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不仅要娶邱朝太子,而且要明媒正娶,娶得天下皆知。
这是一场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公开羞辱。
堂堂邱朝太子沦为凉王身下的承欢人,这可太他妈让人兴奋了。
凉王前脚刚入府,出使临安的使臣、国书、聘书、礼单以及休战协议的初案就已经整整齐齐摆在议事厅。
凉王又着人送来一副银光铠,破破烂烂的,染着血,说是从邱太子身上扒下来的,南邱人一见便知。
议事厅灯火通明,众幕僚唾沫子横飞,唇枪舌剑。
邱晚猫在庭中那株高大的雪松树上,注视着厅中动静。
“辞兮辞兮,南邱辞兮……这名字不祥啊,哪位高人给你取的字?”
衣带忽的被人一扯,邱晚差点跌下树去,回头一看,一位白发若雪的男子横卧于雾凇雪枝间,飘飘乎不似世间人,正笑盈盈望着他。
邱晚稳了稳身形,道:“我自己取的。”
“好名字!”那人当即改了口,说完又自己笑了。
邱晚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我嘛,”那人舒展了一下大长腿,慢悠悠笑道,“岁去千山远,尘消万古孤,我叫……顾千尘。”
邱晚“哦”了一声,没再理他。
见邱晚又不作声了,那人折下一根松枝,挨过来,遥遥指着议事厅那些攒动的人头,随即停在一颗人头上。
“你看那位,面有油光,紫膛色,眼下乌青,好酒色,好房中术,这样的人,身上脏,血不干净,不可以,你不要碰。”
邱晚皱了皱眉:“此人方才提议,叫南邱让出江州、南豫州、建康三城,连接已由北雍控制的荆州,南邱将彻底失去整个大江天堑。”
“果然吃人不吐骨头,贪欲重!”顾千尘点评道,他顺势握住邱晚的手,带着他指向另一颗人头。
“再瞧这一位,长得人模狗样,风度翩翩,但你看他,宽衣博带,不鞋而屐,夸夸其谈,一看就是常服寒食散之人,这样的人,血液里有毒,也不可以,你不要碰。”
邱晚察觉到身后越贴越近的人,轻咳一声:“这人方才说要南邱以附属国身份向北雍俯首称臣,交纳岁贡。”
顾千尘当即斥道:“可恶,欺人太甚!”
议事厅又传来争执声,邱晚目光扫过厅内如坐针毡的崔自青,还有大拍桌子的凉王,随即指向另一位身着红袍、面敷白粉的年轻男子。
“那此人呢,可不可以?”邱晚语带杀气,“此人方才说南邱太子乃战俘,形同罪奴,不可为妻。”
“这个人嘛……”顾千尘勾唇一笑,“我可以,你不可以。”
“为何?”邱晚回头望他。
“此人是凉王的心腹兼大管家,身份卑贱,靠色相上位,配不上你。”
邱晚压下眼中愠色,他知道这人在有心宽慰他,拳头却仍旧捏得紧紧的。
“辞兮。”顾千尘握住邱晚的手,“你如今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与这些蝼蚁之辈纠缠,为了这些稍纵即逝的东西斗来斗去,无聊至极。”见邱晚还是面有不虞,他又道,“你是不是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我这就去杀了他。”
“杀了他又有何用,杀了他,还会有更多人跳出来欺辱南邱。”邱晚别过身,跳下雪松,“是南邱太弱了!”
“南邱积患多年,国库空虚,百姓贫苦,父皇崇文抑武,亲佞远贤,满朝皆是引颈空谈之人,有德者缄口,有能者退隐,武官被轻视,军队一缩再缩,除了一个韩松之,南邱已无人敢应战北雍!”
过去,邱晚从未管过这些,一切有皇兄璟顶着。
璟总是说,为君者是这世上最苦的人,希望我们阿晚永远不必为这些事烦扰,就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而如今,他被钉在这耻辱柱上,成了北雍要挟南邱的筹码。
邱晚做不到抽身离去。
“南邱外侵内斗,民生衰,国力衰,国弱君愚,离国破不远了,历史所然,辞兮,你改变不了。”顾千尘站在风中,循循善诱说道。
“弱小,就是原罪吗?”邱晚悲愤道,“弱小就该招恶贼觊觎,就该被屠杀,就该被当作牲口宰吗!”
邱晚眼中浮出血光。他仿若又看到了建康城破那一刻,城内百姓惊恐的眼神,邱晚护不住他们,即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邱晚也护不住他们,心仿若被千军万马踏破,被烈火炙烤,五脏俱焚。他忽而瞅见,那昏暗的曲廊上,一位白净小仆提着一盏红纱宫灯,正独自走着。
弱小,无辜,鲜美。
多么完美的猎物!
好渴。
心都快被烧穿了。
强烈的猎食本能冲上来,他如一只饥渴的饿兽扑了上去。
顾千尘赶到时,邱晚正搂着那名小仆“浅斟低酌”。
小仆瘫软在松软的雪窝里,像只乖顺的猫咪,手脚踢蹬着,嘴里“爹爹亲娘观世音娘娘”胡乱叫唤着。
“你可真是……天赋禀异……”顾千尘俯身靠近。
邱晚立即弹开,眼底红光毕露。
“你这一咬就让人兴奋的天赋,不知该祸害多少人。”顾千尘扫了一眼雪地里那个被遗弃的猎物,蜷曲着身体的小可怜,微颤着,似乎仍旧沉迷于邱晚给他带来的情.欲幻象中。
颈侧的咬痕小而细,可以看出咬他的人已是极力克制。
“记住,以后挑配得上你的。”顾千尘抬手抹去邱晚唇上沾着的血迹。
邱晚后退一步,试图让自己冷静:“我会尽快建立自己的猎食规则。”
“不,混乱,饥渴,失控,才是新生不死人该有的状态。”顾千尘捻着指尖那点血渍,笑着看他,“你过于善良,也过于克制了,辞兮。”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邱晚又退一步。
“你想让我如何称呼你?”顾千尘只是望着他笑。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仿若深渊与星夜交合的产物,能望穿万古岁月,直击人灵魂深处。
“抱歉,我……”
“抱歉什么?”顾千尘凝着他,他忽而瞬移到了邱晚身后,揽住邱晚的双肩,只手捧住邱晚的脸,宽大的掌心覆在邱晚的唇上、鼻尖,玉骨般的手指压在邱晚颤动的眼睫上。
邱晚心如擂鼓。
“辞兮辞兮,你该试着与原来的世界道别了。”
“换个身份看这世间,你会释然许多。你是超脱于生死轮回之外的不死人,是我挑了千百年挑出来的宝贝,不再是南邱任人宰割的太子。”
“你我既已达成交易,以后便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你是我亲自挑的伴侣,记得吗?”
透过那指缝,邱晚仿若看到自己失控的命运。
“从今往后……”顾千尘耳语道,“你我一起游戏人间,不好吗?”
邱晚身体绷得笔直,就连耳后的细茸毛都竖了起来。
顾千尘又笑了:“别紧张。来日方长,我知道这很难,我给你时间,待你了结这些生前身后事,我再带你走,我信守承诺。”他沉醉般嗅着邱晚的颈,“好香。”
他环住邱晚的颈,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便套在了邱晚脖子上。
“尺寸刚刚好。”顾千尘道。
“你给我戴了什么?”邱晚道。
“一个颈圈。”那人低笑,“以防你跑了。”
“我……”邱晚话还未出口,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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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间一麻,那人的尖齿刺破皮肤扎入了邱晚颈侧。
邱晚霎时被一种吞心噬骨的力量所攫取,顾千尘似乎要吸干他的所有。
邱晚再次感受到了那一晚濒死的快感,他揪住顾千尘的衣袍:“我、我不跑……”
“你好甜……”顾千尘抱起邱晚,吸得更深了,太美味了,任人采撷的羔羊,让人迷醉的伴侣,太美味了,直到邱晚全身无力倒在他怀里,他才猛然从那让人沉沦的迷乱中抬起头,哈出一口血气,“你很好,特别好,我很喜欢。”
他抚着邱晚颈上的颈圈,又舔了舔那处咬痕:“记住,这里是属于我的,不许他人碰。”
邱晚双目失神,已是神魂游离之状,任由他抱着。
“好好享受最后的独身时光,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辞兮。”
“我会再来找你的。”
禁锢着邱晚的力量瞬时消失了。
邱晚跌落在花树下。
月影横斜,暗香浮动。
邱晚趴在雪地里,双目微张,虚弱得无法动弹,项上那个颈圈如一道紧箍咒压于他命脉之上,邱晚一头栽入雪中,晕了过去。
前头议事厅灯已灭,经凉王审议过的奏疏连夜送入了皇宫。
就等小皇帝在上头盖章了。
凉王班师回朝,本该第一时间入宫觐见,可凉王不仅不进宫,反而甩出一纸奏疏按头叫小皇帝批准。
在北雍,凉王就是王,就是天,政权、军权都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他想要攥在手心的,可不仅仅是政权、军权。
还有美人。
凉王好美色,天下皆知。
当年的凉王妃,东乾长公主元姬,为了情郎私奔来到北雍,结果却落到了凉王手里,生下世子萧寂便香消玉殒。
凉王在议事厅坐得久了,心痒难耐,十分想念邱晚,这边事一毕,便火急火燎往安置邱晚的香雪坞赶。
回雍都的一路,凉王耐住没动邱晚,一是这位邱太子太邪门,二是诸事未定,行军途中恐生事端,如今回了凉王府,凉王不想再忍了。
管它嫁不嫁、娶不娶、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如今一想到这个人就浑身兴奋得直颤,他有过不少女人男人,可还未得手就让他如此销魂的仅此一人。
凉王觉得自己是老来春,捡着宝了。
走到香雪坞却没见着人,负责看管的人倒是在门口睡得香甜。
凉王大怒,下令全府搜捕。
忽而有人来报:“禀王爷,有人看到邱……邱公子往世子的梅苑里去了。”
“坏了!”随行的崔自青大呼一声,拔腿便跑。
梅苑,乃世子萧寂的秘密禁地,若非他本人允许,连狗都不敢擅入。
邱晚在雪地里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摸了摸他的脸。
那人袖间藏着梅香,指尖温凉。
“你醒了?”
邱晚幽幽睁开眼,下雪了,梅花雪花簌簌而落,红的梅,白的雪,落了他满肩满身。
漫天飞花中,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挡住了天空那点微光。
夜色下看不清少年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特别亮。他怀里抱着一大束怒放的红梅,冰晶裹着娇红,遮挡住了小半张脸。
邱晚试图支撑着坐起,却发觉自己手上脚上均被什么东西给钳制住了。
而那个少年,正歪着头,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邱晚心一颤:“你是谁?”
少年慢悠悠从怀中梅枝上,摘下一朵红梅,塞进嘴里。
细细嚼着。
似品着这冬日里最漫浪的一抹艳色。
“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