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并不意外莱斯特的要求,并且真诚地表示:“这也是我在争取的。”
莱斯特皱起了眉。
刘清像是知道他想要反驳什么,先一步开口说道:“我没有敷衍你,莱斯特上校。你比我更清楚空难里的虫族、地球上的保护区,这两块肥肉对联盟的吸引力。现在有多少眼睛都盯在这里,地球星链基站上部署了多少武器,就等着虫族动作,联盟好一口咬下去。
“这种关头,韬光养晦才是唯一的解法。而你在这个时候,把‘向联盟证明一个新种群的诞生’作为筹码跟我谈判的行为,是在小看我,也是一种无效的要挟——除非你真的蠢到分不清利害,并且想比我先死。”
莱斯特的眼神不服,但竟也没有再发脾气。
“你知道我说的自由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你给的新的地位。”
“等我们都平安了再说吧,现在答应你也就是个空头支票。”
刘清的视线朝之前克劳斯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
“印痕的事情,还有保护区里的监控,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想灭口吗?”
莱斯特从自己的角度揣测刘清的想法。
刘清飞快皱了下眉,“不至于,不会有人相信他。今天之内我会再联系你,暂时就这样。”
莱斯特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
刘清是要去找塞弗恩特的。
塞弗恩特比谁都更清楚保护区的调频装置,要掩盖保护区里发生过的事情,塞弗恩特那里的信息至关重要。
刘清找了一辆代步车,跟季末川一起去了虫族的护理区。
护理区外,塞弗恩特带着一队虫侍站在大门外头。他们穿着华丽的统一制服,塞弗恩特还拄着一根象征身份的权杖。
不可谓不隆重。
“虫王破壳。对虫子们来说是天大的事。”
车停下,塞弗恩特走到跟前,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
“康恩殿下。”
季末川没有回答,视线越过虫侍们,落在大门里头。
刘清也不由自主跟随季末川的视线朝里看去。
“怎么了?”
季末川的脸色不太好。
刘清感觉到季末川在碰他。他低头去看,发现季末川没有动,动的是他挨着自己的这一侧身体。
准确说是身体下的东西。
他的肋下,衣服被顶起了一个很大的包,有东西胎儿一样地缓慢滑动了两下,鼓起来的位置碰到了刘清的手臂。
那或许是季末川用皮囊压下去的另外两条手臂,或者是翅膀;也或许是季末川蠢蠢欲动的真实形态。
季末川转头看向刘清,他深吸一口气,说话的时候露出了那满嘴鲨齿一样的牙。
“刘清,可能我们得暂时分开一点时间了。”
他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就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又像是喉咙里刚被烘烤过几个小时,音量再大一些都会撕开声带。
刘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却转头去看塞弗恩特。
“你们做了什么?”
塞弗恩特平静地说道:“虫族任何个体都无法长时间远离虫王,特别是绝对伴侣。陛下刚破壳,这种对王的回归欲望只会更加强烈,我们会用蜜果硬糖缓解这种症状,但康恩殿下受到的吸引是我们的千百倍。”
刘清显然不相信塞弗恩特的话。“虫王破壳了好几个小时,却要走到你们门前他才能感觉到吗?”
塞弗恩特并不隐瞒,“陛下认为,坦诚相待是伴侣之间最基本的素质。或许你想要了解康恩殿下的真实形态。”
“够了。”
季末川突然出声。
他竭力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但他脸上那几道黑线一样的痕迹已经变粗了一些,从“黑线”里流出一点湛蓝的颜色。
“刘清。”
季末川伸手摸上刘清的脸,宽大的手掌擒着刘清的下颌,拇指有些用力地顺着刘清的下颌骨滑按到唇角。
刘清的注意力落在他的双眼上。
季末川笑了一下,眼里迸着漂亮的光。
“我很幸运。”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低头在刘清唇上亲了一口。变得过于锋利的牙齿刮过刘清的唇肉,像刀刃一样危险,又恋恋不舍。
刘清抓着季末川的手腕。
他还能摸到季末川的骨头,但是也能感觉到那骨头像是沸腾了一样在鼓动,起伏的触感诡异又恐怖,立马要钻出来什么东西一样。
刘清抓得更紧了。
他非常认真地看着季末川的眼睛,说:“季末川,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现在我很确定,我想要你。”
季末川露出了一个痛快的笑,又用力亲了刘清一下。
下一秒,刘清感觉到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双眼,两只手分别按住了他左右的双手,以及擒着他下颌的手。
四只手。
“别看。”
季末川说。
刘清听到了一阵破裂的声音,像是布料被绷开,干燥的皮革被扯裂,以及很长的木材被随意堆倒在一起的碰撞声,还有湿漉漉的布帛铺展开的声音。
他感觉到周围空气被搅动,左边一阵风,右边一阵风;代步车被摇晃得快要散架,有什么东西压塌了车头,刘清整个人都被震得弹起来了半寸——又被季末川那四条手臂压了下去。
刘清的身体被扯得发疼,心里蓦然升起一股躁火。
“季末川,你松开。”
季末川没有松开。
于是刘清也不喊了,他突然扬起了自己的介质触须,刺在了季末川擒着他的手臂上。
压住他双手的手臂僵了一瞬,刘清趁机反客为主,一把扭过季末川的手腕,脑袋一偏,让开盖住他眼睛的手掌,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啪!
禁锢刘清的四条手臂转眼不见,他跟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
刘清呆住了。
眼前的虫子跟他见过的那只不一样。
他几天前看到的那只大虫子修长,尽管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种目,但终究还是刘清认知里昆虫的模样。甲壳如同机械一样,干净利落。
可是眼前的黑色的虫子,或者祂真的能被称为虫子吗?
祂身体并不是完全凝实的,节肢的边缘飘散着纱雾一般的物质,但当节肢触碰到东西的时候,它又完全凝实了,甲壳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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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覆盖着刀刃一样的刚毛。
刘清根本无法一眼看完祂的全部身体。他看到跟前节肢的甲壳上没有过多的蜡质成分,凹凸不平的颗粒构成一种肌肉和皮肤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他确实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即使一根节肢、一根触角都在呼吸一样。
那三对复眼也像是悬浮在祂的身体上,无论视线从哪个角度窥探祂,都会被这三对复眼立刻捕获。
与其说是生物,祂更像是“捕猎”本身的存在。
刘清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分不清泵进心脏的是兴奋还是恐惧,但他的大脑都因为过快的血液涌动而有片刻的空白。
“我错了。”
季末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刘清甚至分不清祂的发声器官在哪里。
季末川说:“他们骗了我,传承被筛选了。王不可杀死。绝对伴侣必须先背叛,而后被王肃清。
“不可维持人形,是王对我的惩罚。”
刘清的瞳孔紧缩,立刻明白了季末川的意思。
陷阱。
从第几任虫王开始的?他们选择性地给绝对伴侣遗留传承内容,制造虫王被规则逐步削弱的错觉。到这一次,虫王故意晚于绝对伴侣破壳——又或者只是延迟了季末川收到破壳的信号——制造出王落于下风的假象。
更凑巧的是,季末川遇到了他,爱上了他。想要与虫王割裂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且变得迫切。
季末川很快完成了对虫王从“不服”到“背叛”的演化过程。
示弱的王亲自把季末川拉上了黄金海的棋盘,把他放在了棋手的位置。
因为只有在这个位置上,被杀死的绝对伴侣才不会像被之前送走的那几个生鞘那样,会在下一次依旧与王卵一起出现、破壳。
只有在这个位置上,杀死了绝对伴侣,才能真的切断虫王与绝对伴侣之间的共生联系。
某种意义来说,虫王与季末川的动机是一样的。
不,不对。说不通。
换位思考,如果刘清是虫王,筹谋了这么多,不惜把连续几任绝对伴侣都扼杀在破壳之前。
终于在这一次,我把绝对伴侣放到了棋盘上,我只是假装示弱,我能隔着星域让他被迫现出原形……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是不想,还是不能?
答案只可能是后者。
绝对伴侣是备用的王,但只有王确实足够羸弱,绝对伴侣才能真的站上棋盘。现在的虫王或许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但也确实是相对羸弱的,无法在这个距离上“肃清”绝对伴侣。
他只是在恐吓,在给下马威。
刘清明白了虫王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一出——他或许现在杀不死季末川,但他可以折磨季末川,并且只要季末川一旦回到虫星,那张棋盘上的赢家只可能是一个。
“……”
这是虫王给他的选择题。
刘清伸手穿过虫子轮廓边缘的黑雾,触摸到了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
“季末川,你信我能成王吗?”
季末川的声音毫不迟疑,“信。”
刘清:“那我就把你抢过来。”
季末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