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皮囊比看上去的硬很多,刘清用了全力缝合,最后还是留了指宽的缝隙没有对齐。
反正不破就行。
“如果之后还有哪儿破了,你就尽早说一声。实在不行,就找个不见人的地方再破皮。你的虫侍们肯定也在外头想办法,最好是别在里头暴露你的原形态,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以防万一,我再多嘴问一句:你的共感域等级如何?我是说万不得已的情况出现的话,你有把握对抗操控竞赛的最终赢家吗?”
季末川只是伪王的一个“移动载体”,连意识都没有复制完全,刘清不确定他的共感域投射来了几成。
“有。”季末川在穿衣服,回答得很干脆。
刘清追问:“几成?”
这个问题让季末川都笑了,他转身看着刘清。
“抛开纯虫目,虫星的青壮人口四十亿,这个保护区老老少少拼起来统共不到八万人,你问我有几成把握?”
最后一句话出来,不仅无奈,还有些“你不相信我”的委屈。
他的表情真挚,刘清不由避开他的注视。
“是我误会了,我以为康恩殿下的共感域和意识一样,只是部分投射到你身上——那你能直接控制调频装置的共感域吗?”
季末川偏头,“理论上是没有问题。”
刘清:“但是?”
“但是,你刚才说的没错,‘我’的意识和共感域都只投射了一部分在我身上。为了避免伤害到你,‘我’和我之间的共感域关系是:我所有作为的后果,都将由‘我’承担。
“所以理论上,我可以直接结束这个操控竞赛,但只要我动用了一定程度的共感域,护理所的‘我’就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行为。”
刘清听完就立马放弃了让季末川动手的想法。
“那还是算了。反正你不见了,塞弗恩特绝对会想办法捞你出去。”
顿了一下,刘清补充道:“梁三山跟老夏肯定也会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咱们还是先苟着吧。”
季末川点头,然后朝刘清伸出手。
刘清没动。“……干嘛?”
“三米距离。”季末川提醒道,“我们最好连在一起。”
连……
“……”
你可真是个用词小天才。
刘清还是不动,“控制距离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牵手。”
季末川倏然笑了,举起另一只手——这只手上拿着一团红色的粗棉线,是用来绑粽子和螃蟹的那种,绳子上头的标价签还没拆。
“我是说,用绳子控制一下。”
刘清:“……”
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刘清有些牙痒,但最后还是乖乖在手腕绑上了绳子。
暗红色的棉绳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商场里的空气憋闷,刘清的皮肤上出了一点细密的汗,泛着莹润的光泽。
汗水与红绳,看上去像是某种情愫的暗示。
季末川的视线在刘清的手腕停留了一会,又顺着红绳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其实它更适合系在脚踝上。”
“啊?”
“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流传更广的说法是:月老红绳。”
“……”
刘清“呵”了一声,挂着一个假笑,“那等您回去虫星后,务必记得向虫王陛下献上一条红绳。”
说罢,刘清转身朝外头走去。
红绳被拉扯得笔直,拽起了季末川的手腕。
季末川像是春天刚被催开的桃花,被春风一卷,便眉欢眼笑地跟在春风后边飘走了。
“刘清,你是在吃醋吗……”
阿强飞在最后头,又想看戏,又觉得这戏迟早要出大问题。半晌它才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句:“哎。祸水啊。”
…
刘清找了个年轻人,问他路遥的所在。
年轻人却是先看了他俩的红绳几秒,而后视线在季末川脸上逡巡两回,皱起了眉。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刘清,问:“这小孩是你什么人?”
“……”
刘清木着脸说道:“弟弟,傻的,牵着怕丢了。”
季末川被说傻子也不气,还朝刘清靠过去,甜丝丝地叫了一声,“哥哥。”
刘清:“……”
年轻人恍然,随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刚才还以为……现在这世道这样,牵着确实安全些,前些天还听说城南那边有人抓人吃呢。——来,这边走,路姐在十字路口那里。”
刘清抓到他话里的几个字,“前些天?”
“是啊。城南那边都是建筑工地跟公墓,灾荒开始一周后就没吃的了,前几天听说那边的人抓了一些精神病院的傻子,当菜吃了。”
刘清皱眉,脸色不太好。
季末川走在他旁边,小声说,“共感调频才开始不到两个小时,这些记忆都是调频装置给的预设。所以应该没有发生这种事。”
刘清也压低声音。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调频装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设。”
共感域的影响是双向的。
就像虫族,虫王可以影响任何一个臣民的共感域,但如果所有臣民被激发出了类同的一种情绪,那它就会反过来侵蚀虫王的自我意识。
简而言之,保护区目前这种大规模的恐慌,肯定会对调频装置进行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损坏。
要知道调频装置可是保护区的“命根子”,所以无论是从长期发展,还是从商业利益,乃至“原住民权力”这些角度来看,这种灾难性的调频预设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季末川却想得很简单,“故障后冒出一些自毁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可能会,但智能机器不会。”
“调频装置是机器吗?”
“不然呢?”
“不一定吧。”
“……”
刘清看向季末川,以眼神询问。
季末川:“虽然也有‘魂晶回路’这种技术,可以创造出类共感域的存在。但这么大体量的共感调频,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能作为其载体的魂晶,也没有人有镌刻出这种回路的技术。”
“这么肯定?”
“我是虫族王族啊,哥哥。”
“……”
“共感调频也好,一人军队也好,都是以虫族的蜂巢意识为目标的。每年为这个来虫星求教的人,数不胜数。对这种技术,应该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刘清没说信不信,但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所以你认为调频装置的核心是个人?”
“路遥不是也说了,调频装置有‘主体意识’——我很确定,魂晶回路不会有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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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只有指令。
“我觉得,这次的故障,可能是这个主体意识的短暂清醒,一瞬间的强烈意愿,就是想要抹杀自己的意识,达到自毁的目的。而有资格对这个意识动手的人——”
刘清吐出一口气,接下季末川没说完的话,“操控竞赛的赢家。”
季末川点头,“我是这样想的。”
刘清按了按眉心,放下手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不意外。保护区本来就不把人当人,调频装置是个人……也算不上什么了。”
季末川看着刘清的表情,“你这么不喜欢保护区,为什么还要这么频繁地进来,还在这里弄了一个家?”
刘清扯了扯嘴角,“可能因为我也不是个好人吧。”
季末川却立马摇头,“恶人是不会自我反省的。我猜,你只是喜欢这里的生活,就像很多游客进来,其实也是想要回到过去的时代一样。”
刘清怔住,不由看了季末川一眼。
季末川弯起眼睛笑,“猜对了。”
刘清:“……”
季末川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看到了保护区的残酷,但没有办法改变它,所以你在面对原住民的苦难时,会感到自责和愧——”
刘清打断他。
“抱歉打破你的美好幻想,但事实上是我非常享受这里。
“在这里没有法律约束,不受外面世界的限制,不用承受任何的道德谴责,就像是一个真人游戏——比如三年前的极限竞赛。”
刘清盯着季末川的眼睛,“这才是我喜欢这里的理由。”
“……”
季末川缓缓扯出一个清澈的笑,眼里的亲昵不减半分。
“我不信。”他说。
刘清收回视线,加快脚步,“那是你的事。”
季末川笑了一下,在红绳被扯直前跟上了刘清。
他懒洋洋地叹道:“刘护理呀,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刘清没理他。
季末川:“你那毫无屏障、肆意外放的共感域,现在在我的屏障之下呢。”
“……。”
刘清的脚步骤然停住,被点穴了一样立在那里。
季末川龇牙咧嘴,露出个得逞的笑,“你刚才共感域的情绪,可没有你说的话那么冷酷。”
“……”
刘清用力瞪了季末川一眼。
季末川笑出了声,却又在下一秒骤然收敛了笑声,温柔地看着刘清。
“刘清,之前的那些话我不是诳你的,更不是在贪馋你的身体。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即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有人这么……不讲道理地、毫无理由地、不计后果地想要爱你,靠近你,了解你,亲吻你,拥抱你。
“——但我好像搞砸了。”
刘清移开视线,胸膛里滚过的那一丝滞涩,仿佛一颗刚萌了芽却遇了旱的种子。
“不过我对你的喜欢不可能就这么消失掉。我还是想要靠近你,了解你,爱你。”
“……”
刘清的视线又挪回到季末川脸上。
季末川重新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所以刘清,可不可以请你忘记我那愚蠢的短暂爱情邀请,去尝试拥有我一个月的、毫无保留的、真诚无比的……殷勤?”
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