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静静地看着陶夭,语气温和却坚定。
“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没有人逼我,我是自愿的。”
陶夭一时语塞,半晌才咬牙开口。
“你……我是说真的哦,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去报官。”
既然如此……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九公主可是精得很。
“公主……”
沈卓对她这种莫名的决心颇感无奈:“你不要那么做……我……”
不过,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时不时的会小小的胡搅蛮缠一下。
现在想来也是,哪有贵人不任性的呢?
沈卓沉吟片刻,决定迂回。
“我会处理好的。你听我说……我已经仔细勘验过了尸体,掌握了细节,不日就能洗清冤屈。”
他忙着安抚炸毛的公主,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赖在大牢不走了。
“玄清兄和谢公子同我说,会帮我请谢大人重新开堂问案的。”
“哦?”
陶夭微微眯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狐疑:“那你说,什么时候开堂?什么时候问案?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她连珠炮似的的问题逗得沈卓嘴角含笑:“王道长的能力你还不知道么?”
陶夭在心里掂了掂。
王玄清那家伙是和京里头有关系的假道士。
和上头那些人的关系可是硬得很。
她抿抿唇,心里虽有怀疑,但还是点头:“那行吧,那你赶紧出来,我等你一起走哦。”
都这样了,还不如一起走呢。
若沈卓一定继续做仵作,那大不了就换个衙门待。
若他肯学经商,那他们就卖棺材。
反正这门技术到哪里都有需求,自己的小金库也充裕得很。
陶夭心里的小算盘被她拨得吱嘎乱响。
眼神不经意落在沈卓脸上。
才几日不见,看着就憔悴了许多。
手上的伤口也很严重。
陶夭顿时有点小伤感,手又在牢门处扒拉一会儿,扯了扯人衣袖。
“你手怎么样,过来让我看看!”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沈卓自不愿让她担心。
“给我看!”陶夭一脸“公主殿下的命令你敢拒绝”的威胁神情。
虽然她这个公主现在就是个空壳儿,只能在熟人那耍耍威风。
陶夭趁沈卓不备,一把抓住他手腕。
她知对方必顾及自己,不会用力抽回手,便是握着他手掌细细检查。
“我让小乙给你带的伤药你用了么?”
“用了,这伤痊愈尚需时日……”
沈卓的目光落于陶夭脑袋上盖的黑斗篷上。
有了她,阴暗的牢房也不再暗无天日。
陶夭在那跟人黏糊了半天,直到躲懒睡觉的牢头都醒了还不肯走。
沈卓苦劝无果,她甚至还抛了一锭银锞子给那狱卒,强行将探监时间续了一波。
顺便张罗着给沈卓换间舒坦的牢房。
看在银子的份上,牢头殷勤地一一照办。
直到对方的回笼觉结束,外头传来阵阵鸡鸣,陶夭才裹着斗篷偷摸从大牢溜走。
后面的几天,就一直在郊外那农居望眼欲穿。
每日都要对明夷催上好几遍。
毕竟这边陲小城是没有什么八卦小报的。
往日,九公主在宫里的消遣除了贵族宴会,就是民间话本邸报。
明夷耐不过自家主子的软磨硬泡。
准确来说,她不怕对方硬泡,却总是败北于某人的撒娇。
公主脑袋都快在她怀里钻出一个火苗了,一口一个“好小乙”。
她的逃犯身份见不得光,就腆着脸让自己去打探沈卓的近况。
真是活久见。
不就是一个男人么,至于的么!
然而明夷也只敢腹诽。
顺便带回来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
然而,陶夭等着等着,等来的却是一个处斩的消息。
陶夭攥着那张榜单,指尖微微颤抖。
榜单是她在一个货贩子那发现的。
陶夭大部分时间都在倚门嗑瓜子,翘首以盼她忠心的仆人和男人归来。
这日,恰好有一货郎经过门前,便是招招手,想要买个果子解馋。
谁知道那小贩包干果的纸竟是榜单——显然是废物利用。
“这什么时候的事?!”
陶夭将榜单抖到小贩面前,还疯狂摇晃他。
惨遭无妄之灾的货贩子很是有点害怕。
结结巴巴:“就昨日。”
这是以为碰上一女疯子了。
“真的么?你没骗我!”陶夭面如恶鬼。
如果忽略嘴角的瓜子壳的话。
最终,还是明夷强行将她拉开。
遭来自家公主的怒瞪。
“明夷,你竟然敢瞒我?”
“这事沈公子是同意的。”
明夷实话实说:“公主,我们不能再耽搁了,我也是为您着想。”
陶夭胸口起伏。她拿手摸摸自家胸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明夷,你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
明夷叹口气。
“公主,您别忘了我们是在被通缉。”
陶夭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明夷还想继续劝说:“可沈卓他……”
陶夭猛地打断她,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怒意:“沈卓他怎么了?你觉得我不该管他?小乙,你觉得本公主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明夷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他会连累了您。”
陶夭直接怒掷了榜文。
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弧线,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连累不连累,我心里很清楚!”
她原地跺了跺脚,又发现自己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实是无计可施。
但小乙又不肯和她统一战线。
“不行!我去找王玄清!”
处决之日就在明日午时,自己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明夷赶紧横身,挡住了陶夭的去路:“公主,您不能去!”
陶夭有些惊讶:“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拦我?”
面对九公主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明夷无奈地放下手:“我哪里敢?只是……您自己个儿小心点。”
看来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陶夭冷哼一声,睨她一眼:“小乙,下不为例哦!”
夜色沉沉,陶夭装扮成小道士,连夜赶往青玄观。
她哐哐敲门,由于骑马,发髻散乱,简直像是夜半女鬼,吓了开门小童一大跳,赶紧跑去请师兄前来除了这女鬼。
“王玄清。”
陶夭直截了当:“沈卓真要处斩?”
王玄清打个哈欠,点了点头:“的确,明天就要处斩了。”
“……”
陶夭有点失语,半晌才怒声道:“但凡极刑,不是应该报到朝廷,秋后处决的么?谁给他们的权力,这么快就定罪了?”
王玄清觑她一眼:“那还能有谁?你猜不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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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气得牙根发痒,脸颊里竟隐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该死的玩意儿!你能不能把魏辰暗杀了?我可以付钱!”
王玄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觉得呢?”
陶夭一脸怒容:“多少钱?你开价吧!”
多少她都出!
王玄清语调不疾不徐:“这可不是钱的问题。”
“沈卓都要处斩了,你居然这么从容?”
陶夭的怒火转向道长。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枉他还把你当好朋友!”
王玄清继续倚门打哈欠:“我和谢公子已经劝过他了。”
他不是事不关己,是真困啊。
“再说了,贫道觉得,有你这个娘子在,他且死不了。”
“本娘子现在就需要你!”
陶夭极不甘心:“那多少钱你能帮我去劫法场?”
王玄清无奈地摇头:“劫法场被抓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了,你家的那个侍女不能去么?”
听他提到明夷,陶夭更气了:“她不支持我。我才和她吵了一架,不然我还用得着来求你么!王玄清你到底帮不帮我?能不能给我一句话!”
“哪里是我不想帮?”
道长双手一摊:“沈卓他自己不配合,我能怎么办?”
陶夭咬牙切齿:“那你直接把他打晕带走啊!”
王玄清愣了一瞬,无奈叹气:“……说得这么简单,匹夫尚不可夺志,你怎么不自己去?”
陶夭气得摔门,倚门的道长仗着轻功好,平稳落地。
“自己去就自己去!”
话虽这么说,劫法场……她心里清楚,她一个人做不到。
翌日。
城门外,风声萧瑟。
时值深秋,天却分外晴朗。
没有六月飞雪,没有天降惊雷,一切都平静如往日。
法场上一片肃杀,风声中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为今日的刑场添上一丝凄凉。
然而,陶大娘子的出场,注定要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正当刽子手磨刀霍霍之际。
远处,几个壮汉抬着个大物件缓缓靠近。
士兵们互相对视,眉头紧蹙,目光落在那东西上——一口原木棺材。
这样的物件,出现在法场也并不算太稀奇。
毕竟,也有心细的家属专门为亲人准备好棺材,方便处置后事。
只是样子相当别致。
棺材四角并未像普通黑漆棺材那般打磨得光滑而精致,而是维持着原始的形状。
那是一口树棺。
并且没有棺盖儿。
沈卓跪在法场中央,双手被反绑,神色平静地看向地面。
似乎已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蓦的,一阵低沉的喧哗声打破了法场的寂静。
沈卓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看见几个壮汉抬着一口非常罕见的树棺缓缓走近。
那是……榆木。
沈卓微微蹙眉,凭着丰富的经验,他很快认出那棺材的材质。
只是,榆木极难雕琢,很少有人会用它来做为棺木的原料。
继而,他的目光落在那敞开的棺材上。
一旁,士兵们正狐疑着,那棺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子,从容不迫地扶着棺材边缘翻身坐起,动作行云流水。
不是别人,正是陶夭。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法场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型诈尸现场!
这出场方式,别说青州,就算是大魏上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