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侍卫队扮做完成任务的镖师,先行入城。
在怀州城的商贩眼中,这群钱袋鼓囊的外来客,无异于人傻钱多的财神爷。
无论秦楼楚馆、酒坊茶肆,还是街边摆的小摊、沿街叫卖的小贩,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招揽生意。
为了打探消息,侍卫们甘当那散财的冤大头,不料,消息没有比墨淮桑他们探听得多多少,倒是好几个人差点被当成使恶钱[1]的小贼。
他们一开始用碎银付账,渐渐地,用找回来的大串铜钱付账时,被一些店主或伙计拒收,说有些铜钱“成色不对”、“声音发哑”、“字迹不正”……
“确实不对。”东隅仔细端详手中的铜钱,斩钉截铁道。
连钱袋子都不曾带过的墨淮桑,更是从来摸过铜钱,他学东隅的动作,却不得要领:“要如何鉴别?”
“今天带您见见世面。”东隅搓搓手,小心掏出泛着灰白的钱袋,倒出几枚铜钱。
头顶一声轻嗤:“藏这么严实?是防我还是防墨言啊?”
东隅谨慎收起钱袋,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您若是曾像我一样,一枚铜板掰成两瓣花,说不定藏得比我还严。”
墨淮桑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不知为何胸口有些发闷。
“呐,请看。”东隅双手摊开,几枚铜钱分别躺在掌心,“从重量、色泽、铭文的清晰程度、碰撞的声音,比对一下?”
墨淮桑已经明确知道东隅左手上的是问题铜钱,他依照方法一一比对。
“真钱规整厚重,文字笔画流畅自然,色泽黄亮温润,敲击声清脆?至于重量,单看一枚差别不大,可若合在一起,同等数量的恶钱要更轻些。”
“少卿英明。”东隅笑眯眯地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好似下一秒便要摸上他的头,像对墨紫那样。
墨淮桑冷哼,将手中的铜钱一股脑丢给墨言。
“诶!我的铜板!”东隅泫然欲泣,拿她的钱,跟害她的命有什么区别?没有!
“眼光放长远点。”墨淮桑斜睨了她一眼,“这回立了功,有的是赏钱。”
他转而吩咐墨言:“找个靠谱的工匠,看能否辨别这恶钱的成分,传信给墨叔,看这恶钱是否到了京城?”
墨言面色凝重:“怀州境内有铜矿,三郎怀疑有人大规模私铸铜钱?”
墨淮桑目光一寒,面无表情地点头:“兹事体大,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妄下定论。让他们继续查探那恶钱的来源,不用跟我们一道去修武县。”
“三郎,那修武县情况不明,为了您和小娘子的安危着想,还是带几个侍卫吧。”
墨言忧心忡忡,见墨淮桑没反对,便自去安排。
“前有扬州私盗金矿案,后有私铸铜钱……”东隅倒吸了口凉气,“胆儿肥的人可真多啊。”
“你先别操心这些,过来,把手伸出来。”吩咐完要事,墨淮桑重又想起方才的异样。
东隅不明所以,听话地走到他跟前,乖乖将手平举。
墨淮桑握住她的两只手朝上一翻。
东隅被吓得呼吸都几近停止,惊得一颤:“少……少卿……您……想做什么,这不合礼数啊……”
“不合礼数?”墨淮桑轻嗤,强忍住下一秒仿佛要冲破胸膛的心跳,板起脸,“先前你动不动就往我怀里扑,那就是你的礼数?”
东隅合上嘴不再嘟囔,虽说那是她为了避鬼情有可原,但对墨淮桑确实理亏,便不再挣扎,看他要做什么。
墨淮桑端详了她两手的手心,将左手递到她眼前:“你手心里怎么多了这么些红点?”
“咦?”东隅傻眼。
七八个红点,零碎分散在掌心,看不出规律,像极了被针戳出的血点,然而她既不痛又不痒,细看也没发现伤口。
“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吧,没事儿。”东隅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她惯是皮糙肉厚,没必要为这等小事费心。
“其他地方有吗?”墨淮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其他地方?”
墨淮桑轻咳:“胳膊、腿上、脚上,或者身体其他部位有吗?”
东隅眼神茫然,这她哪儿知道?连手上的红点都还是他发现的。
“你今晚沐浴的时候,瞧仔细些。”墨淮桑面容冷肃,认真吩咐道。
“……行。”东隅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一口答应。
第二天,东隅起床收拾妥当,去楼下与墨淮桑、墨言用早膳。
“阿兄、阿言,早啊。”
怀州城夜里凉爽,东隅睡得极好,心情也极好。
墨淮桑扣住她的粥碗,安静地盯着她。
东隅楞楞回视半晌,“啊”了一声,立即摇头:“仔细看了,只有手上有。”
“嗯。”墨淮桑面上看不出情绪,将一个方形碟子移到她跟前。
居然是昨天在茶馆吃到的点心,东隅眼睛发亮,冲墨淮桑甜甜一笑:“谢谢阿兄。”
墨言一直看他们打哑谜,嘴里含了口小米粥忘记咽,听到小娘子的声音甜得发腻,吓得一激灵……
“噗。”墨言擦了擦脸,东隅小娘子悠着点吧,您身上可穿着男装呢。
他用余光瞅了瞅自家郎君,墨淮桑如玉一般的脸上,泛起淡淡绯色,用茶盏挡脸掩饰异色。
果然三郎顶不住,墨言把头埋进粥碗里闷笑,笑够了才开始干正事。
“小二哥,我们郎君想去周围转转,听说你们怀州境内有不少名山,不知可否推荐一二,房间还请替我们保留,当然房费照付。”
“您这就问对人了。”小二哥笑得见牙不见眼,“武陟县内的神农山,雄奇险秀,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值得您几位一看。对了,那里的山民还会兜售一些名贵药材,运气好的话能碰上千年老参呢。”
“哦?若真有好药材,还真想多买点带去北地,可惜这次出行仓促,人手不够……”墨言一脸惋惜。
“敢问几位郎君,可需要人手护送?我等正是镖师,无论是护卫人还是护送货物,我等都能胜任,适才在一旁听到两位说话,这才厚着脸皮毛遂自荐,还请郎君原谅我等的唐突。”
“哎呀,这不就两相便宜了。”小二哥认出这伙人傻钱多的镖师,想必上一趟走镖的钱也霍霍得差不多了吧。
“那就有劳了。”墨言欣然答应。
一刻钟后,一辆普通马车驶出怀州城门,身旁跟着几个身形高大的护卫,直奔武陟县的方向。
等到怀州城的城门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马车又奔驰了一刻。
墨言听到侍卫禀报,停下马车:“三郎,盯梢的尾巴回去了。”
墨淮桑眸色冷厉,淡笑嘲讽道:“不错,这幕后之人还挺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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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闲聊套话,还是刻意打听,怀州城中的人都回避修武县,好像那里是什么禁忌之地一般。
背后之人甚至在城门口设置盯梢,确保可疑之人往修武县去。
“三郎,有圣人给的详细舆图,从此地可抄近道去修武县城,约摸晚间可到。”
“出发。”
“是。”
马车调转个头,驶入一旁的小道,片刻后消失在森林中。
戌时中,墨淮桑一行抵达修武县城外。
“天色已晚,今晚我们就地歇息。”墨淮桑看了一眼东隅,改口道,“去附近看看,是否有人家可以借宿。”
墨言闻言,也下意识看向东隅:“是。”
心里止不住嘀咕,三郎这是心疼小娘子了?先前去四方山公干急行军时,也曾宿在郊野,也没见三郎怜香惜玉啊……
所幸他们找到一户农家,一对老夫妇打开门,听说他们是来采购此地特产绞胎瓷的,热情地匀了两间房出来。
东隅赶路累坏了,被褥下垫的好像是今年新收割的麦穗,在淡淡的草香与麦香里,她几乎到头就睡。
半夜,东隅被一阵近在耳边的“嘶嘶”声唤醒。
甫一睁眼,便见到小金鞭在她脸上狂躁地扭动,她一下清醒过来,警惕地看向四周:“怎么?你嗅到了妖气?”
她追着小金鞭走出房间,忍住拔腿跟过去的冲动,上次追查金矿案时,她跟着小金灵跑出驿站,最后昏倒在密林,自那以后,墨淮桑严令禁止她以身犯险。[2]
此时,隔壁房间的墨淮桑也被动静惊醒,推门而出。
“发生了……”
东隅抬手制止他的问话,慢慢靠近西厢房。
是一阵痛苦的呻吟,有人受伤?
东隅拍门:“老丈?老妪?还好吗?”
中间的正方内亮了灯,老头大喊:“老婆子快起来,真娘是不是要生了?”
真娘?东隅暗忖,莫非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娘子?
老妇慌慌张张从正房出来,走到东隅身旁,可是房间从内上了门栓,听着房内的呻吟越来越痛苦,她急得直抹眼泪:“这可怎么办啊。”
“您别急。”东隅把她扶到一边,咬紧牙关正要撞门,只听得“砰”一声巨响,木门被墨淮桑一脚踹开。
墨言扶住木门歪向一边,月光洞入,一个肚大如罗的娘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真娘?好孩子,你这是快生了。”老妇有经验,忙出去张罗烧水。
一通忙乱间,东隅也打听清楚了,老夫妇的儿子前天去了隔壁县外祖家请稳婆,没想到儿媳妇突然发作。
“为何要去这么远的地方请稳婆?”
老妇长叹一声:“若是那郑女医还在,我们也不必……”
东隅听到“郑女医”,微微一愣,脑子似乎有什么闪念一晃而过。
“阿娘……啊……好痛……”
老妇赶到床前,看着奄奄一息,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儿媳,惊惧不已,这是难产啊。
老妇跪倒在地,对着虚空磕头:“郑女医,罗娘子,求求你大发慈悲,庇佑我家真娘,让她顺利诞下孩儿吧,求求你了……”
东隅豁然抬眼,与墨淮桑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郑罗娘,正是那位陷入巫蛊案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