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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Gum

作者:醇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Gum·28


    早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进室内,晒得乔铃脸蛋发烫。


    总觉得自己被裹在火炉里睡了一宿似的,热得喉咙干得难受,她这才一点点从睡梦里醒过来。


    乔铃动了动,身子竟然被禁锢着扭不开。


    她艰难地扒开惺忪的眼皮,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帅脸。


    乔铃这才知道,裹了自己一整晚的“火炉子”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陈况的身体啊。


    哦……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就这样睡在他怀里了?!


    乔铃大脑仿佛被薄荷油浇了,顿时有股火辣辣的清醒袭来,迅速回忆睡着之前的事。


    昨天晚上,她亲了他,还斗胆问他想不想那个一下。


    陈况搂住自己的时候,她真以为两人要趁着当下气氛发生一些成人之间的浪漫碰撞了。


    结果他却抱住了她。


    虽然是意料之外,可陈况的那个拥抱却像一把抡起来的锤子,重重地砸中她心脏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陈况的“靠近”。


    他们无比的近。


    陈况抱她抱得好紧,紧得乔铃险些以为要被挤瘪了。


    这强劲的力度,就好像是他牵着她的手,然后放在心脏贴满创可贴的地方。


    任由她撕开,观摩他的不完美,他的悲哀,以及他的伤疤。


    两人躺在沙发床里相拥着。


    陈况没有说半个字,只是紧紧抱着她,不再考虑分寸感,肆意地将头埋在她肩膀里。


    他的呼吸温热却不稳,喷在她颈窝,又痒又鲜活。


    抱得太紧了,乔铃被他沉重的心跳声撞得胸口跟着共振。


    她禁不住双眼发酸,攥住他背后的衣服,任由对方这样抱着自己。


    满肚子的话想说,最终却还是选择沉默。


    乔铃记得自己哭了,泪珠浸到了他的心口处的衣服里。


    她本来只想陪他到他睡着为止,结果思绪发沉,渐渐的自己也没了意识。


    没想到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整晚,连姿势都没换过。


    乔铃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况的睡脸。


    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怎么这么帅啊……


    虽然闭上了那双温柔的眼睛,可生来凌厉的轮廓此刻在光线下竟透出从未有过的柔和。


    侧躺着,右脸被枕头挤得有些变形,鼻梁挺得一如既往的漂亮。


    有种微妙的生动。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放松呢。


    熟睡的陈况不再如往常像条生人勿近的狼狗,而是成了只黑色毛毛的缅因大猫。


    他那随着呼吸起伏的饱满胸膛,幻视着猫酣睡时鼓动的肚皮。


    乔铃盯着他睡得有点乱的自然卷发,有点手痒想去揉一把。


    她忍了又忍,还是被这张俊脸鼓动,把右手从他怀里抽出来,一点点伸向他的脸——


    就在乔铃的指尖刚刚碰到他有些遮眼的发梢时,男人缓缓睁了眼。


    她的手僵在那里。


    陈况眼神平静,不带任何诧异,好像早就知道她在搞小动作。


    乔铃本来是打算在他睡醒之前从他怀里‘退场’的,怎么突然醒了!


    这很尴尬啊!


    还没有确定关系的男女抱着睡了一晚不说,睡醒了她还不知道早早拉开距离,还在这偷玩人家头发。


    这,太暧昧了!


    她在对方注视下悻悻收回了手,身子往外退了退,眼里尽是干巴巴的笑意。


    “……早。”


    “我吵醒你啦?”


    陈况睡觉很轻,乔铃醒后扭的第一下他就醒了,只不过怕直接睁眼她会尴尬。


    索性就装睡,看她要干什么。


    但是她摸他头发那一下,实在太痒了。


    陈况侧躺转成平躺,抬胳膊的那一下很自然的,不留痕迹地把挪远的乔铃又带进了怀里。


    她的脑袋枕着他的右胳膊,所以他胳膊一动,她整个身子也跟着动。


    乔铃又撞回他怀里,瞪圆了眼:“!!!”


    而丝毫不打算解释什么的男人盖住双眼,发出一声懒懒的吐息。


    “没有。”


    “再睡会吧。”


    乔铃内心尖叫:这个情形谁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继续睡啊!!


    大哥,我们可抱着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表现得很平常,正好应了乔铃不想提昨晚“那两嘴”的小心思。


    她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肌,“呃……你睡你的,我,我要起来了。”


    天呢,这胸肌,这手感,早知道用五根手指去推了。


    陈况听她要溜,也就不再赖床,转回头,端详她的脸。


    刚睡醒时似乎比其他时候更白嫩。


    “昨晚,你哭什么?”


    乔铃一怔,“我,哭?”


    “没有啊。”汗流浃背了哥。


    他似乎很在意这个事,目光逐渐紧起,“你哭过,我衣服都湿了,就在你亲……”


    “啊!等等等等一下!”乔铃红着脸打断他,嗖地从他怀里弹起来。


    她连滚带爬从沙发床上起来,情急之下连散落在沙发附近的拖鞋都找不齐了,只穿了一只。


    “我突然想上卫生间,待会再说。”


    “乔铃,回来。”他忽然叫住她。


    乔铃回头,“什么?”


    陈况半躺半靠着,指指自己的右胳膊,似是困扰:“扶我起来,胳膊很麻,动不了了。”


    这条胳膊被她枕了一整晚,不麻才怪。


    乔铃的脸又红上新高度,埋着头迅速跑回去,把他拉起来,然后逃命一样地跑进浴室锁门。


    “嘭!”


    陈况坐起身,扶着肩膀活动了一下被枕麻的胳膊。


    他低头,瞧见她遗落在茶几下面的单只拖鞋,勾起嘴唇。


    逗弄成功的逞意慢悠悠流露出来。


    …………


    乔铃的恋爱经历非常贫瘠,上学的时候更是不懂怎么和男生相处。


    所以才会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就选择先逃了,再思考怎么处理。


    上一段恋爱就是男方全程主动,然后她迷迷糊糊也没想清楚就答应了对方交往,其实根本没理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面对陈况,她大概已经拿出一辈子对男生主动的勇气了。


    两个月前的自己肯定不会相信她也有一天会这么豁出脸皮,就为了靠近一个男人。


    但是昨天头脑一热对着陈况吻上去那刻——乔铃第一次有了某种快感。


    原来主动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将就着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然后目标准确地出击,是这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乔铃吐掉刷牙的漱口水,对着镜子叹气。


    所以呢?


    莽上去把人家亲了,现在要怎么收场?要表白吗?并不是不行,只是觉得还差点什么。


    他只是没有拒绝她的吻,他当时的表情也是无奈居多,像是一个大她很多岁的哥哥对小女生的纵容。


    并不代表一定会答应和她处对象吧。


    乔铃使劲往脸上搓着洁面乳,咬牙想:啊啊啊,要不还是先糊弄过去吧!!


    洗漱完,她推开门,迎面就撞上走来的陈况,吓得差点噎住。


    乔铃眼睛瞪得又圆又水,生怕他一开口就会提什么很尴尬的话题。


    陈况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发还有点乱,与她短暂对视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将她落在外面的那只拖鞋放在她踩地的左脚旁,语气温温的:“别光脚,容易着凉。”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蹲得这么低,她垂视他的头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对方气息的存在感太强,乔铃禁不住蜷了蜷脚趾,赶快穿好拖鞋:“哦……谢谢。”


    “换我洗漱。”陈况把她从浴室拉出来,关门之前撂下一句:“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还有挂面和油麦菜,我来做早饭。”


    乔铃看着浴室门应声关上,放下了忐忑,却也有点失落感。


    他是怕自己尴尬所以没提,还是因为不想有什么后续所以也故意不提呢。


    她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清醒。


    反正已经亲过了!他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亏!!


    …………


    陈况洗漱出来,想起冰箱冷藏里还有点东西能拿出来做着吃,蹲下翻箱倒柜。


    乔铃不会做饭,就靠在旁边喝酸奶陪着。


    “所以真没事?”他在冷藏层翻找,问。


    她眨眼:“什么没事?”


    “你昨晚哭,”自从她在自己面前掉了几次眼泪之后,陈况对此就有点敏感,抬眼问:“是因为我吗?”


    “如果是,我跟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乔铃不知道该怎么说,垂下眼,“我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有过那种人生经历的人。”


    “可能有点感性了。”


    陈况分析她的话,停了几秒反应过来,蹙眉:“谢历升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乔铃抿住嘴,又开始凶人了。


    他查看冻货的标签,最后拎出一小袋五花肉,“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她半天没说话,看他鼓捣着食材,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乔铃缓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我在想,虽然你表面很无所谓,但是当初单紫的那句话,给你的影响很重吧?”


    单紫上下嘴皮子一碰蹦出来的话,实际对他的伤害很大,以至于间接造就了现在这个有些阴郁,坚决和他人保持距离,非要一个人抗所有事的陈况。


    陈况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洗菜,“还好。”


    “如果她不出现,我都快忘了。”


    乔铃心里咕哝:骗人,嘴硬男。


    她又走上前一步,给他递了个盘子,“那如果我想了解这些事,你,愿意再说吗?”


    陈况洗菜切菜的动作流畅,表情里也几乎没有犹豫:“我不知道谢历升是怎么说的,但你不用把我想得太玄乎。”


    “其实很简单,父亲肝癌,母亲肺癌,也都没救回来。”


    “其实他们的病也不是无风起浪。”


    “我父母是卖家居建材起家的,我爸喝酒喝了几十年,为了谈生意把身体拼了进去,到最后确诊肝癌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意外。”


    “我妈。”


    他说到这里才有了第一次停顿,偏头看一脸担忧的乔铃,笑了下:“你小时候进过那种老旧的综合建材家居交易城吗?”


    “那里面的味道,呛到稍微娇贵一点的花都养不活。”


    陈况转回头,眼神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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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在里面卖了十年的建材。”


    日日夜夜在不流通的,充满刺激性空气的地方待着,她的肺早就千疮百孔了。


    陈况把菜放到沸水里烫,烹饪时的烟火气息和他所诉说的悲惨人事就像是难融的黑白两色。


    “他们俩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才拼成那样。”


    “结果连报答他们的机会都没争取到,我对不起他们。”


    乔铃忍不住拉住他,心往下坠:“不是,你已经尽力了。”


    陈况不置可否,拉着她的手往远处带了一下,“别烫着,站远点。”


    他煮着两个人的早饭,继续说着从未对人坦白过的心迹。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数学和物理,因为只要发掘它们的规律,耐心求解,就可以稳稳地掌控答案。”


    “二十岁以前我对人生的看法一直是这样,只要把一切都做好,事情就会顺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但是之后,在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失控了。”


    他在病痛和生命面前渺小,可笑,什么都留不住。


    陈况微叹,把面条下进锅,平静地嘲笑自己:“我挺自负的,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对吧。”


    乔铃听得双腮发酸,嗓子胀得难受。


    自己家里的亲戚一直很健康,所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她想,陈况其实也一直在懊悔和自洽中反复拉扯吧。


    毕竟他几乎放弃了所有东西,就只想留住家人,却连这个都没办到,然后再一回头——发现自己的人生也早就偏离计划的轨道太多太多,全是遗憾。


    因为自尊心太强,陈况可能甚至不敢去想,那些曾经比不上他的人如今会怎么唏嘘他。


    “没有人可以把所有事做到最好。”乔铃望着他的背影,“也没有人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试图去做到一件自古以来连书里神仙都做不到的事,确实自负。”


    陈况回头,挑眉:“你这话说的,还真不留情。”


    乔铃此刻又凑了上去,“可是你尽力了,尽力去做事的人,永远不会令人失望,也绝对不该被嘲笑。”


    “更不该怕被可怜。”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所有认识的人都切断联系,一个人漂泊到滨阳来吗?”


    陈况被她情真意切的目光吸住了,早已死寂的心被撼动,略过一瞬的慌张。


    他凝注着乔铃的脸,喉结滚了下。


    谢柔茵说得没错,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乔铃的好感,却一直像个浑蛋一样转移话题。


    他面对她这双眼睛时,大脑是混乱的。


    天生擅长计算求导,梳理逻辑的天赋,全都不管用了。


    “乔铃,你知不知道。”


    陈况冲动上脑,忍不住把压了自己两年多的负担告诉她:“父母全部有患癌历史的话,其子女,极有可能遗传了患癌基因。”


    一年多之前母亲去世那会儿,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悲观到了极致,一直觉得自己迟早也会这么死掉。


    说不定比父母来得更早。


    既然手里有钱,就干脆不折腾,找个地方随便做点事,就这么耗日子等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他逃避所有关心的朋友和长辈。


    甚至是一直以来无视乔铃追求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知道癌症患者有多麻烦,会给身边人带来多沉重的悲伤。


    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出事。


    才……


    “那你爷爷奶奶是吗?”她突然问,语气很冲:“你外婆外公是吗?!”


    陈况被她唬住,缓慢回答:“……不是。”


    “所以说这和基因有什么关系嘛!”乔铃有点生气,拿他这么悲观的样子没办法,抓住陈况的衣袖晃来晃去,强调自己的态度:“你也说了,你父母是因为工作环境才把身体搞垮的,既然这样,他们用生命给你上的这一课,你更要好好记住啊。”


    “保持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地生活。”


    前所未有的角度。


    乔铃告诉了他。


    陈况大脑嗡了一下——彻底怔在了原地。


    原来。


    这件事,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乔铃看他完全成了静止画面,帮他把灶台的火调小了一点,拉着他袖子始终没放手。


    “我看过科普,其实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癌症因子,只不过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激活它,而有的人运气不好,没保护好自己让它恶化了。”


    “既然你怕自己也会得病,就好好保养,让它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来不就好了吗?”


    “照你的想法,所有人出生那一瞬间的终点都是死亡,那大家都不要做事了,生下来就等死。”


    乔铃弯起嘴角,好像多大的事在她眼里都不艰难,对他歪头眨眼:“人活着,就是要让这几十年过得开心,有意义呀。”


    “你说我说的对吗?说呀,陈况,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


    陈况被她拉着胳膊晃着,视线仿佛都跟着眩晕了。


    他自知自己是个骄傲的人。


    却在这一秒,在她面前,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也好像能理解,为什么谢柔茵要为了这个才认识两个月的女生,头一次那么严厉地责备他。


    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在乎她。


    乔铃这个人,真的很难不被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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