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灵立刻指着罪魁祸首,向阮黎告状,特别大声,特别理直气壮,“阮姨,你看他,你现在还在他都要欺负我,等你们一走,他肯定要打我的!”
裴陆行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就可以打,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
谢灵伸出纤细的手臂,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放心,肯定打得死。”
裴陆行讽道。
“……”
被夹在中间的无辜父母终于看不下去,一个拦着裴陆行,一个拦着谢灵。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阮黎把谢灵拉到自己怀里,一边给炸毛猫顺毛,一边给她出头,就如同小孩磕碰到桌子骂桌子坏一样,朝裴陆行道:“你也是,一点都不让着点你妹妹,小灵说气话,你还跟着瞎掺和。”
裴淮川也按着裴陆行,帮腔道:“你是哥哥,就不能大度点吗?你看你这样,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站队得太明显。
哪怕找事的人是谢灵。
有人撑腰自然有恃无恐,谢灵躲在阮黎怀里,挑衅地朝裴陆行做了个鬼脸。
“……”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反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这样,但裴陆行还是气得胸膛起伏了一下。
几秒后。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缓缓靠回椅背,漆眸一错不错盯着谢灵,带着一种狩猎的锁定意味。
——等着。
“……”
谢灵忽然意识到,在能为她撑腰的人即将离开的时候,作死是不太明智的。
就在她思考等阮姨和裴叔走了以后裴陆行会怎么找她麻烦的时候。
阮黎摸着她的脑袋,轻叹口气,然后说:“小灵,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跟你哥待一块,那明天我们去北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这个问题让餐厅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忽然间冷却了。
谢灵怔愣地抬起眼,望向阮黎。
像是完全没有预料过这样的选择。
“让你哥一个人照顾你,确实有些不放心。”
阮黎说:“明天你和我们一起走,怎么样?免得你俩在家又吵架。”
一旁的裴淮川听了也很赞同地附和,“是啊,小灵,跟我们一起吧,而且小语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你们也有话题聊,不会孤单。”
说完后,两个大人都看向谢灵,等待她的答案。
从某种角度来说,离开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反正她也不想跟裴陆行待在一块。
然而不知为何。
她的视线在大人期待的脸上游移几秒,然后缓慢地、没有缘由地望向裴陆行。
他没再靠着椅背,身体略微前倾着,肩颈莫名地紧绷着,侧着脸看着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漆黑眼眸近乎平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就好像。
他也在等她的答案。
“……可是,”谢灵看向阮黎,“我还要上学,北宁离一中太远了。”
裴淮川笑了下,摆摆手道:“小语家里有司机,可以送你去学校,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谢灵很轻微地抿了下唇,然后说:“我和裴千语又不熟……”
“怎么不熟了?”
阮黎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千语也是你哥的妹妹,小时候你们三个还经常一块玩呢,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谢灵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甚至带着丝隐秘的敌意。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阮黎说,“反正这次过去也不是让你跟小语玩的,她和同学打球不小心撞到褪骨折了,现在在家养伤呢,她爸妈又出差,哪哪都不方便,又不放心外人,所以才拜托我们过去照顾她。”
一句接一句,蕴含的信息也接踵而至。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从那条让买水果的消息开始,到超市里裴陆行挑的苹果和梨,再到那瓶引发了猫狗大战的可乐。
全都指向了这一件事,因为要去看望受伤的裴千语。
是基于人情礼仪的关怀,是这个社会上既定的准则之一,就像朋友过生日要送礼要说生日快乐,所以亲戚生病也要买水果去探望。
就和npc触发任务一样,理由一出现,npc们就自动根据任务开始表演,面含微笑说恭喜或是一脸遗憾说可惜。
而所谓惦记,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因为“看见什么都会想着对方”。
就像阮黎专门给她买的曲奇饼干。
不过,苹果和梨,以及那瓶可乐。
如今显然是不属于“惦记”这个范畴了。
谢灵神色怔住。
隔了好几秒。
她忽然看向裴陆行,说:“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然呢?”裴陆行扯了扯唇,语气嘲弄,“我闲着没事做,伺候你一个主子还不够,还要惦记着几十公里外的人?”
他冷笑了声,讥讽地问:“我看着像很爱伺候人的奴才?”
谢灵也学着他的口吻,理直气壮回道:“不然呢?”
“……”
谢灵冷哼了一声,继续口不择言地诽谤,“而且你看着本来就很闲,一副很爱伺候人的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多一个主子。”
“……”
裴陆行跟她没有话说。
他真不知道那句指责他气谢灵的诘问是怎么问出口的。
他下半辈子如果没得高血压,那都算谢灵对他仁慈了。
“怎么聊着聊着又吵起来了?”
阮黎及时来做和事佬,熟练地拉着偏架,“好了好了,小灵,不跟你哥计较。”
“?”
什么叫不跟他计较?
裴陆行气极反笑,懒得辩驳什么,拉开椅子站起来,“不吃了,我回房间了。”
“这么快就不吃了?”
裴淮川关心了一句。
“是啊。”
裴陆行凉凉道:“有你们在,吃不下。”
“臭小子,又胡说些什么。”
阮黎刮他一眼。
裴陆行应都懒得应,转过身朝楼梯走去。
刚走到一半。
听见餐厅里传来阮黎的声音。
“那小灵明早就跟我们一起走?”
那边很静,没有声音再响起。
他站在楼梯口,停了下来,视线放空地悬在某处。
紧接着。
熟悉而又嚣张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不去。”
有一道椅子挪开的闷响,大小姐也站了起来,离场前说道:“去北宁不就没人伺候我了吗?还是哥哥用起来比较顺手。”
然后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清淡的白茶花香气萦绕在鼻端。
他侧过头,谢灵已经从他身边走过,若无其事地朝楼上走去。
“喂。”
裴陆行语气散漫地开了口,叫住她。
几阶楼梯上,谢灵回过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光晕温柔地铺在她身后,模糊而又朦胧。
莫名地。
有些好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谢灵居高临下地说,还是傲慢的理直气壮的口吻。
像在大发慈悲施舍他。
裴陆行抬眸,望着她。
好一会儿。
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很漫不经心地道:“确定不走?”
谢灵双手背在身后,脑袋歪了一下,漆黑长发也跟着晃动,身后的光影变化,墙上那道纤细的影子似乎离他近了些。
“你很想我走吗?”
她问。
“我敢吗?”
他拖着腔调,懒懒散散地回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
谢灵直起身,见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准备转过身上楼去了。
“就不怕等他们走了我找你麻烦?”
裴陆行忽然说。
“毕竟你刚刚不还说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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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还克扣你零花钱?不怕我真这么对你?”
他语调慢悠悠的,一字一句复刻着她的话,如他所言,她说的每一句他都记着。
“你啊?”
谢灵回过头看着他,笑得肆意骄横,“你敢吗?”
两个人站在楼梯上,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半晌。
裴陆行垂着眼笑了。
“不敢。”
他说。
于是大小姐就像一只胜利的小孔雀,骄傲地回了自己的领地。
天花板投下暖色调的光在楼道铺陈出一片温柔的光景。
与窗外寂静的暮色融合在一起,无端显出几分静谧的柔软。
而那根莫名生长在两人之间的尖刺,也就这样,莫名地消失。
-
第二天早上,谢灵是被热醒的。
她扫了一眼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但她印象里昨晚没开定时关闭。
算了。
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出房门。
这套房子是位于顶楼的两层洋房,客厅挑空,从二楼往下能看到大半全景。
她就靠在二楼走廊的栏杆边上,看见裴陆行窝在一楼的沙发里玩游戏。
“阮姨他们已经走了吗?”
谢灵问了句。
“陛下都还没下旨,谁敢走?”
裴陆行随口接了句,惯有的阴阳怪气。
说完,他抬眸扫了一眼,目光往下,凝在她踩在地板上的脚上,眉心轻皱了下,然后说:“家里进贼了?”
谢灵没反应过来,“什么进贼?”
“没进贼你拖鞋被狗吃了?”
谢灵低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哼了声,“你吃的。”
等穿上拖鞋,她才走下楼,在一楼溜溜达达走了一圈,才确认阮姨和裴叔已经走了。
这意味着,这个家里只剩下她和裴陆行了。
没意思。
她百无聊赖地坐到了裴陆行旁边,侧过身看着他打游戏。
是解谜类单机游戏,需要不断切换场景寻找信息和线索。
她最讨厌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动脑子了,所以只是看着,其实眼神很放空。
“想玩?”
裴陆行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个吗?”
谢灵耸了下肩,“游戏没什么意思,现实版解谜比较好玩,小时候有一次,我爸爸画了一个藏宝图给我,最后在后花园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是一个装满了宝石的黄金盒。”
“……”
裴陆行掀起眼皮,隔了几秒,语意不明地问:“那你喜欢宝石还是黄金盒?”
“那些东西我拥有的已经太多了。”
谢灵说:“我只记得那张藏宝图画得很漂亮,而且有很多细节,是我爸爸精心画了一周才设计好的,这张藏宝图现在还放在我房间里。”
裴陆行看她一眼,问:“是你的生日礼物?”
“不是,”谢灵眯着眼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因为第一次去你家,回去后我跟爸妈说我很开心,爸爸说希望我每天开心,所以准备的。”
“……”
裴陆行轻笑一声,说:“还真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我不是谁是?”
谢灵理所当然地说:“我爸妈从小就把我当宝贝宠着,从我有记忆起就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就算爸妈破产了,把我那些东西打包贱卖,放银行仅靠利息挥霍,一年的利息也能挥霍八辈子。”
“……”
裴陆行扯着唇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你当初怎么没跟你爸妈去国外定居?”
是啊。
当初为什么没走呢?
爱她的爸爸妈妈,优渥的家庭环境,去哪里都是熠熠生辉的掌上明珠。
却松开了父母朝她伸来的温暖手掌。
这一回,换谢灵沉默了。
过很久。
“……要你管。”
谢灵忽然起身,转头走了。