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过后，书薇要去和徐溪舟那几位谈话，谢灵就没和她一起。
操场上两个年级是紧挨着的，几乎一解散就混在了一块。
四周人太多了，谢灵一向不喜欢集体活动，对这种人挤人的情况更是抗拒，因而没动，站在原地，打算等人散一些再走。
不过当一群人朝上涌时，静止其中也是危险的。
她被撞了两次后，蹙着眉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忽然，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似乎是想牵她的手，不知为何，顿了一下，改为捉住她的手腕，隔着校服。
谢灵被这道力拉得往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与此同时，前面的人险之又险地和她擦身而过。
只差一点就撞上了。
她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转过身刚开了个头，“谢——”
看清楚那张脸以后。
她的好脸色瞬间消失，面无表情。
不等她抽回手，他已经松开了她。
“我说了，我不会理你。”
谢灵冷冷地提醒，“我已经跟你绝交了。”
“嗯。”
裴陆行侧眸扫了一眼周围，等了会儿，见两个年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操场空了许多，也安全了，才道：“你回去吧。”
“……？”
他过来，就为了拉住她，然后说一句回去吧？
？
道歉呢？
哄她呢？
什么都没有？！
还真想一直冷战下去！
裴陆行！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不让他咬他不是都咬了吗！
谢灵深吸一口气，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讲，转身就走。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谢灵从抽屉里取出运动长裤，拿去卫生间换好，也将原本精致的卷发重新扎成了高马尾。
对着镜子，她审视地打量着自己。
衬衣短裙换成了贴身的运动服，身体曲线明显可见，却丝毫不见旖旎，反而更显青春气。
一头长卷发扎起，一偏头，就是一团洋溢的朝气。
生命力十足。
谢灵的心情好了点。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
当然是谢灵小公主了！
谢灵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短暂地忘记了某个混账。
她回教室和书薇一起从教学楼的楼梯往下走。
教学楼到操场的距离不算短，中间还有几个篮球场。
这会儿是课间时间，篮球场上好几个男生正在打球。
余光中，不知是谁注意到谢灵，而后几个男生球也不打了，互相推推搡搡，挤眉弄眼，唉唉呀呀，就是不说话。
直到围在中间的男生红着脸推开他们，握了握拳，像是鼓起勇气般，朝谢灵走过来。
“谢灵同学，你好，我是六班的喻延，跟你同一楼，就在隔壁教室，那个，我能不能加一下你好友，就是，认识一下……”
男生似乎有些紧张，语速有些快，眼睛也不太敢看谢灵。
他身后的大约是他的朋友，几个人挤在一起，使劲儿朝这边张望，全都笑得像狂甩尾巴的狗。
书薇站在谢灵旁边，像个冷漠的死人。
谢灵刚要开口拒绝。
忽然。
一道篮球猛地砸进篮框的声响无端响起，动静很大，连这边也被惊动。
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几米开外，高二年级的男生们也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明显与人群脱离开，因为运动出了一层薄汗，黑发被撩到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五官显得更具视觉冲击了。
他漆眸扫过来时，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带着一点隐秘的攻击性。
站在谢灵面前的男生莫名有了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后背发凉。
然而那道目光很快就撤离了，越过他，落在了谢灵身上。
谢灵：“……”
不知道裴陆行又在发什么疯，打球搞那么大动静。
简直有毛病。
谢灵一看到他，好脸色又没了，收回视线，不耐地回了句，“不加，也不想认识。”
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其实换做平常，谢灵可能会礼貌一点。
——如果没看到裴陆行的话。
站在面前的男生没说话，实际已经碎成了一地玻璃渣，后面看热闹的朋友们笑不出来了，跑过来把一地玻璃渣捡起来拼好带走。
谢灵拉着书薇从另一边走了，完全不想看到这里站着的某个混蛋。
某个混蛋的视线仍落在她身上，见她拒绝得干脆，眉眼染上的戾色无声息地消散，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看向旁边几个朋友，道：“看我做什么？打你们的球。”
林淮阳：“……”
兄弟。
你说看你做什么。
你一副下一秒就要上去干人的架势了，这谁敢打？
-
周一下午的课要比平时轻松许多，加上自习老师都不在，有的同学甚至已经提前早退了。
谢灵撑着下颚，写完最后一个字，把作业本合上扔进课桌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要到放学时间了，便低头开始收拾书包，把体育课结束后换下来的运动服塞进去。
刚拉上拉链，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教室和走廊上的分贝瞬间解放，一片嘈杂的声音。
谢灵照例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走廊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大部分学生放学都像出狱一样，光速从学校内消失，只有苦逼的值日生会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留下来做教室扫除。
谢灵站起身，刚要背起书包，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接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肩上。
她抬眸看去。
裴陆行问她，“吃不吃冰淇淋？学校门口那家出新口味了，我让老板留了份。”
“？”
谢灵回了个冷笑，态度鲜明，“没兴趣，而且我们在冷战，别跟我说话。”
十分钟后。
裴陆行从老板那里接过打包好的新口味冰淇淋，递给旁边虽然故意冷着脸，但眼睛忍不住一直在偷瞄的某人手里。
“第一，我们还没和好，”谢灵很郑重地强调，“第二，钱我会转你的。”
“……嗯。”
裴陆行偏过视线，轻咳一声，极力忍耐着。
——这个时候笑，她肯定会杀了他。
“？”
谢灵看着他，表情管理有点失控。
嗯是什么？
他还真敢收？
裴陆行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死。
她不高兴地拆开勺子，用力地戳进冰淇淋里，埋头吃起来，不说话了。
他也没说话。
一路无言。
回家吃过晚饭以后，他也没来找她。
谢灵抿着唇，侧过身，望向开着的窗户，夜色仿佛一块化不开的浓墨，点缀着零星的星光。
很晚了。
她闭上了眼睛，指节微微收紧。
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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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表现得那么明显。
她生气了。
为什么不哄她？
难道还真的想一直冷战下去吗？
而且明明就是他的错。
他凭什么那样？
那么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连道个歉都不行吗？
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有那么多秘密，什么也不愿意跟她说，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甚至都不道歉，不哄她？
她都生气了……
忽然。
她睁开眼，翻身去拿手机，把某人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转账，输入数字，确认。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复。
——对方已确认收款。
“……”
谢灵扔了手机。
三秒后。
她生气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拖鞋都忘了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推开了隔壁的房间门，冲里面的混蛋说道：“还给我！”
混蛋先侧过身把房间的灯打开，目光落在门口，而后眉心微微蹙起。
谢灵看他皱眉，更生气了，“裴陆行，你这个小气鬼！”
“你居然真的敢收！”
谢灵还在气头上，看见他走过来，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讨厌你！我真的要跟你绝交了，明天起我不跟你一起放学了，你自己走吧！”
他闻言顿了一下，而后转身出去了。
“……”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起伏的胸膛慢慢平息，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松开。
而后，她终于低下头，泄了气。
这时。
裴陆行去而复返，来到她身前，弯下身，托着她的脚腕，动作温和地给她套上拖鞋。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望着她，问：“真不跟哥一起回家？”
“……”谢灵偏过头，隔了几秒，“嗯”了一声。
“书包呢？也自己背了？”
他又问。
“……嗯。”
谢灵抿着唇说。
裴陆行垂眸看着她，目光在她脖子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红痕上停了会儿。
几天了，还没消，当时一定擦了一遍又一遍。
大约是真的厌恶至极，才会这样。
不过，被自己哥哥做这种事，觉得奇怪恶心，也是正常的。
他收回目光，视线穿过她，却并没有一个焦点。
好一会儿。
他道：“嗯，听你的。”
-
裴陆行说到做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没有再来接她。
谢灵转身看着挂钟，已经放学过十分钟了，教室外空空如也，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
他真的没来。
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教室里的值日生也做完了清洁，见她还没走，随口问了句，“谢灵，你哥还没来接你吗？”
谢灵抿着唇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太想讲话的样子。
“估计你哥今天值日吧，应该很快就好了。”
几个同学背起书包，关了灯，说：“我们先走啦，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哦。”
“……嗯。”
谢灵坐着没动。
又等了一会儿。
她转身看了一眼挂钟。
放学过半个小时了。
就算真的值日，这个时间都够他把一层楼打扫完了。
她终于起身，背起书包，安静地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裴陆行直起身，轻“啧”一声，隔着一段距离，慢悠悠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