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沉吟片刻,目光带上几丝探究与审慎:“按你所说,王叔在你的家里工作多年,应该是个可靠的人,那么他不一定会背叛你们,对吧?”
“那当然。”
王玄清点头:“我爹对他信任得很,这酒就算是太子赏赐的,王叔想要喝,直接开口问我爹要,我爹也会给他,根本没必要私自藏什么。”
他摸摸脑袋:“再说了,我爹和太子关系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太子的东西就算贵得要命,在我们家也不会被当回事。我爹他怎么也不会喝的。”
沈卓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那就很奇怪了……”
他的目光从蜂蜜酒移到桌上的配方,又扫了一眼手边的验尸记录:“现下,这尸体的身份就至关重要。还有这蜂蜜酒里头的药粉是从何种路径入手的。玄清,这两样东西,你能查到么?”
王玄清靠在桌边:“我试试看。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怎么又是我来跑腿?”
他有点累哎。
沈卓看了人一眼,面色淡然:“因为我对京城不熟。”
王玄想了想,觉得也是:“成吧成吧,我去查,等我消息。”
真是和什么人学什么样子——虽然他根本没有立场说这话。
过了一日,王玄清站在沈卓的验尸房门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沉默了片刻才敲门。
“玄清,事情如何了?”
“查出来了。”
王玄清神情中带着些微别扭:“是府里的小妾……她买过这个药。”
沈卓眸光一凛:“小妾?那夜我看见的那个?”
王玄清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对啊,就我爹新纳的嘛……她私下买了这些药。所以……这事往下查,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沈卓有些犹豫。
他不是不知道对方心思。
“可不查下去,我们就永远不知道真相。”
沈卓的语气带着几分慎重——这可是相府家务事。
“她买毒药,是不是想……”
他斟酌了半天措辞,最终才低声道:“是不是想要毒害你父亲?”
这推断让屋里空气瞬间凝滞。
王玄清脸上的慵懒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又难以捉摸的表情。
最终一切都化为一声苦笑:“查吧。”
“玄清……”
沈卓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王玄清摆了摆手:“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反□□里的破事从来没少过。”
沈卓点点头,语重心长:“玄清兄,不管如何,请务必小心。”
王玄清笑了笑,语气轻快:“放心吧,这是在家里,我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却远不如初时那般潇洒。
在深夜的王府中,烛火摇曳。
空气却不似火苗这般跳脱。
沈卓提笔,在纸上梳理一条条线索。
据王玄清说,这个新买来的小妾,楚明语,的确是和二公子王宜之有瓜葛。
“楚明语的供词提到,她注意到原本摆在架子上的蜂蜜药酒少了。”
到底是一介女子,他随便吓唬吓唬就招了。
王玄清靠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只能是我爹喝了呀。”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沈卓的笔停了一下:“可你父亲不是和太子不对付吗?”
王玄清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嘲弄:“不对付归不对付,但我爹呀,表面功夫总是做的。这不,和九公主的婚事他也答应了么!”
听到这里,沈卓的脸色有点变化。
王玄清相当识趣地转了话题。
“而且,太子送来的东西,他虽然心里不一定喜欢,可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等等……也有可能是倒了不是么?”
沈卓对这种浪费有些无奈:“所以,他只是为了面子?”
“可不是嘛。”
王玄清摆摆手,“我爹这个人,面子还是好的。喜欢不喜欢的,都是藏在心里头的,嘴上从来不会透露半分。”
只是现下,可能老爷子会被他们气死。
最终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沈卓看向王玄清:“我们先不管你父亲喝没喝……”
其实这个问题只要同王珣确认一下就行,但王玄清碍于亲情,决定先不将此事禀告上去。
“楚明语一定是认为那御赐之酒是被你父亲喝了。”
所以她才会在酒中下毒。
然而,现在这位重要嫌疑人却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二公子王宜之的授意。
“玄清,你真的认为你二哥不会这么做么?“
王玄清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郑重其事地摇头:“……不会的。”
沈卓皱眉:“真的?可他都与你父亲的女人……你少小离家……”
或者,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吧。
“我二哥虽然有些……咳咳……”
王玄清正色。
“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是这样吧?
“那楚明语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为了离间你兄弟关系?”
王宜之真的毫不知情吗?
这可能么?
王玄清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楚明语和我二哥有瓜葛不假……”
眼角眉梢都浮上些少见的阴郁。
“但是……我不相信二哥会做如此逆伦之事。”
“那她……”
沈卓还欲追问什么,却被打断。
“我知道。我二哥的确和我父亲有些矛盾。“
“或许是因为选部的事情。二哥一直掌控着各州推荐名额的用人权。你也知道,本朝的中正官本该公正裁定,但……因为各大世家的存在,几乎形同虚设。他仗着家族的隐蔽,将权力完全攥在自己手里……树大招风,我父亲一向最忌讳这种事情。”
沈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王大人训斥了他?”
“是的。”
“所以,楚明语非常清楚二公子和王大人父子二人间的龃龉,才栽赃二公子图谋弑父?”
王玄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但我了解二哥,纵使他真的想,也不会笨到用下毒这种方式。这招显然漏洞百出。”
“的确……”
沈卓点点头。
“这楚明语攀咬二公子……可能是另有目的,甚至是被人操控?”
王玄清握紧拳头:“看来这京城又要起风了……”
书房之中,静谧得只能听见微弱的烛火跳动声。
王珣坐在书案后。
听完王玄清的讲述,他脸色愈发阴沉。
一眼望去,昏黄中,居然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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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的虎。
“楚明语……”
那语气里全是压抑的怒火。
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耻辱?
何况他还是手握权柄的忠臣。
“父亲……您息怒……”
王玄清刚想劝。
忽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王珣猛地抬手,将案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散开来。
“父亲,您冷静些。”
“冷静?”王珣冷笑一声,怒意就像地面上的茶渍,四散奔涌,流过每一道凹槽。
“我自问待他们不薄,竟然连家门内都不安生!”
王玄清见父亲气得脸色发青,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语气尽量轻松。
“父亲,您别生气。我相信二哥他绝不会的。这件事一定是楚姨娘陷害。”
王珣被王玄清搀扶回椅子上,却始终沉着脸。
他缓了缓呼吸,声音低沉又透着倦意。
“是啊,我想宜之他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不过……”
话锋一转。
“你不是说府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人是谁?”
“目前还不知道。”
王玄清老老实实地垂着手站在一旁:“那具尸体保存得还算完整,不过,要查清楚身份,还得花些时间。”
王珣眉头越皱越紧:“那你还杵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去廷尉府请个验尸的高手来?”
王玄清笑起来:“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拜托了朋友,他会查的。”
“朋友?哪个朋友?又是你的道士朋友?”
王珣看到自家儿子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心情更差了。
“对啊!”王玄清一脸理所当然。
在气死人不偿命的地方和九公主多少有些相像。
“你!”
王珣一拍桌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副不上心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是指望你来替王家挑起重担的!你却一心就想着修仙学道。我纵着你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你居然能干出用块牌位去迎九公主这种混账事!”
得亏这公主也不是个省心的,自己先跑了,不然这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我听说你又去见了公主,怎么样,说动她了没有?”
王玄清听到这话,愣了几息,随后惊讶地瞪大眼睛。
“父亲,您说什么啊?不是吧!您之前还亲口说过,九公主背后是太子,娶了她就等于表态站队,得想办法拒了这烫手山芋呀!”
王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朝局之事,从来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每一步棋都牵扯到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你能随便评断的。事到如今,不娶也得娶了。不然王家颜面无存不算,整个皇室也是一样。”
王玄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爹,您说清楚点,别绕来绕去了。”
王珣端起茶杯,却只是慢慢抚着杯沿,目光沉凝:“九公主虽说是太子的人,但有一点你别忘了——她的母亲,是北魏派来和亲的公主。”
“这个我知道啊。”
王玄清随口答道:“但那位公主早就去世了不是吗?跟现下的时局有什么关系?”
王珣抬起头:“你可知道,北魏现任皇帝拓跋辰是那位和亲公主的亲侄子?”
王玄清顿了一下,若有所悟:“所以,您的意思是……九公主在太子那边是个人物,在北魏那边也能搭上关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