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拾微微侧头,目光望向马车帘子,帘子外便是苏千夕,他能听见苏千夕与北夏交谈之声,言语间满是即将见到母亲的期待。
他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尤氏,那可是勇穆侯血案里唯一幸存的做伪证之人,她的证词至关重要,而且能为自己提供查找幕后真凶的关键线索。
尤氏眼中带着戏谑,“这不难抉择吧,我现在就在你手中,你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就在我这,在犹豫什么呢?”
暮拾抬起目光,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两卷宣纸铺在身旁,“这一张你先画押,你需在上面写好当年背后究竟是何人因何想要你的命。”
尤氏笑了笑,接过暮拾递来的朱印,“还是暮少卿想得通透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耸了耸肩,“只有朱印?笔墨呢?”
“你先画押,就如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再将证词写下放在约定之处。”
尤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所以,你是将自己想要的留在了最后,那若是你押错了宝,我走了之后没有给你留下证词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了。”
暮拾开口道:“我允许你离开后再将证词交出,但是,你在此处需将所知真相说与我听。”
尤氏思索片刻,用朱印染红手指,在宣纸上按好了手印,“十五年前,有一个男人找到我,给了我不少钱让我做伪证。”
她蹭了蹭手上的朱砂,低头继续说道:“那时我在城外驿站开茶摊,他们让我到官府报案,说是听到两人在我的茶摊商讨截杀太子的谋逆之事,并说出其中有一人称呼对方为勇穆侯。”
听到此处,暮拾眼底的恨意汹涌,他紧握着身侧的拳头,咬牙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唯利是图之人,才让忠义良将含冤九泉。”
尤氏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开口道:“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到勇穆侯是谁,当时城中都是关于他罪行的公告,我见事大担心会引火烧身就关了茶摊想逃回老家,没想到当初与我一同作伪证的两人竟都被灭口了。”
暮拾抬起狠厉的双眸,“你怎知他们是被灭口的?”
尤氏顿了顿道:“其中一人我是认识的,我当时想同他商讨出城之事,那日到了他家门口,就看到门外围了许多人,直到看到他的尸体被抬出,我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我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人,就是最初来找我做伪证之人,我就赶快回家收拾东西打算立马出城,可那人却直接找到我家来,踹开了门要杀我。”
暮拾见尤氏的恐惧不像是装的,上下打量一番询问那人的相貌特征,尤氏一番回忆只是摇头道:“我只记得他有一双骇人的眼睛,对了,这里有一块胎记,形状很特殊。”
暮拾浑身一震,脱口道:“葫芦形状的胎记?”
尤氏一个劲点头,狐疑的抬头看了看暮拾,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是他下刀之前突然发病,我差点就死了,之后便找到五峰,想出了那个替死的计划,后来你都知道了。”
暮拾抬了抬眼,“他发了什么病?”
尤氏回忆道:“他好像突然喘不上气,挺痛苦地倒在地上,我跑到门口回头看时,见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瓶药正慌忙地往外倒。”
暮拾神色晦暗,询问尤氏当时她家中可有花卉之物,尤氏忙点头,他心中便有了猜测,那葫芦胎记之人竟患有喘症。
暮拾微微闭眼,稍稍平复了下心境,转头看向尤氏已经按好手印的宣纸,他不算毫无收获,至少从尤氏的口述中已然知晓部分真相,还有关于葫芦胎记人的重要病症。
“这是笔墨,你带着上路,到时将你所述这些一五一十写下来,将这份口供送到洛县一家叫做【有金茶楼】的地方,交给沈掌柜。”
尤氏微微转动眼珠,“那是你的人?到时我羊入虎口还岂能逃脱。”
暮拾掀开车帘对苏千夕招了招手,放下帘子后,侧目说道:“你只需找个孩童,几颗糖块便可差遣他替你送这些东西。”
苏千夕进到车内,暮拾微微冲着她笑了笑,“尤夫人现下要将你母亲的行踪告知,此事与你相关,需得你知晓。”
他转向尤氏,“尤夫人向来是通透之人,自由便在车外,你可要好好说啊,别让易事变得难办才好。”
此言一出,暮拾笃定尤氏不会乱说话,更不会将自己刚刚与她所商定之事说出,毕竟以苏千夕的性子,让她知道这二选一之事后,怕是会生出亏欠之心,定不会同意。
尤氏看了看暮拾,平移目光看向苏千夕,摇头笑了,“苏娘子好福气啊,雨心阿姊见到你和......”
她瞟了眼暮拾,没继续说,只是低头笑道:“定会高兴的。”
......
不多时,尤氏从马车中钻了出来,骑上暮拾留下的马后没有丝毫犹豫驾马离开。
马车内苏千夕望着那马飞驰远去,担忧地询问暮拾,“就这样放她走真的没事吗?”
暮拾摇摇头,眼神认真地看着苏千夕,“她伤害了你身边之人,我怎会轻易放过她,你且放心,她所骑之马被涂抹了特别的香料,可引得这彩蝶追寻。”
苏千夕盯着暮拾从袖口掏出的琉璃罐子,里面的彩蝶异常美丽,让她不由得生出喜爱之情,“有这么神奇,这小家伙真可爱啊。”
暮拾收好琉璃罐子,“这是之前从韩二郎身上搜出的追踪蝶,世间罕见,它所爱之物便是几株难得草药混着百花制成的药香,给尤氏用过后此香所剩不多了,这追踪蝶也便成了普通蝴蝶,娘子若喜欢便送与娘子。”
苏千夕弯着眼睛点头,她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尤氏将你的马骑走了,你怎么办?”
暮拾眸色深邃,染上一丝沉醉之色,音调上扬,“苏娘子难道不喜暮某与你同乘一驾马车?”
苏千夕扬了扬下巴,故作勉强道:“那便收留你与我同乘吧。”
暮拾弯起嘴角笑了笑,对马车外大声说道:“去淮县。”
马车缓缓出发,苏千夕在车内随着微微摇晃,心中也跟着荡漾出喜悦,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即便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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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唤上一声阿娘的。
......
马车行驶很远之后,车后一直跟着的两名骑马之人停住马,在原地左顾右盼,“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另一人摇摇头,“王寺卿先前飞鸽传信中怀疑他们是要去那洛县,已经先行派人去入城处守着了,既然跟丢了就将情况汇报上去吧。”
两人将尤氏与其他人分开赶路之事写在纸条上放入竹筒绑在鸽子脚上,抬手将其放飞,随后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另一面的小道上苏千夕惊讶地询问暮拾:“你怎么知道有人跟着我们?”
暮拾平静道:“我倒也不知道,只是平日谨慎惯了,赶路一般喜欢走小路。”
苏千夕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暮拾的袖口,“什么时候放那个小东西去追踪啊?”
暮拾掏出琉璃瓶子,“不急。”
说话间马车戛然停止,苏千夕一愣,睁大眼睛看着暮拾,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郎君。”
暮拾掀开帘子将手中琉璃瓶子扔了出去,苏千夕满头雾水看着车外的南冬接过那彩蝶瓶子。
转头询问暮拾:“你这是什么安排?”
暮拾缓缓开口道:“追踪之事我交由南冬去办,此处是去洛县的近路,他必能早于尤氏到达入城处,追踪蝶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单靠南冬跟着,这尤氏丢不了。”
……
尤氏进了洛县后找了家客栈住下,一路过来她并未发现有人尾随,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推开窗,外面嘈杂的街市声音传进屋内,她望向对面的茶楼,那是暮拾让她将口供留下的地方。
她从袖中摸出那张已经画押好的宣纸,愣愣地看了许久,早在十五年前她就该是个死人了,虽然苟活这么久,但她还想继续活下去。
如今自己自由了,她又摸出那张假的身份过所,心中想着这便是自己新的开始。
对一切的憧憬还是没能掩盖住她内心的恐慌,那些人还是会来杀自己,她将那张画押好的宣纸铺开在桌面上,摆好笔墨。
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你们想灭我的口?我怎能让你们如愿!都给我陪葬!”
她飞快地在纸上将自己此前交代的那些供词写好,晾干墨迹后卷了起来。
……
一个抓着糖人的小孩子一蹦一跳地进到有金茶楼,不一会儿孩子又蹦跳着离开,身后跟出来的是茶楼的老板,他手上握着一个纸卷,在门口四处望了望才回去。
不远处的糕饼摊处,伙计催促道:“这位娘子,你到底要买什么呀?”
尤氏收回看向茶楼的目光,隔着帷帽的白纱说道:“这两样帮我包好。”
提着油纸包好的糕饼,她急匆匆返回了茶楼对面的客栈。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客栈外有来自于不同势力的两人正观察着她的举动。
其中一人走到角落悄悄放飞了一只白色信鸽,而另一人则走进了有金茶楼,从老板手里拿走了他刚收到的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