
林溪闻言略有沉默,又抬眼看向高青博真诚的脸,“说到此,我正有一为难之事,或许会惹上官非,或许会招来祸事,不知公子可愿?”
“丫头,有话便说。”高母拄着拐杖走过来,“高家世代习武,不畏强权,我那老头子死的不明不白,已有官非在身,也不怕再多一桩。”
大理寺公堂上,少卿田庚看着堂下衣衫褴褛之人,面有不悦,“本官念你们一介平民匠人,目不知书,此次诬告不予追究,即刻离去,休要再胡闹,大理寺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大人,草民是目不识丁,但也绝非滋事之人,我们千辛万苦从葛阳逃到建康,为的就是伸冤告状,我二人所述均为实情,还请大人明察。”
彭海跪在地上向上叩头。
“你等所诉之人乃当朝六品,既事发葛阳当由葛阳太守受理,若其拒不受理或裁断不公方可越级上告,如今只凭你们一面之词便要本官下拘令,实在太过荒唐。”
惊堂木撞击桌案,发出清脆而凌厉的响声,吓得两人心中一凛。
彭海将袖管挽起露出踝处的囚印。
“大人可识得?小人获罪入刑,半年前被人以修缮太庙之名带出牢房,后将我们押往葛阳矿,因为是官兵随行,我等也不敢反抗,只是每日劳作不给吃喝喝,不让休息,轻则打骂重则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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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来之人不少死于非命,直到月前暴雨袭矿被赶出来,我们才趁着夜黑拼死逃了出来。”
田庚的眉抽动两下,手指摸向下巴,不再深问,“好,就信你们一次,但此案事关重大,务必要先将你二人收监。”
堂上两人对视一眼,略有担心,“放心,大理寺是公正廉明之地,只要你们所讲属实,本官自会护你们周全。”
“多谢大人。”
“本官所问最好如实作答,如有虚言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若敢蓄意编造企图构,轻则连坐,重则极刑,你们可听明白了?”
“大人,我们明白,此物是矿场所产,小人的师父懂锻币之术,此物杂以铅、锡,色泽暗沉显青黑之色,虽几经改良但阳下细观便有区别。”彭海双手呈上偷藏起来的物证。
田庚仔细摩挲着帐中铜钱,“你们说主使之人是左民丞左庆耀?一介平民又是如何识得?可瞧仔细了?”
“草民原是不认识左大人的,但在被押往葛阳的路上,有人将他认出,后在矿场之时也曾亲眼见到,听当官的称其为左大人。”
“除了此物还有其他证据吗?”一名胥史靠近耳边说了几句,田庚的眼珠转了转,嘴利叨咕着“句容高家怎么掺和到这里来了?去,带他进来。”胥史应声而去。
“大人,在下句容高青博,今日听闻堂上过审葛阳矿案,手上正巧有些证据特来呈上。”高青博客气恭敬,将手中账册、名录递了上去。
田庚接过展开观瞧不禁大惊失色,“高公子,此事事关重大,看在令尊的份上本官再提醒一句,若你就此离去,就当今日未曾见过。”
“谢大人关照,高某已知晓其中利害,还望大人明断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既如此,本官要知晓这账册名录的来路和此案的来龙去脉。”
“大人,家母患病寻了许多大夫都未见效,前些时日,偶然得知宁都有一位神医,所以备厚礼去请,途径葛阳错过镇店,露宿之时偶遇山匪抢劫路人,救下后了解情由,本打算上告当地官府,不料县令大人身体抱恙,多日未见,无奈间只好将他二人带回建康。”
“公子不愧为高老后人,心怀侠义,只是……”他拍了拍手中的物证。
“不瞒大人,这些证据是一位姑娘交到在下手中的,在下思来想去觉得此事牵连甚广,索性今日一并送到堂前,想必大人定能断出真伪。”高青搏抖开染血的纸,红指印在日头下分外妖娆。
“女子?此女是何身份?她又是如何得来?”
“回大人的话,此女伤未痊愈,此刻在高家修养,大人日后若有传召,高某自会带其上堂回话,这眼前……”
“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救回还被押在矿场的乡亲,替死去的人伸冤,任何后果我们都愿承担。”矿工冯生声泪俱下,叩头请求。
田庚的朱笔悬在文书上迟迟不落,朗声说道,“这九十三条亡魂的冤,大人是想用何物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