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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三次行刑告示

作者:花一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日头虽已落下,却在天边留下大片大片炫丽云影,如凤凰的尾翼,又似浓墨重彩的织锦。


    连日奔波劳累,眼下意外探得郑罗娘的消息,难得清闲,东隅早早搬来竹椅到屋前土坪,欣赏乡间的夏夜盛景。


    不远处,农家的茅草屋顶腾起一缕炊烟,仿佛高可入云,然升至半空,突然像被晚风生生截断。


    隐有阵阵高亢的叫骂,和着孩童的哭闹传来,约摸是村妇们寻那贪玩的皮孩归家。


    不知名野花野草,在鼻端盈满暗香,东隅舒服地沉沉睡去。


    “三郎……”


    “嘘。”


    墨言登时捂嘴,顺着郎君眼神所示的方向,见到一副静谧安宁的美景。


    他转头上下扫视自家郎君,关切问道:“三郎,您在这舍身喂蚊多久了?”


    墨淮桑下意识挠了挠了脸颊:“蚊子确实……”


    见到墨言脸上的促狭笑意,眉心微蹙,瞬时板起脸:“既然知道蚊子多,还不速速燃起熏香。”


    墨言拿出身后的线香:“正要给您放进房里,您没闻到吗?”


    墨淮桑掩嘴轻咳,朝前方指了指:“先去给她点上。”


    “好咧。”墨言走了两步,倏然回头,“您不去一起歇歇凉?”


    墨淮桑摇头:“昨夜接生,小神婆累了一宿,让她好生歇着。”


    “您昨儿不也没休息嘛。”墨言嘟囔,待插了线香回来,“三郎放心,小娘子睡着安稳得紧。”


    见墨淮桑神情冷淡,他起了捉弄之心,故作严肃道:“三郎,我有一事困扰多日,苦思冥想仍不得解,想跟您请教一二。”


    “哦?难得见你如此认真,且说来听听。”墨淮桑坐上屋檐下的躺椅,端起粗瓷碗呷了一口,好整以暇。


    “先前您不是说,要跟小娘子保持距离,省得旁人误会您心悦于她吗?可……”


    “咳咳……”墨淮桑忙不迭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前方,捂住嘴闷咳。


    墨言赶紧上前帮他顺了顺背,见他不再咳,又接了一句:“可我近日在一旁看着,您与小娘子仍是亲密无间啊……”


    墨淮桑收起帕子,也顺带抚平心口突如其来的惊慌,轻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亲密无间?”


    “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墨言伸出两指点了点双目,跟着坐下,大有与自家郎君详谈的架势。


    “上回墨紫在少詹事府与猫鬼对决受伤,您与小娘子在水阁守了它一夜,啧啧,院中的流苏树开了满树白花,别提有多美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们是一对呢……”


    “美什么美……那晚……那晚我们明明在争玄猫的名字……”


    “说到名字,三郎,先前您以为小娘子口中的‘黑包’是她的青梅竹马,还吃了好一顿醋吧?”墨言老神在在,了然于心。


    “简直胡说八道。”墨淮桑又端起粗瓷碗,突然口干舌燥,看来是晚膳太咸了。


    “月初永福公主的赏荷宴,咱们在城外办事完事儿,您马不停蹄飞奔到皇庄,不正是担心让小娘子久等吗?”


    “小神婆是个惹事精,我那是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姨母。”


    “还有前天在修武县城外,您原本打算就地休整吧?为了让小娘子休息好,临时改主意找个地方借宿,是不是?”


    “那是……本少卿身娇体贵,受不得苦……”


    “您不用急着跟我证明什么,您问问自己的心,若不是心悦东隅小娘子,又怎会时刻记着她的喜好,担心她饿了累了困了。”


    墨言摇摇头走了。


    明明郎君的身体极诚实,私底下好事做尽,偏偏嘴上不饶人,话一出口便是冷嘲热讽,亏得小娘子心胸宽大不计较,继续跟着郎君身边办差。


    那可否断定小娘子也心悦郎君?


    不见得。


    他观小娘子一门心思扑在断案上,从未像先前那些爱慕郎君的小娘子一般,做出如时刻保持美姿容、故意丢下锦帕等讨好的举动。


    小娘子心思不明,郎君再这般胡闹下去,何年何月能抱得美人归,他爹墨大掌事日思夜想郎君大婚,盼得眼睛都绿了。


    倘若墨淮桑得知墨言的想法,估计会嗤之以鼻,继而志得意满,说的什么鬼话,小神婆明明爱惨了他。


    就算一开始小神婆是为躲避鬼魂才对他投怀送抱,然而有了法器傍身后,莫说鬼了,便是寻常的妖,都无法近身。


    可见小神婆后来的种种行为,全是她发乎情止乎礼的倾心靠近。


    先前调查金矿案时,他分明已经告诫过小神婆,他们是各取所需合作关系,最好恪守本分和边界。[1]


    可她仍是抑制不住,动不动扯衣袖、抓手腕,越来越胆大包天,如今居然敢拉着他择菜。


    那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她的主动亲近,回应她的一片赤诚。


    纵使他心悦于她,那也是她动心在前。


    想明白这一点,辗转了大半宿的墨淮桑,终于满足地睡去。


    俄顷,东方既白。


    一行人辞别老夫妇一家,待上得马车,东隅扯住墨淮桑的袍袖,瞪大眼凑近他的脸:“少卿,您昨夜没睡好吗?怎么眼下发黑……”


    透出清冷光泽的脸上,白皙如玉,因此眼下的青紫淡痕格外显眼。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冷面少卿长成貔貅样,她咬住下唇,硬生生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笑。


    “嗯。”墨淮桑含糊应了声,下意识避开,待反应过来,心底泛起一丝了然与得意:小神婆果真对自己十分上心。


    见车内的两人各笑各的,怪异又和谐,围观了全程的墨言,捂着咧到后脑勺的嘴,悄悄关上车门,看来昨夜与郎君的长谈,开始见效了。


    一刻钟后,马车抵达修武县城。


    城门口异常松散,守兵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半点阻拦都没有。


    进城后,他们在十字街口,寻了一间颇为热闹的茶棚歇脚。


    茶棚里已经坐了几桌客人,有赶驴的商贩、四五个短褐脚夫,还有几个本地闲汉。


    茶博士热情吆喝:“客官辛苦!从外地来吧?要不尝尝本地的神农茶?一碗下去,暑气全消。”


    墨言要了几壶茶和点心,一行人分坐两桌。东隅喝了口茶,侧身向墨淮桑直呼“爽快”,实际上张着耳朵听后座的议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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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告示……”说话的是中年商贩,“黄纸朱印,昨日午后贴在怀州城门口,五日后的午时三刻,将郑女医问斩。”


    “这是铁了心要杀她啊。”一个闲汉捶桌,“还嫌老天爷给的警示不够吗?哼,第三回给他下刀子,扎死那帮狗官!”


    “小声点,你也不怕被官差听见。”壮汉脚夫左右看了看,“听说刺史府认为天降下雪是郑女医的巫术作祟,不仅调了折冲府的兵,还请了方士坐镇,要对抗邪术呢。”


    角落里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插话:“其实咱们县令也为难。你们可知郑女医当年救过县令老娘的命?可是他拗不过上头,明面上他派衙役宣讲让村民莫惹事,那都是做给上头看的。先前县里那么多人去怀洲喊冤,他权当没看见。”


    捶桌的闲汉叹气:“当年我婆娘难产,要不是郑女医,早就一尸两命了,多好的人啊……可恨怀州城眼下被锁成铁桶一般……”


    东隅与墨淮桑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待茶棚里的人陆续换了一茬,东隅才低声道:“修武县令,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墨淮桑沉吟片刻:“不急,先查探一番。”


    他招来墨言:“去查查修武县令的底。”


    扮做镖师的侍卫领命而去,傍晚时分将消息带回客栈。


    “三郎,那李县令之母确实为郑女医所救,当晚去郑家搜证、抓人的衙役,不是他派的,第二天刺史府直接来人,将郑女医和证物一并带走。眼下李县令被县丞盯得极紧,以刺史的命令压着。”


    “卢刺史好大的官威啊。”一丝冰冷的笑意,从墨淮桑嘴角一闪而逝。


    东隅垂眸深思:“五日后行刑,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行动。怎么溜去县衙见县令呢?”


    墨淮桑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为何不是他来见我们?”


    东隅杏眼圆睁,神情滞了一瞬,什么?


    当晚,夜黑风高。


    三更的梆子刚过,一条黑影在屋顶间纵横跳跃,最后消失在客栈三楼亮着灯的房间。


    “唔唔唔……”


    东隅盯着面前蠕动的麻袋,傻眼:“你们别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


    墨言嘿嘿一笑,上前将麻袋打开,露出一个满脸惊恐、战战兢兢的中年人。


    “李明府,深夜惊扰,实非得已。”墨淮桑负手直立,语声温和,眼神凌厉逼人,在烛火的掩映下,透出愈加深不可测的压迫感,“在下大理寺少卿,奉圣人之命,来怀州调查六月飞雪的真相。”


    李县令仔细端详眼前的鱼符和御赐令牌,惊疑不定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墨淮桑朝一旁使了个眼色。


    墨言会意,上前将李县令嘴里的布团取出。


    “本少卿再说得明白些,卢刺史能让你当下闭嘴,我可以让你永远闭嘴,若透露了我的消息,我的侍卫便即刻取你首级。”


    “嗯嗯嗯。”李县令连连点头,意识到自己能说话,又诚惶诚恐加了句,“小的明白。”


    此时,东隅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不自觉嘴角上扬,看墨淮桑仗势欺人也太有意思了,既然李县令这么识时务,接下来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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