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原以为路遥就在附近,但没料到他们被带出商场,还被带上了车。
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轮式汽车,一路开到三条街外。
这是F区的一个湿地公园,周围都是城内公路和在建的楼盘,交通发达。从公园外头路两边停的车的数量来看,这个湿地公园的游客量并不少。
但车一路开进去,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车停在最大的平台广场上。
路遥就站在那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你俩……这又是什么play?”
路遥转身看他们下车,注意力第一时间被他们两人之间的红绳吸引了。
这会外边的温度降低了一些,但依旧在35度左右,刘清的衣服已经汗湿透了。
他抬起一条手臂遮住阳光,睨着眼睛看路遥。
“不是你说的让我控制距离?”
路遥一脸见鬼的表情,“那也没让你用捆绑系啊,还是红绳。你这隐藏癖好是不是多了点?”
刘清没好气道:“我看是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多了点。——你在这做什么?”
路遥“呵”地笑了一声,手随意朝外头一指,“喏。”
刘清走过去。
季末川走的时候换了个方向,站到了刘清朝向太阳的那一边。
平台下是一条沿着河道的步行路,这里刚好是个游玩区,所以下面还是有一片空旷的区域。
此时,这片区域里堆满了人——是的,堆满了。
这些人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多重的同心圆,一层叠一层,一人踩一人。底下的人趴着、躺着,七窍流血、姿态扭曲……显然失去了生命迹象。上面的人依旧层层叠叠,面色如出一辙地惶恐,朝前伸着手、张着嘴,用同样的表情和同样的姿势,企图抵挡着外来的攻击。
这一堆人外头只围了一圈人。
刘清看到其中有一两个眼熟的,都是那会跟路遥打过招呼的人。
显然,包围这一堆人的人就是路遥的人。
路遥的人手持武器,或刀或棍,也有一些不太正规的枪。对于那些企图扑上来的人,他们毫不犹豫地进行着攻击。
但尽管他们没有主动攻击,看上去依旧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路遥观察着刘清的表情,在刘清蹙眉的第一时间,她就出声了。
“你要是看不下去,就一边阴凉地方歇歇。等这边完事了我再跟你说。”
刘清没动。
“我没那么脆弱,你现在说吧,这什么情况?”
路遥伸出食指,点了下人圈里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一位五分之一。”
刘清惊讶。“这么弱?”
路遥:“就不能是我更强?”
刘清看她一眼,没说话。
路遥:“……”
路遥哼了一声,说:“原本是不弱的。我们五个人,每个人初始得到的臣民,最少也有三千人——顺便一提,我就是那个三千人的。”
刘清又惊讶了一下,“那这是?”
路遥的笑容敛了敛,“只按初始分配来算,这个是第三名。只是他过来之前就已经被‘吃’了大部分,现在就剩这么点儿臣民能操控。或许是他慌不择路逃过来的,也或许是吃他的人故意让他来的。——你觉得是哪个?”
“如果你说的‘吃’是指意识侵占,我选择后一个。”
意识侵占可以中止,但在这场“操控竞赛”里,“五分之一们”绝对不可能中止侵占。
除非别有目的。
路遥把手往脑袋后头一枕,“那可就麻烦了。我们五分之一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这个吃人的人,却可以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吃掉五分之一里的第三名,还能精准知道我的位置……”
路遥转头看向刘清,露出一脸可怜模样。
“咋整,我有点不自信了。”
刘清看她一眼,“别妄自菲薄,没人能跟你比自信。”
路遥无语,“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来安慰我,并表态要一起帮我?你俩共感域等级不都挺高的吗?”
“没高到能跟几千人抗衡。——这些人非杀不可吗?你就不能接手了他们的共感域,纳入你的麾下?”
路遥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被我们标记过了,意识标记——你应该懂的吧?”
她问的是季末川。
季末川侧着身,阳光从他的身侧切过来,堪堪擦过刘清的发顶和鞋尖。
季末川正在看被自己的影子淹没的刘清。
听到路遥抛来的话题,他的视线慢了一秒才懒洋洋地挪过去。
“如果你说的是虫族的话,意识标记是强对弱,一种绝对从属关系。
“标记者可以收回标记,但如果没有收回,而标记者死亡的话。轻,被标记者忽视标记,照常生活;重,被标记者会随标记者的生命终结而终结。
“但如果中途第三者介入标记,第三者又比原标记者弱的话,强行洗去原标记,必定会导致被标记者意识紊乱,或疯或傻,或死。”
刘清皱眉:“这不就是奴隶印记?”
季末川蓦地一扯嘴角,但那并不是一个笑,反而像是一种嘲弄的情绪。
“对。奴隶。虫族所有破了壳的人的共感域里,都有虫王的意识标记。”
刘清的眉心微动。
有点懊恼刚才的一时口快。
路遥:“所以这些人我无法控制,而且在他们的领主死后,他们也会死掉——但目前来看,这位已经被吓破胆的领主,似乎会先让他的臣民全部为他牺牲才会罢休。”
路遥叹了口气,仰头看着远处飞过水面的红嘴鸥。
“再等会吧,快了。”
…
正午。
平台下安静了。
燥热的空气蒸腾着血的腥味,被河边的风一阵阵卷走,又一次次重新发酵。
刘清有些反胃。
路遥从平台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刘清感觉到了一阵不一样的波动——路遥张开了她的共感域。
意识侵占并不会有肉眼可见的过程,但被侵占的意识体还是会作出一些生理反应。
那并不是个愉快的画面。
刘清不想看。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露西亚——在商场喝过牛奶后,她又睡着了。可能是共感域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刘清现在也不敢动她的共感域,毕竟他自己的共感域还没有稳定。
说起来,也不知道老贾给的假酒的后遗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完……
刘清任由自己走神,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季末川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
刘清抬头,刚好对上季末川低下来的脸,他骤然看到季末川被阳光褪色的长长的睫毛,以及瞳孔里的一抹蓝。
两人的距离过近了。
刘清往后仰了头,以眼神丈量了一遍季末川跟自己的距离。
季末川看懂他的眼神,作出可怜样:“哇,好无情的男人,我给你挡了大半天的太阳,你还瞪我?”
刘清这才注意到,季末川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在他的头顶,为他遮挡着正午垂直而下的炽烈阳光。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献殷勤,这会又抱怨起来了?”
刘清说罢,拉下了季末川还举着的手。
可这一入手,他不由惊了一跳——季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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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的温度极高,简直像是一块烧红的钢铁。
饶是虫族跟原生人类的构造再不相同,这么高的温度裹在身上,怎么也不可能是舒服的。
刘清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末川,“你们的皮囊都不散热的吗?你自己不觉得热吗?”
季末川:“这副皮囊本来就是拼凑的,唯一的功能就是遮盖我的虫体。”
他没回答刘清的第二个问题,但刘清自己知道答案。
“如果你说要我接受的殷勤,是这种自我牺牲式的奉献,那就免了。”
他有些生气地冷声道,却抓着季末川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季末川任由他拽着,脸上浮着的笑收了一些。
“刘清,你生气了?”
刘清没说话。
季末川有一些沮丧,“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刘清:“……”
季末川:“我继承了许多代绝对伴侣的传承,继承了他们的知识和一些情绪与过往记忆。
“每一代绝对伴侣的对象都是虫王,他们是陛下的辅佐者,也是他的宣泄对象。他们爱慕陛下,也无条件地对陛下服从、给予、献上自己的一切。心甘情愿。
“我才破壳,也才蜕变,没有人教我,我只能从传承里学习这些东西——但这好像不是正确的?”
刘清听着,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季末川回到虫王身边的画面。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季末川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可毋庸置疑,他并不讨厌季末川。
真是三千烦恼丝,丝丝闹人。
刘清按了下眉心,看季末川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心脏里有个地方不由自主塌了一块。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季末川,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最大的前提是你得先学会爱自己。
“我不认为被铭刻了意识标记的两个人是对等的,所以也不认为那些服侍、仰视、以及单方面的奉献是健康的爱。我……”
刘清突然停下来。清醒过来。
他们不过露水姻缘,又有什么资格和必要说这种长远的话。
刘清看向他处,“总之,如果你还是要这样牺牲奉献地给我添堵,那就麻烦你离我远点,让我清净一些更好。”
“……”
季末川似乎张嘴有话要说。但这时,平台下却传来路遥的尖叫。
“操!!!”
路遥用尽嗓子地咆哮着。
刘清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路遥正疯了一样挥拳拖着一个男人猛揍。她的拳头上全是血,每一拳下去仿佛都能听到颌骨碎裂的挤压声。
她的臣民都退到了一边,没人敢上前。
刘清急忙走下平台,在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人跟前止步,浓郁的腥气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扬声道:“路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遥殴打的动作停住,身体因为剧烈喘息而起伏着。
片刻,她丢开手里的人,转头定定地看着刘清。
那眼神,仿佛要把刘清的肉都要剜去一块。
刘清微怔,心中警惕。
季末川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侧身挡在刘清的跟前。
“嗤。”
路遥冷笑一声,踩着堆叠的血肉躯体,摇摇晃晃走下来。
“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他。”
她一把推开季末川,把手里的一个东西往刘清手里一塞,没有说话。
刘清狐疑,掌心首先感觉到的是血浆黏滑的触感,而后才摸出被塞进手里的是一团捏皱的硬纸片。
是张照片。
刘清展开照片,擦去上头的血迹。当看清其内容后,刘清整个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