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
萧瑟的晚风从东边吹来,吹落了树梢上的几片枯叶,枯叶再借着风势在空中打个转儿,继而不偏不倚地落入水桶中,掀起一阵涟漪。
温玉毫不在意,伸出通红的手指拂开这几片枯叶,再将水倒入洗衣槽中,继续漠然地搓洗着全府人的衣裳。
她是陈府的丫鬟,因前几日犯了事,这才被罚要洗整个府中的衣裳。
像这种磋磨人的惩罚,温玉从小就习惯了,这府里的丫鬟仆人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而她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早点洗完,早点回去睡觉,不然明日也没有精神干活。
待她好不容易将衣服清洗完,要将一盆废水倒掉时,从外边走来了几个同她一样打扮的侍女。
“温玉,你衣服洗完了吗你就走?”
来者语言不善,温玉根本不想搭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就要走。
可那几人也没打算放过她,冲上来便将她给团团围住。
更有甚者还用手推了她一把:“温玉,我们叫你呢!怎么聋了听不见啊?”
温玉这才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眼前找茬的这三个人——兰水、美茵、葛莹,她们三个都是陈府大公子的贴身丫鬟,也是整个陈府最得势的丫鬟。
“温玉,我们的衣服可还没洗呢,你就想偷懒不洗了吗?”
说着,兰水就把一堆脏衣服扔进水盆里,激起的水花溅湿了温玉一身。
“把这些衣服洗完才能回去,听明白了吗?”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温玉冷冷道,平日里她还会容忍她们的指使,不过这次不会了,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站在最前面的葛莹突然伸手扇了温玉一巴掌,温玉那苍白的脸上立马显现出五根红红的手指印。
但温玉也没惯着她,紧接着,就立马将手里一盆脏水和衣服全都往葛莹身上招呼,让还没来得及得意的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浇了个透心凉。
“温玉!!!!”
葛莹气急败坏地大叫,随后将她的利爪伸向温玉要同她打架。
温玉敏捷地躲过,随后扯着她伸出的手臂直往下拽,葛莹直接就被摔得个“狗吃屎”。
而其他两人见了,气得纷纷撸起袖子也要与温玉一同干架。
见势温玉冷冷一笑,拿起手中的水盆,往这两人头上、脸上、身上毫不客气地一顿敲打。
没一会儿,势力三人帮各个都跌坐在地上,原先她们还张牙舞爪的,现在各个却哭得鬼哭狼嚎。
温玉轻笑一声,蹲下身举着个水盆在她们面前晃了晃,还学着她们的架势道:“哭得这么小声,怎么没吃饭吗?”
说着,还假装将水盆从手中要滑落的样子,吓得她们三个哭得更大声了。
哭着哭着,院落里就来了好一伙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气横秋的莫管家和一个满脸横肉的容嬷嬷,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帮忙提灯的小丫鬟。
“呀!你这贱蹄子,干的可都是什么事啊!”
莫管家一见到如此场景,目瞪口呆,接着不由分说地从丫鬟手里拿起一根荆条就要往温玉身上抽。
温玉敏捷地直接一把抓住荆条,让莫管家怎么扯动也扯不出来。别看温玉瘦弱,但从小干的可都是些粗话,力气也并不比眼前这个老男人小。
而莫管家看见自己的威压头一次被人这么反抗,气得胸口直疼,忙按住胸口对其他丫鬟吼道:“快!给我按住这以下犯上的贱蹄子,让主母好好惩罚!”
“不用!”
温玉松开荆条,在另一端的莫管家因惯性差点要往后跌倒,幸好有丫鬟们搀扶。
但温玉毫不在意,她吹了吹手指上按住荆条上刺头时的麻痛,从容道:“我自己去见主母!”
*
主院。
温玉一身不坑地直接跪在院落里,而兰水她们三人则是各个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眼圈还泛着红,装作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别人看了或许会心生怜悯,温玉看惯了,只会心中作呕。
好在,她终于要带着她的母亲,离开这个处处令人恶心的地方了。
因为她犯事了,她就可以像上个月偷了钱的丫鬟一样被主母毫不留情地给赶出去了。
她们所跪在的院落里正对着的是陈府主君陈禹和主母姜媛的门房。
每日到亥时,他们都会褪衣歇息。
如果在深夜里打扰他们休息,会不会被赶得更快?
温玉正想着,门房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出来的人却是陈禹。
他一身玄色圆领袍,眼神极度不耐烦地扫视院落里的所有人。
赵管家见状立马勾着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告状:“叨唠主君了,都怪这个贱蹄子,深夜里不好好干活,竟然公然去殴打其他丫鬟,小的要教训她,她反而还要教训我,实在是太没有王法了!”
“疼~”兰水她们掐准时机配合着“无痛”呻吟了一会儿。
“请主君一定要为奴婢们做主啊!”
他们配合得默契无间,温玉听之都不由地发笑。
“温玉,你笑什么?”
陈禹的一句冷声让温玉打了个寒碜,温玉只是想离开陈府,并不想惹更多麻烦,于是跪地磕头恭敬道:
“主君,奴婢殴打其他丫鬟,还以下犯上,这些罪证奴婢都认,还请主君责罚!”
“你想罚什么?”
陈禹上下打量着温玉,她生的是这里最好看的丫鬟,长着一双桃花眼,略显媚态,但柳叶细眉,薄唇挺鼻,面容苍白,身形消瘦,一袭素衣,倒显得清清冷冷,与她那倔强的性子再搭在一起,更是令人不喜。
而且从前她都是默默受着这股气,宁愿咬牙受罚都不愿意承认错误,而今天却是一口全揽下,这挺叫他意外的。
温玉再磕了个头:“请主君赶奴婢和奴婢的阿娘一起出府,温玉会一辈子谨记主君的善意。”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陈禹冷笑一声,走上前,俯身用手钳制住温玉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可这样让你走出陈府未免就太轻松了。”
温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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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痛:“那请主君在赶奴婢出府前任意惩罚。”
“哈哈哈。”陈禹掐着她的下巴将脸翻来覆去地看,“如果你没有这张脸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真的放过你。”
“那就请主君划破奴婢这张脸。”温玉毫不犹豫道。
美貌在地位低的女子身上来说,不是幸运,反而是灾祸。
所以这容貌,为了自由,她弃了也无所可谓。
“那可不行!”
陈禹掐着温玉下巴的手用力一甩,将她毫不客气地甩到冷硬的石头板上。
随即站起身,用高位者的姿态轻睨着温玉:“你的脸我可还是有大用处的,近日青州来了位新郎君,你这么想出去,不如?我将你送给他如何?”
“奴婢和阿娘一起去的话,去哪都无所谓。”
温玉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好,自己和母亲的性命都被攥在面前这位男子身上,她要做的就是顺从,顺从主君,主君开心,她才有好去处。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陈禹抬起一条腿狠狠地踩在温玉肩上,她越是不服,陈禹就越想教训她。
“温玉没有,温玉一切都听主君的。”
男人的脚力并不小,温玉只能更弯着身子,才能减缓一点疼痛。
陈禹冷哼一声,不再用脚压,反而在她肩上继续踩踏:“温玉,你听好了,你可以去那位郎君的府中,但你娘必须得留下。还有,我送你过去可不是去当什么丫鬟的,而是让你——努力爬上他的床!”
“奴婢……不愿意。”温玉头压得很低,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
旋即,踩在肩上的脚往下滑,对准胸部就是一踢。
温玉再次被踢倒在地。
陈禹目光寒冷,语气充满了威压:“温玉,这里还轮不到你跟我讨价还价。你不去,你不仅连你母亲都救不了,我还要让你去做陈子诩的陪房,生生世世都只能被人践踏!”
陪房……陪房,这就是自己逃脱不了的灾祸吗?
温玉在心中冷笑,可怜天下女子皆命不由己,更别说是一个低贱的丫鬟了。
但如果真的要在一个不知名的郎君和纨绔子弟陈子诩中选一个的话。
她还不如选那位新郎君算了,都是一样的恶心,还不如选一个眼不见为净的好。
思衬后,温玉深吸一口气,隐忍住所有的情绪,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跪好,磕头恭敬道:“主君,奴婢…愿意去新郎君府上。”
“哈哈哈,好!”看温玉如此顺从,陈禹颇为舒心,“温玉,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空有这样一副美貌,不往上爬,可真是可惜了。”
“谢主君赞赏,但温玉无论爬到哪个位置,永远都是主君的丫鬟,永远是陈府的人。”
温玉垂眼认真恭维道,她知道陈禹就爱听这些话。
果不其然,陈禹就拍手叫好,还吩咐起容嬷嬷来帮她:“容嬷嬷,这几日里就少给她派点活,好生地教她怎么伺候男人,怎么勾引男人,别到时候进了府一无是处!”
容嬷嬷横肉上堆砌出诡笑,回答道:“是,主君,小的一定会好好教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